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无标题

作者:silayloe
更新时间:2018-08-30 1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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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接近于拖戏的更新……上下部。*短短短……





One Weronika is writing,the other one is going.

一个薇罗尼卡去旅行,另一个在写作。






Another Episode 7.1:Poetry



希裹着披肩,拿着小烛台走下楼,于小客厅钢琴处发现被囚禁于蜡烛光中的妹妹。琴盖开着,小鸟双手在上面作出弹奏姿势,却没有哪一次是真的按下去的。希叹了口气,走过去与其并肩坐在钢琴凳上,摆好烛台:“睡不着么。”她问。

小鸟苦笑着点点头,双手放回膝盖上,盯着谱架上西木野所作的曲谱:“呐希姐姐,我刚在想,在我们通过英国中部平原的那几天,海未一直在写诗歌呢,我在旅行,她却在写作。奇妙的事。对吧?”

小鸟幽幽说道,轻轻按了下琴键,没有一点声音,“姐姐,你想海未是在思念着谁而写下那首诗呢?我指,下午唱的那首曲子的配诗。”

希皱起眉头,语气沉郁地说道:“诗歌未必要真的想着谁才能写的,诗人们总是撒谎成精,没经历过的事都能吹得天花乱坠,真是可笑!咱相信,你此前在那本诗集里读到的一切,都只是诗人对自己的悲伤容颜的玩赏,根本不值得同情。”

“但难道连她也是,连海未也是,看似善良,正直,彬彬有礼,但却没有那颗心?”小鸟低声道。

“就算她是其中之一又如何?小鸟,你们不过相见数面,莫非单凭只字片语,你就能确确切切摸清她的思想和情感,像盘子上任你摆弄的烤鱼排,几次刀叉下去,就把骨头肉体分得清清楚楚了么?没可能的。”希苦口婆心地劝说起来:

“咱今天想了很多,或许咱们都错了,当初还以为园田伯爵单纯青涩、性格耿直,就把她当作一个能对爱人一片痴心的好对象。但实际上她很聪明,也许比咱想象的还要圆滑,但因此也懦弱得多,她在发现一份感情可能使她痛苦前就迅速抽身,马上就离开了你。但实话说,谁又不是这样?让人知道自己的感情有多深永远都是不安全的,被人看穿了内心就等同被绑架,就连发现被她抛弃后马上心灰意冷、连伦敦也不愿意去的你,其实也是一样的啊。”


希狠心道,事到如今,她宁愿用最绝情的说辞来掐断妹妹残存的一点情意,她实在对深陷至此的小鸟感到心疼。


“…我知道,我知道,我跟她都是如此惧怕痛楚,因而没资格拥有一份真正坚固的恋情,可是——”

小鸟抬起头,烛火摇曳中,她漂亮的相貌仿佛像遭遇海啸般动荡了起来:

“我确实分辨不出她的聪明礼貌是否一颗心死掉的明证,也管不着她的爱情是否因我或其它一些情人的背叛而永远关闭,哪怕她真的是个只爱着自己的混蛋,这些我统统都不想管了。姐姐,要是你想因诗人表里不一的劣行而谴责她,那我请你也用同样严厉的言辞来鞭笞我吧,因为我的自私狂妄也到了这样一个不可理喻的地步:我已不想理会她是否讨厌我、抛弃了我,我只想因自己决意爱她而延续这无望的感情,现在我想明白了,我之所以得不到她文字里那种纯净强烈的爱,是因我不符合她的理想,她觉得我的爱达不到她想要的强度,我想她是对的,她有什么必要浪费时间在一个像我这样软弱的情人身上?但如果、如果我能再见她一面,如果她能再来看看我,我一定会让她知道,如今的我已比在圣诞夜时,比在三个月去伦敦前,哪怕比一小时前在梦中遇见她时的小鸟都要喜欢她……因为我,因为我根本无法停止爱她啊……!”


