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言希之 于 2015-5-30 18:14 编辑

Ch.24

笨重的卡车在轰隆轰隆作响，穿着蓝色工作服的搬运人员从驾驶舱伸出头来，等待雇主下令。

金发的人此时正在琢磨着到达目的地时要怎样狩猎，察觉到别人的视线后，才抬头划了个放行的手势。

现在是五月初，春天的中旬，她要开始与真姬一起生活的日子。

一开始把这个想法提出来时是三月底繆斯聚会后回家的路上，真姬当时想着父亲的心情而拒绝了。第二次是真姬自己赖在挂着绚濑门牌的公寓里不想走，刚起床的她因为要上班而不得不离开时，鼻子都是红的。

绘里明白了真姬的心态后，开始半强迫地说服真姬。而几天后真姬因为工作太累在约会聊天的过程中睡着后，绘里展开了‘照顾我家真姬大小姐’的旗子，挥舞着让真姬搬到她家。

于是真姬就半推半就的去跟自己的父亲申请这样的权利。

跟在真姬身后的绘里目睹了第三次世界大战。

“不准！”

“为什么不准！”

“不准就是不准！你还太小了！”

“我已经二十四了啊爸爸！”

“我们家的房子那么好为什么不住！住什么小公寓！城市有那么乱！不安全！”

“绘里的小区很安全的！我也不会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

“破破烂烂的小公寓！我家女儿才不住那种地方！”

绘里觉得自己家无辜中枪了。她个人觉得还是不错的房子，虽然是小，但给两个人的空间还是有的。

“绘里家明明很好很整齐！”真姬吵得脸红。

“我们家更好更整齐！”真姬爸爸的脸似乎跟真姬红的不分上下。

“你怎么知道？！”真姬挥手。

“我不用看都知道！”真姬爸爸也挥手。

到最后绘里开着车带真姬和她爸爸到了自己的小公寓，不出意料地被真姬爸爸把每一件家具都损了一遍。

“要住也得住我们家。”真姬爸爸在最后翘起了他的大长腿，换下病服穿着西装的他看上去并没有生病。

“离绘里工作的事务所太远了，而且家里的佣人太多了。”

他烦躁地扯扯袖子。在他对面的真姬也翘着长腿，快速地卷着自己的发尾。

绘里端来了红茶，放在茶几上。恍惚之间她差点管真姬的父亲叫真姬。捂着嘴退到厨房，她放下了端盘，探出头偷窥两个人的争执。

不出意料，争执走向了各种关于个人空间的研究理论，从个人空间扯到了经济纠纷，经过了同居情侣的统计，在一千六百二十种人格的融洽社会下结束。

绘里听完这两个学霸指数为五星的人辩论完，头有点晕。最后，她有点懵地对真姬的一句话点了点头。

以至于两个星期后的今天，她在没有退房租的情况下，把自己的日常用具打了包，让搬家公司帮忙，把家产运向了城市里管理最好的小区里。

真姬跟她爸爸争论下的结果就是租一间能让真姬爸爸满意，对真姬和绘里工作都方便的公寓。

而绘里则带着生活用具入住了这空空的房子。家具被换了全新的，甚至把公寓重新装修了一遍。

两个人正式住在了一起。

“虽然这个过程有些艰难，但是结果还算是好的？”绘里开车与搬家公司到达了公寓楼下，她看着在门口等着的真姬，自问了一句，然后自己回答：“当然是太好了。”

公寓是复式的，五室三厅，一个开放式的厨房，两个房间是独立套件，两个连在一起的书房，还有一个作为客房。而三个厅被装修成了游戏与电影厅，餐厅，以及客厅。

尽管如此真姬的爸爸似乎还是有些嫌弃，说没有佣人住的地方。

真姬跟父亲又是一战，拒绝了佣人这种存在。

绘里跟她说这么大的房子她打扫不过来，真姬又不会也没时间做这种事情，所以真姬最终还是从老宅请了一个佣人来，一周打扫三次。

真姬父亲得知此事后，真姬又是生气地说“我爱你”才挂电话的节奏。

“是不是该见我的家长了呢？”

绘里抱着真姬，等对方气消，刷了刷社交软件，随口问了一句。

“嗯？”

“我还没跟父母说过跟你的关系，他们也还不知道我的情况。”

真姬在手机上刷新闻，扭头看她。

“要出柜？”

“总不能一直瞒着吧……”

