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看了看,这两章明明可以分成三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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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花阳为什么会决定离开呢?
摇晃着经过第十个站台的时候,矢泽妮可恍恍惚惚皱着眉思考起来。按照凛的说法,并不是家里逼迫那么简单,而是在某个日子里,最平凡不过的那个时间中,小泉花阳自己决定了退学这件事。
她没法想象那个女孩子握着拳头坚定地跟自己做出选择的景象,但是又莫名觉得以前她们就将花阳看得太过柔弱了。
说不定比起幼小的外表,那孩子拥有着冷静而成熟的力量。
而这种力量,足够促使她离开自己所热爱的东西。龙骑这个职业也好,凛也罢。
“穗乃果。”妮可伸手拍了拍身边的朋友。“你怎么想的呢?”
“什么?”
“花阳的决定。”
“......实话说之前我是想不明白的。”高坂穗乃果看着窗外漆黑一片的风景,语气里是矢泽妮可不熟悉的无奈。“但是今天我去了花阳家,然后,好像有一点能理解她的决定了。”
矢泽妮可诧异地转头看那孩子的侧脸,眸子在刘海的阴影里微微闪着光,像是流动的海洋。但是脸上的神色覆盖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花阳家......?”
“恩。”穗乃果点点头,玩着手指。“似乎消息在那个地方早就是家喻户晓的事情了,也不知道是谁传过去的。如今那边的人对龙和龙骑都十分排斥......花阳如果再待在这里的话......总觉得是害怕会波及到自己的家人。”
“......花阳并不是住在市区内,但是消息却在那里散播开来了?”
“恩。妮可,你不觉得奇怪吗?”
矢泽妮可点点头。“一般来说,小地方的消息灵通度并没有那么高。”
——但是为什么呢?
连城市里都没有公开的通告,在郊外却不是什么秘密。如果要做什么假设的话,能想到的可能性就是这个病毒是从城市之外的地方上报的【小地方反映】。
“可是啊。”穗乃果似乎想到了什么,无奈地一摊手。“一般小集体里,流言传播的速度不是会更快么?以前我妈妈就说过家乡里的人封不住口。”
“略微觉得让人火大呢......”
虽然很在意花阳的想法,但是现在主要的问题是这个流言明显已经让花阳家附近的人对龙和龙骑的认知出现了偏差,甚至到了讨厌的地步。高坂穗乃果那天所看见的,四周密密麻麻不信任的目光如今仍然历历在目。
不难受是假话,海未作为龙来说被不信任倒不是说不可以理解,但是同样作为人类的自身也被这样对待的话就显得太不近人情。
——那么如果你被信任了但是海未被排斥就会安心了吗?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这样一个疑问。
虽然穗乃果并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强大,但是即使是不强大的她,心里坦坦荡荡地一心一意为所在意的事物奋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困难。
所以答案自然是没有。因为她不会让自家的龙被排斥,用尽一切方法。——难道花阳不会这样想么?
思绪略微停顿了一下,高坂穗乃果放下对自身的探讨,转而去思索另一件事。她回头看着妮可。“不过我也很好奇啊。”
“什么?”
“病发后的龙会怎么处置?”
矢泽妮可安静地看着她的眼睛,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谎言在一瞬间是怎样变化的,也不懂那双看似透明的蓝色眸子到底能不能看透一切。她只是缓慢而平淡地移开了目光,注视着地铁车厢内宣传着下一任市政府竞选的标语,龙族和人类和谐相处的字句像是逐渐缩小的镜头,在铁轨和车轮的碰撞里显得越来越模糊。
“这并不是作为学生的我们所能干预的事情。”黑发的小龙骑不近人情地回答。
其实花阳的成绩不算特别好,没有像是矢泽妮可那样某一方面过人的成就,也不像穗乃果因为异于常人的遭遇而被所有人瞩目。她就是一个藏在人群里还会被不知觉地冲走的幼弱女孩。
稍微有点小心翼翼,没有什么特别讨厌也不会发什么脾气,但是真的生起气来也不是一个那么容易哄的角色。很容易掉眼泪,虽然经常流露着柔和漂亮的笑容,却不会伪装到底。
有时候凛甚至会有点担心这样柔软的孩子成为了龙骑,能不能面对有些强硬的未来。
但是这种担心也只是非常清淡,温柔的产物。她认为自己无论什么时候都会站在那个孩子身边,可以为对方做自己所讨厌的事情,无论是下水还是放弃拉面。
啊,拉面可能有点困难呢。
花阳说的话凛会义无反顾地相信。因为矢泽妮可有点坏心思,所以凛便会努力地维护着自家的龙骑不受欺负。虽然结果往往是连自己也一起被欺负,最后还是真姬和海未她们给解围。
从小以来她懂的事情就不多,开始换毛的时候凛会不停地用牙齿将身上的毛扯下来,半夜里偶尔还会因此吐毛球。
小泉花阳从来不会刻意给她看什么哲理性的书籍,也没有什么意向将她培养成怎样稳重的龙。睡觉前会给凛读一些童话,外出时就尽可能回答她的疑问,遇到实在是没有任何思绪的问题就跑去向东条希求救。
不过也有过到最后无论是凛还是花阳都没法理解的问题,就算东条希或者是海未怎样苦心积虑地解释都没能领会。
但是也只是苦恼地对视一眼,然后笑着抱在一起。
凛懂得的东西没有真姬多,也不够海未视野开阔,同样细心这一点赶不上小鸟和绘里。她只是觉得从某一刻起,很久之前的时候发现其实自己的世界既然只有花阳那么就不需要去理解太多无关既要的事物。毕竟脑袋会很疼。
恩。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她独自在宿舍蜷缩成一团想要陷入沉睡,不想去面对没有小泉花阳的明天,便让自己不停地回忆往日,然后思索某些东西形成的日子。
——是从出生的第一眼看见那个女孩子的面容开始?还是对方抱着自己去学校外面赏花结果睡着开始?
