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Valeriew 于 2015-5-10 21:46 编辑
六十二、
动了动身子，女孩不安地收回了放在对方背上的双手，然后将之抵在夜一腰间，非常拿捏分寸地、十分小力地、无比轻柔地推了一下——与喜欢或者讨厌无关，主要是……这一次夜一真的有点抱太久了啦！
感觉到了女孩推拒自己的动作，夜一默默地垂下了眸子，只是双手仍是不屈不饶地圈着女孩不放。
……
直到夜一终于顺从地稍稍放开了自己，女孩才能半抬起头，然后急急地去查看对方的状况。
她有点担心这样沉默寡言的夜一，不太明白到底是又发生了什么才导致了现在的状况……
“小蜜蜂之前有尝过那粥吗？”夜一却是微笑着、避开了女孩的探查，只突然地，这样问了一句。
诶？！女孩愣了愣、条件反射般的老实回答道：“没有。”因为她并不觉得自己肚子有饿啊，况且那粥本来也只是打算喂给那位少年的，她怕他那样单薄的身子受不住体内毒素以及……自己血液里的毒素的侵蚀。
女孩疑惑地望向对方：夜一为什么这样问？难道是……不好喝吗？可是，那也不应该啊，这并不是她第一次下厨，即使材料不够，但是也不至于会难喝……吧？
虽然她自己对于食物味道的优劣向来都是没有太大感觉的，但是先生从来都没有说过她的厨艺差啊，而且还每次都是一副吃的很开心的样子……难道说，那只是因为先生也是个不在意食物味道的人？！……
“那个、抱歉——”虽然不太确定，但总之，还是先道歉好了。
“所以，我是第一个尝到小蜜蜂亲手煮的粥的人咯？！~”直接打断了女孩的话语，夜一抬起头，用自己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去望对方，满含期待的样子。
“……诶？”于是女孩又愣住了。
“啊！真的是呢！~太棒了！~”从对方脸上看出了答案的夜一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欢快地道着，再次抱紧了女孩纤瘦的腰肢。“嗯……那我就放心地作出评价了哦！~很好吃呢！~”似乎是看出了女孩之前的纠结和担忧，撒完了娇的夜一又笑着补了一句。
“……”该怎么说呢，这样子简单到甚至按道理来说是有可能会被嫌弃成是过于简陋的白米粥，自己的确是第一次做啦……所以在某种程度上，夜一也的确算是“第一个尝到的人”就是了……
不过，好吃什么的……是真的么？
夜一喜欢的话……那就太好了。
轻轻叹了口气，女孩半低下头，用额头与夜一相触，歉意地道：“这次不算数。下一次，会真正地，为夜一做一顿饭的。好吗？”到时候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喜欢。
“嗯”了一声，夜一扬起嘴角，皎洁的目光，脸上却是挂着写满“得逞了”三个字的，带了一丝小邪恶的明朗笑容。
无奈地看着近在迟尺的那张精致面容，女孩苦笑着摇了摇头：那上面毫不掩饰的坏笑也好，对方偶尔会耍的小小“心机”也罢，自己都是完全没有办法对之生气的，唯一可能的，只有不断的心软、放纵……可能自己也是注定了要败在这人手里的吧。
轻轻拍了拍夜一环住自己的手臂，女孩从对方怀中脱出身来。
没有再看向对方，女孩只是将一旁已经放凉掉了的粥倒回锅里，重新加热了再盛出来，然后端着转身回了屋。
因此也没有发现立在一旁的，笑闹完毕后的夜一，正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的所有动作，脸上的笑意一点点地、缓缓地消散了去，然后渐渐转化为一种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的，像是害怕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的，脆弱神色。
夜一并没有忘记，就在不久之前，女孩在说完那一大段“推测”之后，在自己长时间的沉默中，侧头望了眼天色，判断出已至午时便起身出了屋门，同时留下的那一句“夜一，你好好考虑一下……再给我答案吧。”
……呵，答案？！要自己说出一个怎样的答案？小蜜蜂是希望自己同意，以牺牲她、伤害她、失去她为代价，来提取自己需要的解毒剂吗？！
