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9654321 于 2015-3-6 05:30 编辑

明明是支起身体坐着成俯视姿态的人，一向眼神凌厉的真姬，却不知道为什么就在最近的一小段时间里，会偶尔像现在这样、露出稍微迷茫的神情。

就好像，可可罗意识到他们父亲大概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回来的那个瞬间、头一次发现自己并不能完全读懂他们呆愣表情的含义那样。

——被现实刺入的纯真，模糊意识到到了世间的艰辛会达到从未想象过的地步，却还不能完全明白它是如何来，又该怎么样面对。

而真姬ちゃん，好像又有点不一样。

撑着有些发皱的床单，抬起身体，来到和她同样高度的视角上，脑内投向那道视线的探索却并未因为肢体上的动作而终止过。

叙述着个人意志被忽视的事、难过的事，却是平静的语气，和仅仅稍微皱起的眉头。

我明白、我接受了。

仿佛这样想着，露出成熟稳重的态度，做出理性的判断。感到疑惑和困扰的，反而是自己产生的、不合理而不懂事的情绪，似乎那些是将被舍弃的部分，只是它们如同金属的锈痕一样难以彻底抹去，即便凭借剧烈的打磨、一时之间得以消除，又在之后的时间里悄然复生。

徘徊在这样的循环里。间隙之间，为对自身意志的此般挥霍而感到无助，但寻求他人之手却从来没有出现在选项之中；自己将要成为国君的未来，描述之中也并无悔意。

对于自己的立场，她似乎做出了选择，又好像没有。

所以，有时候，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真姬ちゃん才好。安慰和温柔似乎蔑视了她的高贵与锋芒，而且，说是过分敏感也好，自己也可能就像刚才那样，被那个人色彩极强的尖利碰出划痕；但是，秉持着自己的世界与她划清界限、因为现下不得不相处的情况而每次都固执地碰撞的话，又总是，会有一种可惜的情绪漫延出来。

可惜不能更了解她，可惜不能多看着她罕见的红发，可惜不能目睹、她因为与自己的相处而愉快起来的、神情松弛下来的那个鲜活瞬间。

成就感吗？出于还算友善的性格，因而对平和氛围的追求吗？或是正好相反、是身为冒险者和追着梦的人对于新奇事物的狩猎心理吗？还是说，照顾弟妹久了之后、真的会有那种，所谓迸发出的母性气息吗？

意识到自己对这人产生感情的那一刻、似乎就预见过这样的疑问和混乱。

不是家人，合作过一些紧急情况下的小计谋，硬要说的话，顶多算是极短时期内的半个战友。逻辑和感受都乱得根本理不出前因后果的当下，结果唯一清楚的、还是想与她多一些愉快的相处，这样肤浅无意义的感情事实。

承认自己在判断力上还有待精进，但是至今为止却也不是没有对付此类窘迫境地的方法。

啊……所以，反正这种时候，还是借助年龄上身为前辈的智慧好了！

伸出手去，捻出了真姬ちゃん因为躺下的动作而向里卷进的领口，如愿地看到她的不解、以及尽管如此却也不闪躲、变得稍微柔软起来的眉毛弧度。然而自己也并没有发现，在看到的那些变化发生以前，就出现在自己嘴角的相同曲线。

“别自大啦，”

小心地绕开固定在肩膀上的绷带，整理好落在红色发尾的折痕。

“说什么还一把更好的，皇宫里能有什么真正厉害的武器？”

“囤有世界各地稀有的矿石，最精细的炼制工坊和技术顶尖的锻造者，凭什么不是最好的？”

颈部直着靠在身后的墙面上，表达着自己对那人说法的异议的同时，却也耐心地等待较小一些的手在自己的面部周围进行完动作，才稍微抬起身子，调整一下原先有些不舒服的、背部压着枕头的姿势。

“那只是已发现的矿石和炼制技巧里，最好的罢了。”

看着对方为了听自己说话而执意竖起面部、别扭地在床头卡住头部的姿势，坐了起来的妮可干脆摁了摁她左边完好的肩膀，示意她直接躺下也没什么关系，固执的对方反而是挣扎着和自己肩并肩一起坐了起来。

然后，枕头被拉到两人腰部的位置，被子的一角也被送到眼前的肩膀高度位置，直到自己接过来搭在身上，收回手的人才撇开扫向这边的、似乎只是碰巧落下的余光。

冷淡的表情，生硬的对话，却是第一次明显感受到、被甚至比自己小一些的同龄人照顾了起来。既不是向对母亲那样、光明正大的撒娇的结果，也不是队长做的、那些基于责任与道义的援助。

似乎、只是因为她想这么做。

真是过分啊……明明只是个真姬ちゃん，莫非觉得，我露出了想被安抚的样子了？

运用着年长者智慧的人，突然觉得年上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莫名地赌起气来，却也不同于之前的被忽视或是冒犯、会有以冷漠反击的冲动，反而是更靠了过去，用头顶稍稍撞了下那家伙的侧脸，不顾她惊呼着“喂！”的小声反抗，毫不怜惜地，往对方没有受伤的肩膀上搁置了自己沉沉的脑袋。

“……所以，才不用你还。比起用在禁卫军手上、决斗中往往折损的的银质长剑，更细更韧的物质肯定也是存在的。以后我才是、要让你看看最强合金的剑！”

“‘存在’……那种名字都没有的东西，客观上是否存在，又是怎么能被确认的呢……？”

停止了肢体上的抗议，微微地抬起肩膀表示了一下对于重量的不满，而之后也再没什么进一步的举动，也许是放弃了的样子，声音也变得懒洋洋起来。

“群岛之下，海神圣殿的蓝灰穹顶铸成自奥利哈钢——人鱼鳞甲的原料、镇海圣枪的枪头，蓝海中，至晶至纯的湿性金属。是有这样的传说的。”

“圣殿……？……传说……？”

分辨不清是好奇还是无奈，喃呢着单个的词语，头顶上方真姬的声音变得更加含糊不清。

“……真是……够离谱的……”

被刚刚一脸向往地说着小精灵的同龄人、对自己叙述的传说给出了“离谱”的评论，微妙的挫败感爬上了妮可的脑子，却在抬起头正视那人、准备与她好好理论一番的时候，发现了真姬ちゃん迷糊语气的真相。

稍微地向自己这边偏了头，闭上眼睛，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这不是，睡着了吗？

好气又好笑地抚了抚那人卷曲红发的外轮廓，一手扶着腰，一手固定着肩，把比自己大一号的家伙放下平躺、吃力地送回了被窝。自己侧躺下来，面对着她睡颜的时候，稍微拨开了散落在那人眼皮附近的刘海，于是看到了，这几天以来最平和宁静的神情。

……什么啊，结果只是、讲了个睡前故事嘛？

也不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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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看看，最近四五章我一开始总共写了七行梗概（准备放一章里，在大纲里本来是一句），然后变成了一或两行成一章，到了最后两行的时候，我居然担心那章没什么内容，又作死写得详细了一点变成了十行……{:4_341:}于是又被拆成了五五……{:4_343:}都有了梗概了，居然还担心什么这次会很短……我果然还是不够了解自己{:4_3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