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无标题

作者:20110701
更新时间:2015-06-29 0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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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20110701 于 2015-6-29 03:52 编辑


第一章


“致英明、勇敢、仁慈、纯洁、正直的阿伦戴尔国王,以及我最美丽、聪慧、善良的安琪儿,可爱的表妹克里斯塔……正如你们上一封信中所说,你不难找到一位见识广博且具有教育天赋的良师益友,也不难花钱聘请到一位颇具真才实干、并能给出切实可行的准确意见的政治及军事顾问。但兼具这两项才能的人才却并不多得。我在此郑重推荐弗里德里希•保罗•冯•沙恩霍斯特先生——现恰好旅行至此、并寓居在我城堡内的汉诺威伯爵。对此决定,我将给出四点理由来加以说明。

第一,我想你们从名字中就可猜到,这位沙恩霍斯特先生的确是曾在普鲁士任职、于拿破仑战争期间大放异彩的名将——沙恩霍斯特伯爵的直系亲属。但他并不属于那类依靠裙带关系获得现有地位的浪荡子弟。事实上,这位汉诺威伯爵的个人能力相当突出,履历也极为丰富:他曾四度参加反法战争,二十七岁即获得上校军衔。三十六岁的时候,他便通过在滑铁卢会战中的出色表现官拜英国陆军少将,在当时的将领中也算极为突出的青年才俊了。这个人在布防、后勤运输和炮兵战术的研究领域造诣颇深,在柏林军事学校任职过四年。如果你想拥有一位有着实战经验、且不擅于空谈理论的前辈高参,沙恩霍斯特先生无疑是一名极好的人选。

第二,沙恩霍斯特先生的身份意味着他有雄厚的政治资本。他所有的不止是一位影响力巨大的父亲。在一七九八年到一八零七年近十年时间,他曾随父在普鲁士就职,后才转到英国海军旗下担任校官。在职期间他在同事中人缘很好——当然,这大概也是他升迁为何如此之快的原因之一。乔治三世、乔治四世、威廉四世三位英国国王都对他大嘉赏识,在汉诺威王国成立三年后,他就回到德意志本土处理当地相关事务,并在邦国间关系调和中发挥着不可忽视的作用。科洛纳在他的影响下大受裨益。如果想在国际事务上取得必要的支持,这位先生的存在定将为你们增色不少。

第三,关于教育问题。沙恩霍斯特先生知晓多门语言,包括你们那里的斯堪的纳维亚语。他多才多艺,在军事、政治、法律、历史、哲学、艺术乃至自然科学等各个学科都各有涉猎:我甚至曾亲耳聆听过他在教堂里弹奏管风琴,巴赫的触技及赋格曲被他演绎地炉火纯青。而且你不用担心他不会和孩子交流,一个能在军事学院让下等军官听懂课的人,自然不必担心他的口才。正因为我对你们为孩子的未来处境的忧虑之情感到同情和理解,我才觉得让这样一个深谙处世之道、懂得着眼实际的人给艾莎授课是最合适的。况且,我和尤金一致认为,这位老先生也不是那么不懂风趣。

第四,通过以上介绍我想你们一定会觉得,这样一位杰出人物缘何不专心投身于自己的事业、却在政治家的黄金年龄做出愿意充当幼儿导师这样的疯狂决定?其实,出于伯爵先生的个人意愿,早在今年三月他就辞掉了所有政府职务,并致力于旅行和私人著述。具体原因我不便问询。当然如果你们足够好奇,也许可以套问出他的隐衷也说不定。……”


——节选自1835年12月22日,科洛纳女王乐佩致阿伦戴尔国王马格努斯十一世的信(原件现存于挪威卑尔根地区性国家档案馆)


1836年3月7日。阿伦戴尔,卑尔根。


清晨,春冬的微风轻轻推拂着瓦根湾暗沉的海水。低浪吞吐着雪白的泡沫款款拥向古老的汉萨码头,恰似手持玫瑰的少女依偎着爱人。

各色船舶在短暂的休憩中沉默。同样沉默的,还有尚在梦中的老城布吕根。

沿卵石铺就的崎岖街道向南两英里,就到了城堡附近的新城区。兼或饰有龙形装潢的小巧尖顶木质民居鳞次栉比,沿着峡湾岸边的缓坡铺展开去。它们在尚未褪色的夜幕中站得笔挺,安静肃穆的样子像极了护卫着女王的忠诚卫兵。