或者是某次郊游时矢泽妮可将花阳的帽子扔进了湖里然后凛毫不犹豫跳进去捡起?
花阳抱着别人时候的力气其实很轻,像是怕会伤到谁一样柔和到连羽毛都能滑下。凛也是如此。
微微颤抖的双手和单薄的肩膀,目光湿润又柔和。
不像是能承担什么的身躯。但是即便如此也不想要分离,这份心情清晰无比。
【像凛你这样一直躲在一边什么都不做......那就一直这样毫无出息地活着好了!】
真姬会很生气吧,说出了那样的话。但是凛还是没法迈出那一步,到底是等着这份心情消失掉,还是等着花阳会一如既往地推开宿舍的门笑着走向自己?
夜里的什么声音都没有任何意义。
“妮可!”
月台上的时钟分明地表明着时间是凌晨一点二十分。如无意外能在三点火车开启前赶到第六站台。
矢泽妮可如此思索着,懒得去理会身后穗乃果的叫喊。
“妮可!”
“如果拖鞋太麻烦就光着脚丫走。”
“...我根本没穿鞋子出来。”
“那就不要多嘴。”顿了顿。“......注意一下脚下有没有玻璃渣。”
高坂穗乃果摇摇头,看着前面那个明明那么瘦小但是行走速度却比自己要快那么多的女孩子。她们正赶着去转地铁,直接跑上了扶手电梯,穿过无人的,像是某种动物肠道一样漫长的过道。
“比起那个。妮可你是不是瞒着我们什么?”她一把拽住前面那个女孩子的手腕,皱起眉。“瞒着一些很重要——起码对于我们都很重要的事情。”
矢泽妮可回头的时候眼里有藏不住的不爽和无奈,牙齿咬得很紧,似乎用了这两秒去思索出数量惊人的谎言,或许是在自己天人交战了无数回合。
但是就那个表情来说,一脸不要来烦我这样强行带上距离感的强烈表情至少高坂穗乃果是完全没看过的。
她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直觉。
“......车上说。”最后妮可甩开了她的手。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到称呼花阳的方式稍微改变了一点。但是对于高坂穗乃果来说那是一个意外敏感的地方。后来意识到这一点的矢泽妮可真心不知道是应该说那孩子意外细心还是总在奇怪的地方执着。
“就是因为没有将花阳称呼成卡油瘪了,所以我感觉到妮可绝对是隐瞒了什么。”穗乃果如此一本正经地告诉她。
矢泽妮可翻了一个白眼,然后玩着手指。“我倒不觉得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妮可自己当然不会觉得违和啊,毕竟是几乎都成为一种习惯了。”
“还真是有点不懂你的标准啊。”
“那就不要拉开话题,到底怎么了?”
“......”本来还真是想着拉开话题将穗乃果的注意力引开,但是话还没出口就被对方一句毫不犹豫的封杀给堵住了。
矢泽妮可看着她认真而全心全意的眸子,发觉有些事情其实在暗地里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地想要跟谁商量。但是某一部分的理智却让她没有说出口。
在一切都下定论前。
但是如今意外地被最不可能的高坂穗乃果给追问了,而且对方还敏锐地发现了什么。
“......那些病毒,说不定城市里还有未发现的带病个体。”
“诶?”穗乃果微微顿了顿,似乎愣了一下,而后眯起眼。“......是我们认识的孩子吗?”
矢泽妮可听见心跳微微乱了两下——虽然觉得穗乃果的直觉不是一般地让人惊奇,但是现在她还是受到了惊吓。
“......这个不好说。”最后她叹了口气。“有人告诉我,医院里流出了未被确诊的带病个体。”
“近期去过医院的......海未,真姬和绘里?”
“嘛——总之。那个不急着考虑。”不让对方花费心思去思索这件事,倒不如说现在去想这东西没有多大用处。矢泽妮可大声打断了穗乃果的沉思。“现在先把花阳......卡油瘪留下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吧?”
