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回到横须贺的长门,为了那些无聊的警备工作,拆掉舰桥,改换涂装,任由军部的人折腾。本来军部以为长门会抗争,毕竟曾经是旗舰的高傲的人啊,他们甚至准备了一套说辞来说服长门。可是长门却毫无反对的意思,或者说,完全一副无所谓的姿态。
他们不知道,光是站在这里就已经是对她巨大的挑战了,哪还留有余力反抗?
夜晚几乎耗尽了她的力气。
每夜,长门都被梦境困扰。有时候是自己在弓道场看加贺练习,然而下一个镜头就变成自己孤零零的望着海面上飘着零散的舰装和残破的箭矢;有时候是武藏身中数弹脚步蹒跚,染血的手伸向她和大和却始终触不到,就那样被拖入海底;有时候是金刚,这个一向乐天的让人觉得犯傻的家伙看着身上四溅的血花,笑着说终于可以去见妹妹们了……所有的梦最终总会来到同样一个地方,那是她们当年驻地办公室的走廊,冰冷的舰娘总是头也不回的用同样冰冷的语气说,长门桑你是不会懂的。每到此时,长门总会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早已大汗淋漓。
这一晚,也不例外。
长门发现自己身处莱特湾的海面上,发疯一般的攻击着对面的敌舰。填弹、射击、填弹、射击……已经不需要任何理性,只依靠身体惯性的操作就好。终于敌舰不敌41cm主砲,在飞行甲板上炸出一朵血花来。本该庆祝的长门突然停下了动作,呆呆的望着敌舰,继而发疯了般的冲了过去。
对面的敌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加贺。又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加贺,长门说不准。她唯一能做的,只是冲过去,将已经开始下沉的舰娘抱在怀里。她试图用手去封堵枪炮造成的损伤,但无济于事,不断涌出的鲜血沾满她的手掌。
「加贺……」长门不断的拍打着敌舰的脸庞,试图唤醒逐渐消散的精神。
「长门姐……一定不懂的吧……」怀里的人勉强的半睁着眼睛,「真幸福啊……」
留下这样一句莫名的话语,半睁的眼睛阖上了。不再带有一丝活的气息。
「加贺!」
长门再次从梦境中惊醒的时候,明亮的月光正从窗外倾泻下来。月光下,身着弓道服的影子静静的注视着长门,嘴角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加贺!那是她的加贺,回来了。
长门挣扎着爬起身,摇晃的向窗边走去,汗湿的身体让她在冬夜的房间里感觉到格外的寒冷。她顾不上,生怕慢了一点就会错过;可临到面前又止了步,害怕一个动作就破灭了梦幻。
——加贺,我有那么多话想对你说。我都明白。
长门终于伸出手去,月光照得她手掌煞白,与地上漆黑的影子对比分外鲜明。长门注意到,屋中的影子只有一个。再抬头时,似笑非笑的舰娘已经不在。
——可我真的永远失去你了。
只剩窗外月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