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拉斐尔是我非常喜欢的人物，一个像小孩子一样纯真的人

这天，卡伦家只有爱丽丝和卡莱尔两人。

“嘿，爱丽丝，有些话我得说。”他皱了皱眉头，看起来非常不安。

爱丽丝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等待着。他看了一会儿爱丽丝的眼神，然后眼睛看着地面，也没说什么其他的话。

“您要说什么，爸爸？”

他叹了叹气：“我不擅长这种事情，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爱丽丝只好再等。

“好吧，爱丽丝，是这样的，”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直看着他的脚，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你和Esther，有些事情你得谨慎一些，爱丽丝，当你……哦，当你们身体上接触的时候……”

“哦，求你了，求你别说了！”爱丽丝跳着站起来祈求道，“求你告诉我，你可不是要跟我讨论性，卡莱尔。”

他盯着地板：“我是你父亲，我有责任，要记住，我和你一样尴尬。”他不情愿地咕哝道，爱丽丝敢说他自己也在和自己放弃这个话题的欲望作斗争。他们两个人都站立着，看着地面，不看彼此。

“我认为问题的关键并没有发生多少改变。”爱丽丝轻声说道，爱丽丝的脸和他的一样红。这根本超越了海德斯的第七狱。

“只要告诉我你们俩会。。。小心就行了。”卡莱尔祈求道，很显然他希望地板上破一个洞他就可以钻进去了。

“别担心，爸爸，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不相信你，爱丽丝，但是你要知道，当天使那个。。情绪激动的时候，是他们最容易被本性控制的时候，我怕Esther会伤害到你。”

爱丽丝笨拙地大笑起来：“Esther是非常守旧的，你没什么好担心的。”

卡莱尔叹了叹气，“她当然是。”

“咻！”爱丽丝叹息着说，“我真的希望你别逼着我说出这样的话来，爸爸，真的。但是……我是……处女，而且我近期也没有计划要改变这一状态。”

他们俩都畏缩了，不过接着卡莱尔的脸就舒展开了，他好像相信爱丽丝了。

“我现在可以走了吗？求你了。”

“等一下。”他说。

“哇，求你了，还有什么事，爸爸？我求你了。”

“令人尴尬的部分已经结束了，我保证。”他安慰爱丽丝说。

爱丽丝扫了他一眼，而且心存感激地看见他的脸色现在好多了，也恢复到本来的颜色。他坐进沙发里，欣慰地叹着气，关于性的讨论终于结束了。

“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我只是想知道平衡的事情进展如何了。”

“哦，很好，我想。我和贾斯帕今天约好了，我打算帮他写毕业通知书，只是我们一起。”

“那很好，继续努力，爱丽丝，我知道你会做正确的事情的，你是个好血族。”

好。那么要是自己想不出办法让贾斯帕感到开心，自己就是个坏血族啰？那可真是不妥当。

“当然，当然。”爱丽丝应和道，机械般的反应几乎使自己笑起来——这是自己从Esther那里学来的。

“晚安，爱丽丝。”

“早上见！”爱丽丝急匆匆地向楼梯跑去。

Esther还没有回来——那么自己不必急着脱衣服上床睡觉。自己现在的心情不适合一个人待着，但是自己肯定不能重新下楼和卡莱尔一起玩，以防他又想到一些他还没有谈到的关于性教育的话题。想到这儿，让爱丽丝不寒而栗。

那么，多亏了卡莱尔，爱丽丝精神紧张而焦躁不安。作业已经做完了，然而心情也没有缓和到可以阅读，或听音乐。

爱丽丝咬着嘴唇，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空洞、黑黢黢的一片。不知道时间过了有多久——爱丽丝觉得自己希望见到贾斯帕和以前一样微笑。爱丽丝需要替代他留在自己记忆中扭曲的痛苦的脸，如果自己还想得到内心的宁静的话。