穗乃果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她,但还是点了点头。
“.....说的也是。”
矢泽妮可一直有这样的感觉,火车站是以同数量的欢乐交换悲伤的地方。小时候她家住在火车站站台旁边,放假的时候就会趴在窗台上看站台上进进出出的人,一列列火车沿着漫长的铁轨呼啸着缓缓滑到视线里。
有时候会听到哭得很大声的人,也能听见笑得很开怀的人。形形色色的声音交错里黄昏渐渐来临,繁星升起,然后火车站内也逐渐安静。
灯光像是洒落的琉璃一样亮起,妮可再次爬上窗台,看见灯火通明的站台内,微微带着橘红色的灯光像是透光的玛瑙一般,用食指和拇指围成一个圆,便能掌控。
铁轨后方是没有尽头的荒原,信号塔上的红点一闪一闪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黑夜将地平线模糊成一滩浅黄色的色泽。然后又是一班到站的火车,呼啸着滑来。
她曾经幻想着自己将来可能也会在那个地方,像是千千万万的人一样,送别谁,或者被谁送别,然后失去什么。后来她在一个雨后的晴天里送别了东条希,出乎意料地并不会像是小时候所看见的那些人那般觉得撕心裂肺。
后来想想也是,以矢泽妮可那样的性格,在刚刚想明白一些东西后就会失去大部分感情,其实也就是耸耸肩,转身离开的事情。
说她什么都没弄明白好像也不太对,要不然那时候就不会对真姬撒谎说论文忘记写了,对一个人抱着感情后不会感到开心,也不会特别悲伤,而是发现其实心底里到最后挥之不去的还是那家伙的表情。
像是对母亲,像是对家人倾尽全身的温柔。
只是矢泽妮可对于忽如其来撞进自己生命的人,带着戒备,但是输给自己也想要被某份温暖接触的心,但是在触碰到的瞬间又龇牙跳开。
明白过来的时候身体里某个地方有点发痛。她也不是那么无情的人。
所以对于花阳——东条希之后的小泉花阳。
矢泽妮可还是想要做出什么努力,至今为止都没能为对方做过什么,而在因自己引起的事情里,起码负起不会辜负自己那份内疚的责任。
起码不要一个两个都是那样,在她明白对方已经进入自己生命里的时候又义无反顾地离开啊。
——所以才不想对谁负起感情。但是最后发现自己还是不由自主。
“其实一直没发现这种事情该多好。”喃喃自语。推开地铁站检票口,矢泽妮可扫了一眼售票窗口上的时钟,两点四十五。
“发现什么?”跟在身后的穗乃果问了她一句。
但是对方没有回答。
地铁站出口再过两条街就是火车站。快进入后半夜,无论是街道上还是站台内都已经没有了人,刚进去妮可和穗乃果就已经看见了那个坐在长椅上,面对着铁轨的女孩子。花阳选择了这个时候的车票,也不知道该说是明智的选择还是过于大意。
黑夜被分明地标明在铁轨远处,夜里的飞虫在地上被惊飞,细微的声音在这样寂静的地方都能被听得一清二楚。
火车到站了。
两道划破了黑夜的光芒毫不犹豫地打在站台内,缓缓拉长了事物的影子,矢泽妮可听见了到站列车熟悉的呼啸声。
“快点。”匆匆忙忙在售票机上随便买下两张车票,应付了站台前的检票机,也不等矢泽妮可说什么结果穗乃果先冲了过去。
“花阳!”
那个女孩子微微顿了顿,然后回头看着她们的表情里也没有任何诧异。仿佛早就明白了自己会受到阻拦。
然后也是瞬间的事情,花阳竟然毫不犹豫地站起,往着反方向跑去,直接走出了站台出口。
“诶?”穗乃果微微一愣。然后回头朝妮可看了一眼,还是不等她作出什么眼色就回头直接追了上去。
“等等!”
被忽如其来的情况弄得有些混乱,矢泽妮可不由自主放慢了脚步,火车入站的身影随着巨大的呼啸在她身边缓缓停下,排列的车窗内没有任何旅人,卷起的风将她有些过长的刘海打乱,衣摆被吹起,热风袭来。
妮可下意识往花阳坐着的长椅上看了一眼,空空荡荡的,连行李也没有。她心里微微一凉。
——提前将东西都寄回家了。为了方便逃脱。
“穗乃果!......”
有些着急地转头去找朋友,却发现在自己发愣的时候对方已经跟着花阳一起消失了。
要不要追上去呢?
