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最好的恋人

说是再联系，也确实是有再联系。

只不过这联系……稍稍有些出人意料的频繁。

西木野看了一眼身旁几位正在认真讨论的友人，低着头默默将手伸进外衣口袋。重新翻阅了这几天两人的短讯。

西木野当然没忘记那个晚上她自己说了什么样的话。那样现在想起来就羞愧得要埋进尘埃里的话，可能此生再也不会说第二次。

只是正好，有些人的性格又太过认真严谨。会把所有一切仔细记在心里。

这种认真严谨又容易导致过头，于是就造成了现在这种……令西木野居然难以习惯到面红耳赤的局面。

简单的字句，却充满认真的关切或者回答。这都是属于她的习惯和风格。

透过这冰冷的屏幕，可以想象她低着头有些害羞，又无限温柔的样子。

胸口有些沉闷。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有些陌生，又有些久违的熟悉。

这样想着，无意识地拿起桌上的杯子，抿了一口热饮。

但当她喜欢的味道融化在口中的时候，西木野突然知道，自己想她了。

脑海里都是她如煦日一般的温和笑脸。

好想她。

好想好想她。

想要见她。

比之前的那几年间，似乎都要来得更迫不及待。

但这份想念，即使仍然有些心酸，却已经不会感到孤单了。

“我还有很多想问你的。以后可以慢慢告诉我吗。”

“一直在一起的话，就有可能。”

“那就一直在一起。”

那就一直在一起。

原来有人陪着走，是那么不一样。

「小真姬……」

「小真姬！」

「啊？嗯、怎么了。」西木野回过神，慌忙中收起了手机。脸上都是尴尬的神情。

「想什么呢，跟你说的话听到了没？怎么样啊？」

「啊……很好啊。」

「什么很好？我们在问你的意思耶。」坐在她身旁的高坂靠近她，仔细观察起西木野的神情后，露出稍微讶异的表情「你该不会是……」

「嗯？」西木野皱皱眉，有种不好的预感。

「又和海未谈恋爱了吧！」这是十分肯定的句式。

这下所有人的视线一致落到西木野身上。

由于紧张摁住杯沿的手指突然变得有些无力。

什么话也说不出口，没有办法否认。身体涌动着都是灼热，一点一点，像是有蚂蚁爬遍了全身。

「肯定的啊，不然干嘛露出那种恶心的神情。」矢泽不以为然地撇嘴，话语里却带着一丝明朗。

「好了好了。」眼看众人都收不住脸上的笑意。绚濑害怕再调侃下去对面的西木野很可能会恼羞成怒，于是便想转移话题，「今天讨论的是凛的生日。」

西木野刚松了一口气，马上又听到某人末了没忍住加上的一句，「不过话说，海未那时候赶得回来么？」

这话是实实在在对着她问的。

「她没有告诉你们吗？」西木野板着脸。

「没有。」

简直异口同声。

结果最后还是在调侃中默认了自己和园田的现状。

西木野支支吾吾把这件事告诉园田的时候，手指轻轻地在阳台上的横栏上划了划。

十月底，夜晚的空气泛着凉意。

天空漆黑，没有星星。

电话那头的人老半天没说话，良久才传过来清浅的笑声。

「怎么了？」西木野喉咙发紧。

「没有，只不过……」

「嗯？」

「觉得……很幸运。」

「嗯……」尽管对方看不到，西木野在听到这句话后还是一边应着一边点点头。

虽然是作为旁观者，却一直站在两人的角度思考。

并不靠得十分近，也从不强求，只是一直默默陪伴着、注视着。

在最适当的时候给予意见和帮助。

就好像用她们的方式一直在说着，“加油。”

是这样的朋友。

想起来，就觉得心中充满勇气、溢满温柔的朋友。

但也因为太过了解她们，才在更多的时候将这份感激放在心中，融在每一次的微笑当中。

「吃晚饭了吗？」园田在安静中说起了别的话题。

「还没有，」西木野透过玻璃门，看了看自己整洁透亮的卧室。「今天回家了。」

「不去帮忙吗？」园田想了想，尽量用了轻松自然的语气。

但是西木野却没有马上接口。

「海未……我也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却不知道怎么去打破这个僵局。」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带了一丝郁闷「我总是没办法，像你一样。」