跟真姬被迫坦白不一样，她们的关系一直以来都没有跟绘里的家庭交接过，而绘里也从来没有跟家里讨论过自己的性取向以及感情。似乎未来也不会有什么交集，只能绘里主动交代。

“要怎么说呢？”

绘里沉默一会儿，看着真姬继续看新闻。她好不容易得到的平静，不知道会不会因此而打乱。“我妈喊我周末回家吃饭。”

“这么赶？”

“大概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所以说，是带我去你家吃饭，然后直接摊开来说？”

真姬关上了手中的平板电脑，转身看向她。

绘里心里紧张到颤，“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而她的恋人则比她严肃了好多。瞬间站起来的红发恋人开始在客厅渡步，搬家来的箱子还没有完全拆开摆好，她跟走迷宫一样绕来绕去。“有很多东西需要准备。你的父亲喜欢什么？喜欢抽烟喝酒吗？我家老宅子里面有很多好酒。或者有其他的爱好？经常回俄罗斯的话要不要机场的金卡？母亲呢？种花什么的喜欢吗？品茶什么的，插花什么的？”

绘里睁大眼睛看着慌张起来的人。

“中年夫妇喜欢什么呢？见，见家长啊！绘里！你父母亲喜欢什么呢！我应该穿什么去啊！带什么去啊！开什么车呢！啊啊啊啊为什么我要做这种事情啊？”

不，真姬，我叫你去只是因为你是我的恋人啊……

“最近忙的皮肤都不好了，他们会嫌弃吗？头发似乎也太长了，要找时间去修理一下。只有几天的时间要怎么准备啊，变性手术都没时间做……”

“真姬你好像扯得太远了，回神啊真姬，你变性我可能就不喜欢你了……”绘里本来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情，然而听着听着对方的注意力似乎跑错了方向，她赶紧开口拉回来。

“我也觉得我不会喜欢自己了，可是怎么办啊……！”

“怎么说呢……我的父母并不怎么物质，如果你把自己好的一面展现出来，跨过了性别的坎，我觉得是没问题的。”

“如果跨不过呢……”

“嘛……我家也不是独生子，让他们意识到这一点就可以了？”绘里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向空空两手耷拉在身侧的真姬。她揉了揉对方的头发，然后在对方嘴唇上啄了一口。“不用担心啦。”

“那你陪我去给你的父母买礼物。”真姬拽住绘里的衣角。她的手在颤，绘里的安慰并没能起到太大的作用。

“好啊，我陪你。一定买到我父母会满意到的礼物。”

于是，周五的时候，上完庭的绘里律师在观众席里找到了带着黑色针织帽的某红发医生。

“西木野大医师不用上班？不用写博士论文？”

“今，今天比较特殊，我下班比较早……不是说要陪我买礼物嘛？”医生扯掉来自律师的怀抱，清清嗓子，却莫名地脸红着。

“嗯，我的车还在律师事务所。真姬你脸很红诶，在害羞还是生病了？明明早上还很健康……”觉得刚刚的拥抱很日常，真姬很久没有因此而脸红了，尽职的恋人担忧起来。

“没，没有生病啦……”真姬低头不看绘里，她的视线放在法庭的红色木地板上，左左右右地跳着，“我今天开车了，周一早上送你去事务所好了……”

绘里点点头，牵着真姬从后门走。一般来说她会正大光明地从前门走，虽然来自法政版面的各式记者会把前门挤得十分拥挤，而闪光灯也格外刺眼，但是能让她事业更上一步，她也会不辞辛苦地忍受下来。而真姬却是那种不管怎样都想要逃离人群的人，绘里就顺理成章地为她翘掉了那些守在前门的记者。

每次都从前门正大光明地走的好处，就是需要用后门的时候并不麻烦？绘里坐着真姬的车，从车库开出来，看到拥挤的前门。收回视线后，她正好看见真姬在偷瞄她。

不得不笑起来，绘里把自己的池度调到最高，“真姬怎么啦？一直在偷看我哦。”

“才，才没有！”

“那要好好开车哦。”

“不，不用你说我也会好好开。”真姬不知不觉的撅了嘴，突然间又脸红起来。

“所以说你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啦。”因为对方不停地在害羞，绘里终于感受到了一丝不适。她把前面的挡阳板翻下来，翻开了镜子。衣服没有问题，妆容也没有问题，发型也很好。因为上庭前十分注意自己的形象，下庭后应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才是。

“额……嗯……绘里……”

“嗯？”

“律师好帅……”红灯，真姬踩下刹车，一只手捂住了口鼻，遮住了脸颊，但掩不住那红色。“犯规了……”