她问自己。呼啸完毕的火车安静地停靠在铁轨上,车厢的门打开着,矢泽妮可思索着要不要进到车厢内,但是又不知道花阳准备到哪里,按照这条线上火车的设定,两个车厢之内的门在行进的时候是密封的,厕所和食品都是各个车厢分离,据说是为了方便排查逃犯。
而且妮可也不肯定花阳会回到这里。说不定这也是诱饵。
但是如果被发现了的话,那孩子显然预见到了这一点。被发现了所在说不定就会被跟踪和纠缠,如果到时候再转到另外的站台显然就更困难了。
这样想想的话,为什么花阳要离开这里?——这是个圈套。
矢泽妮可微微无奈地笑了笑。她们以前的确小看花阳了,那孩子说不定在关键时候很机灵。
那么,聪明的孩子接下来会怎么做呢?——她转头去看了看旁边的时钟,离火车启动还有十五分钟。
如果真姬在这里的话,妮可会跟她赌十天的生活费,高坂穗乃果最后会被花阳甩掉。至于用什么方式她自己也不知道,虽然看上去穗乃果比花阳要机灵,但是真正这样一对一地玩追逐游戏,谁会占上风还真不知道。
毕竟以情商上来看,花阳比穗乃果要好。
矢泽妮可就这样坐在那孩子曾经坐着的长椅上,耐心地等待着时钟上的指针一点一点接近火车启动的时刻。她知道花阳一定在某个地方看着自己,虽然以妮可的天赋不能察觉到具体方向,但是至少她猜测是这样绝对没错。
可能躲在某个角落,比如自动贩售机后面犹豫地看着矢泽妮可的背影,一边还担心着火车启动的时间。然后天人交战地思索着要不要孤注一掷地跑上车。
或者说在衡量自己能不能说服妮可。
——无论哪种方式,矢泽妮可都有着十足的把握能够阻止花阳离开。一对一的话她自信地认为自己不会输。
如此想着,又抬头看了一眼时钟,时间过得很快,在寂静里平淡地流逝,所有的一切都无声无息,偶尔从远处传来飞虫的鸣叫和某种动物的咕噜。
很快就过去了13分钟。花阳再不决定就来不及了,就算甩开了穗乃果,这么长的时间那孩子也会自觉折回车站——恩?
思索至此,妮可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略微愣了愣,而后无声苦笑起来。
——前提是穗乃果能买到进入站台的车票。
连鞋都没有的那家伙看上去是不可能了。
“哈......”叹了口气,矢泽妮可盯着地上的影子,然后站起身。“——花阳。”
“唔!”
原本偷偷摸摸想要跑进火车里的女孩子僵硬在了原地,然后犹豫地看着妮可转过身。
“我不会让你上车的。”她这样告诉对方。
小泉花阳只是犹豫地看着矢泽妮可,然后又看了一眼时钟,目光里不知为何有一层她所不明了的认真和坚决。
“我必须离开。”女孩子这样回答。
“并不需要。真的......起码在一切都不清楚前不能擅自屈服于这些流言。”
花阳微微笑了,松下了肩膀。“妮可,龙的一生是很漫长的。”
“诶?”黑发的小龙骑微微诧异地看着她,不是说这句话有什么问题,也不是从这句话受到怎样的震惊,而是这句话从花阳嘴里说出的这个情景,稍微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如果一旦跟人类有了什么联系后,也是很短暂的。”
到底在说什么。这个孩子到底在说什么啊?
“花阳。”
花阳再次看了一眼时钟,眸子柔和地看着妮可。“我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凛出事。”
——就因为如此?
矢泽妮可一咬牙,差点就给了那孩子一拳。但是她只是皱起眉忍住了这样的冲动。“凛不会出事,她又没有任何问题,而且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但是我不能保证啊。”
“是啊,我也不能保证,但是至少我知道在一切没弄清楚之前就选择逃避的你要怎么负起作为龙骑的责任?”
“......”
“而这一点。”向前一步,伸手握住了花阳的肩膀,五指掐进衣服。女孩子露出了有些痛苦的表情,但是什么都没抱怨,妮可也不准备放开她。“花阳你自己应该很清楚啊。”
如果有那个万一,她就这样狠狠地将小泉花阳压在这里。
“但是......就算如此我也不想凛因为我而被人道解决!”
“......诶?”
她刚刚说了什么?
——人道解决的事情。连这样的事情也知道了么?
“我知道凛喜欢我。我知道的啊,但是比起说这份心情,我更想她能好好活下去。”花阳咬着牙这样说道,一边试图挣脱矢泽妮可。
原来有些愣神的妮可被她挣脱的动作惊醒,再次握紧五指不让她松脱。
“可是你不打算回来了是不是?”
“是啊,不会回来了。因为到时候凛也不在了。”
两人一边后退一边僵持,矢泽妮可一用力,直接将小泉花阳抵在墙壁上,虽然就身高来说她比对方要矮一点,但是起码力气还是足够压制那孩子。
“那么为什么你就不向着凛可以继续留在这里的方向稍微坚持一下?”
“因为。因为——”似乎有什么堵住了要说出的话,花阳张开嘴尝试了几次,反而眼里先涌出了泪水。但是她还是努力想要表达什么。
“凛她啊,花阳你是知道的吧?凛那么喜欢你,也喜欢着真姬,喜欢着小鸟和海未,她才不想离开——离开去当什么该死的雇佣兵!”
