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冰山来客 于 2015-7-10 14:59 编辑
二、
安庆帝喜武,继位以来便多推崇武学。上行下效,短短几年的功夫,武学便被拔高到了至尊之位。不但习武的人多了,凡是跟武相关的譬如武馆啦、兵器铺啦、武学书籍啦也都跟着多了起来。
于是,能镇得住场面的大武师也成了炙手可热的抢手货。就连赌场上也多了赌武这一行当。南盘街上赌武的有很多家,其中最有名的当属明月楼。
燕儿平时也就来看看,从不下赌,但这次为了帮卢大小姐赌回玉佩,她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赌武的形式很多,但最常见的一般是两种。一是赌武场选两三个武师互相比武,让赌徒们压注。另一种则是赌徒中有习武之人,选武师比武,令赌徒们压注,若是能赢武师,则能赚上一大笔钱。
今天明月楼便是用的后者,顿时引得不少会功夫的赌徒们跃跃欲试,只可惜从早上到现在,还未有一个能赢。
燕儿朝比武场上坐镇的三个武师望去,除了刚才那个彪形大汉之外,还有一个瘦矮个和一个白发老者。
“大小姐,你刚才为什么选那位彪形大汉?”燕儿有些奇怪地问。若是普通人一眼望去,通常会选那个看起来最不经打的瘦矮个武师。
“你可不知道,这三个人早前互相比过武,我选的那个是里面最弱的一个。”卢湘玉眉头微蹙,叹了口气,“我看他们过招的招式并不难,本以为凭我们卢家的武学必定能赢过,没想到连比三盘却一盘都未赢。”
燕儿心中暗笑,看来这位卢大小姐不愧是未曾出过门的大小姐,根本不知道赌场上的鬼蜮伎俩。武师们互相比武不但有所保留,更会有武师故意营造出不敌的假象,引赌徒上钩。这都是赌场上最常用的招数了。
不过,既然卢大小姐曾经和彪形大汉比过一场,还比输了,这下倒可以省不少事了。
“等等,在这里赌一场要一角银子,你身上有那么多钱吗?”卢湘玉这才想起来。燕儿在她家做工,每个月只有五百钱,她有喜欢赌,身上常常是干干净净的。
“我身上只有大小姐您托我买东西的两角银子,够了。”燕儿从怀里掏出一角银子拍在卢湘玉的手里,细声细语地说,“您拿着这银子找刚才那个武师再比一场。”
“可我刚刚输给他了……再比……”卢湘玉有些懵了,哪有人明明比武比不过,还要撞上去再输一次的?
“您放心的去,有我在,一定帮您把玉佩赌回来!”燕儿笑眯眯地从后面轻轻推了卢湘玉一把。
“今天第八场,还有人要上场挑战吗?”赌场先生用手捏着一柄长盘,朝周围的赌徒们伸去。
“咣当!”一块碎银扔进了长盘里,卢湘玉一个轻巧的燕子空翻,站上了比武场,说:“我还来!”
“噫——”周围的赌徒们发出了讪笑声,似乎很不看好这个刚才被扔出场的小子。
“哦,这位小哥你又来了?”赌场先生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卢湘玉,问道,“你这一局打算跟我们哪位武师比试比试?”
卢湘玉硬着头皮,手指着刚才那个彪形大汉,说:“他,还是他!”
“嘘——”赌徒们放肆地大嘘起来,集体嘲笑不自量力的卢湘玉。
彪形大汉脱去上衣,露出遒劲有力的肌肉,轻蔑地一笑便上了场。赌场里顿时热闹起来,赌徒们纷纷下注。
“别想了,肯定是武师赢!”
“那可不一定,这个小哥敢再来挑战,肯定是有几分把握才来的。刚才那武师也是险胜,我看这局胜负难料。”
燕儿在一旁听着赌徒们的话,心中又是一阵暗笑。武师故意险胜也是赌场里惯用的一种招数。为的就是叫来挑战的人以为下一次有取胜的机会,以此输光身上的银子。同时也是让压注的赌徒们铤而走险,不至于一边倒地下注导致赌场赚不到多少银子。
终于,赌徒们下注已毕。台上的比武要开场了。
赌场先生指着一排兵器,例行说道:“请两位挑选兵器。”
卢家的绝学便是卢氏拳法,一套十二式,是模仿十二种动物,有动有静,刚柔并济,拳法灵活多样,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气。之前卢湘玉怕暴露身份,选了自己并不特别擅长的长枪,结果输了。此时,她求胜心切,想也不想便说:“我比拳。”
挑战者不选兵器,那么武师也照样奉陪。因此,赌场先生便命人撤去兵器,鸣锣开场。
卢湘玉深吸一口气,开场的锣声刚落,她便先发制人,脚下两步轻挑,一招螳螂拳从上往下,直劈彪形大汉的脖颈。眼看这一拳就要落下,彪形大汉左手一挡,右手便朝卢湘玉的面门扑去。
两人如此你来我往地过了十二招,难解难分。忽而你占了上风,忽而我拿住了机会。看得底下的赌徒们咬紧牙关,心惊肉跳,生怕赌输了银子。
所有人中,只有燕儿未露出一丝的慌乱之色,将两人的一招一式都收入眼底。
“喝呀!”突然,彪形大汉一个联步,趁卢湘玉不备,一拳击中了她的腹部。
“哇——”卢湘玉一声吃痛,乱了气息,脚下的步伐迈错,被对方抓住了破绽,凌空一脚将她踢下了比武台。
“哗——”周围的赌徒顿时叫了起来。赌赢了的欢呼,赌输了的唏嘘。
赌场先生皮笑肉不笑地朝费了好一番功夫才从地上爬起来的卢湘玉说道:“小哥,对不住了,您的银子归我们了。”
“燕儿!”又羞又愧的卢湘玉气急败坏地拉住燕儿,恨恨地说,“你耍我!刚才都说我输给他了,你偏偏还乱出主意。看,又输了吧!”
“大小姐,你先别急,听我说……”燕儿还来不及解释,突然一个包着头巾,长得贼眉鼠眼的驼背男子朝她走了过来。
“哟,燕儿,上回在我们那里输了钱就不敢来了?可不像你啊!”男子的声音就像生了锈的轱辘一样,刺得人耳膜生痛,“明儿就过来吧,我们还等着你来送银子呢!”
“我说这位小哥,差不多就回去吧,”一个年长的赌徒拍了拍卢湘玉的肩膀,说,“你可千万别听这位燕儿姑娘的话,她可是咱们这条南盘街上有名的常输将军。”
“完了!”卢湘玉嘴唇发白地看着燕儿,神情恍惚地说,“我怎么相信你了,上次你才拿置办端午节庆的银子来南盘街输了个精光,还是我偷偷替你垫上的……唉,看来我是没法子赢回玉佩了。”
“大小姐,其实我也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差……”燕儿脑门上冒出豆大的汗滴来。这位卢大小姐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单纯,别人说什么都相信。不过,看在她上次出钱帮自己解围的份上,自己才破例帮她赌武。不然,她赌什么都行,就是绝对不赌武。
“您看,这还有一角银子,还能再赌一场,”燕儿急忙将剩下的一角银子拍在卢湘玉的手里,说,“您还是找刚才那个武师,再比一场!”
“燕儿!”卢湘玉气得脸都红了,咬牙切齿地说,“你还想耍我!”
“不不不,我绝对不敢耍您,”燕儿舔了舔嘴唇,笑眯眯地说,“您只要按我说的去做,保管十招之内定能将对方拿下。我这个人赌别的不行,但是赌武绝对不可能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