一条由方砖砌成,造型简朴美观、铺设一丝不苟的笔直通道从岸向西,一路延伸到海中一座低平的峡岛。在那儿耸立着一座朴素的木板教堂式宏伟建筑。它就是尊贵的标志、王权的象征——阿伦戴尔的王室城堡。

在城堡顶部,紫色与翠绿相间的番红花国旗在夜风的扯动下徐徐飘荡。它愿与空中那变幻多姿、冰冷而璀璨的极光遥相共舞。每晚夜深的时候,它们就会以这种形式互递着不为人知的思慕。

只可惜它们永远无法碰触对方。只因它们一个在地上,另一个却在天上。


阿伦戴尔的首都就这样坐落于此。这是一个沿海台地内部边缘的背风位置。周围高耸入云的峭壁隔绝了一切陆路,温柔地环抱着这座城市——像是母亲抱着自己的孩子。

可过度保护也有它的缺点。海运几乎成为了这里和外界沟通的唯一方式。一道大约十五英里宽的岛屿带横亘在峡湾以外、外海以内。为了维持生计,一些昼夜无休的商船,此刻仍在这些蹲伏巨兽般的小岛间无声地穿梭着。

今夜,在这些船只中,有一艘船尤为特别。

她不是普通商船,而是一艘五等巡防舰。四根桅杆上那巨鸟白翼似的船帆被适时敛起。纤细的流线型船身,好似身形婀娜的美人。

可如果就此认为她是那种禀性温柔,隐忍、大度、谦和的淑女,那可就大错特错了:船舷两侧总数共五十门火炮被擦得锃亮,凶横地闪耀着凛冽的寒光。

所有阿伦戴尔公民都认得她。她就是阿伦戴尔远洋快船中的翘楚,以现任王后名字命名的“克里斯塔”号。这艘巡防舰曾在海军中服役了三年,后来又一度被用做王室外交的专用舰艇。

只要她一出现,人们就会得知:国家的外交机器又被上了一记发条。

这时,在“克里斯塔”号的甲板上,水手们正在抓紧搬运需要送到陆地上的物品。同样,每到这种人人都在快速移动的时候,唯一不干活的人就会显得分外鹤立鸡群。

一位年纪约在六十岁上下的老先生正倚在舷边,记录着什么东西。

他身着深色外套,脸色黝黑,发鬓颁白。宽阔的双肩彰示着他曾历经长时间的军旅生活。岁月镌刻在他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都已让他看上去足够沧桑,可每当他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眺望远处时,人们就会发现,这个老人眼中的光竟比年轻人更加明亮。

一位十七八岁的水手搬着箱子走到他身侧。这个年轻人有点想偷懒了。不过把箱子一丢,大咧咧地表示自己撒手不管的做法显然不太明智:大副的鞭子抽在身上的滋味可不是闹着玩的。

也许和船上最尊贵的客人聊聊天是个不错的选择?这个大男孩有些紧张,毕竟长到这么大他还从没和贵族说过话。不过既然是没做过的事,就说明可以一试。

小水手用尽量欢快的语调和老人打着招呼:“早上好,沙恩霍斯特先生。您怎么会在这儿?现在只是清晨六点。”

汉诺威伯爵,曾任英国海军中将的政坛名人弗里德里希•保罗•冯•沙恩霍斯特闻言抬起头,眯起眼睛打量了一眼对方。

他那敏锐的眼神仿佛一把能将人从头剜到脚的锋利钢刀。大男孩顿时被他盯得头皮发麻,然而仅在一秒钟后,伯爵先生就回刀入鞘,脸上居然还露出了一副相当温和的笑容。

“早上好。”

说完这句颇为生涩的挪威语,伯爵先生便低下头继续书写。

……这就没了?难道您不再多说些什么吗?

虽然刚才被吓得不轻,年轻水手却并不准备放弃自己的偷懒计划。他战战兢兢地、装出一副非常自然的样子把箱子“临时”搁在地上,像老朋友一样毫不避嫌地凑近对方:“您在写些什么?”

