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北京烤椅 于 2015-6-14 20:12 编辑

【 第九章：双份辣料宵夜 】

（R）

我觉得她该长些肉，于是带她去买宵夜。

走出排练室，在走廊的转角等她。没多久就见她和朋友道别走到这边来。

倒不是担心她朋友知道，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向来与学生很少交流，这种事传出去之后对她影响也不好。闲言蜚语入不了我的耳，却会缭绕在她身边。不希望她被那些困扰，所以会控制距离。

她走过来，我看她修长漂亮的身形，看她眼里透着笑意，一时竟也跟着笑了。和这孩子在一起时如此轻松。

“去买些宵夜吧，给你的朋友们也带一些。她们大概都累了。”其余的人都是被临时拉来的借口，我只是希望她能吃些东西。

“…太晚了，老师不要先休息吗……？”她担心地看着我。

“我刚好也要去买。”我笑着回应她。

“……这样…”听了如此，她便微微垂下头默认了。

我并没有吃宵夜的习惯，甚至在晚上都很少吃东西。不过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好像为了让她多吃些，也是经常会打破规矩了。

“走吧。”我和她一同离开，上车之后看她坐在副驾驶位系好安全带之后将车启动。

她坐在我副驾驶的次数不多，但这景象却是如此和谐，以至于给人感觉几乎是理所当然。

和她的交流是怎样多起来的？不禁思索起来。

我只是希望她过的好些，多帮她一些。至于交流，似乎是在那之外附带的东西——在我对她的帮助之外。

“卯之花老师平时开车的速度好像很快。”快要出校门时，她突然开口这样说。

我听完觉得有趣，她本该是没见过我平时开车的样子，怎么会知道这种事？她在车上时，我开的都很慢。

“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我笑着含糊回应她。

“这样啊……”她点头，好像还想说什么，我猜多半是有关安全一类的问题。

“你的车明天晚上差不多就会下来了。”我一边看着眼前的道路，一边与她闲聊，“到时候我载你去店里吧。离的很远，你打车去不方便。”

“没关系，明晚我没有什么事，慢慢去也好。老师不要费心了，这段时间已经麻烦你太多。”她小心地看着我之后说。

“无妨。”这孩子哪里都很好，只是跟我太客气。前方是一个转弯，我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回应她，“我最近刚好也比较空闲，觉得时间无处消磨。”

“……可是…”她还在犹豫。

“就这么决定吧。”这种事情推下去没完没了，我只好微笑道出决定，将一切确认下来。

“……是…”很顺利地，她颤抖着确认了。

车继续开着，没多久就到了卖宵夜的店前。这家店很火，在当下这种黄金时间里很多人排队。

看了一圈，发现一旁有一家饮料店也不错。于是就叫她先排队，这么短的时间不会排到，等我回来时间大概刚好。

她应下，我将她留在那里之后去隔壁买了许多饮料，直接放回到车上，然后只拿着一杯走回她旁边。

“勇音比较喜欢什么口味？会吃辣吗？”我将饮料递给她之后问。

“不吃辣。”她说完又好奇地看向我，“卯之花老师呢？”

正在这时，排队这么长实践之后终于到了我们。我用事实回答了那孩子。

“一份双份辣，其余正常。”我对那家店的老板说。

回过头，刚好就收获了那孩子如果被表演学校的老师看见可以直接让她毕业的表情。

“卯、卯之花老师很能吃辣…？”她很惊讶地看我。

“是啊。”看到这种反应，我心情不错，于是笑着回应她。

“……看不出来呢…”她打量了我半天之后小声说。

“这有什么能不能看出来？”我倒有些疑惑了。

“吃辣的人一般皮肤不会太好，但卯之花老师您……”她说了一半又停下，好像不敢继续说下去似的小心翼翼地看我。

看这种反应，不禁轻笑。这孩子夸人也是这么可爱。

“偶尔吃就没有关系，如果顿顿都吃的确会对皮肤造成很大负担。”我说。这时夜晚的微风吹过，觉得她穿的不多，担心她着凉，“勇音不然去车里等一会吧。我一个人拿回去就好。”

“很多份，卯之花老师一个人拿不方便吧。”

她没有丝毫回去的意思，我便也不再催。这边很快就好，她还想拿钱，但我已经提前付完，所以拿了东西便离开了。

“下次不要拿钱，和我在一起时你一分钱也不要出。”上车之后，我看着她的眼睛说，这件事是一定要强调的。

“……可是…”她犹犹豫豫。

“如果要拿钱也等以后，我是你的老师，一起出来怎么可能用你的钱？”我反问她。

“……是…很抱歉。”她沉默片刻之后说。

这孩子大概不知道，在很多时候她一个眼神就会叫人对她产生好感。

“你可以先尝一尝，这家店不错，刚出来的热点会好吃。”我将手里那袋递给她。

“谢谢老师。”她接过之后将袋子打开。

几秒之后我才反应过来，那个是我的袋子，里面有双份的辣料。想到这里，我将刚刚启动的车停下，但为时已晚，只见那孩子将东西吃进去的瞬间就已经眼泪汪汪。

将车彻底停下之后立刻拿了饮料给她，她接过之后一下喝了大半杯。我把车窗打开让她透气。

和我相比，她真的很不能吃辣。

对上那道可怜兮兮的视线，强忍没有笑出来。紧接着，她低头咳嗽，我开始心疼。

“对不起，刚才递给你的时候没有想到刚好是那个。我没有注意到。”我手抚上她的背部，这动作通常会叫人安心。收不住关心的心情，只能任自己望向她。

“不……”她刚憋出一个字就又开始咳嗽。

自叹那般不小心，竟将那个给她。再次递过饮料让她润一润嗓子。

“还好吗？需要我去买些含片吗？”我问她。

“不不，没关系……”她终于缓过来一些了，用被呛得眼泪汪汪的眼睛看我，“我只是呛到了，没关系……”

