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Eh草名 于 2015-5-9 17:26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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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超市偶遇的前一天,在甜品店『Sweet House』窗边的位置,矢泽妮可舀起一勺帕菲,看向对座,“绘里那家伙没事了吗?”
“怎么样呢……我把她弄回家后就没管了。”西木野真姬一脸扭曲地低头看着冒着奶泡的咖啡。按照店长兼看板娘南小鸟的说法,Sweet House里不能存在苦的东西——所以不放糖已经是最大的妥协。
“哈啊……”矢泽妮可无奈地摘下墨镜,鲜红色的眼睛像要把西木野看穿,“小真姬你啊,就这个样子,可以么?”
她的秘密有两个人知道,矢泽妮可和南小鸟。
……或许还要算上一个东条希。
“没问题的。”西木野认真地对着矢泽的眼睛看回去,对方似乎变得更加无奈,继续带上墨镜守着窗外。
“希来了。那么小真姬、小鸟下次见喽。”难得休假的偶像矢泽妮可在这里等恋人下班,捕捉到目标出现后她就匆匆离店了。临走前不忘跟西木野打一个“要加油哦”的手势。
意味不明。
“意味不明!”
“……嘶,疼疼疼……”
“搞什么鬼啊你!”此时西木野真姬正骂骂咧咧地处理绚濑头上的伤口。
“……再这样我才不要再管绘里你了!……你在听没有?!”看着发呆的绚濑,西木野包扎的手几乎都要颤抖起来。她好像生气得发狂,简直要让绘里觉得嗓音里的动摇和担忧是错觉。
绚濑绘里的头直接撞上了上方的柜子,几个文件夹从没关严实的柜门里掉出来,砸到地板上。
确认自己的意识还在,绚濑忍着剧痛拾起文件夹归位。地上三个文件夹,两个比较轻薄的装着医学论文,另一个则异常厚重。
绚濑绘里以为自己疼出了幻觉。
里面全部都是自己的照片,从高中到大学,再到工作的各色各样的照片。有合照里剪切出来的,有法庭报导上的,也有明显是偷拍的。有清晰的,有模糊的,甚至还有西木野真姬绝对不该有的——比如自己初中时期的照片。
全都是绚濑绘里的照片。照片里只有绚濑绘里。
简直到了跟踪狂的程度。
——一直在被注视着。
奶油在绚濑心底慢慢发泡,堆砌到杰诺瓦士蛋糕上面。
——西木野真姬是自己高中时的后辈,当时跟自己说话时总是莫名其妙的脸红。
在一层一层的奶油间夹杂上果酱。
——在KTV西木野真姬有时会唱情歌,拼命压抑着的,太过撕心裂肺的情感让人无从询问。
挤上栗子泥,塔状的蛋糕变成了阿尔卑斯山的白朗峰。
——律师绚濑绘里擅长收集证物和整理线索,连点成线,给出合理的解释。
最后在最上方装饰上泡状冰激淋。南小鸟甜点店里如此做出来的法式蒙布朗,她非常喜爱。
直到鲜血顺着淌下来滴到地板上,绚濑绘里才意识到受伤。
绚濑出神地看着正在剪断固定纱布的医用胶带的西木野,然后伸手揉了揉她的红发。
这下西木野真姬彻底认为眼前律师小姐的脑袋被磕坏了,提着她的领子就想塞进车里回到医院。结果在绚濑绘里的强烈反对下,西木野总算答应第二天再去医院检查,并且吃掉再热过的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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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鸟?在这里很冷哦?”
“我很羡慕绘里,能够一直笔直地看着一个人。”南小鸟面对屋顶的围栏,风很大,吹乱了她的头发。
“小鸟?”
“那么……你觉得,一直看着你的人是什么心情呢?”南小鸟缓缓回过头来。
很久以前的问句,今晚再次回响在绚濑绘里的梦境。当时她没有回答上来,现在依旧不能。
南小鸟的表情有一点悲伤。
第二天一早西木野家的豪车出现在绚濑绘里的公寓楼下。两人在停车场下车后,绚濑就被抓着手腕往医院走。穿着高跟鞋,比穿着平底鞋的西木野高了那么一点。
“我只是觉得,你是在我家受的伤,如果我不负责的话……”
绚濑愈发分不清楚西木野说的话是真话还是假话。
“我的意思是!医药费什么的不用担心!……”
是在紧张,她在紧张。就像动摇了的委托人,就像在撒谎的证人。
“我是说,律师的脑、脑袋坏掉的话你你你的委托人也会很困扰……”
真姬,逻辑不清和口齿不清在法庭上可都是大忌。
“啊啊啊真是的,总之!绘里什么的,我反正是!不怎么担心!”
无论是谁,矛盾到歇斯底里的时候,最容易露出破绽。
“我反对(異議あり)。”突然停住脚步,刚才还一直在拉着她走的西木野真姬一个趔趄就要仰面摔倒。绚濑一个反手拦住西木野的背,抓住她的肩膀。
四目相对。因为良好的舞蹈功底,就算穿着高跟也能够好好掌握住平衡。
尴尬的姿势就这么维持了好一段时间,本来马上把真姬扶起来就好了。
这是绚濑绘里的坏心眼。她就这么看着西木野失去淡定慌乱起来,脸渐渐胀红,直到接近头发的颜色,同时头顶冒出蒸汽——再这么下去非当机不可。
「啊啊。果然。」
这不快的感觉是何解呢。这后悔的感觉是何解呢。一直伪装是为何呢。如此着急是为何呢。虚张声势地将不安抵抗过去,对软弱的自己撒下谎言。
Bluff Liar,说的就是你自己吗,真姬?
那么,干脆,现在,就在这里。
她压低身子再拉近距离。
在高举的理想和简朴的幸福之间。
绚濑绘里第三个无谋的决定。
「那么索性——」
一个触手可及的开始。
大脑一片空白。
她用另一只手托住西木野的后脑,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