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不屈（慎）

亚特兰特是在一阵剧痛中醒来的。

醒来之后，剧痛仍在持续。仿佛被无数把钝刀割肉的痛苦让亚特兰特本能地仰头发出凄厉的嚎叫，刚刚从昏迷中苏醒的大脑根本无法思考这痛楚从何而来，只能被动地承受。不知过了多久，当这痛楚终于停止时，喘着粗气，身体不停颤抖的亚特兰特几乎又要陷入昏厥中。

“如果你敢晕过去，我会用同样的方法再次叫醒你。”

迟钝的大脑事实上并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但亚特兰特却本能地打了个寒颤，逼迫自己从混沌中清醒。涣散的目光聚焦后，看到的第一样事物，是一个看起来有些眼熟的少女。

啧，果然是被抓住了吗……

亚特兰特在晕倒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下场不是被抓就是在昏迷中丧命。稍微看了眼四周，这里看起来像是个拷问室，周围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刑具和锁链，还有干涸发黑、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的血迹。她自己则被绑缚在一根粗大的铁柱上，手和脚都被铁柱上的锁链死死捆住，锁链上有倒刺，稍一挣动便传来刺痛感。全身上下除了锁链之外一丝不挂，因为是人类形态，亚特兰特感到从铁柱传来的阵阵寒意。脖子上有种束缚感，亚特兰特不适地低头看去，只看到一条短短的锁链垂在胸前，正好挂在双乳之间，因为她头部的动作轻轻晃动着。

“喜欢吗？这个项圈很适合你。”看到亚特兰特注意到脖子上的锁链，少女似乎很满意地眯起眼睛，用一种戏谑的语气说道。亚特兰特这才知道脖子上的奇怪感觉是什么，怒火瞬间冲上头顶。“人类！你竟敢给狼族套上项圈！立刻把它拿下，否则我会把你撕成碎片！”

“果然是野兽的头脑么……”少女的声音瞬间变得如寒冰般冷酷，看似不经意地抬手一挥，亚特兰特眼前亮起一片金光，看起来似乎是从脖子上的项圈发出的。金光出现的同时，亚特兰特再次感受到了将她从昏迷中拉出的剧痛。

“啊啊啊啊嗷嗷嗷嗷————！！！！”

惨叫声回响在拷问室中。虽然在拷问室里，犯人的惨叫是家常便饭，但这种仿佛狼嚎般的惨叫还是让门口的守卫脊背发寒，不由地有些担心独自在拷问室中与异族独处的公主。但实际上，守卫们担心的公主，此刻正露出一种带着恶意的微笑，仿佛享受般地听着亚特兰特的惨嚎。

“你现在是囚犯，异族，最好不要惹怒我，否则惩罚不是你能承受的。”当亚特兰特的叫声变得嘶哑时，少女终于大发慈悲地一挥手，项圈的光芒暗下，痛楚也消失于无形。亚特兰特喘着粗气怒瞪着少女，倒是不敢再逞口舌之快。虽然因亚特兰特无礼的眼神而微微皱眉，但少女没有再因此而惩罚她，只是自顾自地道：“先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达默里斯·星夜，这个国家的公主。当然，我的名字对你没什么意义。在这里，请你务必称呼我为主人。”

亚特兰特嘴张了张，差点就破口大骂，但想到刚刚那种痛苦，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亚特兰特的举动让达默里斯满意地点点头，接着道：“说出你的身份，异族。”

亚特兰特沉默着，仿佛这样就能稍许反抗这个可恶的公主。但是，当看到达默里斯的手慢慢举起时，亚特兰特全身一紧，话从嘴里自动冒了出来。“我叫亚特兰特·夜牙，是个狼人……”

“嗯，我知道你是狼人，你的同伴比你早醒来一段时间，已经说过了。”

达默里斯的话让亚特兰特稍稍愣了下，反应过来之后在心里破口大骂。这该死的人类，那刚刚的问题有什么意义？是在耍她吗！不过，达默里斯口中的同伴应该是指沃尔夫，看样子沃尔夫也还活着。这恐怕是亚特兰特苏醒以来听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了。

