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章：偶然的相遇 】

（I）

“你怎么会来这边吃饭？”看着菜单，我忍不住问清音。

“请你大致算一下路程，就会得出结论，这里离我的酒店很近，步行十分钟。”清音吐槽起来气势丝毫不弱。

“……”我认真地算了一下。

从清音的酒店到这，距离……好像是这样。我之前不知道这个酒店，完全没注意到这个问题。

“所以你怎么突然来这？开车也要半个小时吧？”清音问。我们姐妹之间感情很好，彼此太熟，好像什么都瞒不住她。

“听说不错，就过来买个早餐。”我含糊地回答她。

“上大学之后勤奋好多啊。”清音仔细打量半天之后摇头，紧接着她又补充，“虽然之前也挺勤奋，但至少没有做过开三十分钟车吃早餐的事情。”

“……嗯，开了三十分钟车有点饿了。”我看了一眼一旁落地窗透进来的柔和的晨光。

“好吧，你想吃些什么？”清音的注意力终于回到菜单上。

“嗯……其实……”我犹犹豫豫，不知道怎么表达比较好。

“什么？”清音看着菜单。

“我有点事，所以不在这吃，打算买走……”我努力想着怎么说会自然点，“等下次再陪你吃吧，不好意思，清音。”

“嗯？”清音怔了一下，当下她的思路真是快得叫人震惊，“你是给别人买啊？不会吧？”

“……”不愧是我妹妹，总在这种不该想通的时候想通，该叫她相通的时候反而费力。

“真的是啊？”清音越来越震惊了，她上下打量我，表情活像见鬼，“姐，没想到你……”

“只是给室友随便带点，听说这家店不错。”我赶紧解释。

清音丝毫没有相信这种话，她用怀疑的目光不停打量我。坐不下去，觉得再过一会儿可能就兜不住了，便起身准备到外卖处点餐。

“那个…就是这样……”我说，“清音你先吃吧，实在抱歉。”

“…那倒无所谓，反正也是偶遇。”清音的语气终于恢复，她放了我一马。

我松口气，对她点点头，她也摆摆手。我们就这样暂时分开。走到一旁外卖点餐处，我翻开菜单想着那个人可能会吃什么。

单看吃辣这点……口味应该是挺重的。该买带些辣味的菜吗？可是…她似乎说“不总吃”……

我突然想起一点，就算我现在买完，等一下该怎么给她呢？原本是本着走一步看一步的想法，可是现在马上就要面临这个问题了啊。

正当我对着菜单发呆思索的时候，透过玻璃突然看到外面有辆车停在那。一打眼没觉得什么，又低头看菜单，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那个不是和卯之花老师开的一样车型一样颜色的车么？

抬头再一看，发现那个根本就是她的车。就着明媚的晨光，在看到她的瞬间心脏怦怦狂跳。她今天穿着简单的纯色衬衫，长发披在身后，眼眸深静柔和。

世上果真是有这么好看的人。

我过了半天才回过神，意识到究竟是怎样的状况。

“您好，请问要点些什么？”服务生在一旁微笑问。

“谢谢，先不点外卖了。”回头，将单子原封不动地递回去。

我快走几步回到清音所呆的位置，在那个人进门之前就坐到座位。

“一份这个，一份……”清音点菜点到一半，抬头看到我，惊讶地睁大眼睛，“姐你怎么又回来了？”

“说来话长，简单来说我又留在这吃了。”

这要是有镜子就好了，真该让清音自己看看她嘴角抽搐时的样子。

我一边看她朝入口处走来，一边抓紧时间用最简单的语言和清音解释、

“我遇到了熟人，是我学校的老师。所以…我决定留在这吃，晚一点再给室友买也无所谓。那个…如果等一下…我是说万一，或许，大概……她也坐到这里，可以吗？”我前言不搭后语地说完，抬头看清音。

她理解了半天才终于明白我的意思。

“可是，你老师的话……就这样一起吃饭好吗？”清音问。

“……我不知道，看看吧，也不一定会一起吃。”我注意到就在说话的空档，她已经进到里面来了。

“需要我做些什么？等一下应该怎么办？”清音也顺着看向那个人的方向，我们说话时下意识压低了声音，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虽然这也是被我带的。