伯爵似乎并不介意,头也不抬地回答道:“猜猜看。”

猜猜看?水手的第一反应竟是如果自己能识字就好了:这样把头伸过去扫一眼即可,根本用不着那么麻烦。不,这似乎不是重点。这难道不意味着如此高贵的上等人,竟也有和我攀谈的意愿吗?

妈的!妈的!太棒了!

这他妈就是一件可以炫耀一辈子的事情!谦卑的水手拼尽全力才抑制住心头的狂喜,眼睛不安地到处乱瞟:“您是国王聘请的军事顾问,那……那……那一定是些军事相关的内容吧。”

“嗯,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你猜错了。”

“那您在写些什么?”

老人再次抬起头,微笑里同时带了点认真和狡黠。

“诗。”

“您、您、您会写诗!作为一名军官,您居然会写诗!”

年轻人还没来得及充分表达自己的惊讶和崇敬之情,思路就被船那头一阵粗暴的辱骂声打断。原来是一名水手在搬东西时不小心撞到了另外一个人。两人一言不合就开始骂骂咧咧地争吵起来。

伯爵脸上闪过一丝厌恶的表情,但没有被粗心的年轻人捕捉到。更何况,水手本身也觉得这没什么。他早就习惯了。远航时同行人之间的摩擦隔两天就要爆发一次,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权当这就是为了找点刺激、图个乐子。

“‘行为要符合准则,内心要形同诗人’。”弗里德里希试图用旁敲侧击教导身边的人,“人本身就是易被感性杂多蒙蔽的。但如果不能用理性规范自己及遵守秩序,人类和类人猿就没有任何差别。”

“类人猿?”年轻人一头雾水地咀嚼着这个完全超出他文化水准的词。

“……就是猴子。”

“哦!那我就明白了。”水手笑哈哈地拍着舷上的栏杆,“不过您不要见怪,打架是常有的事,兴致来时打上一架所有人都很开心!呃,大概那个打输的除外。更何况,您还是个军官呢!指挥战斗不就是……那个……一帮人对着打吗?多好玩,多刺激!”

“年轻人。”老伯爵的表情开始变得凝重,“你不懂战争。战争是要流血的。”

“可是打架也流血呀。”

“我说的流血是指有人丧命。”

“那我也不怕!”水手以他的思维兴高采烈地说着自己的意见,“打仗不就是为了让别人听自己的,图个痛快,顺便捞点便宜嘛!咳,我是说……为了国王,为了荣誉!难道您也会怕死人?……您不是军官吗?”

“没有那么简单。”弗里德里希又一次眯起眼,将手中的纸张卷成一卷,“战争其实是政治生活的延续,其中既包含战争感情又包含战争意图。让对手屈服于自己的意志是它的根本目的,无论手段和方法。我并不否认‘当中的智力运用也许可以减少其中的暴力成分、但不会改变其暴力本质’的观点。但是作为一名理性之人,你所能唯一能做的应当是控制自己不再感情用事,并学会了解彼此的意图。所有事物都存在两极性,战争的耗费不是你所能想象的,明白吗?”

“……”

年轻人张着嘴巴,默默地看着他。

“……就是要学着去交流,而不是凭借一时冲动挥拳头。明白了吗?”

“对。是。明白……”水手红着脸,纠结地挠了挠头。上等人就是奇怪,那么简单的两句话竟被他解释的那么复杂:“不过我还是觉得,人们之所以争斗就是一时冲动的事情……”

船那头的争吵声不知何时早已被口哨声和咒骂声淹没了。透过围观人群的缝隙,水手和伯爵甚至能看到那两个扭打在一起的身影。

“喏!”年轻人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你看,打起来了吧?”

老人面无表情地把纸卷插进了自己外套内侧的口袋里。

“孩子,你知道吗?你可以继续搬你的箱子了。”

“可是,可是!”一想到要继续干活,大男孩就急了起来,“我还不知道您写的诗是什么呢!”

“……你听得懂拉丁文吗?”

“啊?”