「用平和的态度，去对待任何事情。」

「是吗。」园田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语气充满了疼惜「可是我还是觉得真姬是，最不忍心伤害任何事物任何人的人呢。」

「真姬……不需要想得太多。现在想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去吧。」

「我为什么要被你这样的人说想得太多。」西木野有些没好气，却是带着笑。

园田也笑，轻言细语在漆黑的夜里总是格外动人，「不要待在阳台了，夜晚容易着凉。」

「好……」

「进去吧，难得回家，多和伯父伯母说说话。」

「我知道的……」西木野还想说些什么，看到卧室门被轻轻打开，母亲有些疑惑地走了进来，大概是敲了门，自己没听到，因为没有回应才进来看看的吧。

「那我先挂电话了。」

「好。」

西木野推开阳台的玻璃门。

「真姬在接电话？以为睡着了呢。」母亲看到她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饭做好了。」

明明才三个人，桌上却有些夸张地摆了一整桌的菜，足以可见用心。

实质上回家的这几天都是这样。

但是西木野没办法说出，“不用准备得那么多啦，反正也吃不完。”这样的话。

因为不是不能够看到，他们眼里带着喜悦的光。

可能表面上一如的平静，但不是不能看到。

菜色精致，也许是心中有事，西木野没有多大的胃口。

灯光柔亮，应该是很温暖的场景。

也知道他们的目光有意无意间会落在自己的身上。

这种小心翼翼，令西木野心中始终泛满了酸意。

吃饭的时候要安静。这是从小父亲母亲就教导自己的。

但已经很久了，这种安静，持续得太久了。持续了好几年，便叫人有些恍惚。

最近老是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虽然对自己提了那么多要求，但也同时给予了自己许多庇护的，自己的父母。

虽然工作很忙碌，却总是能够抽出时间陪着自己。

会给自己买很多漂亮的衣服。

会在圣诞节的时候，装作圣诞老人给自己送礼物，只是为了保护小孩子天真的梦。

明明是家人呢。

尽管有些期望让自己也觉得沉重，也曾否认过属于自己的梦想。

但……明明是家人。

仅仅是家人这样的关系。就建立起了永远的羁绊。

这些年那些怅然的心情一直都伴随着无声的隔阂。

迷茫又愧疚。

迷茫又愧疚。

「爸爸，妈妈。」西木野放下餐具，轻轻叫了两声。

突然想这么叫，像小时候一样。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这么亲昵地叫过他们了。

比起父亲，母亲丝毫不掩饰脸上的讶异。「嗯、嗯？怎么了？不好吃吗？」

「不是的，」难得的露出了顺从温和的笑容，这样的笑容可能很久都不属于她的父母「很好吃。」

「但是下一次，我来做吧。」

「真姬……」西木野母亲也放下了筷子。

「嗯？」

「工作上，有什么事情吗？」西木野母亲目光关切。

距离那么近，却又什么都不清楚，所以这样小心地问。

「不，一切都很顺利。」

「嗯，那就好……最近你回家得频繁……我以为……」西木野母亲话还没说完便自觉得不对劲。

「真姬回家，我们都很开心。」

「对不起……」西木野有些难过地想，明明是家人。

「我果然还是没办法……放下海未。」这样说着，语气很淡很淡，头却微微低下了。「也许你们会说，不试试怎么知道。」

「但是，我连尝试都没有办法。」

「那会令我很难受。」

这份心情，究竟如何才能传达。

明明是家人啊。

气氛一下子变得更为沉静。

西木野不知道时隔四五年的坦白，会迎来什么。

还是像当初一样的答案吗？

「真姬。抬起头来吧。」良久，还是父亲开了口。

「在说重要的事情的时候，希望你能够看着别人，好好面对。」

「我想问你，怪海未吗？」

这样的问题太过出乎意料，西木野看着父亲，稍微有些愣神。

随后再看看沉默的母亲，似乎也在等自己的答案。

「不怪。」这样轻轻地说。

「海未她……是个不懂得为自己说话的人。直到现在她也没有告诉我当时的事情。」

可能再一次想起那个人的面容，西木野脸上的神情都变得柔缓。

「但是她不懂得为她自己想，我却不可以。」

「这样啊。」西木野父亲沉吟着，那若有所思的面容令人有些捉摸不透。

「在发现你们的事情后，我最先找的是海未。」一边皱着眉头，在回忆着什么。

「长辈看晚辈，总是容易站在自认为更高一层的角度。」

「因为觉得你们还小，有些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不能很好地去倾听你们的心情，也就用了自认为合理的方式去解决。」