压抑的嘶叫从喉间迸出,泪水落在琴键上。她哭了。

“姐姐,我是多么愚蠢啊,我远不如她美丽,也不如她聪明,连你能清楚看透的道理我都懵然不知,所以我恳求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可以么,为什么想让自己所爱的人也喜欢自己又是这样艰难?为什么世上的道路那么多,那些通向生死,通向天空,通向耶路撒冷和罗马的道路那么多,我为何就找不到一条路,能让我通向园田海未?”


希满怀怜惜地抱住了小鸟。这个哭泣的妹妹仿佛像她的名字一样,变成了某种脆弱柔软的鸟类,变成小小的一团,在希的怀里颤抖了起来。其中一根蜡烛烧完了,光线顿暗下来,起居室变得像只黑色的肺,而所有爱与诚都在里头窒息了。


“对不起,小鸟……”

希难过地说。

“从一开始,咱就不该让你跟她见面的……”





清晨,牛津郊区森林的铁青色迷雾终从夜里脱出,气势磅薄地在地平线上伸展开来。位于伍德斯托克的布伦海姆宫迎来了东方的第一缕阳光。晨光缺席之处,一辆四厢马车正从庄园的薰衣草田边跑过,从帘子半开的车窗可看到车内坐着两个穿绅士礼服的女人。


“我们大概多久才到?”车内的海未捏着自己的礼帽,问话很是焦急。

“你都问几次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便到达,但我们得先找酒店下榻,再去拜访她们,别那么着急,我本想让你下个月再去的,谁知你竟然连信也不写给对方就匆匆起行,真浪费你迷倒伦敦无数少女的诗情画意。”绘里放下帘子,看向对面座上的朋友。

“我写诗又不是为了俘虏女士们的心。”

“难道是为了疗伤么?”笑声。

“起码我不像你对待诗歌般儿戏,我可没见过哪位真正严肃的作家写诗打比喻时除了巧克力巧克力最后还是巧克力的。”

“啊,你可不能那样想,同一作者笔下出现老调重弹似的词句并非意味他江郎才尽,我们更应该把这种重复视作者风格的一类强烈印记才对,就像吾之巧克力与西木野子爵小姐的番茄,你之前可对后者在无韵诗中非凡的重复大加赞赏,为何我的诗歌就如此招你嫌弃?”绘里大声为自己申辩起来。

“绘里,我的上帝啊,天知道我有多希望凛现在能在这里,好让我听听她怎么对你这种自大的言论反唇相讥,有你当笑料还能让我的神经没那么紧张呢。”海未无奈地捂住了额头。

“我倒是很乐意出借自己的作品给你放松一下,如果因为我昨晚对你坦白的话导致你现在如此的焦急。”绘里目光灼灼地注视蓝发贵族,对方明显被这道视线引起了深思。


“——不,我其实很高兴你能对我说清楚一切。我对此非常的感激。”

海未把帽子放在座位上,搓了搓手,“你一直是在背后给予我勇气的最好的朋友,在别人眼中,我总是显得冷静又严厉,像是无坚不摧,世上仿佛没什么事能难到我,但你了解我的缺点和弱处,总在旁边忠诚地帮助我,在我陷入困境时给我许多中肯的意见。因你对我如此重要,才让你的一言一行都对我产生很大影响。其实你知道的吧?我从小就憧憬成为你,即使我偶尔会因这向往之情乱了理性,我也不会后悔自己把所有的信任和友谊全部交托在你身上。”海未真挚地看着对方的眼睛说。


“真是受宠若惊,诗人在表达衷情时委实叫人动容啊。”绘里宽慰地笑了,“但我倒希望你别太坦率地在我面前剖白自己,因你与我的性情太像,听到这些本该拿来形容我的话在你口中说出可真够难为情的,我并不喜欢在他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就算是你,海未,我也希望能尽力保持完美,你晓得那是为什么?”

“……那是为何?”海未苦笑道,“因为我始终过于短浅幼稚,无法在各个方面真正支持你?”