“那么，接下来，让我们进入正题吧。”达默里斯的声音将有些走神的亚特兰特拉回现实。“你们，堕落于黑暗中的兽人，来圣城的目的是什么？”

“我只是想来看看现在还愚蠢到信奉伊莉娅丝的国家有什么样的王城而已！如果不是你们那条该死的路，我们现在已经离开了！”亚特兰特怒吼道。她真的觉得自己有些委屈，明明没想干坏事，只是想进城玩玩，结果莫名其妙地就变成了现在的局面。想到之后还要想办法逃走，以及回族中接受无故晚归的惩罚，亚特兰特就克制不住地吼了出来。

亚特兰特的回答将达默里斯硬生生地噎住了，半晌，达默里斯才有些无奈地扶额道：“我收回之前的话，你的大脑连野兽都不如……我说，你们，一群兽人——不仅仅指你和另一个狼人——来这里，来到伊克斯贝克的目的是什么？”

“你、你怎么知道狼族派了很多人来这！”亚特兰特惊恐地瞪大了眼，“是石牙说的？不！不可能！他不可能会告诉你的！”

这么容易就被套出话了么……

将正在欺负小孩子的错觉静静压下，达默里斯面无表情地道：“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不要说多余的话。”

“……我不会告诉你任何事的，你放弃吧。”忽然平静下来的亚特兰特让达默里斯微微挑眉。亚特兰特现在的眼神让她想起了不久前才见过的另一个狼人。比起亚特兰特，那个狼人很明显要更加经验丰富，也难缠地多。起初，连她也差点被那个狼人编织出的谎言欺骗。而当她识破谎言之后，面对作为惩罚的诸多刑罚，那个狼人的眼神就和现在的亚特兰特如出一辙——平静似水，不带任何恐惧或恨意，只是平静地等待即将面对的一切。想到那个狼人的下场，达默里斯呼吸有些不自然地急促起来。她已经迫不及待去打破这种平静了！

“没关系，我们可以试验各种方法，看哪一种能让你开口……”达默里斯故意放慢语速，缓步走到亚特兰特身后。因为被固定在铁柱上的原因，亚特兰特没法儿看到达默里斯在她背后做了些什么。但从金属的摩擦声和背后的轻微震颤感来看，她应该对这铁柱做了些什么。没过多久，达默里斯又回到了亚特兰特的面前，微笑道：“让我们来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唔咕……嘶……”

亚特兰特几乎把一口银牙咬碎，才能忍住痛呼。一直紧张握拳的双手掌心已经被她自己抓烂，指间几乎可以碰触到手掌的骨头，但这痛楚却及不上背后的万分之一！身后的铁柱已经微微有些发红，将全身置于烙铁之上的痛苦让亚特兰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分泌出泪水，但很快又因屋内的高温蒸干。这种感到自己慢慢被烙熟的痛苦让亚特兰特想用全力吼出来，即使将声带吼坏也没事！但亚特兰特无法放任自己呼喊！如果喊出来了，就好像向达默里斯低头，再之后就会因为无法忍受痛苦而哀求，背叛狼族，告诉这个人类所有的计划。这种将要背叛狼族的想象让亚特兰特恐惧得发颤，即便背后的皮肉已经烫烂，炽热的铁柱贴上了骨头，这种能让一般人直接发疯的剧痛也无法将亚特兰特的恐惧感驱散一星半点。就在这种极度的恐惧和痛苦中，亚特兰特头一垂，失去了意识。

“终于坚持不住了吗……”达默里斯喃喃自语，同时手轻轻一挥，捆缚着亚特兰特的铁链自动松开，亚特兰特就像具尸体般倒在地上。背后、腿和手臂已经变成了焦炭般的黑色，手腕和脚踝则被锁链上的倒刺磨出了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普通人如果受了这样的伤，早就一命呜呼了，亚特兰特却还能清醒着承受这种痛苦，直到刚刚才晕过去。这种体质让达默里斯很是满意，似乎，她可以在这个变幻成少女模样的狼人身上试验很多新的刑罚呢……