“妮可!”抗议一般,花阳放弃了扳开妮可的手,而是改成用力推着她的肩膀。“如果真的到了那时候请不要让凛被送去雇佣兵训练场!”
“那你就留下啊!”拽起花阳衣领,矢泽妮可盯着她的眼睛。“既然那么珍视她的话!”
“妮可!”
“我也很混乱啊,乱成一团麻!没法理解什么喜欢也不想去喜欢什么!但是如果某一个随随便便进入自己生命里的人说走就走的话我可是会气炸的啊!”
“妮可!”
“你稍微给我想一想凛啊!”
“但是我没办法去想!”——最后被花阳这样吼了回来。“我这样想的话,我爸爸妈妈要怎么办?我家人一直陷在流言和别人的质疑里,我就不应该负起责任了吗?”
“那样的流言可以被击破!可是退学了就是退学了啊!”
“我怎么可能不会不明白?我也纠结了很久——但是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方法了!”
“这样意味不明——”
“妮可!”
——随着花阳忽然变大的呼唤,矢泽妮可眼前一晃,然后对方狠狠地以额对额的方式撞了一下。她一个没反应过来直接后倒在地上。
“是啊......”没有跟她一起倒下的花阳只是流着泪注视着坐在地上的矢泽妮可。散开的刘海在眼帘和泪光里投下阴影。表情说不清是生气还是单纯的悲哀。“——要我怎么面对你。”
“诶......?”
“妮可你才是——将病毒带回来的人不是吗?”
她看着黑发小龙骑的眸子深处某一点阴影一点点收缩,然后分明的红瞳蒙上了一层灰色,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没说出来。
家人被质疑也好,凛会被处理也罢,即将发生和已经发生的事情,灾难也好惶恐也罢,一切都是因为某个人。
而某个人,就在眼前。
对此小泉花阳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责备,也没有做任何事。
仅仅是——
【请让我离开吧。】
最后这样抛下一句,转身踏上火车——直到车门将她们分割在两个空间,矢泽妮可仍然没有任何力气从地上站起。
直到回头看见高坂穗乃果发白惊愕的目光,也没有任何力气。
这算什么......意味不明啊。
第五十三章。
知道矢泽妮可是最初的病毒携带者的时候,小泉花阳还以为自己的父亲是在恐吓自己。那时还在电话里毫不犹豫地跟亲人吵了一架,然后挂了电话后又觉得有些惶恐地愤怒。
她不知道家人是从哪里得知消息的,关于龙携带病毒这一说似乎就是从边境传过来的,最先到达的就是作为货物中转站之称而闻名的家乡。然后父母就当机立断让正在念龙骑学校的花阳回到家里,免得传出什么流言蜚语。
但是那时候花阳也没当一回事,只是觉得这样的病毒也太有点不明来历了,就这点事而让她放弃自己所选择的道路,放弃凛是完全不可能的。她也知道自家一直对龙骑这个职业持着不太赞成的态度,说不定这小小的骚动只是他们用来要挟自己不要继续这份专业的借口。
那么那个病毒是怎么回事呢?
后来小泉花阳自己也思考了不少,但是所学知识有些过少。她也安慰过父母既然对人是没任何影响的就不需要担心。
——怎样传染,又是怎么会闹到城市里面的?
她列举了不少可能性,跟随商队而来,跟随迁徙的生物,或者是早春时节路过的飞虫。种种课上所能想到的合理假设,最后要不就是没法查证,要不就是没有任何相对应的现象可言。
对于凛,花阳保持着保密的态度,一如既往地去给她讲故事,带她去玩。有时候看着对方天真单纯的目光,她自己甚至有点恍惚,以后这个孩子也会对着自己张牙舞爪的,然后毫不留情撕裂她身躯?
怎么都想不到那个结局。纵然如此,很少思索这么消极的事情的花阳还是在夜里做了噩梦,被杀掉的梦。
那个感觉像是黏在脊背上的汗衫一样,让人觉得厌恶。
凛是不可能会这样做的。前提来说,那孩子也没有被感染啊。
——不过安全起见,还是稍微制止一下凛的社交。
但是花阳认为其他人对此并不知情,因为根据父亲所说,城市那边在寻找着解决的方法,没有放出通告和资料。看上去是有十足的把握解决这次的事情。所以她也这样坚信着,觉得还是不要闹大,也不要让其他人那么担忧。毕竟无论是妮可还是穗乃果,对于自家的龙的重视程度比她们自己所认为的要更深。
从小以来小泉花阳就是一个不会撒谎的孩子,偶尔被人欺负了,很直白就掉下了眼泪,然后哥哥就会跑过来将她抱在怀里。可能是因为一直是家中最年幼的孩子,受到各种爱护,父母也是放了很多心思在她的未来上。
本来说就在自家附近做幼师,不需要太多的压力,也不需要离家太远,虽然工资比较少,但是足以安稳生活。但是最后在国中毕业的时候,花阳填了龙骑这个职业的志愿。
父母觉得生气是难免的,但是毕竟从小她也没表现出什么特别喜欢或者特别讨厌的情绪,可能思索了一下觉得自己选择了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也是成长的一种方式,于是这件事就这样稍微有些波澜后又恢复了平静。小泉花阳成为龙骑便默许下来。
后来领到龙蛋的时候她又认真思考了一下自己报考的目的,或许也真的是为了憧憬这个词语,或许更多的是在各种传说和故事里对龙这种生物不知不觉就倾注了很多喜欢的感情。
怎样都好了——反正小泉花阳是属于既来之则安之的类型,变成这样也毫无办法不是吗?
