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来方夕莉即将踏上考试的战场,让我们为她祝福。
==========第十三章 准备============
夜已深沉,雏咲深羽静默地躺在床上想着心事。淡白的睡裙包裹着她窈窕曼妙的身体,她靠着窗户,一隙昏暗的光线撒渗在使她的肌肤泛起一线幽光,宛如一尊柔美而沉默的雕像。
房间里很暗,像是笼罩着漆黑的纱雾,层层叠叠,房间里的摆设都被模糊了轮廓,阴翳在潜伏,谁也不知这深沉的黑暗深处到底是藏着鬼魅还是虚无。
她半睁着眼睛看向天花板,此刻,瞳仁已经习惯了黑暗,它们如同深刻而变幻莫测的黑水晶,思维在深处抖动出熠熠的闪光。深黑的夜幕如同慈爱而温和的女性,她的拥抱带有一种令人安心的神秘魔力。总能使人在不自觉中卸下白日的伪装和防备,更能准确地听清自己掩藏了许久的心声。
雏咲深羽没有说谎,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她的确是已经将事情发生的所有经过都告诉了天仓澪,黑泽密花,还有不来方夕莉。但还有一些细节被她在解说的过程中不着痕迹地抹去了。不是她不想解释清楚,而是她很明白就算她把所有的疑点都巨细无遗地说出来,也不能为事情的解决提供帮助,反倒会累得那三个人更加的困扰。
孤独的黑夜使同样孤身一人的雏咲深羽感到仿佛融为一体的安全。现在她的身边没有其他人的存在,她才愿意将这些压藏在心底的秘密全部展铺出来,将过往的一幕幕夹进一本记忆的相簿里,它们呈现在她的面前,等待她静静地翻阅思考,还原它们真实的模样。
长时间保持着相同的姿势,导致雏咲深羽的每一处感官都僵直起来,身体的触感在逐渐地麻木消失,她才能更加地调动精神的集中,思维也在痛感中愈发清晰:当时在彼岸湖边,不停响起的咒声很明显是扰乱心神的引诱魔法,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并且,由于这个咒语的缘故,直接导致了不来方夕莉受到引诱并且到最后控制不住灵力暴走。
然后为了挽回不来方夕莉的神智,雏咲深羽只好选择忘记自己的安危,不顾一切地来到不来方夕莉的身边。这的确使得不来方夕莉清醒了一些,然后大量的灵力因此失控得四处窜动,她应该是被暴走的灵力击中才会失去意识。
雏咲深羽再将所有的场景回想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而后,她抿了抿唇,露出思索的神态:整件事情应该是这样,但是总归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她深呼一口气,阖上双眸,将不来方夕莉从离开古董咖啡店开始到自己眼前最后看到的场景,像走马灯般在眼前放映一遍。然后她蓦地睁开双眸,锐利的流光一闪而过。
——果然,最奇怪的地方,还是出现在不来方夕莉身上。
尽管她并不认为不来方夕莉在说谎,可是脑海里却始终闪回一个情景:
斜风将不来方夕莉的发丝吹得紊乱,在飘起的发丝间,她的眼神虚无缥缈,失落而空洞地凝望着远方,反复地喃喃自语:
“你有遭到过烈焰焚身的痛苦吗?”
这句话,由现实里雏咲深羽和回忆里的不来方夕莉同时说出,竟在语调上达成微妙的和声。
雏咲深羽的眼眸里泛过微澜,静默不语。
烈焰焚身的痛苦指的是什么?
她轻颔着下颌,皱起的眉峰凝结着沉思,眼神盯着黑夜虚无的一点,不知焦点落在何处。
这座城市都被黑夜的怀抱所拥着入睡,整个古董咖啡店只有她一个人还清醒着,执着地不肯进入梦乡。
她平躺着,双手交叠在身前,就像禁锢在一尊漆亮乌黑的匪柩里。
意识混乱交杂在一起,她侧耳听见了风声匆匆掠过的足步,一如宿命。
※ ※ ※ ※ ※ ※ ※ ※ ※ ※ ※ ※ ※ ※ ※
哆,哆。
金色的光辉如蜂影在摇曳,一线流淌的微光漏泻进雏咲深羽半启半阖的眼帘深处。雏咲深羽无意识地睁开迷糊的双眸,明媚的世界在眼前熠熠生辉,就像昨夜的阴翳从一开始就不曾存在过。
沉淀着一夜黑暗的眼睛在一瞬之间竟受不得这灼目的阳光,雏咲深羽下意识地将脸蒙进被子,只露出似濡湿一般漆亮柔美的秀发,既像是在躲避着令她无所适从的阳光,又像是在躲避隐藏在空气中未知的恐惧。
哆,哆,哆。
扰人清梦的敲门声似乎很有耐心,轻柔而富有节奏,以此就能显出敲门者得体的礼仪和温和的态度。
雏咲深羽从温暖的被子里探出半张因熬夜而显得苍白的脸,像只慵懒的猫咪蜷缩着不愿理会。
一时恢复了安静,暖暖的色调映得整间房间都透出舒适而惬意的氛围。
…………
哆,哆,哆,哆。
可是仅仅一门之隔外,那敲碎清晨恬静的敲门声再度响了起来,或许是为了能够让雏咲深羽听见,稍稍敲得用力了些。
雏咲深羽半眯着眼睛斜射去一道闪电般的疾光,就在于此同时,房门受到冲击似的大开,仿佛还带起一阵喧嚣的尘埃。待得尘埃散尽之后,就见一个融合着朦胧晨光的轮廓呆呆地站在门口。
不来方夕莉举起右手,还保持着想要敲门的动作愣在原地。看到是她,雏咲深羽蹙了蹙眉,沙哑地问:“这么一大早,你怎么就起来了?”
