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對逢玥來說，穗鶴的工場由位於市區的望月大樓的總店後方，搬到遙遠的菖區市郊，是個不小的衝擊。之前她從學校走路15分鐘便可以到達工場，現在要坐地鐵轉公車、或公車轉公車才能到。但她太需要這份工作，所以咬牙留了下來。幸而她也常常被借調到各市區的門市去，這也減輕了她很多交通壓力。

逢玥就讀神川大學的食品化學系。她的學費和宿舍費全額由獎學金支付，那是一個專門為在理科、工科科系這也是逢玥這位貧困農民之家的第二個女兒竟然能上大學，而不是出社會賺錢供養家裏的原因。不過生活費就必須自理了。在入讀大一的第二個月，她從學系壁報板上找到穗鶴的兼職機會，便入了職，拼命加班，填滿所有上學以外的時間，以求溫飽。

兄嫂對她很好，常常送些地裏的農作物給她補充營養。不過現金真的沒有多少，她必須靠自己。

食品行業的流動性很高。工讀生和兼職的主婦固然來來去去；連正職的同事也走過好幾撥。逢玥由穗鶴工場開工第一個星期便入職了，由大一做到大二，是創場元老中唯一一個還在的工讀生。

對逢玥來說，這份工作是非常必要，跟那些賺零用錢的工讀生不一樣。

這一年來，她見慣來來去去的同事。對她來說，練靜漪這個人，在工場中的存在，是非常奇異的。

對練靜漪這個兩個月之前入職的全職職員，大家有很多八卦。聽說是主管劉小姐的表弟老王講出來的，說練靜漪是大老闆的女兒。然後也聽到劉小姐以『靜漪小姐』來稱呼她；雖然逢玥覺得那語氣像諷刺多於恭敬就是了。大家也跟著以靜漪小姐之名來叫她。

逢玥倒是不很相信這些八卦。如果是來領乾薪的千金小姐，在總部辦公室做份閒職不就好了？為甚麼要來工場捱熱、做粗重功夫？

靜漪小姐從不遲到早退，又甚麼也做，最粗重、最厭惡的清潔和搬運工作也轉做不誤。而且她一張嘴雖然毒了些，但工作都完成得乾淨俐落，還因為要求高而跟老王吵架，和印象中那些甚麼微服私訪、又或是打風流工的千金小姐一點也不同。

而且，這世上有那麼好的千金小姐嗎？見到自己在公車站彷徨無措的樣子，二話不說地便讓她上車，載她上班，簡直就像天使一樣。平時的制服永遠是乾淨的，頭髮也一絲不苟的紮起來，儀容非常整齊。又一個人工作到最後，雖然罵罵咧咧的，但還是自己搬起十幾公斤的米包、一個人幾刀便把西瓜分解好、又把所有器具都洗乾淨，洗到閃閃發亮。

同事們都不知道，如果不是靜漪小姐上晚班的時候收拾好一切殘局，大家第二天早班能開工開得那麼順嗎？靜漪小姐很兇是沒錯，但用得著在她背後猛講沒多少事實根據的八卦嗎？

昨晚才跟靜漪小姐合力把水果切好，但其實有三份之二都是靜漪小姐所切的。她一邊罵自己「慢死了！真不明白為甚麼做了一年還是那麼慢」，一邊連自己的份也切好了。

所以，無論同事們怎樣評價靜漪小姐也好，她也決定把靜漪小姐歸納為好人。

第一批糰子煮好了。逢玥把糰子一個個放入包裝盒裝好，這些商品將會在中午的時候被貨車載走，送去TOPSKO專櫃和各分店去。下午則來做果醬、各種醬汁等比較耐放的東西，再在傍晚送走，之後便完成一星期的工作。

「老王，這是甚麼氣味！？你跑出去吸煙！？這怎麼可以！？」

練靜漪挑高的聲音忽然響起，大家一怔，一齊回過頭去。

「是又怎樣？你千金小姐根本不明白我們煙槍的需要。」老王懶洋洋地道，走進隔間去，就去取石臼。

「你回來後根本沒洗手是吧！不要用你的髒手碰器材！」練靜漪連忙攔住。

「又是靜漪小姐和老王呀？」蘇媽悄聲道。

「這次又有戲看。」張媽道。

蘇媽和張媽見慣家中的男人吸煙，沒有多少食品污染的知識；逢玥卻大皺其眉。穿著場內用的袍子出外、還有吸煙，這些都是污染和細菌源頭，老王回來後又不戴回口罩便處理食材，相當不合乎衛生。