「海未给我的印象一直停留在你们高中的那时候。」

「很有想法，也很有担当。」

「所以我想，这样的孩子应该也懂得……这样的事情是不正确的吧。她也能够想到她的父母会有的态度吧。只要说服她，那么真姬也就自然不会再坚持了。」

西木野看着父亲，霎时间，突然觉得后脊升起一股凉气。

那不是自己一直想要知道的吗？现在却有点不希望他继续说下去。

不是没有想过父亲会对园田说什么样的话，只是这一次才真正切实地体会到，那应该是令她多无助的事情。

「海未是一个很懂礼仪，各方面都很周全的孩子。」

「不是没有想法的人，反而因为太有想法，所以好像总是在忍耐什么一般。」

「对于我的话哪怕想反驳，也总是尽量保持着平和的态度。」

「那时候我的态度很明确，不同意就是不同意。但是，无论是这样的事情公开了会存在的问题，还是被她父母发现会有的后果。好像都不能够令她动摇。」

「每一次，她还是会说一些有关于你的事情。说了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你不同的一面。」

「其实那时候我就在想，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孩子。至少，是真的爱惜你。」

「或许她只是想告诉我，真姬是这样的人，请多多在意她的心情吧。」

抱着自责又害怕的心情坚持着的笨蛋。当自己在迷茫的时候，她在等待和努力着。

那时候的她是在默默努力着。即使看不到自己坚定的决心的时候，也那么努力着。

如果当时能够表现得更坚定一点就好了。

如果在她说出那些话来的是时候，能够再耐心一点地询问她就好了。

那个愿意将她自己全部托付给自己的人，一定也是想要 陪伴在自己身旁。

为什么，在她温柔如水的目光里，自己没有察觉到那一丝脆弱。

换做自己会怎么样呢。

在面对她的双亲的时候，自己又会是怎么样呢。

直到现在也不能够体会，因为未曾真正经历。

感同身受，并不是站在对方的角度去思考就可以的。

总是要求着她，为什么不可以依靠自己一点呢。

但是，自己真的有能够令她依靠的能力吗？

父亲当年的做法虽然没有很激进。但这样不断地重复，只是在增加她的压力和绝望罢了。

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希望能够抱她抱得更紧一点。

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希望能用最用力的怀抱给她确定。

「这几年，无论是你还是海未，你们的状态我们都看在了眼里。其实我们很惊讶，这样的事情给了你这么多的变化。」

「真姬。我们自然是，难以认同这样的感情的。因为有太多太多的原因，会让我们被迫去放弃某些东西。」

看着女儿目光渐渐黯淡下来。

「但是。」西木野父亲突然稍微提高了音量。「如果和海未在一起，你觉得快乐一点。」

「我们……不会再反对了。」

西木野看着父亲，看到他有些沧桑的笑意。

「那时候海未有问过我，哪怕是令你不开心，也没关系吗？我很不以为然。」

「但是这几年，我却反复地想起她那句话。」

「我们家的真姬，要是不开心，真的没有关系吗？」

父亲说到这里，一直沉默着的母亲接了一句，「怎么可能没关系。真姬是这么好的孩子。从小到大以来就那么懂事。可是我们却，再一次忽视了你的心情。」

「园田的父亲也说了，我们身为最应该保护你们的人，却没有好好保护你们。而是一味地把责任这样的话挂在嘴边。」

「为人父母，却连最基本的理解和庇护都做不到。」

「不断要求着你们，以责任来束缚你们。」

「实在是……太过辛苦了。」

父亲像很久的从前一样，穿着干净的白衬衫，挽到手臂的袖子。

眼镜泛着透亮的光。

说话的时候一如既往的认真又确定。

西木野却知道，有些不同了。

“身为西木野家的女儿，不可以做出令家族蒙羞之事。”还小的时候，听过最多的话。

从前是不是一直都期待着，父母什么时候能够发现自己的心情呢。

从懂事那一刻就知道，他们会先自己很快老去。

总是希望能够，陪伴家人长久一点，再长久一点。他们要求的事情，自己要全力以赴去做好。因为自己也明白，自己是西木野家的女儿。

却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慢慢的、有了这么长的距离。

虽然是家人，但是互相了解体谅这样的事情，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容易。

也会有冲突，会有不理解，会有隔阂。

「这些话，从你回来的时候我就想对你说。」

「但是，并不是能完全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你也从未提起。所以也只能这样猜测和试探着。」西木野父亲露出了类似放下重担的笑容。