说不定自己其实不会那么厌倦这份憧憬背后的艰辛。
而实际上,她在后面几年里渐渐发现,自己比自己所憧憬的那份喜欢还要喜欢这个专业。或者说,喜欢和凛在一起。
小泉花阳本身也不是很喜欢去思索人情世故的东西,也不想参加什么是非纷争。自己喜欢的东西会毫不犹豫维护,不喜欢的会露出苦恼的表情。她觉得这样挺好的,虽然会有点小心翼翼,但是比起刻意伪装自己的人来说要轻松得多。
有时候她有点心疼真姬和妮可。
所以在教导凛方面,她也随着那孩子的天性。偶尔会觉得有点辛苦,毕竟随着天性而行,凛的好动并不是花阳所擅长的范围。但是她知道对方不会让自己受到委屈,无论是在训练时还是在日常。
那孩子比谁都要重视自己这一点,花阳非常清楚。
大概是因为,她也十分重视凛。
小泉花阳想过很多毕业之后的事情,如果可以她想带凛去看在雨天会闪闪发光的山谷,然后一起旅行,沿着粮食的种植轨迹一直到很远的地方。
或许凛会想吃遍这片世界上的拉面,她便陪着那孩子。
总之是两人一起,不会吵架也不会分开的能延续到很远都能在一起的事情。
然后呢——
她这样笑着对凛说。
然后到我老了,你长大了,我们就写一本书。书里全是我们的故事,而且不是悲伤的结局。
那条小龙苦恼而有些悲伤地看着她。
“但是那时候,花阳就要休息了。”
“恩,是啊,毕竟累了吧?就要睡上一觉了。”
“可是,可是,那是人类所说的一睡不醒?”
花阳摸了摸那孩子的脑袋,然后点点头。“恩,所以凛就要将我们的故事说给别人听,然后别人就会说给自己最珍视的朋友,一个接着一个,能成为很闪闪发亮的东西。”
“比那条下雨时会闪光的山谷还要闪闪发亮?”
“比一切都要闪闪发亮呢。”
龙的一生是很漫长很漫长的过程。花阳这样想,在自己离开这个世界后。凛会花上多少年来想念她呢?
就是如此憧憬着,便接到了父母劝说自己退学的电话。
小泉花阳耐心地跟父母解释着,流言而已,不必在意,自己刚好有了很美好的计划,如果可以——她准备跟家人说和凛以后要去的地方。
即将开口的时候。
“——花阳,我们希望你能够回来......因为你哥哥被工厂解雇了。因为这件事。”
一切任性的想象都堵在了嘴边。
周边的人都觉得她会被感染,明明说了病毒对人类没有影响。但是仍然会有【或许渐渐就发现还是会影响】这样的假设流传开来,而后便出现了全面防范以防万一这样的共识。
刚成为龙骑的时候,也是自家邻里远远近近整个地区唯一一个龙骑实习生。花阳记得那时候还是邻居家的阿姨和买花糕的老婆婆开导自己母亲让她进行龙骑的学习。很多人都为她高兴,也百分百支持这个决定。
那时候她就以为自己一定能够回报那些信任。
但是却不知晓是别人的质疑先让自己陷入了困境。
即使听到哥哥被解雇的消息时内心开始觉得惶恐,花阳却仍然没有说任何退学的事情,只是继续开导母亲和父亲说事情一定会有越来越明确的交代的。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病毒进入城市啊?
她在心里喃喃自语。
电话那端隐约听见自己哥哥安慰她说没关系,工作可以再找,但是自己所喜欢的未来不需要被什么阻挡。
所以小泉花阳自身也要努力才行。
她觉得这一切仍然有着可以逆转的可能性。
后来又打了几次电话回家,夏天的蝉鸣也渐渐热闹起来,人群里开始飘散出汗渍的气息。事情的进展似乎不太好,据说又死了几个人,又被处理了几条龙。哥哥找工作也不顺利,一直被回避。
但是依旧鼓励着花阳不要放弃。
有哥哥这样说,父母最后也不说什么,只是从欲言又止的语气里她微微察觉到事情比自己预想的要糟糕不少。
学校里也有不少学生退了学。花阳看着那些被载走的,无尽悲伤地长啸的龙,就恍惚害怕起来。害怕有一天凛也会变成其中的一员,在不知道任何规则又有着众多规则的雇佣兵学校里受尽压迫。
其实那时候父亲就已经给理事长提交了退学通知,但是因为她一直拗着性子没有去签字,所以也只是学校里一个不太出名的谣言而已。只是后来惊动了高坂穗乃果和矢泽妮可,被连夜找去谈心。
时间就这样在不安里流逝,那些挂念着家人的日子里,花阳也只能从凛和朋友那里得到片刻的安慰,但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那份不安便开始升起。
——为什么要将病毒带进来啊?
