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0
為什麼您不能聽聽我那受傷的心呢?
為什麼您不能向我袒露所有的真相呢?
為什麼您不能試著愛我呢?
愛麗斯菲爾從未沒見過那樣的阿爾托莉雅──她握著劍的手因為憤怒而顫抖,眉頭緊皺,雙唇緊閉,眼神里透露著殺意。
天上彷彿變得烏雲密佈,下一秒就要閃出狂烈的電火來!
在看到愛麗斯菲爾的手被帶刺的花莖所磨得血肉模糊的時候,她便是這副模樣。
「解開她的束縛!」劍直直的指在屋大維婭的身上。
「無論什麼時候,您的視線,永遠追隨著她…您什麼時候能夠正眼瞧瞧我呢?」
愛麗斯菲爾看到了,屋大維婭眼中的,那再也隱藏不住的深深的愛意。
「我多麼渴望有一天您能擁住我,告訴我您的真實!即便您是女子我依然深愛著您啊!」
從第一眼見到那個人,那個自信而又才華橫溢的人,她便徹底沉淪,從此便是無意義的追尋和付出,雖然如願以償的在神的面前與她步入婚姻的殿堂,但是卻從未與那個人有過一次夫妻之實──從來沒有。
「我的名字叫阿爾托莉雅,不是其他的什麼人!」阿爾托莉雅執著劍朝她攻擊,一次次的斬斷地上向她襲來的帶刺根莖,「我的眼睛也只會追隨著一個人…我要保護她,只有她而已,愛麗斯菲爾!」
雖然知道現在似乎不是害羞的時候,在聽到阿爾托莉雅的這番話之後,愛麗斯菲爾還是難得的臉紅了。
眼前的這個人,無畏的揮舞著劍,砍斷一切的阻礙,只為了她而來。
屋大維婭用薔薇將自己包裹住,薔薇纏繞在她身上,雖然使她一次次抵擋住阿爾托莉雅的攻擊,但是薔薇上的刺也無情地刺進了她的肌膚。
既是穩固的盾牌,又是鋒利的刀刃。
「明明知道會受傷害,卻還是義無返顧的去愛您…甚至想要報復的那顆復仇的心啊,在見到您之後也消失殆盡」好不容易說服了自己想要去恨她,但是在又一次見到她的面容之後,卻又被無法控制的愛意所佔領,屋大維婭留下了滾燙的熱淚,淚里混著著她的鮮血。
屋大維婭將自己最美好的年華和所有的愛都投進了那個人的身上,卻換不回她的一次回應。最後連僅剩的“妻子”的名分也被無情的剝奪去了,并強行被冠上“通姦罪”而流放,最後再被那人下令無情的殺害。
──她該恨的。
可是對方對她流露的那些不經意的溫柔,卻讓她著迷著,無法自拔。
那雙翡翠般的綠色眼睛,哪怕是停留在她的身上一秒,都像是對她的恩賜。
所以心甘情願忍受對方的不聞不問,甚至刻意無視她與自己侍女光明正大的**,這樣的愛,到底到了怎樣的地步呢?
她與那個人的婚姻,本來就是場災難。
──屋大維婭屬於克勞狄家族。
因為這個血緣,她如願以償的與她結婚。也因為這個血緣,屬於尤利安家族的那個人,永遠不可能對她放下防備,也永遠不會、也不可能愛她。
屋大維婭主動解除了薔薇的保護罩。
她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阿爾托莉雅的劍刺進了她的身軀。
眼神淒涼。
她所有的悲傷,都融化在了她的眼睛里。
真是無論在哪裡,這張對她來說既是美夢又是噩夢的臉,總是對她絲毫的不留情意。
「還會痛嗎?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妳…」阿爾托莉雅心疼的為愛麗斯菲爾解去薔薇莖,蹲下身子為她治療的同時,自責的道歉。
「是我自己太掉以輕心了啦…」溫柔的對她笑了笑,讓她不要再自責。
阿爾托莉雅把她擁入了懷裡,把她抱得緊緊的,像是害怕她被什麼人搶去,「剛才我真的好害怕…」害怕她受傷,害怕她的生命有危險。
愛麗斯菲爾回抱住她,柔聲對她說,「我沒事了,謝謝妳,妳是我最好的騎士喔…」
靠在阿爾托莉雅的肩上,她抬頭望著這滿眼的薔薇,
覺得自己的心有些微微的疼。
藍色的薔薇,不可能的愛。
血色的薔薇,破碎的愛。
紫色的薔薇,執著而又悲愴的愛。
她不想去細想,屋大維婭的心中,該是何等的絕望。
而這份同情的心情里,也混雜著慶倖甚至是醋意。
嗯?醋意?
晚上吃飯的時候,阿爾托莉雅望著自己的碗發呆。
「怎麼了?不吃嗎?這可不像妳喔」愛麗斯菲爾問她,摸了摸她的額頭,「難道是生病了嗎?」
「為什麼米飯里有…牛奶?」阿爾托莉雅還有點發楞,「我不喜歡在飯里加牛奶啊…」那個味道也未免太可怕了吧!