老王斜睨著眼，看著一片氣鼓鼓的練靜漪，道：「落難千金小姐，這次你又想如何？」

練靜漪咬牙：「洗乾淨你的髒手、換下你那些污染了的袍子！」

老王冷笑，轉身便朝剛卸了糰子的大釜裏吐了口口水：「我還有本事叫人吃我的口水呢！你要待怎樣？」

「啊！」今天負責煮糰子的張映慘呼；但忌憚老王與劉英敏的關係，又不敢聲張。

逢玥這時也無心顧果醬了；反正西瓜果醬只要機械式地攪拌就行。她豎起耳朵，把老王和練靜漪的句子一字一句地聽進耳內，越來越無名火起。

「你愛怎樣便怎樣，但我不會和你一起同流合污，今天的煮糰子任務，我可不會負責！」練靜漪道。

老王也翻臉了：「你夠膽不聽指示？」

「是誰下的指示？英敏姐可沒有指示我今天要聽你說話吧？」練靜漪叉手。「你和我職級一樣，又有誰講過你可以指示我了？」

老王的確算是『假傳聖旨』；原本劉英敏是屬意練靜漪去煮三盆糖糖漿的。但老王恃著表姐的勢，在穗鶴工場頤指氣使慣了，見練靜漪公然不服從，登時惱羞成怒：「落難千金還敢不聽指令了，等表姐回來，你就聽聽看是誰叫你聽我指示的吧？」

穿著白袍的三位女子悄悄走了進來，眾人竟都不曉得。蘇媽感到有人在身邊掠過，回過頭來，登時大吃一驚。排第三的高挑紫眸女子微笑著示意她噤聲，她連忙掩住了口。

練靜漪和老王在拐角隔間，被各種器材給阻了視線，也沒看見三位女子到來，繼續吵得歡。

「喂，你現在就是在找碴搞事是吧？」練靜漪道。

「是又如何？」老王挑衅道，「你這落難千金又敢如何？」

「你說甚麼？！」練靜漪握緊拳頭，死死忍住當場發作的衝動。

「我說你是落難千金，還敢在我面前擺款？」老王得意洋洋地道。「誰不知道你是失了勢，被放逐來這兒的？我不理你本來如何，你來得這兒，便歸我管。我表姐是南小姐的得力幹部，你算甚麼東西？得罪了我和表姐，你吃不了兜著走！我叫你做甚麼就做甚麼，我要姦了你也行，到時你看南小姐是信你還是信我表姐？連你爸也不信你的落難千金！」

「啊！這是公然的**吧！」逢玥忍不住道，「老王怎能這樣說話？」

「噓！別作聲！」張媽和張映連忙拉住逢玥，堵上她的嘴。

紫眸女子正是大老闆林素玉，聞言欣賞地看了逢玥一眼。不過林素玉這大股東基本沒露面過，工場的人大都不認得。逢玥這種平日上夜班、周六日才上日班的工讀生更是不可能見過林素玉巡視業務，對林素玉、Ekaterina Sadovskaia甚至南曉珊三人也一無所知。

