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jmg 于 2015-3-28 10:46 编辑
5.穿上被恋人调笑过于古板正直的睡衣，遮盖住在热水浸泡后呈现温热粉色的皮肤，海未擦着头发惺忪着揉了揉眼睛，趿拉着小兔子棉拖鞋慢悠悠地走进房间。
靠坐在床上的绘里正盯着手机屏幕发呆，金色的发丝散落下来，消了几分干练，多了几许柔美，如果，不要皱着眉头就更好了。这么想着的海未停了擦拭长发的手，把毛巾挂在脖子上轻轻地爬上床挨在了恋人的身旁。
绘里感觉到动静，把手机放到了一边，方才还紧闭着的双唇露出了好看的弧度，手径自拿过毛巾轻轻地吸拭着海未的头发。
“不好好擦干可是会感冒的哦。”
轻柔的话语声从头顶飘来，酥糯地，在耳边漾着，眼睛困倦而舒适地微眯起来。啊，想要就此在这个人的遮蔽下，陷入梦乡……不，不行。
抬起一只手，盖上正在忙碌地帮自己打理着的稍大些的手背，以轻巧的力道拉下来，扣入自己的手掌。海未抬眼直直地看着微露惊诧表情的绘里，并不说话，只是握着的手稍稍紧了紧。
绘里用空着的那只手摸了摸海未的头顶，笑着以更轻的音量小心地询问着。
“怎么了吗？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了？可以告诉我吗？”
摇了摇头，有些丧气地低着头垂下了肩膀，而后才似鼓起了勇气一般坐直了身子正面直视着绘里的眼睛。
“我没有遇到不开心的事情，遇到不开心的事情的人，是绘里。”
顿了顿，脸开始变得有点红，眼神飘移着最终偏过了头，手却是仍然紧抓着，细碎的语句带着羞赧的瑟感从唇瓣中跳跃而出。
“我……嗯……可以……告诉我的，我……我也想……想成为绘里的依靠……”
抚摸着头顶的手停下了，手掌中微微的潮意仿佛直接从皮肤的表层渗入于血液，而后流转至心脏，将所有干燥烦闷的情绪浸润舒展，连眼眶也带上了几分湿意。
“海未……”
几不可闻的呼唤，从嘴唇的碰合中蹦出，飞入红着脸眼神躲闪的年下恋人耳中，染红了耳廓。
被紧握住的手动了动，在对面带着些许慌乱放开的时候，把对方整个人圈入怀抱，噗呲一声笑开来。
“海未，我的海未，总是害羞的海未，也讲了了不起的话呢，呵呵~”
“绘里！”
闷闷的、隐含着怒意的声音从肩膀上低低地传来。
“啊啊，对不起。有点得意过头啦。”
松开怀抱，双手合十致歉，歪头闭着的一只眼睛和脸上绽放的笑容却无半分愧疚之意。
“绘里真是的。我可是很认真地说……说出那句话的。”
“哪句？~啊啊，好啦好啦，我知道我知道，别瞪着啦。”
伸手戳了戳堵着气的恋人的脸颊，绘里才拿过刚才摆放在一边的手机。
来自一个小时前的亚丽莎的信息。
“姐姐，奶奶的病情还是原来的样子，虽然并没有好转，但也没有恶化的迹象，请不要过于担心。姐姐一个人在日本也要照顾好自己~亚丽莎很想你~”
“你知道的，亚丽莎在高中毕业后就回去了俄罗斯上大学就是因为奶奶生病了。我本来也是要回去的，但是奶奶说，小毛病不用担心，放假的时候回去看看就好了。”
看着海未认真地听着点头，绘里才慢慢地继续说着。
“今年过年的时候，在你回家的时候我也回去了一趟，奶奶的身体……并没有起色。本想多待几天，但是这边也有工作要做，就被奶奶赶回来了。她说啊，抛弃工作抛弃学业，赖在俄罗斯看着她这个一点事儿都没的奶奶的小绘里，一点都不聪明，一点都不可爱。”
说着无奈地笑了笑。
海未的手伸过去，再一次握住了绘里的手。
歪着头看向海未，扣入指间，轻轻地摇了摇。
“我没事哦。只是，前段时间亚丽莎告诉我奶奶的身体状况好像变好了，我也很开心。今天看到这样的信息，忍不住总是有点担心的吧。”
两个人就这样握着手静静地挨在一起，过了好久，绘里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了看握在手中的手机屏幕上的时间，转过头带着歉意对海未说。
“啊，抱歉，这么晚了，这个点，海未早该睡觉了，都怪我。”
“不会，是我想要陪着绘里的。”
“谢谢你海未，不过，早点睡觉比较好哦，我也困啦。”
说着手轻轻地拍着打了个呵欠。
“嗯。”
关掉大灯，留下一盏开着弱档的台灯，转过头轻轻地互道晚安。
