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剑啸灵歌 于 2015-6-18 20:27 编辑

==========第三十七章 直面============

黑泽纱重如同旁观者，平静地注视着雏咲深羽由彷徨到不安，由不安又最终下定决心。原本肃穆的面容也展露出欣慰的神情，轻笑了：“是吗？看来你已经做出了选择，真是……太好了。”

她正说着，语调却颤抖地一滞。身体明显变得轻软，骤然失却了体温。肌肤上泛出一圈半透明的光彩，深邃的眸色渐变朦胧。天仓澪惊慌地注视着这一幕，却没有任何能力阻止。她盯着面色莹白黯淡的天仓茧，颤栗地动了动唇，欲语还休。

“放心吧，你的姐姐，没事的。”察觉到天仓澪的担忧，她压抑着身体里剧烈的不适咳嗽着，一边温柔地伸手摸了摸天仓澪的脸颊，“我本来就是虚无缥缈的灵魂，因为机缘得以附在她的身上。现在，我心里的结已经打开，该回到我要去的地方了。”

她侧头靠着天仓澪，费力地仰起头凝望苍穹，失去焦距的目光里斟满复杂幽深的感慨：“那群妖魔之所以无法攻进这里，是靠着巫女残留下来的灵力。现在，封印已破，恐怕再过不久，围绕着这里虎视眈眈的妖魔们就会攻进来吧。”

雏咲深羽蹲坐在一边沉默地听着，担忧地凝视着她，掌心合住犹如冰铸的手，轻微地喘息着，像是在隐忍巨大的悲哀。

“我……始终是要回到‘虚’里……用仅存的灵力封印一部分涌出的怨息……”转头看向天仓澪噙满清泪的忧伤，她白梅般通透的脸颊竭力绽放出一丝温和的笑意，冰凉的双唇却颤抖着，勾勒出纤细而灼目的殷红。温润而柔腻地淌滴在天仓澪的衣裳，洇开胭脂似的红润，艳丽得惹人心惊。

“不必为我太过难过。”她安慰似的泛出浅浅的微笑，“我本来就是已经死去的人。现在不过是回到我原来所在的地方，也终于可以和姐姐再度会面了。”

天仓澪听了她完全释然的话语，眼里更是湿润的模糊。迷迷糊糊之间，她也分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就好像再度茫然地回到即将失去姐姐的凄凉一刻。尽管黑泽纱重并不是姐姐，天仓澪仍对她抱有一份如同亲人似的怜爱。一想到她即将离开，凝结在眼眶里的水晶乍然破碎，顺着天仓澪同样苍白的脸颊滑落下来。

黑泽纱重半阖着的眼眸里闪泛着深邃而柔和的微光，温润而缱绻，唇角泛出感伤而怀念的浅笑：“真是非常的像，让我不由得悲伤。”

一颗包含着过往的清泪闪溢着通透的幽光，从她颤盈湿润的眼睫处无声滑落，像是转瞬即逝的流星，思念四碎。

她轻轻地翕动着双唇，喃喃自语地诉说着什么，却哑然无声。双颊渐透出苹果般明丽的神采，神态安详。从她愈渐空洞而朦胧的双眸间，缓缓地游走着一道纤细的白影，越来越近，直到穿着洁白和服的少女从黑暗之中浮现而出。

与她相似的面容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靥，从遥远的地方朝她快步跑来，轻快的步履间半隐半现着类似摇动铜铃或者是祭祀时法杖触地的端庄轻响，轻忽沉郁，让她又回到了还身为巫女的少女时代。

和服少女走到她的面前，伸出手来想要拉她：

“纱重，你怎么跑得这样慢啊。”

面对着她仰起来的视线，少女也配合着弯下腰，眉睫弯弯，笑得如梅雪般纤尘不染。

她的意识也开始飘忽起来，也不记得自己为何会在这里。是为了什么累得跪坐在地上？是因为和姐姐在玩耍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么？

