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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木野有著世襲的爵位，百年前從當朝的開國皇帝開始就被賦予了權勢。但與那些王侯將相不同的是，它們從不涉及朝政，自古到現在一直擔任著皇宮御醫的職位，王城裡的藥店、醫館也將大多是西木野家產業。百年間的積累，雖不說富可敵國，但是首富之位也似乎八九不離十。

繪里還記得她小時候，城裏的說書人總是喜歡說開國時的英雄事蹟，其中西木野家為了病危的聖上去仙山找神仙求藥這事被大肆讚揚，在故事結尾之際，說書人大手一揮、合起折扇，開口道「像是這樣被神仙庇護的家族，再多過幾百年也倒不了」

說書人是依靠著胡話為生，但是對於對於西木野家的評價在當時卻幾乎被所有百姓信以為真。

百年來越做越大的家業以及一直從未失去過聖恩這事確實有讓百姓們有盲目崇拜的資格。

那些都是過去。

只可惜了，這樣的光輝傳說在五年前變了主角。老掉牙的神仙故事，遠遠比不上西木野家的現任家主的風流韻事讓坊間著迷。現在繪里就算是跑遍全王城的茶館，也聽不到兒時“求藥”的故事了。

五年前，西木野真姬繼承爵位擔任了整個家族的責任，她的父母歸隱山林、不問世事，也是沒了蹤影。按照說書人的開場白就是「整個家族就這樣砸在了一個小丫頭手上了，任她玩鬧。」

西木野真姬確實小，那年她才只有十六歲，臉上還未脫去稚嫩，臉龐的稜角也尚未分明。張揚的傲慢猶如一層難以砸破的冰覆上了淺紫的雙眸。

大樹下乘涼的老醫生搖頭「這樣的傲慢怕不是醫師所有的，這小丫頭怕是沒學過醫。」

「西木野家族的家臣可是各頂各的有實力，大不了就等西木野大小姐大了再說。不會醫又怎麼樣，這家族也倒不了。」在樹下乘涼的另一個老爺子嘟囔。

繪里當作無聊之事聽著，趁老人家們不專心，握緊左手上的敗子。

「將軍！」她右手拿著棋子大力落下。

那次繪里贏了晚上的飯錢。

西木野真姬在繼承的第二天就逃了與家臣間的議會，花錢在郊外桃樹林裡買了片地，建小院和花園。她那天晚上在花柳之地留宿，震驚了王城。據那天在現場的舞女口頭訴說，新王爵在舞女的笑聲和古琴中睡著了，她仰面躺在座墊上，她的姿勢絲毫沒有檢點。領口在嬉鬧中被拉扯，被大大地打開，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膚和漂亮的蝴蝶骨。她睡得很安穩。蔚藍色的和服上有著星星點點的紅花，如同她的髮色。

算是對傳聞的好奇，繪里曾去那些花柳之地扮作招待的小哥，偷偷瞧過這紈絝子弟一眼。那人倒在席上，安靜地看著書，壓在下面的頭髮構成了不規則的扇形，劉海上的髮絲垂下，蓋住了半隻眼睛。舞女也沒有說話，坐在那人對面，無言地撥動琴弦。繪里不懂音律，她只不過是覺得那曲子很好聽。香壺上升起裊裊輕煙。

繪里不算是喜歡富人，她本身就是個小偷，富人算是她的主要收入來源。雖說被偷盜的物主都有些劣跡，但是她自己也明白，偷竊就是偷竊，沒有任何多餘的、可以被正義化的理由。

西木野家的新家主坦然和張揚的笑意別說沒有絲毫引起她的反感，甚至那瞬間她覺得這個人理應如此。她本應就是這麼驕傲的一個人——當然這不表示繪里能收起對那傢伙的輕視和鄙夷。

由於是親眼所見，街坊間所相傳的流言中的錯誤就一覽無餘：

一：西木野並未夜夜笙歌，沈迷於酒色之間。

二：雖然愛好女色這點尚未認證，但是她確實潔身自好。一晚上的觀察，她倒是沒有對任何人行為不檢點。

三：當時的舞女其實只有一人。並非滿屋的美豔。

說來也是奇怪，繪里對彈琴的那位舞女感覺到了不安。那人彈琴時一直低垂著眼，她也看不清臉。但是繪里知道這位並非是任何花魁中的一位，她的衣服是一道清秀的純白，並非尋常舞女衣飾的明豔，如果單憑衣飾來看，這位比西木野真姬更像是名門。但是如果這位不是一般人，為什麼會在花柳之地為西木野真姬彈琴。那時這位新王爵可是成了整個王城的笑話。

「海未，我餓了。」

所幸在離開前繪里聽到了那位的名字和西木野家主的聲音。

她有滿懷疑惑，但細細思索卻想不起任何。

這微弱的、毫無重要的交集，都是在五年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