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章： 梦 】

（I）

回宿舍的路上，我整个大脑都晕晕乎乎的，想不出这情况是如何发展。

卯之花烈。

心里反复出现这个名字，默念每一个音节。

在走廊拐角遇到的那个人，竟然就是乱菊所指的那个很有名的教授。而更出乎人意料的是……我竟然因为遇见了她，在走廊拐角发呆半天，错过了上她的课的时间。这种巧合说出去怕是没有人会信。

不过……

“据说很不好说话。如果她要当掉你，就半点办法也没有。所以一定要努力啊。”

想起她柔和的笑脸，以及那个优雅的“请”的姿势，我突然觉得她和乱菊之前的描述很不一样，至少不是像传闻里那样不好说话。

“卯之花老师比传闻的要好很多啊。”乱菊也这样觉得。

我摇摇头，不知道回应些什么好。

没有告诉她们是和那位教授上课之前就在走廊转角碰到面的事情，一来觉得没有必要，二来，我实在没办法说清当时的情况。

可能化作言语道出，就只是一句：在走廊转角见到她。

实际呢？我没办法说清在对上她眼眸的瞬间心里的感受。真要用词来形容，也只有怦然心动一类的词比较合适。

但那类词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又怎么可以用在老师的身上啊。

移开了视线，我叹气，不知道为什么那人课上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好像印到心里。如果保持这种记忆力下去，这科无论如何都不会被当吧。

“喂喂，勇音，你在想什么呀。”乱菊的声音将我逐渐飘远的思绪唤回。

我回过神，这才发现我到宿舍都已经好久了。而在当下，我正双手捧着那位老师所讲的书发呆。

“嗯？？”我下意识就把那书放到一边，好像那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怎么了？上完课回来就一直在发呆。”乱菊笑着问我，“开学第一天很不适应啊？”

“没有，一切都很好啊。”我彻底回了状态之后说。

乱菊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本书，刻意地露出了百思不解的表情逗我。

看她那个表情，我没忍住噗嗤一笑。将其余的事情抛到一边，与她开起玩笑来。

这学校的氛围不错，没有那么多让人费心的无聊的事。没课的时候我跟乱菊经常会约同层的其余几人出去四处逛逛，时间过得很快，翻日历看到几天时间就在不经意间过去之后不由一惊。

还有两天才是那位卯之花教授的课。

日子过得很快，但总觉得少点什么。我看了课程之后关掉手机屏幕，莫名觉得空落。

想了半天，决定一个人出去逛逛。现在还是下午，阳光很柔，那条路应该是很漂亮的。

“乱菊，我出去一下，你要带些什么吗？”我披了外套之后问。

“嗯…好像没有什么需要带的。”乱菊认真想了一下之后摇头，“你要去哪？”

“不知道，觉得心烦，想四处逛逛。”我如实说，住在一个寝室，乱菊应该也能看出我的心情最近有些奇怪。

“这样我就不陪你了哦。”乱菊很贴心地说，“注意安全，开车慢一些。”

很巧地，乱菊也是开车过来。不过她一般出去都是喝酒，所以车停在那，用的机会不多，大多数情况是我给她出车。

“嗯。”我点头，看了了半天桌子之后拿起速写板还有纸笔。那么漂亮的路，选个角度画画速写也是不错的选择。

“拜。”乱菊摆摆手。

我握住门把手，刚要出去时却突然像不会动一样停下了动作。那种憋了好几天的困惑的感觉又涌上来，我回身看向乱菊。

“怎么了？”乱菊扬眼看过来，一瞬间我觉得她好像一直都在等我开口。

“一般情况下，觉得心烦意乱是什么原因？”我终于忍不住问了。

“心烦意乱啊……”乱菊看了一眼窗外，神情认真，许久之后给出了一个令我哑口无言的答案，“为情或者为钱。”

我站了半天，最后点点头。对这回答，我像哑巴似的一句话也憋不出来。

“谢谢，我出去了。”我推开门。

“慢开。”乱菊摆摆手。

我走出宿舍，拿着速写板到地下停车场，将那些放到一旁之后启动了车，选择人少的路开出学校。

说不清是什么原因，但必须得承认…我现在脑子里想的，竟然是那位卯之花教授。她柔得经阳光一照几乎就要化开的眼眸简直叫人……

……

踩下油门，将树的阴影甩在后面。我到了离学校很远几乎是路的尽头的地方才将车缓缓停下。有夕阳照在身上，温度还是可以，打开车窗感受微凉的风吹来甚至还有一丝惬意的成分。

音乐依旧放着，依旧是那首。将速写板搭在方向盘，放上纸，随意地在上面涂抹起来。

这个地方很少有车经过，很安静，听得到树叶被风吹着的簌簌的声音。

笔尖落在纸上，留下一道道或深或浅的印记。原本是在认真地画眼前的公路，但当我发现有一个地方画错之后，一直动着的笔停下，好像再也抬不起来。

我想画的明明不是这个。

注意到这点之后，将用过的纸放到一旁，在全新的空白涂抹起来。

紧接着，女人的侧脸出现在笔下。不自觉间回想的那个人的面容竟然就这样被展现了出来。

这次我画得很快，比之前画风景时要投入许多。

我聚精会神地勾画着她的美丽时，用余光看到对面有一辆车驶了过来。相同品牌定位高端些的一个车型。

车速太快了，总觉得不是很安全。

没有多想，继续画下去。结果却发现那辆车减速之后掉头，和我一同停在路边。

难不成还有人和我一样要选这地方画速写？这想法出现在脑中之后我自嘲笑了笑。怎么可能。

低头继续画，结果灵异的事情出现了……

“虎彻小姐。”

