我写了两个尾声，原定一个是HE一个是BE，但我要标注的时候遇到了一点小麻烦，因为我忽然不知道这哪个算是HE，哪个才算是BE了……以下的两个版本，按需食用吧。

尾声（版本一）

“林萧你哭什么呢？”

顾里的声音忽然在房间里响起的时候，我先是不可置信地愣了几秒钟，然后立刻扑上去抱住她。

“好了好了，别哭了。”顾里软着声音哄我，“我都办妥了，但是你那二十多年我们两个一分，每人就只剩下十多年了。”

我抬起头小心地提醒她：“不是还有损耗吗？”

“以前就像是跨行转账，你和冥都银行不是一个系统的，所以要收跨行转账的手续费，现在是一个系统的了，就直接转账没有手续费。”顾里给出了一个听上去十分靠谱的解释，

“那……你是怎么办妥的？揍顾源？”我提出了一个很有可能性的假设。

“我回去了一趟，阎王说他也无能为力，然后我就在生死簿上做了假，现在天庭管轮回的那边，得到的数据应该一点不差，据说那边全是文科生，查账的应该不多。”她自得地点点头，“我现在有点理解我爸了，做假账是挺爽的。看着我干嘛？我现在不归这儿的法律管，有本事判我死刑啊。”

我抹了一把眼泪：“嗯，这次你要再敢走，我非杀了你不可！”

就在顾里刚想答应我的时候，我凑上去吻住她，轻轻地吹了一口气过去。

“你……”

“离顾怀起床还有一会儿呢。”我含糊不清地消除最后一点外在障碍。

事后我把床单扯下来扔到了地上：“不想洗了，干脆直接扔了重买吧。还剩个不到十几年了，那索性钱就往死里花，反正顾怀也不要我的钱。”

“那是你的钱吗。”身体里那口阳气还没完全散开来，顾里懒懒地靠在床头，闭着眼睛和我搭话，“我尸骨未寒你就逮着我的遗产开始花了。”

我翻过身抱住她：“除了买这套房子的时候花得多了点，其他时候我连个利息都用不完。”

“是啊，我那两亿多买几套房子其实也就没了。”

“我要那么多房子干嘛，打扫起来多累啊。”

顾里终于绷不住表情笑了出来，回过身撩起我散在眼前的一缕头发：“你就是个穷鬼的命。”

“这年头可不光房子贵，改天我还得去找个好点的墓地……再过个十来年就用上了。”我勾着她的脖子凑上去蹭了两下，“想想我这辈子其实也挺值的，虽然前面二十多年闹心了点，接下来这十年好歹还能轻松悠闲地混过去。”

我以前觉得，我要是知道了自己死亡的确切时间，肯定会终日活在自己的忧虑之中不得安生，但是当我真的知道自己的死期在何年何月的时候，我反而觉得释然了。

“顾里，我以前常常想我死的时候该是个什么场景。”我歪过头思考着该怎么描述，“想了很多很多种，从来没确定下来过，我想着既然我不能决定我在什么情况下出生，总能决定我在什么情况下死吧？”

顾里从杂志中抬起视线凝视着我：“我收回我以前说过的话，你哪里是写言情小说的，完全是写惊悚小说的料啊。”

“反正换了无数种想法，有一项是不变的。我得死在你前面。”

“那帮我谢谢你全家。”顾里还以为我又是在闲扯，百无聊赖地翻过一页手上的杂志。

“省得我还要在你葬礼上痛哭流涕，回了家肯定还继续哭，然后还得用很长一段时间来写，没了你我到底该怎么活下去——估计到死都想不清楚。”

“那当然，要是你能想清楚这个问题，当初我回来的时候你根本就不会给我开门。”

已经到了初春，阳光暖融融地照下来，我在沙发上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你说，要是就这么死了该有多好啊。”

顾里又瞥了我一眼：“听话，乖乖写言情，惊悚不适合你。”

我笑嘻嘻地往她怀里缩，准备好好享受接下来这又短暂又漫长的十年。

尾声（版本二）

林萧觉得，自己好像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人。她没了好好活下去的心思，一天一天数着日子期盼死亡的到来，一天天地消沉也消瘦下去。

当然她也没太亏待了自己，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一顿饭都没落下过，也不怎么熬夜了，只是心里有个地方始终空落落的。那是搬来这里常住的林棠、一天天长大的顾怀，都填补不了的空缺。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想着是不是自己已经老了。虽然镜中的面容乍一看仍是明艳照人的样子，却没了活下去的劲头，那么大概，也算是老了。

她的记性和以前一样好，不厌其烦地纠正顾怀每一句背串了的诗词，然后喝着热牛奶抱怨：“这孩子怎么和顾里一个德性。”

顾怀对林棠仍旧抱着敌意。从来乖巧听话的孩子执着地管林萧叫妈妈，对林棠从来都是“喂”来“喂”去，林棠本人倒是不在意，林萧犯起了迷糊——那她到底该叫林棠什么才好？

不过林萧不再计较这些细枝末节。既然顾里不在身边，她觉得一切其实都没什么好计较的——不都是那样嘛。她和林棠不一样，和强行支撑着那份坚强的南湘和顾里都不一样，彻底失去了挚爱的林萧，宁愿选择糟践自己的人生，决绝到让人害怕。

就和人的老去一样，小孩子的长大很慢，但也很快。

林萧忽然想起来那么一个说法，人在母亲的子宫里要经历280天的孕育，而一个人从确定无法医治到死亡的平均时间，也是280天。

生与死，如同一个轮回，也许没有什么直接性的联系，但人类的浪漫大多来自于牵强附会。其实草木本无心，风月不关情。

林棠在窗前抿着一杯热茶，顾怀一边写着作业一边还在看着IPad上的视频，林萧变得有些迟钝的思维也忽然意识到，也许现在只有她一个人还沉湎在失去了顾里的悲伤里。她凝视着顾怀，看着他一脸不服输的生动表情，像极了以前的顾里，眉眼却和她自己有着微妙的相似。

是啊，就这样吧。

就这样等时光，慢慢地过去。

林萧知道自己要等待的是什么。她会在死亡到来的那天欢呼雀跃的。

她大限将至的时候，自己是清楚的。没有生病，也没有到了该寿终正寝的年纪，只是寿数到了，林萧觉得这是多么坦然又平静的死法，比她想象中的任何一种都要美好。

顾怀和林棠守在她旁边，林萧蓦然睁大了眼睛，看见回忆走马灯一样从眼前流过，最后她看见那些先她一步而去的故人们，笑着闹着，张开双臂将她迎入怀抱，一如往年。

然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了她的名字。

顾里仍是往年意气风发的样子，黑色的裙摆随着风微微扬起，仿佛浓墨点染的眼中，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她笑着，朝林萧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