西木野没有办法忽视那其中带有的怜爱。「爸爸。可是我们家里，只有我……」

西木野父亲知道她要说什么，轻轻摇摇头，「没有关系。只要疼你一个就够了。」

「何况以后，还有海未呢。」母亲还是轻轻接话。

也许一开始还有过疑虑，但是看到了女儿的心意和笑容，才发现那才是最重要的、最想要守护的东西。

从没有什么一开始就能够完美无缺。

可能直到今日也没能完全了解透彻。

家是给爱的人温暖的地方，不是令她心寒的地方。

家是给予她保护的地方，不是把孤独的她推开的地方。

家终究还是一种包容。

希望爱的人过得幸福一点，能多露出一些笑容，仅此而已。

经历了一些时间，一些误解，有些心酸遗憾。

不过来得及，还能够珍惜，就已经足够了。

因为还有那么多的人，直到最后也没能触摸到幸福。

园田忙完一切赶回来的时候正好是在星空凛生日的当天。

没有回家，而是选择了直接去了大家约定的地点。

是从前很熟悉的西木野家的某栋别墅。

「海未，我就知道你会为了凛赶回来的。」星空凛扯着园田的袖子，一脸的开心。

小泉却有些同情地望着她。

「生日快乐，凛。」园田递上了礼物，眉眼里是笑意。

目光偷偷地在屋内巡视了一圈之后，发现某个人并不在。

西木野在楼上的房间里。

这里有太久没有来过。过往有太多都在这里沉淀。

园田的脚步并不如从前一般沉稳。其实今天在赶过来的途中，心情也始终有些焦急。

在二楼传出断断续续的几个钢琴音的某个房间外站定。

琴声断断续续又十分随意。弹琴者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

园田将手放在门把上，想着她的样子，微微笑了笑。

等了一分钟左右，才抬手轻轻扣了扣门。

这下连那些断断续续也停止了。

「请进。」

「回来了？……」西木野没有回头。仅仅只是靠着敲门声就能察觉到是那个人。

「嗯。」园田轻轻关上了房门。也没有多话。

「累不累？」

西木野只是对着琴谱这样轻声问她。

「不累。」园田看着她的侧脸。 「真姬……在做什么。」

「有些事情，很久没有做了。」

西木野手指放在钢琴键上。

漂亮又修长，似乎天生就与琴键有着难以言明的羁绊。

但握着手术刀的时候，同样又是那样坚定自然。

「发现还是喜欢。」

「为什么……很久没有。」园田走到她的身侧。

与过去每一个落日余晖里音乐教室的身影重叠。

心疼的目光始终落在对方的侧脸。

身旁的女孩比起过去眉眼里少了一丝浮气，变得更加地沉稳。

褪去了年少的稚嫩，现在展现的是更精致迷人的一面。

哪有什么是不变的呢。

这份改变令人心酸。

「因为……想要留住的却留不住。」

「一成不变的都是令人枯燥的东西。」

「所以一直在想。」

「被固定的人生轨迹，到底有何意义呢。」

「如果我们，什么也无法选择，就算努力成为再优秀的人，又有什么意义呢。」

在那时的很多很多个时候，是有人在支撑着自己的全部意义。

园田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手搭在她的手背上。

温暖的掌心带给她确信。

我们，是如此相似。

与此同时钢琴又发出了清脆而单调的一个音。

西木野回握住园田，站起身来，无比自然地拉近她。

园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鼻腔里就充满对方的气息。

奇怪，曾经有这样迫切地想要表达自己的思念吗。

「那现在呢。」

「有没有答案？」

「嗯……」

「我想，能够承担责任去做应该做的事情之余，也依然能够做喜欢的事情。这并不代表我放弃了什么。」

虽然是这样说着，但是西木野知道，这些都是因为怀里这个人所支撑着、才有的改变和感悟。

喜欢音乐，也渐渐喜欢上医生这个职业带来的踏实感。

想要和这个人在一起，同时也想承担着家族的责任。

并不需要放弃什么。

西木野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仿佛有着无限的眷念。「这就是我找到的答案。」

「你还想听吗？」

「嗯。当然……当然想。」园田回答她。无论她做什么都想要相陪。

「那海未你呢？」

「我和真姬的想法一致。」园田轻轻笑着，心情在她的怀抱里渐渐变得放松。「但是，多了一点。」

