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テオ 于 2015-6-28 02:31 编辑
思念肌膚的季節【Ⅱ】
死神妮可跟科學怪人(法蘭肯斯坦的怪物)真姬
天空晦暗深遠月色孤高清冷，將入冬的夜寒風挾冰。被稱作怪物懼怕的鬼魅魍魎傾巢而出的季節，事實上對他們來說不過跟以往相同的作息罷了。
「敲敲敲，宇宙第一的偶像死神妮可來囉──！」天才濛濛亮，此時節清晨的溫差離開被窩儘管是種折騰，對感覺不到溫度的怪物來說並不成阻礙，氣溫變化只在於計量指標的改變。因為訪客中斷身體該休息的時間，她困擾且不甘願的應門。
死神？一個又小又囂張，戴奇怪面具拿著與身長不成比例的粉紅鐮刀還綁雙馬尾的女孩子？
「一大早請問有什麼事嗎？」
「咳咳、」清了清喉嚨，自稱死神的小不點以戲劇化的方式再次登場：「剛剛說了吧，我是宇宙第一的偶像…」
「死神？」後續的台詞被擅自接下去，妮可死神看起來有點氣餒。屋主並非故意打斷對方，單純想趕快讓身體補滿休息時間，如果不按照規定運作身體會耗損很快。
「又是死神又是偶像亂七八糟的設定是怎麼回事啊…」日子過到對時間感覺麻痺，她渾然不覺已經到一年一度鬼怪的節慶，伸手摸索白袍的口袋是否有多餘的糖果可以打發的同時對方的發話讓人停下這個動作。
「對啦，宇宙第一的偶像死神妮可專程過來接人呢，你就是『法蘭肯斯坦』？」被這麼一問，她看待眼前小朋友的態度有了改變，並思索起究竟有多久沒聽到這名字，已經久到甚至聽到也喚不出記憶的地步。
「不是。」的確不是自己的名字。
「咦？難道妮可搞錯，登記明明是在這裡…你是誰呢？」死神翻動不知道從哪掏出來的紙本資料。
「為什麼非得告訴你不可…」自己跑來敲門卻反問屋主的身分也太可疑。
「哼哼，不說也沒關係，妮可是宇宙第一的死神偶像，這點問題難不倒我。」嬌小的死神開始唸起一連串不知道什麼作用的咒語──「にこにこにー☆」還有奇怪的比手畫腳。被怪異的咒語跟手勢分心，死神利用嬌小身軀的優勢趁隙不客氣的閃避擋在門口的主人，鑽進屋內。
「大意了喔，小．真．姬！」
「你為什麼──！？」擅自把人家的名字前面加上小！
「沒辦法，這是身為死神的工作啊，」幫別人亂取綽號！？
「以前是不是有這個『法蘭肯斯坦』在這裡？我們回收不到他的靈魂…難道是被別的『東西』搶先吞噬了…」自顧自地跑進屋內東張西望，完全沒在聽別人說話。這算私闖民宅吧？
「不要自作主張跑進別人家裡，再說我根本不相信死神這種不科學的東西！」
「哈？」妮可的音調突然提高，嚇了她一跳。「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們確實存在喔…哇！看不出來吃這麼孩子氣的東西！」原本打算繼續講的句子被在餐桌上的東西吸引。
「這、不關你的事情吧！」趁著真姬還沒來的及藏起，嬌小的入侵者已經把玩起桌上成堆棒棒糖，五顏六色的。
「哦──意外是甜食派，妮可也是喔。」
環顧屋內，許多大型家具堆積著厚厚的灰塵，只有放在客廳的三角鋼琴一塵不染，這一切均引起人的好奇。
「小真姬，你會彈琴？」看起來確實沒有其他人生活的痕跡，目標大概早已被吞噬。
「咦？姑、姑且會一點吧。」對方無視徒勞藏起的棒棒糖棍，飛快轉移話題讓她不小心回答了實話。
「彈看看嘛！」妮可把面具移開，隨興當成裝飾固定在頭的側邊，語氣跩的不得了，不過無辜的紅色大眼央求一般…
「嘛、既然你都這麼說了，一下下的話也不是不可以…」原本死神只是想轉移屋主的注意力，好替自己多爭取一點調查時間，豈料的到第一個音符從鋼琴流洩出來她便像腳被灌了鉛，半吋都移動不得。
死神是人人懼怕的對象，怎麼可能成為人見人愛、能夠為人加油打氣並帶來笑容的偶像？人必死亡，但是能帶著笑容面對人類生來最恐懼的事物，那麼什麼也不必害怕了吧。背負簡單也十分困難的理想，妮可嘗試各種方法企圖為臨終之人帶來勇氣──眼前名為真姬，本質是人類褻瀆死者東拼西湊而成的不思議「怪物」，演奏出來的樂聲竟能讓帶來死亡的死神都為生命沸騰。她感到欽羨，甚而興奮。
等妮可回過神，自己已經湊在鋼琴邊屏息聆聽，並為在黑白琴鍵上跳耀的纖細指尖著迷。
