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1184343 于 2015-5-25 19:40 编辑
（2）
世界上没有谁和谁可以“永远在一起”。
小时候在小鸟家里读过的那些童话故事，总是在主人公们打败了邪恶的龙之后，把他们的结局概括为“从此以后王子和公主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可喜可贺，可喜可贺”便画上了象征着圆满的句号。
表面上给人一种浪漫永久的想象，其实主人公们的生活只是随之尘封在童话作者盖紧的笔帽里罢了。
园田海未也深知，她没有可能永远拉着南小鸟的手。
——她突然想到自从认识了穗乃果和小鸟之后，似乎从来没有和她们其中之一长期地分离过。从小一直长大的三个人，熟知着彼此的性格和习惯，站在彼此的身侧互相见证着每一个人的成长。生活之中有欢乐的玩笑、有偶尔意见碰撞产生的小冲突、有一同为梦想奋斗的汗与泪、也有迎接成功的喜悦。
一起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一起走过了枯燥漫长的岁月。
所以在一方真的要远离自己视线的时候，才会如此地缺乏实感。
做完了功课之后，园田海未端坐在檐廊的坐垫上望着如水的夜色愣愣出神。冬末的夜晚还是有一点点冷，但似乎可以让大脑保持清醒。
犹豫了些许，摁亮手机，上边暗淡的荧光显示着：9时12分。还不算晚——她应该还没有睡。白天南小鸟那欲言又止的低落神情一直在园田海未脑海里挥之不去。思绪沉溺于此，手指却快一步地输入着早已熟记于心的电话号码，并鬼使神差地按下了通话键。
直到手机跳转到“正在呼叫”的界面时，园田海未才意识到自己没头没脑地做了什么事……
“呃……我、我在干嘛啊现在打电话是要说什么啊——”
慌慌张张地换做双手拿着手机，正想要猛摁那个红色小电话按钮时……
“……喂？海未？”
——听筒里传来她叫着自己名字的声音，已经来不及了。
“嗯，小鸟……睡了吗？”
“没有哦。海未呢？”
数分钟前还在想着南小鸟的事，现在听到了对方通过电波传过来的不真切的绵软声音，鼻子竟一时间有些发酸。
“我也没有。小鸟……”
“嗯？”
“没……没什么。”
……
“嗯——让我猜猜看？”不知道什么事情使南小鸟的情绪一下子变得轻松了一些，声音听起来也有精神了。
“诶？”
“第一点！海未现在正坐在走廊上赏月、一边给我打电话——”
“咦——！小鸟你怎么知道！”这、这不可能？猜得简直就如同她也在现场般准确。园田海未瞬间感到奇妙不已，连忙向四周张望，可除了自家院子里的景观外自然什么也看不到。 “你……你在附近？”
“诶嘿嘿。怎么可能啦，我在家哦。那么第二点！海未现在，是不是……想我了？”
“……唔。这个，这个……是的。”
等一下，她是怎么知道的？若是说刚才那个是通过自己的日常习惯推测的，打电话的动机这点可是连自己都没想明白啊……园田海未恍然大悟。啊，原来刚才无意识地播出了电话，是因为想她吗。
“耶——小鸟再次Pinpon♪。好了，最后一点……”南小鸟突然停顿了一下，不稳定的气音表明她深吸了一口气——如同在掩盖着什么一样。声音变得略微低沉，但听得出本人正在勉强维持着方才的语气。
“我的兔子宝宝，不要哭嘛。眼睛都红了哟。”
园田海未倏地有一种弦上的箭猛地发出、正中了红心的感觉。
当然这第三点也被南小鸟猜了个准。
她心想，兔子宝宝……什么的。什么呀，你不也是在哭吗。压抑着我也听得出来哦。
“……好。”
没有想要否认，也不想对她隐瞒。甚至……还有很多很多的话都想对她说。现在马上就想看见她、想被她抱在怀里。
“唔姆！那么小鸟就放心了！”
不行。现在不能做这些任性的事。
若是自己先垮下来的话，恐怕……
“啊，对了，小鸟。”
“嗯？”
“这个周末……我们一起去买东西吧？”
……
道过晚安之后便放下了电话。抬头望了望夜空，之前旋绕在月亮旁边的乌云被吹散了些，只如黑纱般挡在月亮身前，却也遮不住它皎洁清冷的光。
——起风了。
听到了她的声音也互相说了晚安，那就睡觉吧。
正因为一直站在对方身侧，互相陪伴走过成长的岁月，才如此深刻地了解对方。
所以南小鸟知悉园田海未的生活习惯，并且只听一句话就能猜测到她的情绪。
所以园田海未明白，出国的机遇对南小鸟来说有多重要——面临抉择的时候，寡断的性格或许会让她暂时不知所措，但她骨子里蕴含了更多更多的、不会就这么轻易被打败的坚强。
————
“小鸟小鸟！来看这个！”高坂穗乃果兴高采烈地向南小鸟挥手，招呼她过去。
“诶——好可爱——”南小鸟拿起了一个瓷制水杯，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带有小熊造型的杯盖，“果果你要买这个嘛？真的很可爱哟！”