“不过，你可不能死。”达默里斯将右手放在亚特兰特身体上方，口中默念咒语。一道柔和的金色光芒出现在她的手中，同时，亚特兰特脖子上的金属项圈也亮起了同样的光芒，并且迅速笼罩住亚特兰特全身。片刻后，达默里斯收回手，光芒也同时消失，但此时亚特兰特身上的伤已经全部消失，身体又变回了最初完美无瑕的少女胴体。

“伤势虽然已经恢复，但是意识还在昏迷中吗……也罢，先让你休息一会儿吧！明天也要好好的，像今天一样忍耐住哦……”

公主殿下最近的心情很不好。已经有几个倒霉的仆人因为一点点小错被公主严惩了，剩下的仆人们只能更加地小心翼翼，在服侍公主时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不小心就招来无妄之灾。

“够了！你们退下吧！”达默里斯厌烦地摆了摆手，一直胆战心惊站在旁边的仆从们立刻如蒙大赦般地躬身退下，只剩下达默里斯一人坐在餐桌前。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厨师精心准备的美食，但达默里斯却一点食欲都没有，简单地喝了点红酒，便草草结束了晚餐。接着，达默里斯如同半个月来每一天一样，顺着熟悉的道路走向地牢。

她没想到，真的有人能够在她手中支撑这么久还没有崩溃。难道说，异族的神经和他们的身体一样，都像岩石一样顽强吗？想到这半个月来，她对那个狼人少女所做的一切，达默里斯不由地在心中向光明女神小小忏悔了下——当然，在狼人说出她想要知道的信息之前，她是不会停止施刑的。

“我又来了，想我了吗？”

听见熟悉到令人作呕的声音，亚特兰特连眼都没有抬，只是垂着头，两眼无神地盯着地面。事实上，她现在几乎连手指都没有力气动弹一下。自从第一天的烙刑之后，接下来的每一天，达默里斯都会换一种更残酷的刑罚施加在她身上。将四肢从指间开始，用重锤一点点砸成肉糜；将手臂和腿上的肉一片片割下，再强迫她用只剩下骨架的腿站起来；用烙铁将身体表面的皮肤烤焦，然后硬生生撕下，露出下面血红的肌肉；活生生地被开膛破肚，甚至能看到自己跳动的心脏……无论何种血腥到匪夷所思的酷刑，因为治疗魔法的作用，她的身体都能够恢复如初，但这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复原的身体只是为了下一次的地狱作准备。亚特兰特自己都不敢相信，在经历过这样的酷刑后，她还能保持住自我意识。这一定是先祖之魂在庇佑她，否则，在这种刑罚下，她恐怕早就疯了。

除了酷刑之外，亚特兰特每天只被允许进食一点浓汤，以维持生命，并且每日只允许睡眠2小时，更是让精神处在崩溃边缘的亚特兰特雪上加霜。而现在，这种种举措并未收到成效的达默里斯决定，换一种方式。如果说，肉体的痛苦无法让亚特兰特屈服的话，那就从精神上下手。

照旧将看管亚特兰特的卫兵遣散出去，达默里斯一反常态地没有用言语刺激她，而是伸出手，近乎轻柔地抚摸着亚特兰特小巧精致的耳垂。对此，亚特兰特有些敏感地抖了抖耳朵，这个举动将达默里斯逗笑了：“这么敏感的话，接下来会很有趣哦？”

有些恋恋不舍地松开手，达默里斯将无力反抗的亚特兰特放倒在一张金属床上固定好，头部更是用特殊的金属箍箍住，亚特兰特现在连转头都无法做到，只能直直地看着上面，达默里斯那张充满恶意的笑脸。

“果然……先从耳朵开始好了……”达默里斯手指在亚特兰特脸孔上空虚画，最后停留在右耳上方。未等亚特兰特弄清这句话的含义，达默里斯就离开了她的视线范围。再次回来时，达默里斯的手中拿着一根长而细，表面还带有细小倒刺的铁丝。