黑色的女士西装，职业紧身裙下面是黑色的长袜，内衫底色为灰色，带着几乎看不到的蓝色小点，领带是黑蓝格子。头发是惯例的马尾，而脚下踩着尖细的高跟鞋。

明明是今早上看见过的装束，到了法庭上却如同换了一个人似的。

真姬进入法庭的时候，案子已经接近结尾了。

律师旁观检察官对证人的质问只是平平淡淡地整理袖口，无论检察官问出了什么问题，都没能得到满意的答案。庭内的天枰很明显地偏向了绘里那方。

气急败坏的检察官开始走偏道，看似漫不经心的律师却立刻站了起来，踩着尖细的高跟鞋，迈着快速却不急躁的脚步，敲响年老的木板，走到桌前，“异议，辩护方的问题与案子无关。”

“异议维持。”法官点点头，检察官只好狠狠地闭上了嘴巴。

某位医生在律师回程的路上遗失了自己的心神，被那一声声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响声催了眠。回神的时候，只看见对方望向她的眼神。

意识到自己就那么呆呆的看了半个多小时，真姬无法控制地偷偷脸红。而一旦想起刚刚气势极高的绘里，她内心也无法控制地呐喊，“这个人是我的女朋友诶！女朋友诶！她要待我去见家长了哦！见家长了！我的女朋友！啊啊啊！”

尽管心里充斥着咆哮体，能说出“好帅”二字，却已经是真姬的最大尺度了。

绘里当然知足，因此她趁着红灯的功夫靠上了脸红到冒烟的恋人。

“哇，存储箱好麻烦，哪天给拆了吧？”她敲敲驾驶与副驾驶中间的车载箱子。

“得，得寸进尺，你不要靠这么近，我要开车啦。”

一害羞就结巴的毛病，只有对待绘里才会有。金发律师撩了撩马尾，蹭着对方的脸颊，天蓝的眸子暗送秋波。

“你的妆都蹭到我脸上了……”真姬突然觉得下身一紧，推开对方，手抖起来，看着红灯变了绿灯，她立马松开刹车，踩下了油门。如果不是要去给绘里的父母亲买礼物，她大概是要转车头开去郊区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的。

最后，西木野大小姐给绚濑父亲准备了一瓶年代很久的红酒，给绚濑母亲买了两盒新茶。而亚丽莎则会得到一款新的音乐播放器。

绚濑家的大女儿表示这些东西的档次不需要那么高，而西木野家的独女则亮出了一排颜色眩眼的银行卡，说毕竟是买别人家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

瞬间羞答答起来的别人家女儿在晚上顺理成章地被推倒，推倒后没力气翻身，光溜溜地爬上大小姐的身子，只有啃上对方单薄的肩的力气。连被子都是人家在她睡着之后扯到两个人身上的。

第二天的早上，绘里疲倦得不想动，绚濑家的女婿则兴致勃勃牵着礼物练习晚上见面的情景。

“叩叩叩。”

“请进……”绘里还埋在软软的被窝里。

“伯母您好，伯父您好，妹妹好……”

“哪里来的小鬼，上来就叫伯父伯母？”

“额……重来……”红发的人合上卧室门。食指手骨在门板上敲了三下。

“请进……”绘里翻身，手在空中挥了挥。

“绚濑先生好，绚濑太太好，亚丽莎好……”

“嗯……怎么说呢……叫叔叔阿姨吧，不用重新来了，继续。”

“叔叔好，阿姨好。我是西木野真姬。”

“你好啊，绘里跟我们说了你今天要来，诶呀，怎么带了这么多礼物？好贵重啊你这孩子。”

“不，并不贵重。是晚辈的一片心意，请收下。”

“所以说你买的东西真的太贵重了我想象不到我爸爸妈妈会说什么了，”绘里坐起身。她全身依旧是光溜溜的，真姬立刻找来了她的上身睡衣，套了上去。

“这不是很正常的吗……”念叨着，真姬看着依旧充满睡意的蓝色眼睛，心脏悸动着。

“总之，我们顺其自然啦。”

下午的时候真姬有医院的会议，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让绘里先去，而真姬随后开完会后直径去绚濑家。因为绘里的车子在事务所，所以只能打计程车去。