「怎、怎麼樣呢？」表演告一段落，真姬指尖捲著火紅髮梢磨蹭處處是縫補痕跡的臉頰，在本人也沒意識到的羞澀下詢問許久未有的聽眾。
「小真姬，為什麼資料庫會沒有你的紀錄呢…我今天得先回去打卡下班，別逃走喔過幾天會再來☆」
「誰會…！」話都還沒說完對方的身影就已經消失在眼界。還當真說完就走，來訪一陣風，離去也是，就不能顧慮一下別人的感受嗎！
真姬只覺一陣疲憊。可是，好像也沒這麼討人厭…過幾天確切是幾天後？
「敲敲敲，宇宙第一的偶像……！」這次話沒說完門就開了。
「進來吧，別大聲嚷嚷丟臉的台詞了…」屋主手端著咖啡咕噥著應門，儘管登場台詞被不留情面的打斷，這回死神倒是不費吹灰力進門。
「要喝什麼嗎？也沒咖啡外的飲料就是。」
「跟小真姬一樣的就好。」屋內跟上次有微妙的不同，看的見的地方都經過擦拭，雖然稱不上是頂乾淨…這孩子大概不擅長打掃。「謝謝。」邊想著這些失禮的事，死神接過屋主端來的咖啡，輕啜一口──
「咳、好燙，而且也太甜了這是什麼！」燙嘴是情理之中，問題是這甜度不單是舒緩咖啡的苦味，已經本末倒置在喝含有咖啡因的糖水了吧？「小真姬你喝的也是這樣？」誇張到妮可懷疑對方是否在惡整自己：遲來的萬聖節惡作劇。
「嗯？會很甜嗎？我已經有把分量減少了…」不像是裝傻，難不成──「小真姬的味覺只有甜味嗎？」
真姬手一緊，放下咖啡杯。「也感覺不到溫度變化，更不曾感覺疼痛…妮可調查過我的事情了吧。」明明知道為什麼還要問？難得有人來拜訪，看到自己恐怖模樣沒有逃走，以為可以當朋友的自己真是太愚蠢，她可是無情的死神。
妮可只是搖頭。「我昨天就說過了，小真姬沒有被登記在資料庫。」
對方平靜的語調凸顯她的狼狽，「這是什麼意思，死神不是掌管萬物之死的神嗎？只要是活著的生物就…」並揭從來不想面對的事實。
「真姬，我們是『靈魂收割者』，」殘酷的話語，冰冷柔情的視線都緊掐著她纖細且充滿補丁，由不同屍體上的肌膚縫成的咽喉。「被人類製造出來的怪物不被承認擁有靈魂。」所以死神這次的拜訪才會連鐮刀都沒有帶？那麼百年來獨自進行修補自己身體的工程究竟有什麼意義？
「我…一直努力學著像人類，但終究是個怪物。」相對高大，由科學集結而成的「生命體」此時身體緊繃顯得弱小，水晶般的紫色眼眸盡全力噙著淚不任其滑落。
「小真姬，死神們不承認，不代表妮可也是這樣想…」
「為什麼還要說這麼多？何不直接毀滅怪物！」相處時妮可是以什麼眼神在看待自己？因為死神主宰死亡，所以游刃有餘完全不怕？
「不在名單上的人妮可不能帶走！」
直到剛剛才還很溫和的態度突然強硬到無法忽視，真姬被強制中斷胡思亂想，只能呆楞著等待發展。妮可的聲音高亢而慎重，一字一句不偏不倚崁進心底。
「沒有靈魂的人不會像這樣哭泣、沒有靈魂的人演奏不出那樣的音樂、沒有靈魂的人不會在乎有沒有朋友、沒有靈魂的人不會渴望被愛…」一口氣講一大串，肺活量不夠的死神即使喘不過氣還是不打算留空隙給人插嘴：
「這些毋庸置疑是小真姬存在的證明，妮可說了算！」
血液般透紅的眼眸拼命到好似下一刻就會燃燒起來。在如此認真看待怪物的死神面前真姬覺得硬是忍耐眼淚的自己就像笨蛋。
「哪有這麼霸道的！」
「因為我是世界第一的死神偶像妮可！」根本是自說自話，但也並非完全沒說服力。
「小真姬不擅長料理沒關係，妮可會做。味覺只有甜味也無所謂，反正死神妮可可以很簡單找到剛下葬的完整屍體好替換器官。」話鋒轉得太實際太生活面，真姬噗嗤笑了出來。「快感謝世界第一的死神偶像妮可願意為小真姬親自下廚！」
「我可沒有求你這麼做喔。」
嬌小的臂膀毫無顧忌地從正面摟住真姬，順手替她擦去眼角邊的淚痕。真姬生來無法感受溫度變化，自然未從知曉肌膚相親的感覺…雖難以用理論解釋，她覺得這個懷抱帶來的感覺是要人落淚的溫熱。跟死神接觸過的人終將成為冰冷屍體，科學怪人則是向來只能跟屍體有肌膚接觸，某方面他們的處境過分相似。
「當然，感覺不到溫度也沒關係，世界第一的死神偶像妮可會一遍又一遍的提醒小真姬，她的心有多麼溫暖。」
「妮可，科學上心臟本來就感覺不到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