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illuminate 于 2015-3-22 10:06 编辑

第三十五章 变数 下 （初稿）

微风山脉是北地较为靠南的高地，天气晴朗的日子里，精灵可以站在南部山峰处眺望到远方奔腾的龙裂江。渡过龙裂江继续往南数十日的路程便可以抵达翡翠之幕，精灵族古老的王城。

精灵之都外围是一片广袤的丛林，丛林西部是圣曦石建筑的精灵城市——翡翠之都，与城市毗邻的是一泓清冽的湖水，精灵族以信奉女神的名义命名为月亮湖，以示对女神的崇敬，与翡翠之都隔湖相望的是一颗参天古树——提瑞尔，精灵族的圣树。在记忆可以追溯的年代，第一颗圣树多拉是第一位大地女神赐予精灵族的礼物，而现在坐落在精灵王都中央的圣树提瑞尔延续着初代圣树多拉的血脉，也浓缩着当年大地女神对精灵族的宠爱。在后来漫长的岁月里，贝尔兰大陆经历了无尽的动乱与战火，于后世升起的新任大地女神则更偏爱生活在东大陆寒北地带的兽族。不过现任大地女神依然是不少精灵的第二或第三信仰，这或许是出于对初任大地女神恩赐的追忆。

在翡翠之都鲜花缭绕的欢歌广场上，金发的吟游诗人坐在鱼人喷泉旁，向来广场上玩耍的孩童们讲述着上古时代的英雄史诗。他身着米黄色华袍，金色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双手灵巧地拨动着一把显眼的黛紫色竖琴，宝蓝色双眸和他讲述的故事一样悠远而神秘。那是关于神圣帝国前身，圣辉之芒最后一位君主提拉尼尔的传说。

传说中，是他在上古之战最艰难的时期重整了东方的人类诸城邦，联合抵抗魔族的入侵，而他的继承者成为了神圣帝国第一任君王。不过为这位传奇君主平添一份神秘色彩的是，提拉尼尔终身佩戴着一副冰蓝色头盔，除却少数极为亲近者，即便是提拉尼尔的大部分追随者也不曾目睹他的容颜，甚至有些追随者对他们君主的性别产生怀疑，虽然在君主飒爽身影下，他过分纤弱的躯体不似一般战士的魁梧。

随着天色变暗，孩子们陆续地返回自己父母的身旁。故事讲述到上古之战后期，当那抹胜利的曙光初现的时间点时，围绕在诗人身畔的只余下零星四五的孩童。“随着天界天使们进入地上界，上古之战已经接近了尾声。在贝尔兰辗转数十年，圣辉之芒的勇士们在贝尔兰精灵和矮人联盟的帮助下回到了故土多伦曼尔。但是渐渐地，在回归的喜悦之外，提拉尼尔越来越明显地感觉到，最初炽烈的理想悄然变了味道，人类的战士们终究无法对抗来自地狱的邪恶。恶魔可以被驱逐，但是人心的腐蚀无从净化，贪婪与嫉妒就像一颗颗种子埋在大部分人心中，慢慢地侵蚀着纯朴的本心，等待着邪恶下一次的召唤。”

此时，一名精灵少女迈着急碎的步子小跑到欢歌广场，看到了喷泉旁那一道灰色剪影时安下心神，缓步走到年轻诗人身前。诗人以眼神示意问候，嘴里继续讲述着提拉尼尔的传说，

“在胜利的喜悦下，提拉尼尔的追随者纷纷强烈建议他建立一个属于人族荣耀的帝国。那些曾经在这件事情上支持提拉尼尔坚守初衷的老朋友们也纷纷倒向了狂热的帝国派。出乎意料的是，一向固执的提拉尼尔，在人们一次例行的情愿，出乎意料地答应了这一邀请，而激动的圣辉之芒成员没有在意他们领袖的反常，立刻开始实施早已规划好的帝国建立计划。然而不久后的一场遭遇战中，提拉尼尔带领的少量轻骑兵遭遇大量高阶恶魔，当援兵赶到时，只看到遍地尸骸，场面无比惨烈，轻骑兵全员殉职，而恶魔方面似乎也是全军覆没，人们没有发现君王的遗体，却在打扫战场时发现了提拉尼尔的头盔，被一名年轻士兵紧紧抱在胸口。这名士兵仅仅是在援兵到来前的很短时间里停止了呼吸，君王的头盔上还有他脸颊的余温。”

听众们此时正为一位英雄的陨落而惋惜，而年轻人的目光望向东方，穿透了时间的尘埃，到达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手上的竖琴弹奏着凄婉哀绝的旋律，