真姬整个下午都心不在焉，被旁听的父亲在休息时间时小训了一下。因为明显理亏，所以真姬并没有狡辩，剩下的时间尽力用心。

然而会议却没能在计划时间内结束，四点过去了，五点也过去了，五点半过去了，接近六点时才结束。

跟父亲道别后，经过了接近一小时的车程，真姬终于到达了绚濑家的门前。

她在方向盘后面，冲着后视镜仔仔细细地整理了自己的外表。

从后车箱里拿出分别包装好的三份礼物，真姬有些紧张到不敢按门铃。

她鼓起勇气，把手指放在了门铃上。

要按下去了。

绘里现在在做什么呢？房子里的灯已经亮了，看上去很温馨。可以听到里面隐隐约约说话的声音，似乎很吵呢。上次来已经是六年前了吧？自己刚刚高中毕业的时候。明明绘里房间的模样似乎还那么清楚，时间却已经过去了那么多，而人物之间的关系也变了这么多。中间的坎坷，她们走过。中间的幸福，她们也一起度过。今晚，如果失败了也不是她们的终点，如果成功了，也不是最后的一场战争。

要按下去了。

不管面对怎样的反对。

她……

“滚出去！”

门被瞬间拉开了，推推搡搡的声音没有了门与墙的保护，事实证明原本的吵闹声音本不和谐。

真姬缩回了手指。

晚上七点多的春天，她的身影并不引人注目。

“你们怎么能对父母做出这种事情呢？”中年女人的声音传入别人的耳朵。不仅仅是事情漩涡里的人，站在黑暗里的人依旧能听得到。“把你们辛辛苦苦养大，为的是什么？为的是一个安稳的家，平淡一点没关系，但要安稳。能幸福地走完一生；好好地完成学业，找到一个好工作，跟一个可靠的男人结婚，生两个孩子……”

真姬的手撑在墙上——不管面对怎样的反对，她……

“不是生你们让你们跟同性结婚的！如果你坚持不放弃她，你就不要认我这个母亲！”

“我这个父亲也不要认了。”

“绘里！去给你的朋友打电话，让她不要来了！如果亚丽莎没救了，至少你还没事！”

门被狠狠地关上，真姬抬头，看到两个比自己年小的女生。

穗乃果的妹妹雪穗。还有绘里的妹妹亚丽莎。

她扯了个难看的笑容。

“你们两个……也在一起了吗。”

“……嗯。”许久没见了，那两个眼含泪珠的小女生似乎疑惑了一下才认出她。“真姬前辈……”

“有地方去吗？”

“只能去雪穗家……”

“是吗。”

“但是我家也……我母亲昨天也把我赶出来了……”

真姬把礼物放在了门铃下面。“去我那里吧。”

“真姬前辈……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我，我们先……先说了……”女孩的声音很哽咽，没有看她们的真姬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说话。

她只是把拳头捏紧，“没事。上车。绘里的衣物在我家，你们可以用。”

车子在门栏的另一边，她走过门栏时，无法控制地发现绘里在客厅的窗户后面看她。她没有回视，上了车。

“那……谢谢真姬前辈收留。”

“只是带你们去你姐姐的地方罢了。我们一起住的。”

衣兜里的手机在震动，蓝牙连线的车载系统也唱起了绘里的专属铃声。

她没理会，坐在后座的两个女孩也不敢说话，似乎在拥抱着哭泣。

那铃声不停地在响，后来换成了短信，真姬只趁着城市里的红绿灯回了一条：“亚丽莎和雪穗在我这里，不要担心。礼物放在门外了，帮我拿进去。”

“真姬你呢？”

真姬打了一串字，删除。再打一串，删除。后面的人冲她按喇叭，她摔下手机开车。

明明街道一片光明，不断的店面闪着彩色的灯光。红的橙的黄的绿的蓝的紫的。一只只灯泡向四处发射着光芒，在远处昏成了光圈，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但总是明亮的。她眨眼不敢闭上太久，只好用衣袖擦去莫名的液体。对绘里而言十分重要的亲人还在车上，不能拿别人的生命开玩笑。

我？不知道。

前方的路，不管怎样明亮，对于真姬来说都只是黑的而已。

毕竟，反对的人，是你的母亲。

世界上唯一的母亲。

没了，就再也不会有的母亲。

反对的人，是你的父亲。

是如果不好好珍惜就再也……

没有剩余时间的父亲。

你让我怎么逼迫你，在我与父母之间做出选择。

如果面对二选一的反对。

我……

会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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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耶耶耶！

卡文了两天，今天喝了一罐咖啡就突破了瓶颈！

终于可以开始虐了！

对大家

LOVE！！！！！！！！！！！！！！

HUG！！！！！！！！！！！！！！！！（回抱啊颜阿，甩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