練靜漪何時受過這樣的侮辱，怒極便要出手；忽然看見不知何時闖進來的三個女子，立時呆住。「……是你們！？」

南曉珊領著林素玉和Sadovskaia直接走入隔間，向那半人高的大釜中張望。「唉，這樣真的很不應該啊，都污染了，這大釜必須徹底消毒才行了。」

老王氣沖沖地回頭，正想斥罵；看見戴著透明口罩的三人，登時呆在當地。「……南小姐？」

南曉珊根本懶得搭口，轉向林素玉和Sadovskaia，改以德語道：「你們想如何？請示下。」

「曉珊你是CEO，你決定吧？」林素玉聳了聳肩，也以德語道。

南曉珊點頭，醬紫色的雙眸冰冷地掃過老王全身。「你是王錦偉，英敏帶過來的副手是吧？我也不知道你和英敏原來也有親戚關係。」

老王一臉的狠戾，在見到南曉珊等人後立時化作諂媚。「是的，劉英敏是家表姐。我們是姑表的姐弟。」

「很好！」南曉珊環視四周。「英敏呢？」

「英敏姐正在後頭驗收食材……」蘇媽怯怯地道。

「把英敏叫來吧！我倒想聽聽她的說法。」南曉珊道。

劉英敏被男工讀生婁勁拉來了，張媽替補了點收食材的工作。「南小姐、林小姐，Sadovskaia小姐。」

林素玉和Sadovskaia只是點了點頭，繼續看好戲。南曉珊問道：「我剛才聽見王錦偉正在跟練靜漪吵架，這是甚麼回事呢？」

「這個，靜漪有很多不滿意老王做事的時候，而且他們也是率直的人，所以才吵了起來吧？我相信老王不是故意的！」劉英敏賠笑道。

「是這樣麼？」南曉珊冷笑了一下。「我倒是聽見有人說甚麼強姦了靜漪也行，因為某人的表姐會替他遮掩。我倒不知道你在工場的權那麼大，大到可以凌駕法律？」

劉英敏臉色雪白，無言可對。練靜漪也非蠢人，這時也沒作聲，一直低下頭，默不作聲。

「我說過，希望你不要因為靜漪的身份，便對靜漪特別好。」南曉珊道。「但我也沒叫你對她特別差吧？你讓你的親信這樣作踐靜漪，成何體統呢？即使換成是一般同事，這樣糟塌人也不是很正當吧？」

劉英敏囁嚅道：「做小的有些口角，是很平常的事……再說靜漪小姐也不是特別服從，對我們平時的程序有諸多不滿，因此常常跟同事有意見吧？」

「你的意思是說，靜漪常常跟同事吵架，就是因為她不按程序做事，不想達到程序要求的水平？」林素玉問道。她的聲音溫和但內含鋒芒，全場除了Sadovskaia、南曉珊和練靜漪之外，全場只有逢玥一個人打了個寒噤。她不知道林素玉是誰，但顯然是職位極高的人上人，而且輕輕一句說話，便已給了個大陷阱予劉小姐和老王踩下去。

劉英敏約略感覺到了甚麼，正在選擇用語；老王已經跳出來道：「當然是這樣了！」

逢玥也覺得不忍卒睹了起來。老王學歷低、不聰明是事實；但這次真的太魯莽。

練靜漪張了張口，想想又吞了回去。

「英敏，或許你晚來了點所以不知道，但我已經聽見了一切對話。」南曉珊道。「今天你在我、在素玉和Ekaterina面前也可以這樣包庇王錦偉和詆譭靜漪，不知道在你的羽翼下，王錦偉是如何能作威作福呢？我知道不怕官、只怕管這個道理，有時下頭有下頭的做法，我是能夠接受的。但不代表你可以不遵從我的指示，隨意指揮下屬以違反我的指示下做事。你說說看，現在弄成這個田地，是不是你的責任呢？」

劉英敏低頭，過了良久，才小聲道了個『是』字。她知道南曉珊當年是由最低層做起，下頭的貓膩她知之甚詳，自己向來變不出甚麼花樣。

「這樣吧，我給你兩條路選。」南曉珊道。「一是我做主，炒了王錦偉，讓他負起全部責任，今天便走人。二是如果你覺得今天這一切是你的責任的話，便負起責任來，辭去職務吧？」