“正常就好了，我去接她，不管她过不过来，你点些辣菜吧。”我一边说一边起身，“哦，不对，不行，你不能点辣的。早餐不能吃辣。”

“是那个穿米色丝质衬衫的？长头发那个？”清音的注意力显然不在菜单上。

“嗯，是她。”我点头确认完，就离开去接她了。

入口处，服务生将她朝另一侧的空位领去。我看到之后快走几步，在她转身之前到她面前。

“卯之花老师。”我匆匆唤了她的名。

她停下脚步之后转身，回头，看到我之后那眼眸里填进许多惊讶。

她也很难相信吧，我们竟然这么多次在不同的地方，以不同的方式遇见。

“勇音。”她对服务生点头示意对方可以离开之后回身，走到我面前，“我正要给你发信息。”

“嗯？”我怔了一下。

“你昨天问完，我也被提醒，发现很久没到这边来吃饭了。今天时间刚好够，就过来看看。”她微笑着说，白皙的皮肤在晨光下美得叫人移不开目光，“刚好问问你和你妹妹喜欢什么口味，顺路的话带过去也可以。”

听完一时晃神，我来这里其实……是想买给你吃的啊。

这实在巧得叫人不知该如何想。

“我…时间也刚好够，就过来了。”胡编了理由开口。

“没想到昨晚说完今天你就过来了。勇音是一个人么？还是和妹妹一起？”

“……说来话长。”憋了半天只能这么说，如果要解释我和清音也是刚好遇见，工程量太大了，“我妹妹现在正在那边，老师要不要一起来吃……？刚好还没有点完菜。”

“打扰你们姐妹用餐方便吗？”她笑吟吟地看我。

“怎么是打扰？老师能来就太好了。”我说着小幅度做了个请的姿势。

我们应该算是很熟了吧，毕竟见了这么多次，聊天较之前轻松了太多。

她朝我所坐姿势的方向看了一眼，微笑之后抬手抚上我的背部，示意停了那姿势。

微笑对视一眼之后一同走进去，片刻后我才发觉这一系列的动作实在很默契。

（R）

车朝着城市的另一边驶过去，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怎么做出这种刚成年的小孩子才会做的荒唐事。

听那孩子说想去一家好些的早餐店，开始还没有多想，但没过多久竟然自然地想到要如何买了送她。那地方不太好找，她初来乍到，怕是不太认路，就算一路畅通，去那边也要30分钟。

也是很久没有去那家店了。虽然有名，但毕竟有30分钟的车程横在中间。

罢了，反正也没什么事，去看看然后给那孩子带些也好。

只是担心，身为老师为她做这些她会多想。那孩子心思是非常细腻的。

30分钟的车程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今天早晨还没有同以往一样堵车，算是很顺利。

到了餐厅，打算坐好之后给她发信息问一问要吃些什么，没想到竟在进门的时候有了意想不到的发展。

听到她的声音，我停下脚步，回过头刚好就看到她在晨光下柔和干净的笑容。

这般偶然的遇见叫人震惊，不过事情倒也有了更好的解决办法。人可以不相信上帝的存在，但必须承认有些东西实在是无法解释，只能用上天注定来说明。

示意服务生可以离开，我调整了情绪之后回身，也用微笑回应她。

“勇音，”我走上前，“这真是巧，我正要给你发信息。”自然地就将这件事道出。

“嗯？”她停了一下，疑惑的神情配上声音，小动物似的可爱。

“你昨天问完，我也被提醒，发现很久没到这边来吃饭了。今天时间刚好够，就过来看看。”在她面前空气都总是轻松的，“刚好问问你和你妹妹喜欢什么口味，顺路的话带过去也可以。”

“我…时间也刚好够，就过来了。”她说。

“没想到昨晚说完今天你就过来了。”我看了看她后面的位置，如果是为了妹妹问，那么当下妹妹应该也在吧？“勇音是一个人过来么？还是和妹妹一起？”

“……说来话长。”她说出这个我不太理解的解释，之后又转移话题似的看向身后的方向， “我妹妹现在正在那边，老师要不要一起来吃……？刚好还没有点完菜。”

