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无标题

作者:onion
更新时间:2015-07-11 0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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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onion 于 2015-7-11 23:53 编辑


尾声 十日后,空旷大殿外,殷语默驻足远眺,独自出神。身后响起脚步声,由远及近,慢慢走来。“如何,六王可曾答应?”殷语默转身,看着玄卿问道。玄卿摇头:“六王只想做他的逍遥王爷,不愿为帝。”殷语默仰面朝天,望着云间自由翱翔的海东青看了许久,道:“你为何留下?”玄卿微微一笑:“公主乃明昭后人,玄卿理当继续侍奉。”殷语默摇头,些微伤感:“我性子如此优柔寡断,为何你们都要我担起这片河山?”玄卿抬头,笑了:“太后说过,公主不过是看似犹豫,骨子里却有股狠劲,像极了她。”你终究还是见不得那两个人好,所以不惜冒险去见墨雪,早早斩断了殷离的所有退路……玄卿心中冷笑,面上依旧挂着笑容,温柔如昔。她并不介意主子是谁,但凡是非漩涡的风口浪尖,必定不会寂寞。殷语默叹了口气,像是想起了甚么,又问:“之前你一直在殷离身边,又因了何故?”“为了,你的江山。”玄卿站起身子,右手轻轻抚过发际,将长发朝后拢了拢,带起阵阵幽香,似花似檀,沁人心脾。她一边抚着头发,一边慢慢道:“腐骨生萤,沉玉生香,两者凑做一处,便是毒。抹发间的乃玉生香,腐萤则抹在茉莉花花瓣之上,暗夜生辉,才最美丽。”殷语默不禁皱眉,记得在殷离房中,确实放有一株茉莉。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思,玄卿继续说道:“当这毒越渗越深,人便会长睡不醒,无声无息悄然死去。公主想要解药是么?”殷语默眺望着远处的层峦叠嶂,轻轻地、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必了,她不会回来了。”若心不能完全属于自己,要来何用?两个月后,殷语默继承大统,改年号为永宁。 凉荒村,腊梅次第绽放,淡黄花蕊攒着白雪,清冽孤傲。上官钰坐在老屋门口,手里拽着把生锈铜锁,愣愣看着梅花发呆。自从见过瘸腿老妪过后,她就变得神情恍惚,数日里一直闷不做声。那个老妪告诉她,自己失散多年的妹妹亦进了墨府,并成为墨者翘楚,有着所有墨者都艳羡的名字:墨焉。她见过墨焉,就在九王府,自己被九王收做义女的第二个月,墨焉来了。这个温润如水的妹妹也能绣一手好画,更绣出了殷离身上的双蜥纹身。那个晚上,分明有机会可以改变一切的,但是除了一句寒暄话语,就再也没有了,甚至回眸刹那,所记挂着的,依然只是殷离隐在纱帐后讳莫如深的模样,叫当时的她痴痴迷恋。再后来,眼睁睁看那殷离将自己的亲妹妹玩弄于指掌之上,眼睁睁看着妹子死不瞑目……苦苦寻觅多年,奈何已阴阳相隔天各一方,而侩子手居然是自己爱了许久的人,情何以堪?上官钰闭紧双眼,终是忍俊不住哭出声来。 翌日,她起了个大早,和平常一样置下些香烛纸钱,前往拜祭。葬下墨焉的地方离这不远,就在坟场边上,穿过村口几株腊梅树便到了。寒风凌冽,吹落些许花瓣,带着雪花落在脸上,冰冷一片。上官钰抬头,青天白日,空旷萧瑟,苍穹下是交错纵横的枝桠,与当初抱着墨焉穿过杏子林的时候有几分相似,徒增哀怨。