没听错吧。我心下一惊之后笔也跟着停下了。刚才是什么声音？好像真的是那位教授的声音。

画活了？！

还是说……我幻听了…？

“虎彻小姐。”

好像不是幻听。

猛一扭头，恰好对上那比画中深邃迷人数倍的眼眸。

我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如何也想不到会在这地方遇到她。直到看她露出微笑，我才回过神，想起手里画的人正是她。如果被看到，十有八九会被当成变态吧。

这样一想，我赶紧将速写板反着放到副驾驶的位置，怕她看见。

“卯之花老师…！”

她站在车外，长发被风丝丝吹起。夕阳下那精致的面容好像比在教室里时更加迷人。

我匆匆下了车。和她一同站在这条路，简直像在做梦。

“这辆车是你的？”她看了一眼我身后的车，用温柔糯软的声音问。

“嗯…是……”

她的视线依旧温柔。

“你知道你的前照灯开着吗？”

“什么？”我怔了一下，这话题好像…有点跳跃。前照灯？

预料到了一样，她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

“你前照灯开着。”她说。

下意识回头，透过玻璃看了一眼中控台一堆大小按钮，猜不出是哪里设置错。

她好像一点也不急，就那样站在那里看我。大概是猜到了我对这车还不熟悉，不知道应该怎么弄。

“车钥匙给我。”她上前一步之后伸手，自然地说。

我怔了一下。车钥匙……？给她……？

她显然注意到了这片刻的停顿，柔柔目光中带进一丝戏谑。

我终于反应过来，尴尬地干咳一声之后赶紧抬手将车钥匙递给她。自己想的也真是有趣，她身为老师还能劫车不成？

她接过车钥匙，十分自然地将车门打开坐到正驾驶位。我突然觉得她对这辆车好像比我还要了解。

在这条栽满梧桐树的公路，她坐在我车上，漂亮得令一旁的风景也黯然失色。心脏在胸膛里砰砰地狂跳，暗自庆幸她此刻在车上，听不到这明显的声音。

她在中控区域操作了一下，我后退一步，刚好看到车头的灯暗下去——如她所说，之前近光灯一直开着。

“你把灯光选项调到自动了。”她下车之后将钥匙递回，温柔开口，“因为是新车，系统的数值没有调好。”

“系统的数值……？”我没太听懂。

“简单来说，”她非常耐心地向我解释，“系统会有一个数值，灯光设置成自动的时候，周围暗到一定程度近光灯就会自动打开。而如果这个数值没有设置好就可能导致周围还没有很暗，近光灯却自动打开。”她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也就是你刚才的情况。”

“原、原来是这样……”我看着那笑容，莫名地觉得脸颊发热，“…谢谢老师。”我赶紧道谢。

第二次见面，第一次在校外遇见就出了这种糗事，大白天开前照灯，不由觉得有些羞耻。

她的眼神好像能看透一切。

“没关系。”她适时贴心地替我解了围，“我刚刚提到车时也遇到过同样的情况，送去店里调一下就好，很快的。”

“…是。”我点头在心里默默把她说的记住之后，下意识看向了后面那辆车。

她注意到我的目光之后也顺着望去，看了那辆车。

她用糯糯软软的声音开着玩笑，我的心在不自觉间也跟着扬了起来。

她当下给人的感觉很亲近，和之前站在讲台气场十足的样子有一定的反差。

“真的很谢谢卯之花老师。”我发自内心地说，“不然白天开着前照到处走，太丢脸了……”

“还好，并不明显。”她安抚我说。

如果不明显，你就不会注意到了吧。我郁郁地想。

“你的车牌号是随机拿到的吗？”她打量了我的车之后轻声问。

“嗯？是的…”我没懂她为什么这么问，但如实回答。

她点点头，没有再说话了。好奇着她为什么提起车牌号的事情，但没敢开口问。

“车停的不错。”过许久，她微微回身之后说，“是开了一段时间了？”

“嗯…巧合吧。其实没有开多久，水平很差。”我坦白。

她的笑容愈发柔和了，那漂亮的眼眸看着我。这条道路上全部的美景加起来也不敌她微笑的一半惊艳。

“还不是很熟练的话就慢慢开，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要急便是。”她含着笑意说，“我们的车是一个品牌，很多地方的设计都一样。以后碰到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诶…？”我没想过她会这般好相处，这种温柔简直让人沉溺其中不可自拔，“是…谢谢老师。”我开心得几乎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有我的号码吗？”她自然地问。

“没有。”我如实回答，“老师在课上只留了邮箱地址。”

“不要联系邮箱，我并不常上。”她拿出手机，“记一下我的号码吧。”

“是。”

我惊喜地掏出手机，记下了那串号码。之后看她转身走回她的车的方向。

“那么再见了。注意安全。”上车之前她看着这边微笑说，“勇音。”

我一直站在车外看着她，看她上车，看那辆漂亮的车开走之后消失在路的尽头。

拿起手机，我看着那串号码出神许久，才反应过来。

上车之后拿了速写板以及上面的几张画纸，打算放到后备厢里。结果却在打开门的瞬间没有拿住滑到地上。

捡起之后却发现那张她的画像不见了，四处找，也没见一点痕迹，不知被风吹到哪去了。许久之后无奈地决定放弃。

卯之花 烈。

我不停回想，她的面容，她的话语，她的名字。

直到这时我才想起，她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就算资料上有，那么多人…也不会全部记住啊。

我给她……多少留下了些印象吗？

她…竟然唤了我的名字。

坐上驾驶位将车启动。想到刚才她也坐在这里，一切美好得像是在做梦。

【TBC】

{:4_353:} 发之前二十分钟拼命改词，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这几个月风格变化太大，现在回头看几个月前的文也算是羞耻PL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