“我用拉丁文写得这首诗。”

“我……我听过教士念祈祷文。”

“……”

弗里德里希用近乎嫌弃的眼神一言不发地盯着那个水手,一直看到他左右不是、在怕被大副抓到现行的恐惧心态下不得不垂头丧气地离开为止。

伯爵先生一脸疲惫地掏出了一根香烟。

再摸一下口袋,火柴竟被自己不小心落在了船舱里。

他干巴巴叼着烟卷,重新把视野投向舷外。漆黑的夜色逐渐变成了深蓝。在他们讨论“猴子”、“打架”和“冲动”的时候,“克里斯塔”号已轻巧地绕过了最后一个小岛——不远处的城市已在黎明时分的薄雾里若隐若现。

看来教育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看来比想象中艰难得多。弗里德里希伏在船舷上凝视着城堡。

但愿阿伦戴尔的公主,能比那个冥顽不灵的下等人灵光些。

与此同时,汉诺威伯爵远望的那座城堡里却是一副全然不同的景象。

阿伦戴尔的现王室成员们已起床整装完毕,并齐聚在餐桌旁。这是一个历史悠久的良好习惯,崭新一天的头一轮碰面总要从共进早餐开始。

所谓“成员们”,其实只有可怜巴巴的四个人:国王马格努斯,王后克里斯塔,以及他们的两个可爱、美丽、年幼的女儿——八岁的大公主艾莎和五岁的小公主安娜。

且不说克里斯塔王后是从巴伐利亚只身远嫁而来:国王的父母早在两个孙女出生前就已相继离世。马格努斯唯一的弟弟——号称“有名无地公爵”的阿尔瓦,在很小的时候便被指派到国外,在英国读书、长大并常年定居在那儿。

因此现在,几乎在所有大人的眼里,这个人丁过于稀少的王室家庭每每相聚都冷清到让人看不下去。不过与此相对,小孩子们倒是满不在乎。

在两位小公主看来,世界上只要有父母和彼此,就已经足够了。


一家人一如既往地在父亲的名义带领、以及母亲的实际指导下念完了餐前祷告。马格努斯右手拿起餐叉的瞬间,目光便落在了左手同时拿起的文件上。

克里斯塔皱着眉,用餐巾擦拭了一下嘴角。

“孩子们,告诉我,”说话时她故意不去看她的丈夫,“吃饭的时候看书是一种怎样的举止?”

“影响健康!”安娜兴冲冲地抢着回答。

“而且很不礼貌。”艾莎用平稳的声音接着说。

“嘿!”马格努斯笑着放下文件假装抗议,“你们不能这样结成联盟针对我。我要将你们的行为诉诸国际会议!”

“然后你就可以作为败诉方签订我们提出的条约了。”克里斯塔眨了眨湛蓝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端起高脚杯,“现在,我提出第一项条款:把你的纸给我统统收起来。”

“拜托!我正在考虑商船吨位和贸易额之间的性价比关系。”

王后闻言挑起了眉尖。

“第二,不许对胜诉方提出不合理的拒绝请求。”

安娜和艾莎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这怎么可以!堂堂一国之主绝不能在自己的女儿们面前威严扫地。国王生气地抿着嘴巴,眯着双眼开始和妻子对视抗议。

一秒,两秒,三秒……

“……第三,不准无故浪费进餐时间。”

好吧。好吧。你赢了。马格努斯垂下头把文件推开到一旁,装作饱受挫败的模样抽了一下鼻子:“真是弱国无外交。”

这下不止两个孩子,整个房间里从主人到仆人全都忍俊不禁。

早餐时间在这欢快的气氛中一点一滴地流逝着。



由于体格太小,安娜的整个上臂几乎都搁在餐桌上。吃东西倒是不必担忧,旁边的姐姐总会自发地负责把食物递给她,有时甚至喂给她。若不是口中被塞得满满当当,小公主定会快活得像一只嘁嘁喳喳的小知更鸟。

“爸爸,爸爸,”她忽闪着翠色的大眼睛,费力地吐出一段含混不清的话,“这周日的圣餐礼结束后,我们去哪儿玩?”

两位家长的表情不约而同地凝滞了一下。

在这个难得相亲相爱的王室家庭里,人们向来有个不成文的约定:每个季在城里的教堂组织举行完圣餐礼仪式后,国王和王后、或只是其中一位会带领孩子们到临近郊区玩两天。划船、徒游、钓鱼、露营。冬天时甚至还能滑雪和溜冰。

这是一家人都很期待的事。两个孩子渴望新鲜,大人们则可以借此摆脱平日里的繁杂琐碎。可是这一次不同。父母甚至都没想好该怎样对她们解释。

在和丈夫交换过眼神后,克里斯塔柔声对艾莎和安娜说:“这个季的圣餐礼比较特别,亲爱的。爸爸和妈妈要做的事有很多,不能带你们出去玩。以后会补偿你们的,我保证。”

两个孩子大吃一惊,较小的那位反应尤为激烈。

“不能去郊外玩?为什么!难道我们这次出城堡只能走到教堂——然后回来?!”