尽管疲惫，她仍是努力地微微睁启着双眸，黯淡失神的瞳色里洋溢着璀璨而迷人的光彩。尽管眼前仍是迷惘的黑夜，姐姐的身影却如笼罩着光芒一般愈加清晰。

那个与自己血脉相融的少女向她微笑着，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暖。就算堕入深渊的黑暗里，也从来没有一刻将她的笑靥忘却。

她似孩子一般露出欣喜的微笑，试图想要上前拉住黑泽八重的长袖：

“姐姐，等等我。”

她低声地喃喃，眼波流转，神色光彩照人。察觉到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天仓澪赶紧想要扶住她的身体。但就在她刚要握住她手腕的那一刹那，动人的微笑僵固在她的唇角。属于她的灵气骤然断绝，双颊红润地睡了过去。

天仓澪和雏咲深羽都如遭重锤击胸，痛不可当，震惊的表情尚还有几分不可置信。雏咲深羽颤抖着垂下眼帘，而天仓澪则无声地落泪，紧搂住熟睡中的姐姐。

“我要回去，回到神社。”雏咲深羽努力掩饰着哽咽的嗓音，因垂着头的姿势而使天仓澪无法看清她此刻的神情。这使得她从内而外散发出沉稳的气质，冷静得连每一根纤细的发丝都似凝固着。

“深羽？”

天仓澪担忧地看着她，却还是在忧虑之中，流露出温暖人心的信任：

“没有关系，深羽。如果你是这么想，那么去吧。”

雏咲深羽骤然抬头，为了天仓澪没有任何阻拦的信任，内心泛起一丝滚烫的震撼。

天仓澪却擦拭掉还凝结在眼睫上的泪珠，郑重而温和地看向雏咲深羽，这个她一向十分喜欢信赖的后辈：“我明白，深羽现在一定很担心夕莉，我感觉得到，她就在神社。你也想，快点到她的身边去吧。”

雏咲深羽沉默地颔首，最终只是低低发出一个音节：“嗯。”

天仓澪轻叹一声，对着雏咲深羽露出鼓励的微笑：“这里是巫女仅剩下的封印，只要这里不破，那些妖魔就出不去。我就留下来守住这里。”

雏咲深羽将下唇咬得泛白：“那就拜托你了，澪桑。”

她眉梢眼角处都镌刻着心念已定的沉肃。拿起家族留给她的画卷，走向湖边那棵巨大繁茂的樱花树，像是靠着樱花树喃喃轻语：

“既然，你曾经能把我从神社那里传送过来，也一定可以，将我再带回去。”

就像感念到雏咲深羽的心意般，樱花树粗壮的树干明显地颤动一下，剧烈的魔法阵气息从树的深处传了出来。

雏咲深羽刚要踏步进去，就听到天仓澪的声音从耳后响起：

“深羽，好好保重自己。”

雏咲深羽没有回头，也不敢去看身后天仓澪慈爱又悲伤的目光，只是在天仓澪能够看得见的位置稍稍颔了颔首。

没有任何犹豫的，她踏进了樱花树里，随着一道笼罩起的光辉，雏咲深羽立时失去了踪迹。

※ ※ ※ ※ ※ ※ ※ ※ ※ ※ ※ ※ ※ ※ ※

随着耀眼的光华逐渐褪去，当雏咲深羽的视线再度清晰的时候，她已经回到了神社。

呼啸而来的飓风里伴随着妖哭鬼嚎的凄厉之声，震耳欲聋。不甚明晰的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腥甜气息，诡异得如锋锐的利爪随时都会拿出擅入者的喉咙。不论是坍圮的房屋，还是凄冷的氛围，都明白呈现出：这里不再是能够庇佑大地的神社，而真正沦为了妖魔欢聚嬉戏的居所。

很快，从她身上散发出的，比正常的魔法师们还要清冽纯净的灵力如清甜可口的花蜜，对那群敏感而饥肠辘辘的魑魅魍魉们透出充满魅惑幽香的致命吸引力。各种各样的妖魔发出欢愉的尖叫，目光聚焦，虎视眈眈地包围着她。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直面暴露的贪婪欲望，理着锐利的勾爪，叫嚣着扑到她的面前，想要汲取她身上所有的灵力。