“不。仅是因为我一直以你姐姐和监护者的身份自居,我为尽此情谊的责任而骄傲,不下于我为英国效力时所得的荣耀,就算以后也会如此。”绘里相当自信地说。

海未报以理解的一笑,“大概正是这种对自己的能力与毅力抱着强烈信心的心态而使你这样耀目,就和小时候一样没有改变呢。不过你别嫌我烦,你虽然实力出众,绝大部分时间也很谦虚,可在相熟的人相处时始终会意气风发,就像刚才谈自己的巧克力诗一样爱信口开河。”

“啊啊,你这就不懂了,那也是我放松自己的方式,在喜欢的朋友身边吹吹牛皮,吹得越是响,证明我心情越轻松,对那个人肯定也越是喜欢。”绘里笑了笑,把手上一直攥着的手帕塞回口袋。

“唔,按这么讲,你在希小姐旁边时如此多言好胜,肯定是因为非常喜爱她喽?”

海未笑着挑了挑眉,同时把玩味目光对准了绘里的衣口袋,里面露出了淡紫色手帕的一角,“就看你这几天对这小帕子的痴迷样儿,还不如为它的主人写一出五幕剧,也好让伦敦剧院有点新剧目上演,绚濑公爵夫人不是抱怨过你们资助的作家的文采非常不如人意么,由你写不是正好?”

绘里一下被呛住了,她赶紧把手帕往袋里塞进去了些,再反驳:“好嘛,现在星空子爵不在旁边揶揄打趣,你倒自动自觉负起这个苦差事了?还是先顾好你那位再说吧。”

“——这我当然知道。”海未坐直身子,看向窗外掠过的树影,眼神幽深起来。


“我不知该如何补偿自己的软弱与偏见给她造成的伤害……但我决意爱她,这回不管前方会有什么困难,我都不会再度退缩的了。”





日上中天,音乃木坂家的女孩们刚用完早餐,正懒散地待在起居室里读书弹琴,本想跟着管家出去采摘月桂树枝,可因小鸟疲累,很晚才起床,姐妹们就取消了清晨的活动,只等着夜里乡间马戏团的到来。

花阳起得最早,拿着琴谱到客厅处练习,待到姐妹们决定不出去后,她才打算去书房消磨掉整个上午的时间。然而经过窗边时,她却无意扫了一眼外面的小树林,发现家人常去散步的小塘边出现了好些个不熟悉的人影,戴着帽子,穿着长裤,看样子是绅士们,但由于距离太远,中间数排的桦树还长得很密集,花阳也看不大清楚,想着也许可能是附近某所酒店的旅客,她就不再理会,上楼到书房去了。


另一边,到达目的地的海未,正迟疑不决地询问着走在一旁的绘里:“我想我们该稍作练习一下,这样就不会出太多差错。哎,我现在太紧张了。”

“人都没见到就紧张了么,要是让你站在那小姐面前,可不吓得腿都软啦。”绘里说。

“我可是对你说认真的,快想想办法让我冷静下来呀!”海未突然一拍脑门,停步指着不远处的池塘,“现在让我们去那边稍加练习吧,你来扮演她,随便回应什么就行,好让我思索思索说话的时机和措辞,来,我们赶快去!”

绘里耸耸肩,跟着急匆匆的海未走下池塘边的斜坡,“你这种谨慎的想法是很不错,可求爱看重的是真情实意,过多修饰的并非好事,若你对她是一片真心,那按她的聪明以及你舌灿莲花的口才,她肯定会马上……”

但是说到一半,绘里却突然想起自己之前一时冲动而失败的求爱,她的玩乐心顿时消退,看着前面那个着急的蓝发贵族,心里也只好感叹一句,也许当初像海未一样多加点考虑会更好。

“哦,别开我的玩笑了绘里,你知道我的为人,如此、如此不知羞耻的告白!怎么能一下子说出口!”

一想起自己可能即将说出口的话,海未马上红了脸,她低着头大踏步往前走去,最后在池边不断徘徊,半饷才咬着牙回头说,“一会你听了我讲的话绝对不准笑,不然我连她的家门口都不敢踏进去了!”


“好啦,练习到你能倒背如流就是,我乐意奉陪。”

绘里笑笑地摘下自己的帽子,拧尖声音,惟妙惟肖地模仿起海未所想追求的那个人。阳光嬉笑着从她们身边穿了过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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