“打扰你们姐妹用餐，方便吗？”在想她们姐妹一起吃早餐，我怎么说也是外人。

“怎么是打扰？老师能来就太好了。”她说着，小幅度做了个请的姿势。

这动作被她做完绅士又可爱，我不禁微笑。朝她所指的姿势看了一眼，发现那边的确有个位置只坐了一个人，比较空。会是那个地方？

抬手抚上她背部，示意一起走过去。做完这些才意识到，这动作对老师和学生而言有些亲密。

但做时实在没有太多感觉，与这孩子在一起一切都很自然。

她理解了我的意思，我们微笑对视一眼之后走进去。

“勇音的妹妹应该怎么称呼？”进去的过程中，我问她。

“‘清音’。”她说，“老师叫她的名字就好。”

“你们姐妹的名字都很好听。”

没有多久我便见到了她妹妹，其实只一眼就能认出来。姐妹俩的眉眼非常相似，有着一样的神韵。

清音是浅黄色的头发，看起来一样文文静静。见我们过来，她起身。

“清音，这位是卯之花…老师。”勇音介绍说。

“在外面可以不叫老师。”她介绍时应该也觉得很奇怪，连语气都变了。我听完不禁轻笑，刚好借此机会说出一直想纠正她的点。

老师这个职业实在不是主要的身份，我从不认为自己会是个好老师。当初接下邀请，也是犹豫了很久，最后阴差阳错地到了这边。

“卯之花……”清音被我们两人的态度搞得有些不知所措，她疑惑地看看她姐姐，又看看我。大概是不知道该称呼什么好些。

“嗯……”勇音也被难住，看看她妹妹又看看我。

最终，姐妹两人的目光都落到这里来了。

这两人真是亲姐妹，反应一样可爱。

“不过如果叫老师比较顺口，那样也无所谓。”我微笑着回应。

“……老师。”憋了半天之后，清音还是这么说。

在暖色的晨光里，三人坐到一桌，一切自然而然，奇怪的语调与称呼并没有将气氛变得尴尬。

也是实在想不出别的叫法。

“我点了一些菜，但没有太多，不知道您的口味，请您看看其他的什么……”清音说着，将菜单递过来。

“谢谢。”这是个透明圆桌，我们三人坐在三个方向，彼此距离不远不近。接过清音递来的菜单还有已点完的单子，我看了看，发现其中有一样菜是之前来时点过，尝了之后觉得口味非常一般的。

我静静看着，没有开口。如果是第一次来，尝尝也好，不行就摆在那里不动筷，也不会很占地方。

服务生过来，我添了几样招牌菜式之后将单子还回。

等餐期间，我们自然地聊了些天。我大致问了些日常的事情，把握了尺度，没有问得太深，毕竟和清音是第一次见面。

“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过来，不然是想来买些带给你们姐妹的。”我说。

“嗯？”清音怔了一下，好像没有理解。

“嗯咳，那个……话说这里服务生的胸牌……”勇音很慌乱似的，立刻转移了话题。

我和清音一同别过头看了她一眼。

上菜之后，那样菜果真是没怎么被动，一直摆在那。仔细观察了银发的人尝菜时的表情，看剑眉微蹙表情写了痛苦，将菜咽下之后又一句话也没说的样子，觉得好笑又可爱，随手递了杯水让她冲一冲味道，片刻后顺利收了她感激的目光。

没多久后用完餐，我起身说去卫生间，实际是将账结好。去好卫生间，回去时，看到她已经不在座位，想着这孩子果然又要去结账。

而事实不出我所料。

“谢谢卯之花老师。”她回来之后说。

“之前说过了，不需要勇音付钱。”不想强调更多次，我微微收了笑容对她说。她是我的学生，和我一起出去哪有叫她付账的道理？

“……是。”她大概是第一次见我这么严肃，一时有些无措。

“走吧。”我停顿了一会，觉得她能完全理解之后抚了她的背示意刚才的事情翻过去，“时间不早了，你今天有课吗？我可以送清音。”

“不必……没有课，我来送清音就好了。”她摇摇头说。

“能找到回去的路吗？不然我帮你带路。”我放柔声音问她。

“没有问题的。”她点头。

“那么我先走了。”她们姐妹在一起，我强留在这里也不合适，思索之后决定还是先离开，刚好也有事情需要处理。

一起出了餐厅，道别之后分开。

我开车，直接到学校，之后进了实验室。

早晨与她见面之后，一天的工作都变得非常顺利。一切轻松自然。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