很久之后，在静谧的、仅有微光的房间里响起一声细微而郑重的呢喃。
“谢谢你，海未。”
没有回音，只是被褥之下交握的手被轻轻地摇晃。
起床的时候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伸过手去还能触摸到还未完全散去的热度，温温的，如那人平时的模样。清晨的光线从被拉开遮掩的窗口倾泻进来，那个早起的人，或许在这个地方伸展过身体，或许曾转过头看着沉睡的自己发笑。枕边是还带着她的气味的、叠得方正的睡衣，昨日被甩在一边的毛巾不见了踪影，想是被她细心地收好了。
绘里洗漱完毕后换好衣服走进厨房，电饭煲中的粥已经跳转进入保温状态，这是听到咔擦的门锁开启声，熟悉而欢快的语调响起。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
笑着回望着她答复，看到她一边说着抱歉一边脚步轻快地去收拾锻炼后有些汗意的身体。
真好，真好不是吗？绘里坐在桌前等待时这么想着。自从海未回了趟家，回来时整个人都似乎从挣扎的泥潭中爬上了岸，再不见了那时常的锁眉和她自己或许并未发觉的忧愁轻叹，变得轻松而欢快。虽然并没有问，也犹豫着不知道去问是否恰当，但是这样就好了吧，这样，自己也能放心了。
靠在桌上，手指在如往常般写过那个名字后并没有收回，而是划过一道弧线，沿着桌面一路前进，直到碰到桌上那个空空如也的花瓶，铛，在手指轻弹下发出颤音。噗呲，自己先笑了出来。
“绘里才是小孩子呢。”
那个整理完毕后走出来的恋人这么说着，也笑了起来。
“海未~”
略夹着不满的呼唤故意拖长了尾音，却又顺着对方的话如小孩子一般流露出了撒娇的意味。
“好了好了，我开动了哦。”
应付不来的恋人红了脸，笨拙地将言行扭转至朴素温馨的早餐上。
绘里咧开嘴嘻嘻地笑了，也做出了开动的架势。
眼角的余光瞥过那个花瓶，无声的笑容拉得更开了些。
几天前，那一束自己硬塞出去后被好好地接收了的花，就在这个花瓶中绽放过，点缀着这个简约到近乎空落的客厅。
昨天晚上，正看着书的海未突然像是遇到急事一般起身的时候，有些担心的自己坐了一会儿就跟着走了出去。然后就看到了，把花瓣一片片小心地摘下，放入摊着纸巾的书本中夹好的，露出好看的笑容的女朋友，因为太专注而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到来的女朋友。女朋友，把花送出去的时候的自己，说出的称谓，被认可了的称谓，想起来会有点满足又有点害羞的称谓。
斜倚在门边那么看着，那个人高兴而专注的样子，想要用眼睛不带一丝抖动地摄录下来。如果日后回放的话，一定每一帧都是该被裱着挂到墙上的那种构图漂亮的图画吧。
指尖轻巧的拉扯和温柔的抚平动作，嘴角隐含的笑意，低头而滑落又被侧头重新夹于耳后的蓝色发丝，和那双不经意间抬起的琥珀色的眼睛。
“啊啊啊，绘里。”
“什么嘛，我有这么可怕吗？”
为打破这让人沉醉的画面的自己懊恼着，走向那个因为看到自己而有些害羞慌乱的恋人身边，把下巴搁在对方的肩膀上嘟囔着。
稍微扭动了身体，让自己能更舒服地靠着的恋人，那夹在耳后的蓝色发丝如同被掀动的流苏一般往下荡去，遮住了越来越红的耳廓。手无措地摆动了几下之后又恢复了先前的动作，直至所有还没完全枯萎的花瓣都被夹进纸巾铺垫的书页中。
合上书本的海未偏过头，贴了一下自己的脸。
“绘里先去洗澡吧，我收拾一下东西。”
“嗯……好。”
于是就那么拿好衣服走进了浴室，于是就擦着头发哼着歌听着浴室里再一次响起的水流声感谢着安定温暖的生活，于是把反复翻阅标记的文件放入包中期许着光明美好的正式的工作。而后在舒适的床上坐下，等待洗浴完毕的恋人一同进入梦乡时，看到了床头闪烁着指示灯的手机，看到了不符合心愿的信息，那些温热的洗刷着恋人的身体的水流仿佛瞬间变成了冰水倾倒在自己的头上。
收住了笑容，快速吃完了早餐，挥挥手告别。
早早升起的太阳带来和煦的温度，金色的发丝变得愈加亮眼。
四月的春意从空气中发散着，微风拂过毫无遮挡的脖颈。
已经，不再需要围巾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