别开玩笑了，在这世上，如果还有一个人是四枫院夜一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施以伤害给予痛楚的的话，那么那个人，一定就是她最亲爱的、最怜惜的、最最舍不得的，笨蛋小蜜蜂了。
可是为什么，上天却又要给出这样的提示来让她抉择呢？
那位少年的出现，难道真的不是偶然吗？
人们口中所说的命运，以及其指向的方向……又该死的到底是几个意思呢？！
她四枫院夜一并非无法理解那个暗示，只是，她也非常清楚：绝对不能那样去做！
因为她早就跟自己说好了的，不可以伤害自己最亲爱的小蜜蜂。
抱着那样的决心......才能像这样子地，一步步地，走到了现在。
......仔细想来，也许，是从相遇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吧。然后，这一路上的每一段进展，每一丝痕迹，每一个预兆……
这是要逼她屈服吗？
……
呵。
妄想！
仰头遥望着天上那颗不被允许直视的、明亮灼热的太阳光球，夜一眯起了被过强光线照射得激出了几点泪光的，除了一片炫目的白以外就什么都看不到了的双眼，嘴角缓缓地划出一道倨傲的弧度。
——这个天地间的，所谓的神明们啊，如果你们是真的存在的话，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们，无论你们给我示明的，立足于我前方的，到底是怎样的道路……只要你们有一丝要让我去伤害那个孩子的意图，我都绝对不会屈从。
呵，放心，对于你们照亮的那条路途，我是绝对不会心怀感激的。因为四枫院夜一，一定可以找到自己想走的道路！
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带着我的小蜜蜂，一起回家。
——是的，那时的夜一，还骄傲得不愿意相信，其实命运的大手，早在很久，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将她、甚至还包括了她的小蜜蜂，一起推上了，也许是她四枫院夜一这一生中，最不希望走上的，那条道路之上。
就像她并没有注意到，在她桀骜地妄图对抗神明的同时，在她放肆地直视不可直面的太阳的同时，在她自以为是地为自己、以及她的小蜜蜂做出选择的同时……在她笑得眯起了眼睛的那一刻，她也从眼角，不由自主地，流下了一滴眼泪。
那颗泪珠，悄无声息地划过她的面颊，从下巴处遥遥坠落，狠狠砸在脚下的地面之上，溅出一朵细弱虚无的水花，然后缓缓地，渗入殷红如血的泥土之中……
安静地走进屋子，夜一在桌边坐下，一手撑着下巴，定定地望着床边正耐心地给那位昏睡着的少年喂粥的女孩子，然后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小蜜蜂。”她已经知道该怎样对女孩说出自己的打算了，而且她也必须告诉女孩自己的想法。
“嗯？”小心地擦去少年嘴角漏出的粥液，女孩轻声回应着，也没能分出神来回头看夜一。
“关于你之前让我考虑的那件事情，我已经想清楚了。”说这一句话的时候，夜一的声音十分平静。
女孩的动作微微停顿了片刻，然后才继续了下去：“……嗯。”
“我决定了，对于你提出的做法，我拒绝。”伴随着轻柔的话语，夜一起身走向女孩身边，脸上的笑容温暖和煦得仿佛是冬日里最灿烂明媚的朝阳。
听见夜一的答案，女孩放下了手中的碗，急急地回了头，不解地微微皱起了眉：“为什——”
她的话语被夜一的动作打断了。
将对方的那颗小脑袋用力地揽进怀里，夜一抬手，轻揉那人绵软细腻的墨发，声音甜腻，语气无奈地道：“我亲爱的小蜜蜂啊……到了现在，你还要问我为什么吗？难道，你是真的一点儿都没有察觉？！你真的，完全不知道吗？！”
——我对你的感情，我于你身上放入的执念，我向你心里投射的牵绊，你就真的，一无所知、一无所觉、一无所动吗？
……
安静地沉默了半响后，胸前的那颗小脑袋微微动了动。
女孩缓缓抬起头，澄澈的灰眸望进夜一璀璨的金色眸子，那把向来清冷淡漠的声线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无比温软，泛出一丝暖意。
她开了口，语气坚定而又柔和。
她说：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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