“孩子们,事实上,”马格努斯双手互握搁在餐桌上,脸上写满了诚恳和内疚,“这次只有我和你们的妈妈去城堡外教堂。你们两个只需乖乖留在这儿。到时会有牧师来,主持你们在城堡里的小教堂行圣餐礼……”

他后面的话被毫无悬念地湮没在两个孩子凄惨至极、失望透顶的嘘声中。安娜瘫倒在橡木椅上,像戏剧中饱受摧残的扎伊尔、极富表现性地把手轮换着搭在额头:“不——!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我不能承受!我觉得我需要巧克力。哦,咳,咳咳,艾莎,给我一杯巧克力……”

相貌甜美、拥有一头漂亮铂金色头发的姐姐艾莎毫不疑迟地拿过妹妹的瓷杯,一边猛舀可可粉,一边如控诉专制的布鲁图斯般耸着眉尖控诉道:“告诉她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我们有权得到正确的解释!”

趁她激愤到忘记手中的动作时,旁边的女仆立即上前把快要被填满的瓷杯抢救到手。

在两个小女孩的质问下,国王的脸色红得像桌上的红莓酱。

“这件事很难说清。就像是……薇薇卡小姐周日好像要请假回一次家……?作为学生,你们应该留下来为你们的礼仪导师送行。”

“可是薇薇卡小姐已经回去了。”艾莎不满地皱着眉,“就在昨天。”

“……什么?我刚刚说了什么?”马格努斯讪笑着把脸转向妻子,“我竟然把这件事搞错了!”

克里斯塔默默地盯了他一会儿,然后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孩子们的眼睛。

“艾莎,安娜。”她说,“我们丝毫没有欺骗你们的意愿,相信我,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将会‘非常’乐意告诉你们实情。但是真实原因对现在的你们而言太过复杂了。我保证,等你们将来长大一点,我一定会把它原原本本地说给你们听,而你们也会明白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们爱你们。”

两位小公主扫兴地嘟着嘴,安娜甚至放下银叉、趴到桌子上绝食抗议。女仆端来了泡好的热巧克力,艾莎一言不发地接过它并递至妹妹唇边,随后往靠背处一倚——接着生闷气。

国王夫妇无奈地对视了一眼。他们还能说什么呢?起码在当下,对于孩子,有些东西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早餐时间结束后,国王照例要去会见使节,王后则准备去核对城堡内部的开支。剩下两个孩子,则要跟随格丽塔修女学习三节课的圣经。

看到妹妹仍是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稍长的女孩首先想到的是她还没有吃饱——否则,在饱腹感的安慰和支持下,人的心情无论如何也不会太糟。

于是趁女仆不备,艾莎从背后接近妹妹,在她的耳边轻声唤道:“安娜,看这个!”

说完,她便故作神秘地伸出左手、在安娜左肩附近处捻了捻手指。较小女孩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姐姐马上就要施展她美丽、多变、迷人的神奇魔法了。

抓住这一机会,稍长的女孩将一个手帕包裹从另一侧迅速递到妹妹眼前。

“哒哒——”

安娜惊奇地笑出了声。艾莎马上把一根手指搁在唇边瞥了瞥走在前面的引路女仆,示意妹妹别被发现。

小公主兴高采烈地打开了手帕:“早餐的脆卷饼!”

“吃掉它,我负责你的安全。”这么说着,艾莎笑嘻嘻地和安娜交换了位置。不一会儿,像小仓鼠啃玉米片一样的“咯吱咯吱”声从身后隐隐传来。

不知何时,一句夹杂在各种细微声音里的含糊儿语,也轻轻地飘进了走在前面的人的耳朵。

“我爱你,艾莎。”

艾莎回头笑了笑,装作问心无愧的样子、昂首挺胸地继续向前迈进。她知道,安娜在她的小把戏表演中又一次开心了起来。

这就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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