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9654321 于 2015-3-17 08:57 编辑

国土与边疆，总是作为给王室子女历史课的第一要素被介绍出来，归属、盟约、敌对这些描述交互的概念隐含其中，反复捶打着心中有关于家族与荣誉的形状。

紧随其后的是礼节、次序以及称谓。每一次侍卫垂下视线的敬畏行礼、每一个长柱的繁华底座、每一颗餐桌上沾着露水的葡萄都提示着自己发色的来源。

然而吃过晚饭，穿过长廊，坐在王座旁聆听国民请求的时候，却并没有分心的欲望。

打自心里觉得，火红的颜色很称亮金的皇冠；也认为骑士的长剑能够听从自己的号令、平息强盗与掠夺，在国境图上打下安全的记号，是被期盼着的、能且仅能自己做的事情，并为之感到荣耀。

优秀的头脑，扎实而指向性强的知识训练，个性平和忠于家国，也抱持着引领人民的责任感。

不过是自知罢了：从心态和能力两方面的准备来说，都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并不反感那样的未来，不如说有些期待，真正将自己投入进君王的职位、并靠着这么多年积攒的实力为国家赢得辉煌的那一天。

讨厌的是，自己无论如何也否认不掉，拿起剑柄的那一瞬间、心理涌起的自如。

检索字典书写信件时的沉稳谨慎，变成似乎是夹杂着窃喜的狂妄。相信着没有人可以击败我，即便有，那也是耗尽全力的狂欢之后、所附属的小小失落。

不需要肯定、赞许，甚至是观众，即便是对着坯布制品的练习人偶，也能不自觉地淌下一个下午的汗水。

——而真正使用着它们的骑士，现在也许正如于缝合口处裂开的人偶们一样，只剩下残缺的肢体，却任然接受着兵刃的打击。

沉醉在供自己观赏用、娱乐用的行为里，离开指引者的岗位，让信任着王室的决定而搏着性命的士兵付出代价，让被降低了生产而缺少食物的流亡者付出代价，让培养爱护自己长大的父母亲在最紧迫的时候顶住所有的烦恼、做出所有的抉择。

这又算什么？

把享受奢侈的待遇看做与身份能力匹配的环境，却又在面临担当的时候、接着远离在外的借口，踌躇在私人的乐趣中间，排除开擅离职守所应有的惭愧和负罪。

布教桌旁爸爸严肃的面孔浮现，似是往常一样温和训斥的前奏，下一秒转成痛苦的扭曲，插在他胸口的，是被自己骄傲地呈现过的、被他温厚地夸赞过的，本应收在自己屉子里的那柄银质三足鸟短剑。

教堂地板上阳光的痕迹开始碎裂，窗沿落下各种纯色的彩玻璃，在地面上混杂在一起，透过的阳光变成好似污色的灰棕。咯噔的金属叠加声传来，转过身去，宽大的木门前、曾偷偷与自己对练剑法的支团长友人跪在繁重的盔甲护膝上，与之同样熟识的帝国友人抽出插入其腹部的匕首，脸上布满泪水。

腿部开始不受控制，觉得自己应该到哪里去，抛下身后掷落的玻璃碎响、推开大门冲出去的一刻，门前泥石流一般的砂石冲刷而下，反应过来、觉得应该退后的时候，却也没有勇气回头。

不知所措，最后反而闭上了眼睛，倚在门边，做着与父母道晚安时所念的最轻柔的那种祈祷，准备接受无处可去的命运之时，却感到一束阳光似乎是透过破裂而不成形的屋顶、落到了本不应被照射到的教堂门口，映在自己额头。

随后，头顶上方、门廊里严密封合的石拱下起了雨，过分疑惑的自己想要挣开眼睛，却发现眼皮沉重得像是被粘合上了一般。雨越下越大，似乎在地面积起水来，甚至漫上了面部的高度，感觉要窒息却不能动弹，拼命试图挥舞四肢地挣扎着。

——然后，沉睡的公主挣开了双眼。

额头上仍然是阳光般温热的触感，但眼前只是沾着泥渍的领口，视野所及的范围内，没有一丝窗帘被拉开的迹象。

直到感觉脸上痒痒的，意识仍旧混沌的真姬才意识到、凑近的还有另一个人垂下的黑发，她搂过来的姿势，以及过分靠近的脸庞。

眉头被亲吻着，顺着她下颚轮廓滑下的水渍滴落下巴、沿着自己被抵着的眼窝下陷，沾湿了眉毛，钻入眼眶，又在惹得自己本能地因为异物感而闭上眼睛的时候，顺着眼皮闭合的缝隙一根根爬过睫毛，经由眼角、朝自己的太阳穴落去。

——明明自身没有分泌出泪水。就好像妮可ちゃん为昏迷过去的我，完成了哭泣一样。

右臂的疼痛不知为何更加剧烈，于是只好活动着仅有麻木感的左手，轻轻拍着伏在自己身上的那人的背部，示意着自己的困惑、以及对目前状况在自身理解范围内所能做出的安慰。

“没事了……”

这么说着，发出稍微嘶哑的声音，试图使用最常见、所以在任何情况下都难以出错的安抚语句。然而出口之后，又发现自己的语气似乎太过轻柔，于是怪异地害臊起来，想着和这人平时的相处模式是不是会更自在一些，顿了顿之后，又添了一句。

“……快喘不过气来了！”

但是，自手掌传来的颤抖感有增无减。温柔地亲吻着自己的额头，又发着抖流下泪水，好似一人分饰着抚慰者和被抚慰者的独角戏，然而紧紧扣住自己的力道，却又让人觉得、在这个意味不明的举动当中，自己是被联系进去了的一部分。

同样是温热的液体，伤口流出的血液沾到身上的时候蔓延开的是冰凉，此刻蒸发迅速的眼泪所经之处、供给的却是灼伤一般的温度。

颤抖开始传染，不知为何变得动摇起来。听见她呢喃着“别走”，本能地想要回答“我哪也不去”，未来时承诺的语句却被哽在喉咙，出口的时候，变成了“我在这里”的现在式陈述。

因为被氛围感染，所以被这个人带动。

不然的话，没有办法解释，她目光落下时、自己与之对上的眼神里应和而上的热切和悲伤，以及再一次靠近的时候，鼻尖相错之后，混乱而相互抵抗的气息。

轻柔的，和额头上安抚的力道如出一辙的唇落下，却无法同样轻易地分离。脖颈被一只手臂环绕着的状态没有改变，却感到身上人的另一只手落在自己脸上，指尖搭着耳后渗着汗水的发根，拇指贴着鬓角，像是确认着耳侧跳动的脉搏一样紧贴着自己的脸庞。

我在这里，至少现在，我还在这里。

空出的左手埋入对方后脑上的黑发，下意识地捋清它们垂落的轨迹，庆幸着那是与自己相关的、因而可以由自己安抚的害怕，却在之后，又立刻难过起来，为自己竟让一直坚强到倔强的她露出了这样的恐惧。

落在眉间的雨停止了，紧随其后的是阳光无法比拟的温暖触感，带着濡湿的空气、不留一丝缝隙地钻进自己的脑海。

——以及自那下一秒开始的，绵长而疼痛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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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够乱的……各种意义上来说{:4_341:}

明明拆了又拆，总觉得陈述的时候信息量的推进还是太快了……

然后……嗯……确实没怎么写过虐向的剧情，看了几个MAD之类的酝酿感情，翻了翻类似感情基调的（其他作品的）同人图，最后写出来之后看看，还是觉得是不是有些矫情了……

以及我是有多喜欢代指……一整篇下来名字就没出现几回……{:4_3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