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
秘书舰丛云刚刚向睡眼惺忪的提督报完时,出来就看到早霜烂醉在门口的吧台。
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就连那个夜战笨蛋也稍稍安静了下来。早霜伏在吧台上面,一个人戳着酒杯。听不太清楚她在说什么,丛云只是觉得她隐约的笑着,散发着酒精发酵的迷乱气息,一如既往的冷笑声好像也变得柔软下来。虽然并不经常与早霜打交道,但身为秘书舰还是有必要提醒驱逐舰早点回去休息。丛云慢慢走近她:“早霜桑,该回去睡觉了哦?”
“唔呼呼……”摇曳着水光的香槟色瞳孔里一片迷蒙,看起来她好像并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驱逐寮和司令部位于镇守府直线距离最长的南北端,作为秘书舰也不能亲自把她送回去。夕云和清霜也都被提督送去了长时间远征,好像也只能让那位驱逐舰来接她回去了呢……
电话只响了一会儿,被吵醒的阳炎皱着眉头推醒了刚刚入睡的不知火:“秘书舰让你去司令部一趟。”
不知火也没问原由,只以为是提督有紧急的任务交给自己,于是匆忙的开始穿衣服。阳炎撇了撇嘴这才把话说完:“早霜好像醉倒在司令部外面的吧台了……丛云想你是不是能把她送回来……”
不知火只是顿了一下,甚至没有蹙眉,整理好领子就起身离开。
“阳炎桑请早点睡吧,我可能会晚一些回来。司令部离这里还是有点远的。”
最后一句是多余的啊……阳炎这么想着,把头重新埋进枕头里。
“你来干什么?”早霜的音调在看到不知火的瞬间就变得低沉起来。
“丛云桑让我接你回去。”看到早霜抗拒的神色,不知火还是有一些挫败。虽然来到这个镇守府以后两个人并没有怎么接触,正确的说是早霜丝毫没有要与不知火扯上关系的意思,但她偶尔还是会在旧梦里看见早霜的脸。
那是被恐惧和惊惶填满的瘦削脸庞,美丽的香槟色瞳孔被海水浸泡得冰凉并且绝望,她跪坐在浅浅的水面上,朝着自己哭喊着什么。
梦里听不见她说的话,满脑子想的只是想要帮早霜撩起盖住眼睛的刘海。
眼里明明是非常温暖的颜色,如果不哭的话一定会更好看。
“你别过来。”早霜明显的向后退着,然而不听使唤的身体却直挺挺跌落下高脚椅。不知火赶紧上前抓住早霜,转身顺势背了起来。
“不要闹,那么晚还不去休息,提督看到了一定会担心。”不知火的声线冷淡的还是一如平常。
真是狡猾啊,这个时候把提督搬出来。早霜这么想着,识趣的不再反抗。
阳炎型的制服浆洗过后,立领稍稍有点硬,她扣住自己的手掌,松松的环着不知火的脖子。她看到不知火白皙的后颈,在夜色和领结下若隐若现的纤细锁骨,修剪整齐的干净鬓角,和些微能看到一点的,认真盯着路面的水色眼眸。
不知火看似瘦弱的小臂把早霜的腿紧紧贴着腰间,步行的摇晃中偶然能碰到不知火带有温度的脖颈,一直以来仅仅单薄地存在于记忆中,不想再一次靠近的人。
两个人都不说话,为了能看清楚路,她们走在堤岸边,身侧是漆黑的大海和各自相距一段距离,光影交错的路灯。早霜开始害怕起来,这一切都好像是不真实的梦魇。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无比明晰的了解到这并不是酒精作祟,见不知火丝毫没有放自己下来的意思,步伐也还是不紧不慢的,早霜开始不安地扭动起来。
不知火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剧烈的晃动让早霜下意识搂紧了不知火。站稳后,她们在一束路灯浑圆投影的边缘停了下来,从早霜背后传来的暖光让她看清不知火向上的嘴角——她在笑。
并不是嘲讽的或是得意的,似乎是不带任何情感的却又好像包含着所有自己读不懂的东西。
“如果你是为从前的事情……”不知火挺直了后背,早霜于是只能别扭的抱紧不知火的脖子。
“不管多少次,我都还是会找到你。但是这一次,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然后我们一起回来。”
贴在身后的这一团火热的东西搅得不知火连自己想表达什么都不知道了。她咬着下嘴唇想要换一个更好的表达:“因为早霜是……”
感受到有什么更加炽热的液体涌进了自己的颈窝,不知火的话生硬地停在了半空。
“对不起,对不起……”这次才是酒精在作怪,早霜含混不清的不停道歉
其实不知火并不能理解她是为什么而道歉,明明自己只是做了应该做的,想做的,作为不知火号驱逐舰一定会做的事情而已。不管命运如何溯回流转,自己一定都会找到你,带你回去。因为这大概只是曾经演习时无意间的一句约定或是训练时消除紧张的自我安慰,就连本人可能都不记得了,说着“到时候不知火桑一定要找到我哦!”
自己便郑重其事的记在了心上:“啊,一定会的。”
“因为早霜是对我很重要的人啊。”
“呜……”好像哭得更厉害了。
不知火微微侧过头去,逆光看早霜毛茸茸的轮廓还是和昔日里一样畏缩且害羞。这一次不知火终于撩起早霜的遮住右眼的刘海,早霜为这突如其来的抚摸抬起了头。
“不要哭啦,你不哭…比较好看……”
啊——哭得比刚刚还要厉害了……不知火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哭泣的女孩子,只能尴尬的缩回手,紧了紧抱着早霜双腿的手臂,加快步伐回去驱逐寮。
“……谢谢。”
“嗯?”
“啊!不……没…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