但雏咲深羽连动都没有动，就如一尊绝丽而神圣的雕塑，她的周身自然笼罩出一圈澄净而耀眼的光环。而那些抢先上前的魍魉们还没有来得及碰到那层光环，就已经哭号着消失殆尽。

这的确逼退了一些畏惧其芒的妖怪们，但是还是有自认为强大的妖魔们不信邪地扑了上来。面对他们越来越凶狠的举动，雏咲深羽只是轻阖上双眸，将怀里的画卷朝着上空用力一抛，画卷尚未打开，就已经了然雏咲深羽的心意，绽放出强烈而净化的光环。光环四散而开，只要稍微碰触到光辉的妖魔们，尚且才发出一阵如被鼎盛的日光直射身体的惨呼，霎时之间，灰飞烟灭。

面对一而再再而三的攻击失败之后，尽管仍有明显的不甘，但那些妖魔的确放得聪明了些，悻悻地围绕着雏咲深羽有一段距离的旋转。想要找出破绽将她吞噬殆尽，却又不敢轻易上前。

而面对鬼魅如刀剜般幽怨而狠厉的目光，雏咲深羽的面色没有一丝变化，眉宇间仍写着一如既往的镇静和淡然。怀里捧着那幅古老的画卷，昂首挺胸，一步一步轻缓而优雅地向着怨气最重的地方走去。也许是被她身上那番清傲不染的气质所惊慑，凶戾的魑魅们只得看着她的身影款款而行，竟然没有一个胆敢上前直撄其锋，只得以愤恨而不甘的眼神注视着她一路前行。

她就似这般没有拦阻，沉稳而端肃地来到了封印所在的地方，也恰巧是怨气最重的地方。深重的黑雾之中，唯有看见一条矫健遒劲的巨龙覆满鳞鳞的黑甲，慵懒而疲惫地盘旋在封印的旁边。而当看到她出现的时候，那双巨眸明显一颤，似是没有想到她会亲自前来，随后又露出怀念又了然的复杂之色，明白了为什么她能这般轻松地进来。

此时此刻，神情镇定又平和的雏咲深羽，就宛如当年那位就算面对百魔齐出，仍然神态从容，凛冽不可侵犯的黑泽巫女。

现在的她，没有上一次前面的时候那般茫然失措，面容沉凝如水，显得异常温和。

“又见面了，巫女大人。我没有想到你会回来。”

雏咲深羽挽出一个淡水色的微笑：“既然你在这里，我是一定要回来的。”她抬起头，以不避不闪的目光直直地凝视着黑龙，“你所想要找的人，不就是我吗？”

一直散发着慵倦气息的黑龙气势一凛，以一种说不出的复杂目光注视着就算在深邃的黑暗间，仍旧白得空灵的雏咲深羽：

“呵，你果然还是这样。”他低低地轻笑着，以笃定的语气说道，“无论以何种姿态在世间流转，你还是，不偏不倚地坚定着自己的守护之道。哪怕是被背叛，哪怕是被伤害。”

他以一种几近嘲讽挖苦的口气问：“这究竟是因为你卸不掉的责任，还是你真正的愿望？”

雏咲深羽并没有回答他。

他似也不期待雏咲深羽的回答，漫不经心地垂下了眼睛：“不过，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完全恢复自己的记忆。但是，真正害死巫女你的，可不是我哦。”

雏咲深羽的眼睫明显地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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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重姐姐已经完美地谢幕了，让我们一起鼓掌欢送。

不知不觉的一看，已经写了这么多了，感谢大家一直看文（咳咳，这不是完结的后记），只是我也预感到，完结就在不远的前方，所以想要征求大家一下，你们是想要GE，还是BE。

说真的，虽然是征求，但是一直非常喜欢BE的我，竟然在夕羽上完全想不出BE的可能，这难道才是真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