夜那么黑。

爱丽丝径直走向窗户，凝视着黑玻璃，看了很久。

太阳深埋在滚滚的乌云之中，分不清是否已经日落西沉了。经过长时间的飞行之后——一路朝西追赶着太阳，让人觉得好像在空中根本就没有移动一样——特别让人迷失方向，时间似乎出奇的善变，森林逐渐变成了建筑群，这提示着，就快到家了。

“你一路上非常安静，”Esther察觉道，“是不是这个计划让你不舒服？”

“不，我很好。”

“离开很难过吗？”

“我觉得我挺舍不得拉斐尔。”

Esther大笑起来：“拉斐尔的思维很有趣，差不多像小孩子一样，但是又非常有洞察力，她看问题不同于别人。”

有洞察力，这样描述拉斐尔很恰如其分——当她集中注意力的时候。

欣喜快乐的拥抱和尖叫一结束，拉斐尔就开始观察她们了。她观察的时候，大大的灰绿色的眼睛起初是迷惑不解，而后又变得忧心忡忡。

今天早上她们一起沿着海滩散步，爱丽丝看出她也想要和Esther单独说说话，这很好办，爱丽丝编了个借口待在家里。

在Esther脑海里，再次仔细思索着她们的谈话……

拉斐尔和沿Esther着人行道漫无目的地散步。尽管天色还早，热气和空气中的湿气却很重。

“Esther？”拉斐尔问道，她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沙滩那边轻轻碰撞的海浪。

“怎么了？我亲爱的妹妹？”

她叹了叹气，没有看Esther凝视着她的双眸：“我有点儿担心……”

“出了什么事？”Esther立即焦急地问道，“我能做什么？”

“不是我的事情，”她摇头说，“我很担心你……和爱丽丝。”

拉斐尔说着爱丽丝的名字时终于看着Esther了，她脸上写满抱歉的表情。

“哦。”Esther咕哝道，眼睛注视着从她们身边经过的一对在慢跑的人，他们浑身都被汗浸湿了。

“你们俩比我想象的要认真得多。”她继续说。

Esther皱起眉头，迅速地在脑海中回顾过去的两天。

“你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有些……奇怪，”她低声说道，眼神忧郁，眉间微皱，“她看你的眼神——是那么……眷恋，好像下一秒钟你就要消失或者怎么样一样。”

Esther大笑起来：“这是坏事吗？”

“不。”她想找到合适的词语的时候皱起了眉头，“只是不一样。她很关注你……非常小心翼翼。我觉得我并不十分了解你们的关系，但我觉得这样不太好……”

“你多虑了，拉斐尔。”Esther马上说，努力保持轻松的语气。拉斐尔看待世界简单的方式使她看穿了许多细枝末节，直接洞悉到事物的本质。

“我是认真的，”她双唇紧绷，防御性地说，“我希望你能看见她是怎样绕着你转的。”

“什么意思？”

“她行为的方式——她甚至想都没想就围绕着你调整自己。你动的时候，哪怕只动一点点，她同时也会调整自己的位置。好像磁铁……或地球引力一样。你们就像……卫星，或类似的事物一样，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事情。”

她嘟起嘴巴，盯着地面。

“别告诉我，”Esther挤出一个微笑，打趣道，“这是选自什么文学小说？”

拉斐尔的脸上涌现出一抹柔和的粉红色：“那和此事无关。”

“找到什么好书没？”

“噢，有那么一本——但是那无关紧要，我们现在在讨论你的事情。”

“拉斐尔，你文学气息不要那么浓烈。”

她扬起嘴角说道：“我很蠢，是不是？”

有半秒钟Esther无言以对，拉斐尔很容易被动摇。有时候这是好事，因为并不是她所有的想法都是切合实际的，但是她那么快就被自己提到的无关痛痒的琐事打败了，特别是因为这一次她又极其正确，看见她这样让Esther心痛不已。

她抬起头看着Esther，Esther则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并不傻——你只是在关心你的姐姐。”

她大笑起来，然后开玩笑地用胳膊肘顶了顶Esther，接着牵着Esther的手向她的车走去。

她不再担心，Esther现在看起来心情足够好，而且心满意足。她的生活当然很充实，也很令人满意。

只是她那段被米迦勒封存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