三柱清香,三盆果品,孤坟寂寞,看着看着,上官钰眼圈又红了,倘若那时知道她是自己妹妹,说甚么都不会让殷离接近于她……“上官。”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换做以往,她会欣喜开怀,但现在剩下的只有无边苦痛。她慢慢转身,看着殷离,眼神冰冷。“你在拜祭何人?”殷离问道,久违的满足感笼罩心间,暖洋洋一片,眼前的上官钰和记忆中并无二致,依旧是清冷模样,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上官钰强忍悲怆,收拾心情,指着无名墓碑,淡淡道:“这是墨焉,你可还记得?”殷离点头:“记得,九王府的绣女,也是墨者。”对她来说,墨焉不过是当初那一盘棋的弃子罢了。“记得就好,我们去一个地方。”上官钰漠然转身,走到了前面。殷离颇感意外,旋即叹道:“你还生我气?”当初赶走上官钰乃任性为之,自觉亏欠颇多,如今再次见着,本该说些软话才是,可偏偏说不出口。“我不过是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伴,你这样看重我,可是又想我替你卖命了?”上官钰低了头,慢慢走着,一颗心被磨得鲜血淋漓,浪子回头,可惜伊人已飘然远去,彼此间的鸿沟不见缩短,反被无情事实拉扯得越来越远。殷离苦笑,走出皇城过后,她想了许久,终于想明白了许多事情,也放下了许多执念,如今只想要静静陪伴上官钰左右,然而几次想牵她的手,都被不着痕迹地避开了。隔不多时,二人来到皇城东头,当初喧嚣奢华的九王府便坐落于此。“来这做甚么?”殷离奇道,九王府早已不复存在,上头重修了寺院佛堂,暮鼓晨钟,悠扬肃穆。上官钰领着殷离进入后院,走上一座三层小楼,这是曾经的藏春阁,唯独它被留了下来,不曾推倒。登高远眺,眼前豁然开朗,风光无限好。上官钰行至廊道尽头,在栏杆旁站定,慢慢转身,幽幽开了口:“墨焉当年就是在这儿断的气。”那个时候,她蛰伏在树上,盯着这边发生的一切,所有细节都逃不出她的眼睛,此刻回想,煎熬更甚。殷离察觉到了不妥,益发诧异:“你怎么了?”上官钰抚摸着斑驳的栏杆,眼前仿佛又看到了殷离的银剑从墨焉脖子划落,带出殷虹鲜血,点点洒落……她咬紧牙关,从怀内掏出铜锁与钥匙,问那殷离道:“可还记得这个?”殷离倒退一步,慢慢道:“可是墨焉之物?”那个时候,为了诛杀九王,她和殷语默一同设局,算计过所有细节与相关物件,这枚铜锁,恰是其中之一。上官钰凄然一笑:“墨焉,是我妹妹。”记得小时候,妹妹身上戴着铜钥匙,自己脖子上挂着铜锁,正好相配。铜锁从不离身,直到后来成为墨者,跨出试炼大门之后,才被收缴上去。当啷!殷离不觉再退一步,踏上破败瓦罐,发出刺耳声响,之前所有惊讶,都不如此刻来得沉重。这,便是报应么?殷离脑中一片空白,命运居然还在跟自己开着玩笑,残忍得不留余地。皇城兵变中,哪怕直面种种厮杀,都不曾胆寒,现在看着上官钰,看着那一枚最寻常不过的铜锁,竟是毛骨悚然,心神皆乱。时也,命也。“你,想要如何?”殷离倒吸着凉气,如芒在背。上官钰缓缓抽出长剑,剑锋轻颤,指着殷离道:“一命,抵一命。”血浓于水,她无法洒脱更无法放下,只能面对。殷离倚在栏杆上头,仰起脖子,天空很蓝,仿佛宝石般光洁,不像墨焉死的那日,漫天彩霞,红艳醉人。“可否让我再抱抱你?”殷离张开双臂,笑中带泪。沉默在楼上无声蔓延,安静得可怕。上官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片刻过后,持剑的右手慢慢抬高,高挺剑尖在清冷空气中微微泛出寒光。远方断断续续传来悠扬小调,凄清婉约,听着听着,上官钰不禁痴了,那歌女唱的赫然是首前人古诗: 潇湘何事等闲回,水碧沙明两岸苔。