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托玛又回到了那梦中的小屋。这件事毫无预兆，自从来到六科后已经有月余，他也稳定了下来，为了避免蚀病毒感染加快，一直都有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也不去多想自己身上的事和当年的事了。他相信六科。在这样充实的生活下，他还是做了这个梦。那林中小屋已经没有了当初那灾难般的光景，炉火在燃烧着，那女子还是面对着炉火坐着，杯子还是两个。有种说法，梦这种东西体现了人的一种情绪波动，如果是良性的情绪，那自然是美梦；如果是恶性的，那自然是噩梦了。现在托玛不好判断这到底是个怎样的梦。它大多数时候都很安静，而那女子也是他信赖和尊敬的人，只不过每次醒来都会忘记她是谁而已。但它又绝不是美梦，那突如其来的暴风雨，还有那无边的黑暗，差点把他整个人吞噬掉，若不是六科的大家的努力，自己恐怕已经变成了怪物。无论托玛现在在想什么，这梦境都在持续着，他不能什么都不做。和女子见面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少了多余的寒暄，他坐在了女子边上，还是原来那张椅子。待托玛坐稳后，女子说道：“你撑了过来，我很开心。”“多亏了六科的大家，还有莉莉和艾希丝她们两个，我才撑了过来。”托玛应道，但一开声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声音比起以前未免太过尖锐。他心生不好的预感，开始四顾起来，但这小屋里又怎么可能有镜子，最后只是从粗糙的窗户玻璃上见到了自己的模样。相貌是不可能看得清楚的了，但自己那头显眼的白色长发还是能看得清楚的。他叹了一口气，终究是梦境，对自身的认识也变得模糊了起来。“你在紧张什么呢，女孩。”女子轻笑着说道，让托玛又是长吁短叹：“请不要调笑我了……这种稀奇的变化让我实在无法适应。”“只要人安好，不离本心，这种小小的变化又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呢？”女子说道，“六科那些家伙，虽然整天好管闲事而且烦得要死，但在她们身边，终究比孤身一人要好。”“大家都是很好的人，我这些日子来过得很好。”“我知道，我比谁都要清楚，她们是怎样的一群人。”女子喃喃说道，“她们啊，无法放着那些一条筋往死路冲的孩子不管。”“给她们添麻烦了。”“你也不必在意，她们做这种事也是轻车熟路，乐在其中。”女子摇了摇头，“她们习惯了，我也习惯了……你也去学着习惯吧。托玛，你在想什么，要做什么，我不会多说什么，也不会告诉你哪些是正确的，哪些是错误的，只希望你记住，不管发生了什么，总有一群人在你身后支持着你。”托玛点了点头，默默地将这话记在了心中。这之后两人说了很多日常的事，关于他和莉莉还有艾希丝的，关于薇薇欧和菲特的，关于中岛家的，关于疾风一家的……不知为何自己变得话多了起来，但他只想说下去，让女子知道自己现在过得很好……也让女子知道，六科现在过得很好。虽然六科站在了很危险的位置上，但她们还是过得好好的。女子听着托玛的话，一向平静的脸上多了不少的笑意，让托玛觉得自己没白费力气。这场谈话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托玛有要结束了的预感的时候，女子对他说道：“你得离开了。你的蚀病毒已经被控制住，这力量……你就先用着吧，记得照顾好莉莉，对她来说，你就是她的一切了。”托玛点头，女子继续说道：“虽然这种力量有问题，但至少现在还算是安全的，而你也有了资格去追寻一些事。你和莉莉的变化现在还不确定是好是坏，但重要的是……”只要你们活着，那就好了。 托玛是被艾希丝叫醒的——用枕头的方式。当他起床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是最晚起来的那个，莉莉和艾希丝都比他早起了不少。并不是因为他变得懒散了起来，实在是因为昨天的训练又好好地将他折腾了一番。薇薇欧打着教导他格斗技的名义，又将他的身体如同破布一般“扭拧”了一番，而艾希丝之所以没受到同样待遇，是因为艾茵哈特实在没那个余力了。这一个月来，虽然薇薇欧和艾茵哈特两人单独对练的时间不多，但每一次两人都能靠着拳脚打出让托玛等人惊呆的动静。今天也是如此，两人好像又打出了火气，要不是有保护系统在，恐怕已经流了一地的血了。就是这么两个人，竟然住在了一起，在其他人看来还有一种奇怪的亲密感，实在奇事。而薇薇欧今天也久违地赢了一次，艾茵哈特力竭被带去休息了。至于薇薇欧……她最后一点力气用来好好“指导”了一番托玛。托玛起床后，感觉自己身体有点酸痛，但不碍事，已经没有最初那几天那种第二天起来后要死要活的感觉了。六科对他们三人的训练一点也没有松懈，那维塔教官更是凶悍得不行。除了训练，他们三人也开始接触六科的一些工作，不过都是些文书类的活，更深层次的东西，他们还接触不了。蚀病毒的事是从十几年前就开始酝酿，经过长时间的发酵后，如今才爆发出来，凶鸟的事，蚀病毒感染者的事……哪怕六科希望速战速决，恐怕也早已经做好持久战的准备，一时半载是解决不了的。至于司令官小姐和菲特小姐在策划着什么，准备着什么……也不是他能马上知道的事了。这样的生活，大概还要持续好一阵子吧。托玛想道。今天也是个训练的好日子，六科对训练的安排很科学，也很高强度，对托玛等人的培训是一步一步来的，既不会太过激烈也不会太过轻松。还是体能训练，还是实战训练，偶然会有薇薇欧的个人对练。至少白组三人不会累得瘫坐在地上了，勉强跟上了黑组前辈们的步伐。在结束今天的训练后，已经是黄昏了。对托玛和艾希丝来说幸运的是今天没有了个人训练。薇薇欧和艾茵哈特两人在跑去做对练后就没出现了，两人安稳地回到了六科的队舍。不过在六科的饭堂，三人马上就见到了薇薇欧和艾茵哈特。两人这时也穿着黑组的训练服，眼前放着一大盘的炒面，还有一些已经被吃干净的盘碟子放在了一边。两人的吃相也大不相同，薇薇欧吃得很快，动作很大，就像十年没吃过饭一般，实在说不上好看；而艾茵哈特则斯文多了，但也只是相对而言，吃起来的频率和薇薇欧不相上下。最初的时候白组三人都被她们的吃法给吓住，但很快就发现这才是六科的日常：昂和艾利欧都是这吃法，让艾希丝极为不解，她们到底把吃下去的东西消耗哪里去了。这时候既然遇上了，大家就干脆坐在了一起。白组三人都点好了自己的饭菜坐在了薇薇欧和艾茵哈特身边，偶然说上几句话，但只有艾茵哈特和托玛还有艾希丝在说，莉莉本来就少话，而薇薇欧则是只顾着吃，只是看就能让人感觉到饥饿感。饭后，把盘子端到处理点后，薇薇欧终于开口了。“明天是周末了，有一天的休息日。”“这样啊。”托玛说道。六科的基地远离了大城市，同时好像也远离了时间。每一天都如此忙碌，让托玛都快忘了周末是什么了。“我都快忘了休息是什么了。”“在你们来之前，我在和薇安说了一些事。”艾茵哈特说道，“正好明天有时间了……薇安，你自己来说吧。”“知道了。”薇薇欧鼓了鼓嘴，对托玛三人说道：“明天我要回家一趟……托玛，你想不想探望一下我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