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jmg 于 2015-3-16 19:56 编辑

4.绘里端着热牛奶走进房间时，才想起今天是海未回家的日子。吐了吐舌头把杯子摆在一边，习惯性地侧头靠在桌上，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然后惯性地划拉起那个刻画在心里的名字——海未。

海未的状态不太好，在住在一起不久后就发现了。也曾摆出知心姐姐的模样询问着是否有什么心事，可不可以告诉自己，总是摇头说没事不用担心。但是，从来都是到点安睡的她，睡觉的时间一点点的向后推挪着，睡梦中也时常忧虑地皱着眉头，抚平之后不久又会再次锁起。后来便每天晚上为她热上一杯牛奶，看着她喝下，才能安心地把心扑在工作上。自那之后的确是好了些，也能准点睡觉了，不过偶尔锁起的眉头仍然无法抹平。担心，很担心，可是，该怎么做呢？叹了口气，绘里把脸埋在了臂弯。

穿上道服，光着脚走进宽敞的道场，已然有点陌生的道场，海未弯下腰来回跑动着用抹布擦着并不见脏的地板。不再是为了锻炼脚掌和腰力，而是为了，心。空旷无人的道场仿佛还回响着年幼的自己“呀——面——！”的叫喊，被当做舞道场和武道场的继承人培养的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丢失那颗坚定的道心的，这样的自己还能让父亲母亲，同时也是自己的老师们期待么？

平静下来，园田海未！

跪坐在擦拭干净的道场地板上，海未闭上了眼睛，片刻后，才起身缓慢走出道场。冰凉的地板在早已变得结实的脚掌之下，也没了半分威胁，早就不是那个，会因为冻伤而哭泣的小孩子了。

午饭是母亲特意准备的自己喜欢的菜式，穗乃果听说自己回来了还特地跑过来送了一盒自己最喜欢的馒头，摇着自己的手臂不停地说着遇到的好笑的事镇上发生的有趣的事，问着自己和绘里在学校里过得如何，还指责她们两个太不够意思了，从来都只能电话邮件联络回来得太少。絮絮叨叨说了很久，直到饭点到来自己想留下她吃饭的时候才摆摆手说糟了，只是过来送馒头却待了那么久忘记还要看店了急急忙忙地跑出了门。

母亲笑着说穗乃果时常过来，弥补了自己不在的缺失，她呀，快把穗乃果当做另一个女儿了。

父亲却是端起了碗，状似不经意地开口。

“绘里就是那个你在μ’s的前辈吧？现在也在同一所学校？”

“是啊，海未说起过，她们现在一起合租呢。是个很聪明可靠的孩子，海未可以多向她请教请教啊。”

母亲笑着接过了话题，父亲“唔”了一声不再说话。

母亲关心着在学校里的学习生活状况，不时又说着瘦了，多吃点。

海未一一应答着，偶尔点点头，端正地吃着饭。

下午在院子里站了会儿后，出门在十几年未曾变过模样的道路上慢慢走过，走到穗村的馒头铺时拐进去跟穗乃果聊了会儿天，帮着看了会儿店才又乱转了半个多小时回到家中。端坐在书桌前，铺纸、压石、磨墨、提笔，汉字笔画中蕴藏着自己的法度。从有些生疏的扭曲到复又熟悉的流畅，不安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笔下的字变得比刚落笔时更为圆润漂亮，只是那些字后来都归化为了四个字——绚濑绘里。

再次抬起头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应着母亲敲门的晚饭告知声，收拾铺陈了众多纸张的书桌。

晚饭过后，被母亲领着去跳了日本舞，母亲的舞姿还是那么优美，动作还是那么漂亮，真心的夸赞惹来了母亲一阵轻笑。头发被抚摸着，母亲的声音在耳边轻缓地响起。

“我的年纪大了，园田流的舞蹈以后就要靠海未来继承发扬了。”

“是。”

在遇到那个人之前，温柔的母亲是唯一一个让自己感受到被宠溺的人。园田的道场是需要自己来继承的，知道的，一直都是知道的，哪怕自己的舞蹈也只是马马虎虎的程度也有着要承担继承道场的重任的责任心。

“你的姐姐……唉，不提了。你自己去休息吧。”

“是。”

应着声退下了。自己是有个姐姐的，很小的时候被抱着四处游玩过，稍微大些的时候看到她跟着一个男人走了，然而已是太过久远的记忆，真假早已分辨不清了。

海未躺在自己的房间闭上了眼睛，自己想要寻求的东西在今天似乎抓到了什么边角，但是，不够清晰，还不够清晰。就这么，在努力扑捉着那个模糊不清的东西的时候睡着了。

起了个大早，做了早课，换上弓道服，沉心搭箭，“嗖”地飞出，正中靶心，箭尾震颤的声音在清晨安静的道场里分外清晰。搭上第二支箭，瞄准，准备射出。

“心不在焉，便是射中了又如何？”

“是的，老师。”

父亲的声音突然响起，海未放下弓箭，恭敬地鞠躬受教。

“自己出去走走吧。”

“是。”

换上便服出了门，天刚蒙蒙亮，街道尽头，太阳正露出了它一线的光芒。街上的店还未开门，空空荡荡的，有些清冷的味道。在多年之前就感叹过的高楼大厦愈发的多愈发的高，那些低矮老旧的木质民宅蜷缩在高楼遮蔽的阴影里，酝酿着不知何时会爆发的咆哮。

咆哮？海未怔了怔，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然而的确是不喜欢的，不喜欢曾经熟悉的街道在时间的冲刷下以进步、发展之名被更替得面目全非。那些镌刻了自己的童年、少年、青年的石板被挖起以阻碍之由丢弃，想要阻止，张口却无声。只是看着，只能看着，仿佛还能看见年幼的自己摔倒在这条街上，挂着泪珠却顽强地揉揉腿继续向前跑去的样子。穿街而过的风拂面而来，把海未从沉湎中吹醒。转过身，这条空荡冷寂的街上却还是只有自己，而后突然明白了什么。

回去的时候，像是卸掉了千斤重担，整个人轻松起来，步履都轻快地似乎要跳起来。到家的时候父亲正在教导弟子，母亲在一旁斟着茶碗笑着，见到自己回来都转过了头。笑着向他们问安，母亲是一如既往温柔的笑容，父亲也难得露出了笑容朝着自己点了点头。

午饭过后离开，应承着会多多回来后告别，顺路去了穗村又被塞了一大包馒头，还答应了下次会叫上绘里一起回来。离开熟悉的街道，默默地在心里说了声再见，小跑着向大道而去。

解开心结后，迫不及待想要见到，自己的恋人，在家中等着自己回去的恋人，在得到自己就要回去的消息后高兴地说着一定做上一桌好菜等着的恋人。

※道场部分参考自海未SID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