陪着她缓了半天，等她终于没再咳嗽时，那英气的面容上却泛起红晕。

“抱歉，让你见笑了，卯之花老师……我真的很不能吃辣。”她小声说。

“抱歉，”这次真的没有半点玩笑之意，我向她沉声道歉，“我……”说了一半，却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这种粗心的行为。我为何不仔细看了之后再给她？

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任自己望向她。翻遍以往的人生，这种沉默也没有太多。

“真的没关系。”她再次喝了一口饮料说，直至此时，她的声音才和之前差不多了。

我送她回到宿舍，和之前一样看着她进去，看那抹银白隐在夜色里。

依旧过了许久才将车开动，离开学校。这几天里许多事情都是之前从未有过的。

我为那孩子做这些，似乎理所当然。她给我的温柔平静，是其他任何东西都换不来的。

（I）

不承认也好，刻意回避也好，这几天里我脑子里想的，竟全部与那个人有关。

她和我说话时的样子，微笑时的样子，开车时的样子，一切都那么清晰。整日所做，就是应付生活，并用余下的时间回忆她的一举一动。

实在不喜欢这种状态，我不知道这代表什么……或者说，我知道这代表什么，但不知道我接下来能得到什么。这种想念会持续到什么时候？我下一步要如何做？

得不出半点结果，无力改变半点现状，便只能任其发展，任她将我全部的思绪填满。

我真的很不喜欢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但等我看到她，一切困扰又好像都不复存在，只剩欣喜。

排练现场，她只去过那一次，之后好像就连询问也没有过了，负责人刚刚燃起的终于有老师参与的希望又全全灭掉。

虽然有些奇怪，但所有人对这个结果好像也不觉得意外。因为从学姐学长的口中得知乱菊的消息没错，她真的很少和学生有交流，很多人都想找机会和她说些什么，但大多失败，连几句话也很难说上。

得到这种消息，我更不知道她对我是怎样。虽然未和其他人提起过，但仔细对比来，我大概是唯一一个与她有如此之多交流的学生。

这种纠结只持续了一天，在第二天的晚上，我又见到她。

一个电话打过来，十分钟之后，她的车就如约停在了我的面前。

再次坐上去，之前陌生紧张的感觉几乎全部散去了。这副驾驶的位置我几天里就接触了好多次，如今再次看到她驾驶的身影，竟觉得一切自然而然。

“排练的还好吗？”上车之后，她微笑着问我。

“还好。”我点头之后回答，“嗯…和计划的一样。”

“离晚会开始只剩十多天，之后会很忙吧。”她一边开车一边说，语气比起询问更像闲聊。

“我只是弹吉他，所以还好。其他人是会忙一些。”我如实说。

她笑了笑，没有说话。我看着她的侧脸，看外面月光洒进来。眼前的道路被车灯照亮，冲破黑暗，我们朝前驶去。

“给您添麻烦了。”

4S店的服务人员把车钥匙递过来，我接过钥匙，发现他们还顺便把车洗了。现在它正停在外面的停车处，被店内的灯光照得通透漂亮。

“我刚好顺路，勇音跟在我后面开吧。”她看了看我手中的钥匙之后轻声开口说。

“……是，麻烦您了，卯之花老师…”她大概是真的顺路，我犹豫两秒之后应下。

她上车，我也上车。将车启动，跟在她后面，我们一前一后出了4S店。

不知道为什么，上了自己的车反而有些不自在了。自己开车的感觉有些孤单，尽管和她离的并不远，但毕竟是两个封闭的空间。

看不到她，听不到她的声音，周围又有些冷。

我将音响打开，试图让音乐将冰冷的感觉驱散些许。

再次驶过那道路，远没有以往几次轻松惬意。我突然有些不满，车修好的太快，刚刚适应副驾驶的位置却又要恢复到和之前一样孤单的情况。

到学校门口，她的刹车灯亮起来，我知道是该和她道别了，便也停到一旁。刚想下车时，却见她将副驾驶位的车窗打开看我，于是我也赶紧将车窗打开。

“不要下车了。”她看着我，柔柔笑着说，“外面很冷。”

“……诶，是……”我像突然不会说话了似的看着她。她的长发真的很漂亮，很顺，光打在上面很迷人。

“那么我先走了。”她说，“有事情打电话给我。”

“是。这几天实在感谢您，卯之花老师……”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感谢她好了。

她只是笑着看我，片刻后摆了摆手。关上车窗，汽车启动之后很快就没有影子了。

我就在原地，发呆很久才回过神。

晚上回到宿舍之后，不停编辑短信，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话题。

我想和她聊点什么，任何事情都好。

“卯之花老师，这附近有没有什么有名的早餐店？我妹妹要问。”

点击发送，闭着眼睛忐忑地等待。所幸没多久手机便响起来了。

“有一家店很出名，我觉得很好。”

第一行字是这样，下面便是地址。

道谢，将短信保存，记下那地址，定好闹钟。

第二天早晨，我迎着晨光出去，开了三十分钟的车找到那家店。走进店里之后，竟然刚好撞见了清音。这足够让我惊讶。我昨天只是以她为借口，实际根本没那回事。能在这遇见也太过巧合了。

“姐？！”她也很惊讶，“你怎么…来这？”她怀疑地看我。

“……嗯…随便过来吃个早餐。”我试图把这问题遮掩过去。

“你好像‘顺便’了将近三十分钟。”清音嘴角抽搐。

“……”

面面相窥，一时无言。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