「是什么。」

「有些事情，无论如何，也想要坚持，也应该坚持。」

「还有呢……」

「还有……」园田闭上眼，在她耳边轻轻呢喃，「我有一个，最好的恋人。」

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会说出这样一句。

西木野的脸有些红，心里却渐渐清明起来。

海未，你又何尝不是呢。

「真姬。」

「嗯？」

「你做得很好了。」

「你长大了。」

西木野似乎觉得很好笑，眼睛闪闪发亮。「可是你也没有比我年长多少……」

就好像 所有的委屈都得以释放，所有的努力都得到肯定。

「嗯？这是什么。」这才察觉到她放在自己后背的手上还拿着什么。

西木野退开了一点。

「这是给真姬的。」

对方笑了笑，递过来一个小纸袋。

「大家都有吧。」西木野问。

「是……是的。」脸上又出现了不好意思的神情，「但是……」

「什么……」

「是不一样的……」不说出来，她就不会知道。园田心想。不想要再让她有所误解。

西木野接过她手中的纸袋。 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然后就定定地看着她。

园田对上她的目光。

手指扯住了她的衣角，对方就稍微低下了头。

【哪有什么是不变的呢。】

【时间会改变人的外貌，时间会消磨人的心意。】

能够给予的怀抱就那么小。

此刻所有的呼吸和灼热都给予了对方。

即使如此温柔，唇上还是传来了丝丝疼痛。

我们，是如此相似。

【但也有随着时间更醇厚更深刻的东西，那便是最难能可贵的。】

可能还是错过了很多吧。

那些独自成长和思念的日子。

一无所知的，对方的生活。

但是，幸好谁也不曾真的忍心责怪谁。

幸好还是互相在意着、用心呵护着。

幸好还有未来，可以彼此相对着把那段时光。

笑着慢慢述说。

明明只是一周未见而已，却仿佛积攒了几年的想念。

曾经是有过暗无天光的日子吧。

尽管对谁都说着，不会的。

不管再怎么否认自己的心情，都还是有过那种躲进黑暗里默默流泪到几近失声的日子。

能够感受到的世界是这么孤寂。

就连听到的声音都变得很轻。

就是那样、随着时间的流逝，机械一样地迈着步伐。

就像她所说的一样。不断问着“为什么”，却永远得不到答案。

没有人会给自己答案。

那应该怎么做才好？

太过激进的方式不可行，完全妥协的选择也做不到。

太迷茫了。

不过呢，幸好还有这个人。仅仅是她，就能唤起曾经垮掉的全部意义。

不管在其他人面前是怎么样的。

就连在父母面前也得维持一贯的形象。

但在西木野真姬面前，好像不必那么坚强。

哪怕同样是女孩子，同样瘦弱得令人怀疑，“你是不是能够保护好自己。”

她所给予自己的，仍然能撑起一个他人永远无法踏足的世界。

她回来了。

她重新牵起自己的手，好像就告诉了自己，

海未，不用担心。

方向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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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写着写着，发现一直没有可以停车的地方，所以就变成了这么长的一章。

希望不会太混乱……

心态一直在变，所以可能也会越来越ooc（。><

果然对于父母的情节我还是苦手。太苦手了所以剧情没办法流畅起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但是责任不应该是完全束缚人的东西。

小真姬最喜欢的事情可能是有关音乐的，海未自己也可能还有什么不曾言说的梦想。

一直在说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很遗憾。

但不留遗憾在我心里却不是摈弃这些。

医院的继承人、道场的继承人，久而久之中我想她们也能感受到做这些事情的意义和快乐。

单纯地希望这两个人今后都能够开心。

大概还剩下4章左右……这一成不变的烦躁风格，小天使们还撑得住吗。2333

请多担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