“不不，我觉得它适合小鸟哦！啊，还有这个这个！超可爱的——”
“哇——可是，我已经有水杯了，再买的话——”
“也是呢……啊那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高坂穗乃果说着便拉着南小鸟往超市的另一个分区走过去。
“穗乃果，不要这么大声地说话。”
“是——”
园田海未在后边看着另一个青梅竹马还是这么元气满满，牵着南小鸟到处看这看那的，原本烦闷的心情也稍有释怀，露出了无可奈何的微笑。可是在公共场合里用这么洪亮的嗓音说话还是有点不合适哟穗乃果。
正值周末。与高坂穗乃果和南小鸟约好到商场逛一逛，一是对着清单购置那些南小鸟需要带走的物品——虽然经历过之前的那一次，基本的东西都不怎么缺。二是因为，当时园田海未对南小鸟的购物邀约其实自然而然地就说了出来，或许是想要制造多一些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吧。
距离南小鸟预定出发的日子还有三个星期。
下一次三个人一起出门玩耍，不知道要跨越多少时间呢。
腕表的指针会转多少周，白日与黑夜会经历多少交替，多少本日历要一页一页、从封面翻到封底。
南小鸟又一次把留学的事情告知高坂穗乃果，是某天放学后，在路口新开的那一家蛋糕店里。红茶与奶油的香味似乎可以冲淡三个人之间紧张与忧伤的空气。然而高坂反应并不似前一回那般强烈。
起初得知这个消息时，有些震惊是正常的，可随后她的表情便缓和了下来，看起来也像早就预料到了一样。
她的笑包含了很多种情绪。
不舍的、内疚的、担心的、释然的、为友人灿烂的前程感到欢心和自豪的。
“小鸟的话，绝对没有问题的！”
“嘿嘿，之前穗乃果，还对小鸟说了这么过分的话。真的很抱歉呢。”
“啊不过，你会回来的吧？一定要回来哟，我和海未都在这里等你。”
“加油噢，我们的大设计师！”
……
大家都不知不觉地在成长。即使是天天在一起相处，偶尔也会在不经意的细节间发现，对方似乎已变成成熟可靠的大人了。
说着高坂穗乃果插起了蛋糕上的草莓，换上了故作正经的表情。“啊呜……嗯，还有，小鸟你不用担心海未哟，我会帮你照顾好她的。”
“你说谁照顾谁？话说回来穗乃果，你不觉得你吃太多了吗这是第几块了？”盯着嘴角还粘着蛋糕屑的穗乃果，园田海未神情严肃，似乎脑子里已经有一份新的节食计划成型了。
“诶——海未好严肃——有什么不好啦——”
“噗。哈哈哈哈。谢谢你果果，我很安心哟。”
————
“海——未——来嘛来嘛。”回想被打断，园田海未抬起头就看见她们二人在一处角落里的货架前望向自己这边。
“所以说不要这么大声说话啊。怎么了？”
高坂拿起一把开着的折叠伞样品递给朝这边走过来的园田海未。“感觉这把伞很适合小鸟耶。你看——”
只是一把普通的折叠伞。金属制的伞柄很有质感，拿起来也十分称手。深蓝色的伞盖看起来质朴又大方，交错的方格花纹之间印着不规则的鸟仔图案，给它又增添了几分俏皮可爱的气息。
“小鸟撑起来一定很好看的嘛——”
“可是小鸟已经有雨伞啦，这样会让小鸟在下雨天时难以选择用哪一把哦。”
园田海未知道，她如此说着，却还是看着拿着伞的自己笑得意味深长。
“诶——”
————
说是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一天闲逛下来起还是又买了不少。园田海未与南小鸟一同提着刚买的东西，走在回家的路上。
“真是麻烦你了海未，明明陪我逛了一天还得帮我把东西拿回家。”
“说什么呢，小鸟。我很高兴哦……这样的时间。”
一整天下来，这好像是两人第一次单独说话。
留学的话题很默契地谁都没有提起。
南小鸟没有说她的离愁和不安，也没有等来园田海未的明确表态。
时光自顾自地奔跑，一切事情都平凡而又顺利地进行着，没有因为谁的踌躇而落下刹车的闸门。
“亏得穗乃果还能说出‘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就此告别吧家里还有一些活要我回去帮忙所以就拜托海未你帮小鸟把这些东西送回家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记得叫我哦拜——拜——’这种话呢。”
“啊哈哈，果果她呀。家里的生意真的好忙呢。”南小鸟对于高坂穗乃果跑开前对着园田海未那意味丰富的眨眼看得一清二楚，不自觉笑出了声。可惜海未同学什么都没有发觉。
“是吗——”
“是哟。啊，到了。”
顿地停了下来，南小鸟转过身正对着园田海未。
“机会这么难得，海未来我家一起吃饭吧。”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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