她这样问着自己。或者说是谁。
心里仍然抱着微小的期待。但是最后在某个周末被完全击破。
至今为止,或者到死亡前,小泉花阳都忘不了那个时刻。
一如既往地打电话回家,跟母亲说自己这边的事情,然后询问家里的情况。开始的时候母亲还是含糊地回答说没事还行之类敷衍的话。
她又追问了几句——后来花阳曾后悔过自己这几句追问,但是最后选择了离开这个决定后又并不觉得追问有什么错。
先是从那边的背景音传来了什么破碎的声音,然后安静了片刻后听见了父亲骂哥哥。
觉得不对劲,花阳赶紧询问。
还没等母亲回应,她就听见了哥哥似乎是哭着在那里喊【我自己希望变成这样吗?现在出去买东西别人都不让我进到店里!说是可能带病体!】
于是她知晓了自己家人一直处于比想象中还要难堪的境地。
那时候父亲又骂了些什么,然后母亲一句【都别说了!花阳在听着啊!】给顶了回去。
但是又有什么用呢?
后来大概她们一起沉默了十分钟,谁也没说话,花阳听见母亲抑制不住地哭泣着,然后话筒似乎被父亲给抢走了。
“你必须回来。”
“爸爸......”
“刚刚得到消息,你那个叫做矢泽妮可的同学上次在远征中受伤,将病毒带了回来。”
小泉花阳不相信。
后来父亲又说了什么双足飞龙啊,什么医院啊,什么乱七八糟但是跟她记忆里某些部分重合得完美无缺的东西,最后脑袋里越来越混乱,连询问都没法说出口的花阳直接发泄一般跟家人吵了一架后挂断了电话。
不是说就这样感性用事的人。她跑去找凛,窝在对方怀里睡了一个下午,没有眼泪也没有说任何话。因为毕竟不是什么伤心的事情,就算跟家里闹了一次,但是却没有感到任何委屈。
冷静的潜意识里有一个声音督促着她去寻找理事长。
如此在没有梦的睡眠里醒来,花阳从凛怀里离开,那条小龙不知为何也跟着睡着了,黄昏的光落在她鬃毛上,微微有一层金色的粒子随风跳动起来。
小泉花阳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凛,过了很久之后,义无反顾地离开了。
夕阳下的校园里显得格外美好,温顺的阳光和影子,路过的学生脸上是柔和的光泽,发梢透明,仿若梦境。
——若真是梦境。
花阳抬头,看见城市的边缘,黑影被切割,棱角分明。
——为什么要将病毒带进来啊?
她以前曾经那么埋怨最初带着病毒的家伙,将自己的家庭,和自己都往一个没有出口的方向带了过去。
但也只是在不知真相的情况下会选择如此发泄自身。
矢泽妮可是最初带病个体。
如今有这样一个论点放在小泉花阳面前。她意识到或许自己埋怨了那么久的那个家伙就是她最重要的朋友之一。
变得害怕起来。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同时也发现其实已经无路可去。
——小泉花阳抱着侥幸,仍然抱着一丝侥幸来到理事长办公室。
那个人会知道的吧。这样赤裸裸的谎言。
然后,那个看似完全一点都不靠谱的人,安静地靠在椅子里看着她,张开口。
“恩,根据议会的通知。的确是这样。”
——给花阳心里最后一丝侥幸判了死刑。
当天晚上,小泉花阳给自己列了一个大纲。
回去的用处和留下的结果。
留下的话——要面对将自己家人逼入这个境地的矢泽妮可。要面对家人可能会被更过分对待的结局。要面对万一凛也被感染后自己的后果。
这是一个所谓的死亡结局吧?如果在生存游戏里——矢泽妮可一定会这样跟她解释,完全不可取。
——又是矢泽妮可。
回去的话——不需要考虑怎样面对矢泽妮可。可以分担家人的压力。说不定还能给凛一条选择的路。
她有两个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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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阳——!”
啊啊。
火车里或许只有她一个乘客而已,即使铁轨和车轮的碰撞有规律而变得急促,空间里回荡着熟悉而冰冷的声响。四周的路灯越来越快地后退。
小泉花阳知道她正在脱离往日的一切。
包括学校里的一切,包括高坂穗乃果,包括坐在地上没有起来的矢泽妮可。
包括跟随着火车奔跑着呼唤自己的凛。
还没出郊区前,龙是不允许飞行的。从小就被这样教育过,凛在任何时候也是十分乖巧地遵守着这个规定。
“花阳——!”
