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killkill 于 2015-3-22 18:56 编辑
LZ来更新了。
嗯……
以下正文。
第三十八章
尽管病房护士长佐藤小姐重申过多次「这里是病房,不是会客厅」,蜂拥而来的鲜花卡片水果依旧塞满了小锻治健夜病床边的柜子。次数多了之后,护士长也就对这种状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是在藤田靖子堂而皇之捧着猪排饭溜达进病房时发过一次火。
「果然到这种时候才体现出你的人气嘛,不愧是二十年前的冠军啊……」
福与恒子感叹道。
作为病房常驻人员的她已经同所有护士混熟了。
而小锻治健夜对这些粉丝和熟人送来的慰问品漠不关心,等来人走后,扫过几眼卡片就推到一旁。
出血性休克带来的后遗症就是每日两次固定的点滴,而在小锻治沉默地打着点滴的时候,福与恒子百无聊赖地坐在会客椅上,刷着推特。
她扫过三寻木咏那条意义不明的「终于回家啦ヾ(=^▽^=)ノ」,开始看其他雀士发布的关于麻将大赛个人赛的推。
快速浏览过一张张比赛现场照。
说起来团体赛结束之后,个人赛也早已开始了呢。
但是,有件事情挺奇怪——
她在所有照片中寻找着那个小小的身影却一无所获。
——阿知贺的那个孩子,明明报名了个人赛,两天前却没有出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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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弃权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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鹭森灼躺在黑暗里。
门外传来的声音切割着耳膜。赤土晴绘在敲着门,但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她不想追逐着那人身影反而想要避开。她一手托住领结,戴着黑色保龄球手套的另一只手拽住领带,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然后无意识地、一寸寸将领结向上推进。
——直到脖颈间的束缚感变成窒息感。
喉咙被领结抵住,手指还在用力。
呼吸逐渐变成一种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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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体赛决赛过后的第二天。
同时也是——
阿知贺与冠军失之交臂后的那一天。
赤土晴绘依旧如期在赛场上,只是阿知贺的队伍中少了鹭森灼的身影。
平日团队中最稳重的队长缺席,让其他几名队员不免有些不安。而「鹭森同学突然生病了」这个理由,也没能说服所有人。
然而,这至少维持了阿知贺麻将部表面上的平静。
因为团体赛败北反而燃起的对个人赛的斗志——
那种哭泣过后,反而燃烧得更为猛烈的火焰。
似乎唯独没有在鹭森灼身上点燃。
「为什么不去参加个人赛呢?」
面对沉默的鹭森灼,赤土晴绘是试过询问的。
「对不起……小晴。因为现在的我啊,已经没有继续打麻将的理由了。」
那天,她们站在客厅里相对良久之后,鹭森灼最后才开口。
「小灼,你——」
在这个时机说出口还真是糟糕啊。
鹭森灼在心里苦笑。
十七岁的少女慢慢地组织着语言。
「我知道的,小晴,不,赤土教练。你有你自己打麻将的理由,包括放弃麻将的原因也好,重拾麻将的动力也好……可是我不一样。」
「我之所以选择麻将的理由,支撑我一路走到这里的理由——」
「——是你。」
最无可救药的两个字说出了口。
鹭森灼的心里反而因绝望获得了几分坦然。
「小灼……」
「我知道小晴你会把我的这种心情,看作是青春期的偶像崇拜、不成熟的感情、冲动的迷恋……什么的——」
「但是我——我——」
她深吸一口气,咬住下唇,头脑中思索良久的措辞变成一片空白。
然后鼻子因为莫名的委屈而发酸。
意识到的时候,她被比自己高一个头的阿知贺教练轻轻抱住了。
并不亲密的拥抱,安慰中带着几分尴尬。
——我和你的距离,原来从来都是,只到这里为止吗?
她闭上眼,伏在她年少时偶像的肩头,哽咽着说:
「你从小就是我唯一的梦想——」
「——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
「我只是你的学生之一而已……」
——太不、太不公平了啊……
她哭得肩头颤动时,竟然有余裕去回想自己上一次嚎啕大哭是什么时候。太过相似了。那是她上小学时,在《麻将周刊》上看到赤土晴绘宣布退出职业麻将雀士联赛的时候。她平静地看完了那条简短的新闻,一声不吭,若无其事。尔后在两天后的周六下午,她在奶奶的保龄球馆里投球的时候,因突然回想起了那条新闻而在热闹的保龄球馆里突然哭了出来。满室陌生的大人惊异地望着她,没有一人知道这个小孩子究竟怀揣着什么隐秘的悲恸,才哭得如此泣不成声。
——本身就无法触及的梦想,再度变得遥远了起来。
「如果能在小晴身边的话。哪怕把我当成替代品也好……」
说出口的时候,鹭森灼感觉到了赤土晴绘一瞬间的僵硬。
「也没有……关系的。」
「不,有关系啊!」
赤土晴绘缓缓松开拥抱,然后抓着她的肩膀。
她被迫看向她那双笑意全无的赤色瞳孔。
「小灼,你的生活是你自己的。你不需要——」
「——不需要为我做到这个地步的。」
果然同预期的一样,被拒绝了啊。
鹭森灼久久地没有说话,把混乱的情绪塞进底层,面无表情地轻声答道「嗯」。
然后她便把自己反锁进了房间。
一天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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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脖颈间的领带时不时让她感觉到被勒紧的痛感,鹭森灼几乎会觉得她同赤土晴绘的交集是一场全然的镜花水月。除去疼痛的实感之后,自身虚妄的爱恋又还剩下几分,她不清楚。
感到将自身存在意义全然摧毁般的强烈悲恸,这份悲恸转化为了想要摧毁其他存在的暴戾冲动——
但是无法、不能、也绝对不会,伤害到他人。
于是,不如向自身出手吧。
绝对不会伤害到任何人的方法。
缓慢而坚定地推进着领结的手。
只是喜欢着你而已。
为什么心里竟会觉得如此……
痛苦?
无法呼吸。
无法言语。
在毫无意义的自我惩罚中,获得了短暂的平静与解脱感。
小声地喘着气,如同呜咽一般。
鹭森灼眨着眼,泪水慢慢淌了出来。
脖颈间束缚的力度变小了。
「不需要的——」
与其说是求生的意志,不如说是理智做出判断,让她松开了手。
虽然感觉难过得要死掉了——
但是真的死掉的话,会给小晴和阿知贺的大家添麻烦的吧。
在因缺氧而晕眩的同时,鹭森灼如此冷静地想着。
她松开麻木的手指。
褪色赤色领带松松垮挎系在脖子上,勒住过脖颈一道新鲜红痕,尔后任由时间将刻骨钝痛磨平成不痛不痒。
鹭森灼躺在劫后余生的死寂里。
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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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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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与恒子猛地抬起头。
她的视线转向声音来源。
一头银发的天野医生站在病房门口,他的右手手臂与身侧之间夹着一个薄薄的病历夹。
「我想和你谈谈。关于她的手术,是这样的,有些事你有必要知道一下……」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