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buluke 于 2015-5-31 21:26 编辑

第三章

在柏頓北方的邊境關口，五部馬車停泊在路邊，軍人們把帆布揭起，仔細點算由國外運送過來的植物。接替了患病同僚的職務，西木野真姬來到北部負責簽收的工作。休息的時間，她移步到一所露天茶座，在陽傘下喝著一杯番茄汁，默默閱讀醫學書籍，用手指繞著卷曲的髮尾。

這是她的習慣，也是用來掩飾情緒的技倆。

中午時分，從柏頓首都出發的火車到達月台，車上的乘客魚貫而出，原本還有多餘座位的小店瞬時水泄不通。身穿粉紅洋裙的少女將黑髮梳起雙馬尾，提著一個皮箱來到空出的位置前，輕聲地問：「請問可以坐下嗎？」

西木野真姬抬頭打量來人一眼，點一點頭，繼續埋首於文字之中。

少女一坐下來，便大口大口的喝著手中的飲料，長途跋涉從加納來到這裡，她快要累死了。

順手從皮箱取一份報紙，開始讀起來。始終不及其他國家進步，加納新聞的發佈局限於每週一次，雖然新聞都變成舊聞，但仍然受到國民的歡迎。看著佔著兩頁版面的報導，矢澤妮可冷冷一笑，真是不得了的事情呢。雖然國家封鎖了大部分的消息，但她還是從四方八面收到真確的情報，柏頓外交官在加納境內遇刺，這是一件多麼嚴重的政治災難。放下手中的報紙，正好對上客人的帶有笑意的視線。

「妳嘴邊沾上了。」

伸手指向自己的嘴邊，西木野真姬好心提醒，然而紙張上的標題令她感到一陣暈眩，搶過桌上的報紙，迅速閱讀內文。

「喂，妳這傢伙！」對方無禮的舉動令矢澤妮可無名火起，正想搶回報紙的時候，卻看到從紫色眼睛流出的眼淚。她冷靜地坐下來，詢問：「是認識的人嗎？」沒等到回答，她接下話說：「報紙是今日派發的，但是聽聞這個外交官已經失蹤了一星期。」

「一星期，怎麼柏頓這邊沒任何消息？」激動的哭腔，西木野真姬朝少女大喊。按照以往的經驗，任何有關兩國之間的重要訊息理應在三日內便會傳到宮廷。

「政治的東西，妮可我不清楚。」向淚人兒遞上粉紅色的手帕，矢澤妮可只是一個小商人。

「可惡！」拳頭重重搥打檯面，受傷失蹤的好友正正就是在圍牆的另一邊，身處這裡，作為醫生的自己什麼也做不到。還不清楚受了什麼程度的傷害，嚴重嗎？應該沒有失去手腳吧，會死掉嗎？西木野真姬不敢再想像下去，招來一位壯碩的將士，在報紙上寫上幾行句子然後簽上名字，嚴厲地命令士兵要用最快的方法將報紙送往宮廷。

用手帕擦掉臉上的淚水，西木野真姬的直覺認為眼前這個少女能夠解答她的疑問，她深呼吸一下，慢慢地說：「我是柏頓王室的主診醫生西木野真姬，小姐請告訴我，妳的名字。」

矢澤妮可看到那位離開的軍人，已經心知不妙，沒想到愛哭鬼原來是宮廷的醫生，她好像惹上了一個大麻煩。

流氓調戲完少女後，就不負責任地昏睡過去。

在軍隊連夜趕路的一個星期，傷者一直安靜地躺在床上，要不是聽到平穩的呼吸聲，東條希絕對會以為這個人已經香消玉殞。晚上，流氓發燒了。俊美的臉蛋染上緋紅，重重的喘息令一直陪伴身旁的少女整夜無眠。傷口感染細菌而引起的高溫，醫生在藥物缺乏下也束手無策，只能不時用毛巾拭去傷者身上的汗水。明明早上就會到達軍營，能夠得到更好的治療，怎可以在這裡輕易死去呢？

「請再堅持一下。」擰乾手中的毛巾，輕輕放在傷者的額頭上。

太陽從地平線升起，完成任務的軍隊受到熱烈的歡迎，沒有給予自己放鬆的時間，東條希將那位命懸一線的傷者送上白色的病床，隨即注射適量的麻醉劑。醫生拿出手術刀，刀刃開始在傷口劃上痕跡。

想不起自己是什麼時候昏睡過去，東條希揉著眼睛，娃娃臉上沒有工作時的專注，反而呆呆的令人覺得可愛。本來她打算再多睡一會，但窗外的漆黑彷彿在提醒醫生，是時候要看看那個麻煩的傢伙。手術結束已經過去三天，病人的情況開始好轉，完成接駁肋骨的手術，子彈造成的傷口也在慢慢復原。注視著床上隨時醒過來的病人，醫生表示非常不安。病人能夠活下去，她當然感到欣慰，但是，萬一這人原來是個通緝犯怎麼辦，畢竟會被人追殺墮崖的應該不是正經人家吧。右手不自覺地覆在病人的臉頰，手指從眉心滑向高挺的鼻，最後來到乾燥的嘴唇，動作溫柔，輕得像微風吹過。還在忐忑的醫生深深地嘆息，手指的動作重新再做一次，突然的痛意打斷了她的思緒，低頭一望，病人虛弱地對上她的視線。始作俑者挑起好看的眉毛，藍眸散發強烈的不滿，牙齒狠狠咬住作怪的手指。

「快放口！混蛋，流氓！」東條希惱羞地搖晃手臂，軟綿綿的聲音雖然聽起來不但沒什麼說服力，還充滿撒嬌的味道，但是也能夠令到對方乖乖地鬆開牙齒，只是那隻狡猾的狐狸在少女手指退開的時候惡作劇般輕舔了一下。

「！」

因為害羞到不行無法作出其他反應，東條希只能忿忿不平地瞪著床上已經清醒的異國美女。她照顧這個病人已經接近兩星期，一直凝望的都是對方的睡顏，如今病人甦醒了，藍眼睛賜予對方重要的靈魂，令她不禁驚訝於眼前的絕美容貌，雖然性格很糟糕就是。

絢瀨繪里認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她的記憶從墮下懸崖，然後沉入水中就停止了。不時住院的關係所以非常熟悉病床的結構，她勉強地坐直身子，伸手摸向病床邊沿，抽出一份病人資料，開始了解自己的傷勢。原來她已經昏迷了十一天，還真是一個悠長假期呢，默默將資料合上，打算多睡一晚才思考對策，但是封面上病人名稱那兩個字太過礙眼，不知道給予什麼反應，只有苦苦一笑，用筆慢慢寫上自己的名字，然後記下了主診醫生的名字，東條希。

病人再次進入夢鄉，沒有說過一句說話。東條希對少女拿出資料閱讀，再寫上名字這連貫性的動作感到奇怪，正常人不是會問醫生這是那裡，或者問發生什麼事嗎？東條希取出還有餘溫的病人資料，在「流氓」的旁邊有串東歪西斜的文字，無力淺色的字跡看出病人的身體還是很虛弱。

「絢瀨繪里？」總覺得是一個很熟稔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