「咦！？南小姐！……」老王這時才發現自己處境不妙。「表姐，這個……」

劉英敏當然不會為了區區一個表弟犧牲自己的前途。「但憑南小姐作主。」

「很好！」南曉珊欣賞下屬的上道。「王錦偉，你做到今天吧，我讓會計把薪金計清給你，你不用再來了。」

老王正想再說話，南曉珊已經轉過頭，道：「蘇媽，麻煩你帶王錦偉去收拾東西。張媽，請你洗一洗大釜和王錦偉剛才碰過的所有器具，好嗎？靜漪，請你跟我來一下。」

「……是。」練靜漪看了林素玉和Sadovskaia一眼，道。

林素玉忽然道：「我彷彿聽見剛才有人幫靜漪說話，說老王是在**靜漪。」

一眾在隔間邊圍觀的同事齊刷刷退後，張映順手把逢玥稍為推前。逢玥唯有硬著頭皮面對：「林小姐。」

林素玉輕笑，紫眸打量了穿白袍制服的逢玥一眼。「你叫逢玥，是吧？」

一眾工場同事都戴著名牌，逢玥姓甚名誰，一看便知。「是，我是逢玥。」

「我有一位隊員的名字也用這個『玥』字。」林素玉笑道。「剛才聽說靜漪常常跟同事吵架，你也有份跟她吵嗎？」

「沒有啊！其他同事我也可以保證，是老王常常針對靜漪小姐，所以靜漪小姐跟老王才會吵起來的！」逢玥看也不看劉英敏，朗聲道。「靜漪小姐對工作任務的完成要求很高，又不遲到、又不早退，常常留下來弄好一切，最後一個走，還幫了我，在我摔倒在街上時幫我療傷和載我上班，令我不用因為遲到而失去全勤獎金，她是個很好的人！」

林素玉似笑非笑地睨了臉色鐵青的劉英敏一眼，才道：「勇敢的女孩，頂著壓力也敢講出真相。很好！我喜歡有這樣素質的女孩。繼續用心工作吧？」

逢玥一頭霧水。其實她不太清楚林素玉是何方神聖。不過見南小姐也對林素玉恭恭敬敬，想來應該是大人物，便小心應道：「是！」

老王被蘇媽領著，灰溜溜地上樓去了。劉英敏也連忙跟著離開工場。

南曉珊領著林素玉和Sadovskaia，帶著練靜漪也走了後，一時工場現地只剩下一眾同事，圍著仍然呆在當地的逢玥。

「小玥真厲害，被林小姐讚賞了！」張媽與奮地道。

「不過這樣沒問題吧？劉小姐會不會乘機報復啊？」工讀生趙為正不無擔心地道。

「林小姐都已經發話，諒劉小姐也沒有這膽子吧？」張媽道。「林小姐和Ekaterina小姐是大股東啊，如果她們發話，就算是南小姐也得聽從吧？所以才說小玥這次找到大靠山了啊，連林小姐也這麼欣賞你。」

「林小姐一向也出了名人好的啊。」另一位資深兼職主婦梁媽道。「一點架子也沒有，還幫我女兒在她的排球球衣上簽名，真是個好人。不過話說回來，林小姐和南小姐還真的認識靜漪小姐啊。」

「是啊。」張媽道。「老王說靜漪小姐是某個股東的千金小姐，應該是事實吧？還是那是林小姐或Sadovskaia小姐的親戚？」

「怎樣也好吧？老王那煞星終於也走了，這才最重要。」張映鬆了口氣。

逢玥這時已經對同事的議論充耳不聞。她回到自己負責的包裝面前，繼續一個個糰子排好，一邊留意著通往樓上的門的方向，一邊思索著練靜漪和南曉珊的關係、還有林素玉對自己說的那一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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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的開發部小廚房。今天是周六，小匠師們都去了門市幫忙，沒有人用這個空間，林素玉、Sadovskaia和南曉珊就大咧咧的借用。

「現在沒事了，不用再擔心。」南曉珊道。「同事那麼過份，為甚麼不跟我們講呢？」

「我不用你們幫我。」練靜漪別轉頭去。

「靜漪，無論你來穗鶴是為了甚麼也好，你始終是練伯伯的女兒；一班打工的，沒有資格對你不尊重。」南曉珊道。「所以你可不用對他們客氣。」

「你以為我會對他們客氣？」練靜漪叉腰。「你們以為我會怕他們麼？不可能！再凶惡的對手我也遇過，我告訴你，那傢伙在一天，我跟他鬧騰一天，不會讓他有一天舒心日子過！」

「那又有甚麼意思呢？每天都鬥，就能鬥出達標的衛生來嗎？」林素玉失笑，「這樣鬥下去也不是辦法吧？最重要是問題得以解決呀！現在那個甚麼老王給炒掉了，不是正好嗎？」

「總之，這不公平。」練靜漪嘟嘴。

「所以你又說起公平來了。」林素玉攤手。「本來你們就不在同一個起跑線上吧？你是練伯伯的獨生女，那甚麼老王只是個打工仔。你要捏死他，還不是易如反掌？只是他太魯鈍，根本不明白而已。話說回來，既然他根本不會是你的對手，你又何需與他一般見識？就像一隻討厭的昆蟲那樣，煩到你了，撥開便是，那樣天天大動肝火，至於嗎？」