看到她的模樣,愛麗斯菲爾覺得自己鬆了一口氣,捏了捏她的臉,「抱歉抱歉~把奶粉當成鹽加了啦~我這就去給妳做竹輪飯糰喔~」
愛麗斯菲爾知道自己編了個相當差勁的理由,但是那個人會無條件的相信的,她就是有這樣子的自信。
她的阿爾托莉雅和屋大維婭愛的人,是不一樣的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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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事件之後,愛麗斯菲爾開始發覺,自己對於阿爾托莉雅,有了不一樣的情感。
而阿爾托莉雅這邊──
「高純度的克洛諾斯之石可以作為很好的魔力導體…」
導師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阿爾托莉雅卻聽不進去。
側著頭,看向窗外的一大片薰衣草海。
腦海里,全是愛麗斯菲爾的影子。
她的笑容很甜美、她的性格很好、她做的飯很好吃…
和愛麗斯菲爾在一起,她能感受到從來沒有過的放鬆和快樂。
「阿爾托莉雅同學,請把下面這段話念一下」導師似乎能感受到阿爾托莉雅的不專心。
「阿爾托莉雅!」這個棕色微捲髮,長相斯文,戴著眼鏡的導師有些不悅的走到阿爾托劉亞面前,用書敲了敲她的桌子。
「嗯?」阿爾托莉雅感受到全班同學的目光都集中在她一個人身上,她急忙起身,「啊,是…」
胡亂的找了一段話來念,結果當然是完全不對。
「那是半小時講的內容」班導用食指推了推眼鏡,「下課後留下來把我剛才講得內容抄寫200遍后交到我的辦公室,只許手寫!」
「是…」
當阿爾托莉雅把手抄了200遍的課文教到班導辦公室的時候,太陽已經快下山了。
「今天學的內容有聽懂嗎?」導師檢查了她抄寫的課文后問她。
「嗯…」都抄了200遍啊。
「克洛諾斯之石是我們時空特有的石頭,低純度的克洛諾斯之石是很好的飾品原料喔…嗯?」導師注意到阿爾托莉雅左手上的手鍊,「妳的手鍊就是克洛諾斯之石做的」
「嗯,這是母親給我的…」伸出手,這是她母親留給她的遺物,從她很小的時候就一直戴著了。
這條銀白色的手鍊如果不仔細看,大概會被認為是普通的金屬飾品而已。
「就要分魔法學系了,妳真的不考慮其他的學系嗎?」雖然會有缺課和早退的記錄,但是阿爾托莉雅的成績很優異,在劍術上面也有自己的造詣。
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像阿爾托莉雅這樣有才華的魔法師了。
班導想了一下,繼續試圖說服她,「妳留在東區會有很好的發展」
「去西區當治療師是我的夢想」阿爾托莉雅想也不想的回答她,沒有任何一點挽留的餘地。而且西區的治安也越來越差,魔法師協會對西區已經開始採取放任不管的模式了,她想去西區,去幫助那裡的人。
況且,愛麗斯菲爾也在西區。
想和她呆在一起,一直。
就算只是看著她也覺得很開心。
「那麼,請加油吧」拍拍她的肩膀,班導似乎也知道挽留沒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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薰衣草開始綻放了,克洛諾斯時空變成了一片紫色的海洋。
阿爾托莉雅與愛麗斯菲爾相識了三個月,時空的裂縫也即將被修補好。
蔚藍色的天空漂浮著幾朵白色的云,空氣間含著薰衣草的香味。
愛麗斯菲爾一言不發的走在阿爾托莉雅的旁邊,臉上并沒有什麼表情。
自從知道時空裂縫即將被修補好之後,她似乎便一直是這樣,像是被低氣壓所籠罩著,悶悶不樂的。
「妳怎麼了嗎?愛麗斯菲爾?」阿爾托莉雅看著身旁的人,輕聲問她。
她們站在薰衣草的花海之中,被這些紫色的精靈包圍著。
愛麗斯菲爾沒有回答她,只是轉過身來抱著她,把頭埋到她的懷裡。
阿爾托莉雅輕輕的撫著她銀白的頭髮,目光溫和,「有什麼事情說出來沒關係的,我都會在的…」
「我…」愛麗斯菲爾有些哽咽,淚水在她的眼眶裡打轉,她拿出被她掛在脖子上的小哨子,「時空的裂縫就要被修補完了,我們是不是不會再見面了…」
「我每次一想到自己可能會見不到妳,我竟然會希望時空的裂縫不要被修補好,我是不是很自私…」這樣的想法讓愛麗斯菲爾覺得莫名的害怕,無助感像颶風一樣侵襲著她,讓她無處可躲,「我的父母,自願去修補時空裂縫之後,便再也沒有回來…」
明明答應好要和她一起過生日的,卻再也沒有回來。
愛麗斯菲爾抱緊她,淚水順著她的臉龐往下滑落,「我不想再孤單一個人了…」
阿爾托莉雅捧著她的臉,伸出拇指為她擦掉了眼淚,溫柔的吻了她的額頭。
「我不會讓妳孤單一個人的」
她從口袋里拿出兩枚戒指。
「其實我一直想找機會和妳說,可是一直沒有機會…」
「愛麗斯菲爾,認識妳之後,妳就一直住在我的世界,練劍的時候會想到妳,上課的時候會想起妳,一想到妳可能會受到傷害,我就恨不得全天都守在妳的身邊保護妳,我夜不能寐,甚至吃不下飯…」
「我喜歡妳,愛麗,請允許我守護妳、陪伴妳,陪妳享受每一刻生活的喜悅,陪你度過每一段生命的坎坷」
喜歡的人也正好喜歡著自己,這是多麼美妙的一件事情。
薰衣草的花語是,等待愛情以及堅定的承諾。
阿爾托莉雅等了十九年,終於等到命中註定的那一個人,在這一片薰衣草的祝福之下,許下堅定的誓言。
這片如被蔚藍色渲染過的天空下,兩人共同編織著絢麗的紫色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