“了解内情的人辨认出这名年轻士兵是少数几位坚定支持提拉尼尔建立共和国的亲兵，在得知提拉尼尔要跟随轻骑兵出发后执意请命保护君王。这件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直到上古之战结束后也没有人再见到过提拉尼尔，他的继承者在多伦曼尔大陆的中心建立了圣都宣布了神圣帝国的诞生。在随后的欢笑年代里，提拉尼尔渐渐淡出了新一代多伦曼尔人的记忆。不过还是有许多当年的追随者坚信着提拉尼尔还在世上，因为他们更希望这位风华绝代的年轻人成为他们的帝王，而非当时神圣帝国真正的年迈皇帝。只是没有人注意过，轻骑兵覆灭的地方已被一片凄凄青草覆盖，即使是掩埋恶魔尸身的土壤也生长出了一片片白色菌帽。在那片齐腰青草里，掩藏着数十块墓碑，没有人会想到已在英烈纪念堂中安置了灵位的轻骑兵将士在他们殉职的地方还被人默默无闻地铭记着。当初那名年轻士兵的碑旁放着提拉尼尔佩戴的头盔，曾经长年侵染的淡淡殷红血渍竟已被清洗干净，头盔下压着的羊皮纸早已腐朽，那上面曾经写着一行娟秀的字迹‘对不起，我完成不了我们的梦想了。’”“命运女神是无情的神祇，在时间的洗涤下，或美好或壮烈的记忆都在被淡忘，而我是一位幸运的记述者，有幸保留下这位上古英雄的事迹。”诗人渐渐收回了目光，环视着一位位意犹未尽的孩子们，“好了，不要再为提拉尼尔难过了。现在我有一个小问题，当初圣辉之芒是自烈日教廷分离的组织，而如今它的化身神圣帝国又日渐与烈日教廷契合。你们应该都接触过最近在这里建立了教堂的烈日牧师伯伯，你们喜欢他们吗？”

“是，哥哥，牧师伯伯们可好了，他们常常给我糖果吃。”“对，他们还说他们要建立一个无比美好的世界，一个没有痛苦没有悲伤的国度。”听到此处，金发年轻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你很向往那样一个世界吗？”“蒽，是的。”孩子十分坚定地点点头，黑色的眼瞳迸发着光芒，“那就努力实现自己的梦想吧，不过一定要认清幻想和现实哦！”伊梅萨将竖琴放在身旁，拍了拍孩子的脑袋，起身说道，“小朋友们，今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前往北方的国度，”孩子们闻此眼中齐齐地闪过惋惜与不舍，“不过你们不要失望，此次旅行后，我还会回来的，我前往北方是为了目睹一位金发骑士的风姿，黎明之晖的指挥官芬希莉娅小姐，你们有听说过吗？”几名孩子们摇摇头，有一个孩子试探着问道，“是那位曾经在竞技场打败过冰蓝之剑的姽婳骑士吗？”

伊梅萨摇摇头，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虽知精灵族不关心世事，但他着实没有想到精灵族对消息的漠视竟会到这种地步，北方发生的战争丝毫不能影响南方欢歌笑语的广场吗？虽然精灵平民们陆续变身士兵们陆续前往北方，虽然铁匠铺不间隙地打造武器和铠甲，但是其余的精灵依旧保持着一贯的‘从容’。”

“正是那位漂亮的姐姐！”年轻人的回答引起了孩子们的欢呼，“真的吗，太好了！”“我也好想见这位姐姐！”“好了，现在已经很晚了，你们该回家了。”看着静候在一旁的精灵少女，伊梅萨将孩子们哄散了。

孩子们欢快地离开后，广场陷入了沉寂，天色朦胧。精灵女孩注视着面前的金发诗人，浅金色的长发在夜幕下散发着淡淡光泽，那张侧脸，承载着属于历史的忧愁。似乎总有着一种悠久的记忆，将他牵扯，让他无法回到现实，保持着现在似真似幻的状态。

“原来你真的要走了，”女孩痴痴地低语道，眼前的年轻人，在她眼中充满了神秘与未知，她想了解却又不愿意主动询问。她能感觉到，对于他心中的深处，自己之于他不过是平凡的过客。“你认识，她，对吗？”那个人们眼中的‘圣辉君王’其实只是她而不是‘他’，而女孩眼前的人呢？那缕掩藏在欢笑中的忧伤，隐匿在忧伤中的细腻情怀。。。。。。

良久伊梅萨突然明白了女孩口中的她所指代的女子，嘴角浮现了一抹苦涩，眼前的女孩看到了自己心中的情愫。这一点，月落堡的蓝发女子，地狱位面的黑发公主都不能做到。不过即便如此，她也不会体会到那种浓郁所代表的是怎样的厚重吧，那段被封印的记忆连自己也无法洞察。

“琳达小姐，这把竖琴，就作为我送给你的礼物好了，我相信很快我们还会见面的。”诗人终究没有回复女孩的疑问，不过答案女孩自已知晓。

“谢谢你，伊梅萨，先生，愿你能脱离束缚你的过往，无论那是什么。”右手抚过光滑的琴身，上面还有对方留下的余温，

“愿命运女神赐予你安宁。”微风中，灰色的长袍渐渐消散在暗暗夜幕下。

初冬，寒风带走了我的愁绪。 ———— 伊梅萨·夜歌 《月辉年代的咏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