練靜漪咬唇不語。老王在劉英敏的默許下如此刁難，反而淚起了她的牛脾氣；她就是不想向家裏求援，要自己迎戰，就像以前打排球時一樣，明知父親一定能向飛鷹的老闆說情，讓她自動入隊，她也不甘心靠別人，要在學界賽堂堂正正地把自己的實力展示給人家看。

其他事情，她靠爸爸是完全沒有壓力；唯獨是正面的戰鬥，她不會退讓，也必定會給對方一個好看。

「不過以英敏的性格，雖然她沒有權力炒了靜漪，但如果給起靜漪小鞋穿，也不是個事。」南曉珊雙手抱胸。「長遠來說還是得想個辦法。」

「是的，無謂讓英敏可以以為她能為所欲為，陷她於不義。」林素玉表示贊同。「在她起心之前堵了那個可能性也好。」

「我才不怕劉英敏啊，說來說去還不是爸爸這股東的僱員？就如曉珊所說，她能奈我甚麼何？」練靜漪不屑地道。「公司日後我也有份的，那種蛀蟲，你認為我還會讓他留著麼？」

南曉珊、林素玉和Sadovskaia互望一眼。練國傑股份雖少，但總還是有，而日後也很有可能由獨生女兒練靜漪繼承。就算日後賣盤，也得依照比例分給練氏一家。

「我會安排的。」南曉珊道，「不會讓靜漪受到委屈，也一併絕了劉英敏的報復之心。」

「我就說了，我不怕劉英敏！」練靜漪拗脾氣又上來，道。

「總之，練伯伯親口吩咐過Ines照顧你，你就聽取Ines的安排吧？」Sadovskaia道。「現在練伯伯還在進行職業治療，這時候他還那麼為你著想，我認為靜漪也很應該為練伯伯著想一下。」

想起仍然行動不便的練國傑，練靜漪低頭沉默。

「反正有些事情早晚也要做的，這次就乘機做了吧！」南曉珊道。

「慢著。」練靜漪不知南曉珊想做甚麼；但忽然想起一事。「那個逢玥，你們打算如何處理？」

「甚麼？」南曉珊一呆。

「就是剛才說老王是**的那個女生。」練靜漪道。「劉英敏那傢伙動不了我，你們又為我安排；但劉英敏大概會遷怒於逢玥身上吧？你們若真要幫，便連那逢玥也一併幫了吧！當是施捨一下那個連幾百元全勤獎金也看得那麼死的可憐蟲。」

這次輪到林素玉、Sadovskaia和南曉珊三人吃了一驚。練靜漪那傢伙還會為人設想？而且不是她認同的人，而只是一個身份、地位和本事也遠遠不及她的兼職打工的少女？

「你們這麼看著我幹嘛！我是看她那樣可憐，可憐到晚飯也只以麵包和我們裝剩下的一點點醬汁充飢，這才大發慈悲，算是給她從荊區的神大宿舍坐車來上班而已！」練靜漪立刻道。

「原來逢玥是大學生工讀生，怪不得我今次才第一次見到。」Sadovskaia道。

「好、好，甚麼理由也好。」林素玉道。「曉珊，請你也幫幫逢玥吧？她一個大學生，能堅持花那麼多時間從荊區來菖區上班，真的不容易。」

「這個我會安排。」南曉珊答應。「這麼勇敢的孩子，我不會虧待。」

「這可憐蟲這次可真交了好運了。」練靜漪道。「……謝謝你們。」

三人已經完全沒聽見練靜漪說起逢玥時那些難聽的話；只是聽到練靜漪竟然會道謝，早已完全呆住，反而不知道應該如何回應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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