二十五弦弹夜月,不胜清怨却飞来。 旧事 七年前。景延三十一年,春。墨府大门洞敞,迎来了两位绝美少女。头一个身穿白衣,年纪稍长,边走边道:“听说今年出了个了不得的墨者。”后一个穿着大红锦袄,腰束雪白蟒带,脚踏鹿皮短靴,益发衬得神采奕奕,此刻听出姐姐话中赞赏之意,已是怫然不悦,低下头不说话。白衣少女并未在意,寻了个借口脱身独行,然后悄然闪进密室之内,轻车熟路地翻出卷厚重名册,撕下一页贴身收藏,接着提起朱笔,再在索引上一勾,重重划去一个名字。那个名字,叫做墨雪,曾经守护在母亲身边的墨者。与此同时,红衣少女来到圣殿之内,翻身跃上了廊头,安静蛰伏。大门之外,第一个跨出试炼老宅的墨者缓缓走近,居然也是个妙龄少女,长得水灵清秀,只是面上煞气过重,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阴沉。吱呀一声,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红衣少女骤然发难,手持银剑狠狠捅进墨者肩头,霎时血花飞溅。年轻墨者一声不吭,就地滚开,意欲反击,不料红衣少女动作更快,一掌切上她后颈,将人打得晕了过去。随后,少女面上露出得意神色,捡起对方掉落地上的生死牌,戏谑感叹:“原来,不过如此。”“离妹,你又闯祸!”一声呵斥从大殿内里传出,少女听着受用无比,面上旋即绽放笑容,高声应道:“皇姐,只是个墨者罢了。” 四年前。宣和元年,春。儒门,清晨。江郎把收到的飞鸽传书恭敬呈上,殷语默看完后,随口问道:“墨府这次又派的什么人混入九王府?”江郎背脊微躬,中规中矩道:“是一个叫墨焉的墨者,武功极高,也就是三年前伤在十七公主剑下的那位。”“可有弱点?”殷语默埋头继续看着其他批报。“她有个失散多年的姐姐,这是信物。”江郎将锦盒送上,内里装着的是把铜锁,然后接着道:“她姐姐右手臂下有朱砂胎记,应当也在墨府,如今还未查出名姓。”殷语默点点头,淡淡道:“告诉殷离,若遇着墨焉,便说她姐姐死了,然后算到墨府头上。”说着又拣出几条重要批报细细整理,末了,又抬起头来,道:“苍翎那边有甚么消息么?”“收到回报,说那事和八大匪寨有些渊源。”江郎再次作答,习以为常。殷语默笑笑,似漫不经心,道:“墨雪死了,你不必再查。”江郎身子一僵,面上露出古怪神色,很快就又恢复了常态,恭敬垂首:“是。” 晌午,江郎觐见明昭太后于东宫,报上墨府近况过后,才小心翼翼道:“赵彦收养了一批死士,并开始排除异己,不知是敌是友,太后还需趁早提防。”明昭嗯了一声,逗弄着架上鹦鹉,隔了好一会儿,忽道:“让玄卿前去试探试探。”江郎略感意外,迟疑道:“这儒将,不是要留给语默的么?”“早些出去历练,也是好的。”明昭抬头,想了想又道:“往后恐怕太平日子是越来越少了,寻个借口,把语默支使出去罢。”来年深秋,殷语默随莫汗船队出海,远征狄刺。 一年前,夏末。荒岛。夜凉如水,凄清宁寂,洞中篝火早已熄灭,没有丝毫热气。殷离静静躺着,面上些许灰色白点,乃火炭燃尽后的烟沫,在月色下折射出银亮光泽,静谧中透着妩媚。殷语默缓缓松开双手,发出一声沉重叹息,然后俯身把人抱入怀中,捧起旁边敲开的硬壳果,衔了少许果汁,对着她的唇,轻轻喂将下去。上官钰说的不错,在这里,做任何事都不会有人知道……那一夜,爱如潮水,将恨淹没,那一夜,殷离完完全全只属于她一个……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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