即使不顾一切的狂奔里摔倒多少次。
“花阳——!”
犄角被地上的岩石磕碎,爪子摩擦砂石,脚掌出血。
“花阳——!”
用力狂奔,仿佛脱离了生命一般要逃避灵魂的追逐,以夜行龙惊人的速度跟随着冰冷而越来越快的火车。
“花阳——!”
她感到视线被什么温热的液体遮蔽,下意识随着对方的呼唤往窗外看去。看着那条颜色分明的小龙撞碎一路的岩石,过于急促而摔得遍体鳞伤,蹬着脚毫不犹豫地带着血追逐。
那是要失去了整个世界才能流露出的,可以连生命都抛弃的急切。
凛是一个单纯但是实际上有点胆小的孩子,不太坚强,一旦确定了什么自己却又不敢去触碰,躲在花阳身后但是又会挺身而出。
花阳以为凛既然认为自己讨厌她后就不会有任何勇气去追赶自己。
因为她是那种宁愿远远地放开手也不想面对的孩子。
但是那样的孩子。没有勇气又天真好欺骗——到最后还是成了这副德行。
——看着凛再次摔倒,又飞快地爬起,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四肢迈动的速度越来越快。眼里是她所熟悉的透明清澈,也有着她所不熟悉的坚决和泪水。
她忍了好久才没让自己下意识呼唤对方的名字。
“真姬说得对,这样一直不去面对什么用都没有——花阳——我会好好长大的——会变得比真姬还强——比海未还要强——我会保护你——所以——所以——就算发生了什么也好——都不需要离开我!”
我们一起写那本书。然后一起说给谁听。
好不好?
好不好啊?
“花阳——!”她看见那条小龙费力地跳起,似乎确认自己在这里。于是下意识地就往椅子深处藏了一下。“我会让火车停下!不会让你走的!”
“啊......”花阳随着她的话一愣,然后急忙探出身想看清楚什么,结果只窥见一道橙色闪电般闪过窗前,消失在很远的地方。很远。在某个地方。
让火车。停下?
小泉花阳心里浮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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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到底会发生什么,即将发生什么。谁也不清楚。
火车行进的声音依旧清晰而有规律,冰冷地沿着铁轨敲动砂石。
“别让她这样做!”冶金龙的吼叫响彻四周,无人的工厂,繁茂的种植地,边缘的小村庄。家犬随着她的声音吠叫起来。“妮可说了!夜里的火车都是自动驾驶!会直接撞上的——!”
但是凛不会理会的。
就算自己会被撞飞,可能因此丧生,或许火车会因此而脱轨,翻车爆炸。她都完全没有考虑到,现在心里唯一能够考虑的就是让花阳停下。
堵在铁轨中央,直面那越来越近的巨大光束,血迹被照得闪闪发亮,断裂的犄角和金色的瞳孔。
随着声音的急促而越来越近的,死神镰刀下的花瓣或者是命运的终结。
她只希望能阻止花阳离开。
但是却没考虑到结果会如何,凛只能用她所想到的,看似可行的方法来实行。
——没事的。
她曾这样自豪地看着花阳说。
——龙的生命,是很漫长很漫长的过程。
然而那时候凛还没意识到那是一个怎样的故事的延续。
“花阳......”
我啊,偶尔也是很鲁莽的。
——比起火车预料之中的强烈冲撞和骨头断裂的痛苦,在那之前撞到她身上的是一具柔软而有着强大力量的躯体。
“凛啾!这样不行啊!”
“小鸟...唔!别拉我!”
不知何时赶来的翼手龙一边留意着火车的靠近一边焦急地撞着趴在铁轨上,用爪子固定在枕木上的凛,体型相差不大的两条龙却没法分出胜负地僵持在原地。
论力气来说,凛本来是不及小鸟才对,但是想让花阳停下的意识所化成的巨大潜力完全压制住了对方的力道,如今任凭小鸟怎样撕咬怎样推撞都没法让她移动分毫。
“凛啾!”
火车的光束越来越近,不过两三句话的时间。
“小鸟!你快走吧!火车要来了!”
这次换凛去推小鸟了。
“说什么啊!凛啾!这样会翻车的!”
“可是——”
啊。
火车卷起了飓风,巨大的光束将两条龙的身影淹没,边缘模糊。
终于碾压而过。
——在海未赶上来将小鸟和凛一同扑到铁轨外面,扬起了巨大沙尘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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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木野真姬尝试着将矢泽妮可从地上拉起。
但是对方一动不动。旁边的高坂穗乃果依旧是维持着苍白而惊愕的脸色。
她咬了咬牙,转过那个黑发少女的脸。
“花阳走了。”
真姬这样告诉那个到最后还是被击溃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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