“！！！！”

亚特兰特在瞬间咬破自己的舌尖，鲜血和碎肉一起顺着嘴角缓缓流下，才克止住冲到嘴边的惨叫。被尖锐的铁丝侵入耳道，并最终刺穿耳膜的剧痛让亚特兰特眼前一阵阵发黑，身体像被电击一样不停抽搐。更令她痛苦万分的是，刺穿了耳膜后，达默里斯并没有立刻将铁丝抽出，而是在她耳中绕圈旋转，并不时深入一下。幼嫩的耳道被倒刺划出无数道伤口，深入时更是让亚特兰特产生出一种大脑将要被侵入的错觉。这种痛苦持续了足足一刻钟，达默里斯才紧贴着耳道缓缓抽出铁丝。此刻，因为过度的痛苦与精神上的冲击，亚特兰特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喂喂，醒醒啊，只是一只耳朵而已，就这么晕过去也太不像话了！”

达默里斯的声音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这也难怪，一向一起工作的两只耳朵忽然有一只失去了听觉，接收声音自然会变化。勉强睁开眼睛，亚特兰特的视线几乎无法聚焦。

“耳朵真的这么痛苦吗？那就换一下吧，左耳待会儿再处理，先把你的嗅觉废掉吧？”

欢快的语调却说出了无情地语句。说完，达默里斯转身出了拷问室，片刻后，当她再回到拷问室时，亚特兰特嗅到了某种奇怪的味道。

“闻到了吗？这是用辣椒炼的油，很香吧？”达默里斯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碗走到亚特兰特身边，打量片刻后，又取来一个皮口罩，套在亚特兰特嘴上，确保无法用嘴呼吸后，达默里斯露出一种令亚特兰特毛骨悚然的微笑，将碗口凑近了亚特兰特的鼻子。

亚特兰特觉得，她可能已经坏掉了。

灼热的辣油灌进鼻腔中，又顺着喉管流进嘴里，最后再从皮口罩的缝隙中溢出。鼻腔内火辣的灼烧感一直延伸到脑部，甚至眼中都分泌中不明黏液。未等亚特兰特从大脑融化般的感受中挣扎出来，达默里斯的声音又模模糊糊地传来：“你看起来快要不行了，没办法，我们加快进度吧。”

接下来，达默里斯的手指猛然插进了亚特兰特毫无防备的左眼中，并且神经质地翻搅着。这种痛苦已经超出了亚特兰特所能承受的极限，完好的右眼睁大到极致，甚至眼眶都被撕裂开，张大的嘴中发出无声的惨嚎，身体疯狂地挣扎着，甚至让固定在地面的沉重铁床都晃动起来。在垂死的疯狂挣扎后，亚特兰特突然像死了般，一动不动地安静下来。达默里斯有些紧张地拔出已经被鲜血染红的手指，凑近观察。虽然金色的右眼已经失去了焦距，但至少还活着。达默里斯这才放心，随即想到，她的目的是拷问，不是虐待，此刻亚特兰特的精神正是最软弱的时刻，应该可以问出些东西。想到这，达默里斯凑近亚特兰特仍然完好的左耳，轻声问道：“告诉我，狼族来到伊克斯贝克的目的是什么？”

“……”亚特兰特沉默着，然后，露出一丝虚无的微笑。“你猜？”

{:2_239:}这么糟糕的东西，我肯定是被什么不好的东西附身了才会写出来的TAT

原本应该只是个过渡章，结果一虐就停不下来了……

事实上，有很多情节都被删掉了，太虐没敢打出来，这已经是删减版的……难道我是隐藏的抖S属性么{:2_256:}

原本应该分为两章放上来，但是因为没什么实际内容，只是虐的爽——所以不喜欢的可以直接跳过——所以还是当成一章丢上来了……

0 0嗯，感谢加分，以及，我真不是BT！！！！QQQQAQQQ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