不来方夕莉像只精致的人偶闪动着眼睛,才从房门突然被打开所带来的冲击中缓过神来:“没什么,我只是想来找雏咲桑而已。”
雏咲深羽闻言更加不解,声色也因此显得更加清冷:“找我?什么事呢?”
不来方夕莉犹豫地看着她,半垂着头用指尖触着衣角,看上去是在斟酌措词:“我想,就是因为我太过柔弱,才会导致雏咲桑总要为我担心。一……一想到昨天的事情,我就觉得非常抱歉。毕竟都是因为我……”
“没什么,我都说过,那是因为别人在对你使用诱导魔法,这不是你的错,你也不必因此太过介怀。”
大概是因为被吵醒的缘故,雏咲深羽的心情不是很好,一看到那只如幼犬般的少女又要进行自我责怪,就没好气地打断她的话,省得她继续胡思乱想。
不来方夕莉轻轻“哎”了一声,不过对上雏咲深羽的脸色,又不由自主地收软了态度。微咬住下唇,她还是勇敢地看向雏咲深羽的双眸,缓慢而郑重地说:
“我知道,将雏咲桑带进这样的麻烦里,也有我的责任。所以,我想今天早点来见雏咲桑,我们,还是进行魔法训练吧,请雏咲桑不要客气,尽管鞭挞我好了。”
越说到最后,不来方夕莉就越是挺胸昂首,大有拿刀的武士即将上战场面对千军万马的悲壮豪情。雏咲深羽斜斜地支颐撑坐着身体,忽然轻声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不来方夕莉没想到雏咲深羽会突然这么问,又露出明显一呆的表情,嗫嚅着说:“大概,六点。”
雏咲深羽敛皱着眉头,瞥了一眼放在床头柜上的闹钟,指针不偏不倚地过七指向半,她有些错愕地转眼看向不来方夕莉:“所以,……你就在我的门口等了一个半小时?”
不来方夕莉双颊晕红,声音更是细若蚊吶:“我,我知道雏咲桑一般都是六点一刻起床,所以就提前一点等在门口。可是等了许久,都不见雏咲桑出来,才会忍不住敲门的。”
好难得碰上一向与床铺眷恋得难舍难分的不来方夕莉提早起床,没想到雏咲深羽自己反倒躺在床上起不来。轻瞥着不来方夕莉无辜而真诚的面容,不知为何原本积攒在心底的烦躁竟奇妙地减轻了许多,唇角也挽出发自内心的笑意,凝视着不来方夕莉的眼波在柔和的晨曦里闪耀着清透而明丽的光晕:
“没关系,我们今天不训练了。”
“哎?”
雏咲深羽半垂着眼帘:“是我不好,是我太过心急,才会导致累得你出了这些事情。不来方桑一直很努力,却要迁就任性的我,谢谢你。”
不来方夕莉微微张着口,满脸的不可置信,双颊也浮现出大片绯红的晕霞,结结巴巴地说:“哪……哪有,反倒是我一直在给雏咲桑添麻烦……”
雏咲深羽轻笑着支起身体,端秀清丽的脸蛋透着清澈又复杂的温柔神情:“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就来复习理论知识吧。既然不来方桑这么说,那么我还是会严厉地督导你的。”
不来方夕莉的容颜焕发出璀璨而妩媚的光彩:“我会的。”瞧见雏咲深羽眉睫闪动着细碎光影的微笑,她一下子又羞涩地闪避着不能与之直视,像是夺路而逃般地跑开:
“雏咲桑肚子一定饿了吧,我我我这就去帮雏咲桑把早餐端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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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长黑泽密花早早地起身,将古董咖啡店内外都布置得干干净净。她先是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日历,轻巧地用油墨笔在今天的日期上轻轻画了个圈。
最近店里的生意都是她一个人在照看,虽然很忙碌,不过也没有办法,谁叫店里唯一的店员在十天之后就要进行中级魔法师的晋级考试了呢?身为一个善良而有爱心的店长,当然要照顾店员的情况咯。
黑泽密花无聊地斜撑着柜台站着,看着支颐的手臂被阳光照得白得发亮,一边闭目养神聆听着从楼上传来的动静。
“如果别人用高级土系元素攻击你,那你该怎么办?”
这是雏咲深羽比考试官还严肃冷漠的声音。
“用木系元素还击。”
这是不来方夕莉思索片刻后极为认真的回答。
啪!这是书本飞出打中脸庞的声音。
唔。这是被打者可怜而无辜的呻吟。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种陷阱问题一定要小心。你要考的是中级魔法师,能够使高级土系元素的多半都是高级魔法师,你怎么能用木系元素还击成功呢?”
“呜呜。”不来方夕莉在轻声地叫苦。
黑泽密花皱着眉头听着,脸上露出了同情的笑意,对着楼上喊:“夕莉,加油!记得哦,下次再面对这种高级魔法问题,直接用瞬间移动跑路就行了。”
“呜呜。”不来方夕莉的声音显得更加低沉怨念了。
黑泽密花默默地转过头来,勾出完美而天真的笑容,凝望着窗外:“今天,真是个好天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