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西木野海未- 于 2015-7-12 22:26 编辑
这里是没有μ's之间联系的海姬。
真姬的视角和感受偏多一点……想写写曾经那个有点小寂寞的小真姬。
如有雷同，纯属老套（。
两人的年级上有小改动。
字数1万五左右……有点长，和枯燥……
以上0v0
《夏日未终》
（一）
正是夏夜。
外面从不间断的蝉鸣，房间里却很安静，只有铅笔落在习题本上所携带着的沙沙声响。
大脑长时间运作的疲累，令西木野内心深感焦躁。不知道哪里不对劲，揉了揉眼睛，还是擦去写好的答案。
也许应该休息一下了。
西木野伸了个懒腰，走到窗边。
今年春天的时候，开始进入了高三这个阶段。
到现在，学业已经越来越紧张。
虽然在成绩上依然名列年级的前茅，但也隐约有了透过不气来的窒息感。
是夏天的缘故吗？
打开窗户，外面的热气一下子就钻了进来。
但是夏夜的微风却十分凉爽，有种非常舒适的感觉。
这及时的凉风，带走了一些疲倦。即使是刚刚还有些的沉闷心情，也仿佛消除了一半。
西木野靠在窗边，看着这个被点点灯火笼罩的小镇。
坐落在周围的房屋散发着安静的气息。总是能够令人的心平静下来。
楼下大门口隐约传来了对话声。
父亲在一个月前就因为研究会去了国外，这个时间点还会有谁？
西木野心里还感到奇怪，行动已经本能地微微侧过身探头看了看。
是母亲在和谁说着什么。
应该是不认识的女生。
借着家门口的路灯，西木野打量起她来。
很可惜，因为距离和光线，她的神情还是看得不甚清明。
模模糊糊能够看到的轮廓，是那个人如同青竹一般的身姿。包括那落了满肩的长发。
在黑夜中也能隐隐感受到的凛然。
好似敏感地察觉到楼上的目光，西木野眼睁睁看着那个人缓缓地抬起了头，看向了这里。
心里一慌，却来不及关上窗户。
视线就这样对上了。
是对上了吧。
尽管是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下。
西木野看着她，知道她也看到了自己。
随即，母亲也回头看向这里。
“真姬？”母亲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夜里 不大不小。
西木野含糊地应了一声，也不管楼下的人有没有听到，就有些着急而不自在地关上了窗。
呼……
微微舒了一口气。
总是这样。
对于不熟识的人，似乎这样的躲避才能够换来心安理得。
和同龄人有些不同，相较她们的开朗大方，这个年纪的西木野或许更像一只小刺猬。从未想过有人靠近，也从未想要去靠近别人。
西木野综合病院的独生女？被这样指指点点过。
哎。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等察觉到的时候，身边的人已经形成了她们各自的小圈子，目光里充满着疏离。
于是习惯了一个人。看书、练琴，去图书馆。
即使还是有些寂寞，但往好处想，同时也是伴随着一份难得的自在。
刚刚那个人是谁呢，以前在附近也没有见过她。
说起来，母亲似乎和自己提起过，今年的暑假，隔壁一个人独居的老婆婆的孙女会过来照顾她。
唔……叫什么来着？
园田……吗？
园田海未？
能够记得住是因为这名字原本就隐约有些熟悉，但却始终想不起来曾经在哪里听过。
但是也不可能听过吧。
这么绕了一圈想着，西木野摇摇头自顾自笑了笑。紧接着就听到房门被“咚咚”敲了几下。
“妈妈？”
“嗯，是我。可以进去吗？”
“请进。”
西木野母亲开了门，身着的是简单轻便的家居服，现在的她看起来显得更随意而自然，和平日工作时认真严谨的她判若两人。
“真是的。既然看到了就下去好好打个招呼啊。”对女儿一直都有些冷淡的态度很是无奈，但西木野母亲脸上却是带着怜爱的神情。
西木野皱皱眉，正想回答。
母亲却往身后望去，“嗯？海未？进来吧。”
没来得及吃惊，刚才还看不清面容的女生，带着稍显犹豫的神情走了进来。
干净又清秀，令人觉得十分舒心。这是第一想法。
只不过脸颊微红，似是有点紧张。
“之前也和你提起过吧，她就是海未。也是你的前辈学姐，才刚刚毕业一年。”母亲轻轻拉过对方的手臂笑着说道。
“我想你们年龄相仿，或许有很多的共同的话题？现在正好是假期。比较有时间。海未成绩非常优秀。在学业上有什么问题真姬你也可以多请教她。”
“不是……”面对这样的夸赞，她倒是十分谦虚，较好的面容透着慌张。
接触到西木野冷淡的目光，才怯怯地住了口，想到自己还没有做自我介绍。
“你、你好……”比想象中略低一些、但却如同想象中一般温和的声线。
沉稳而令人安心。
“我叫园田海未。”她微微挺了挺原本就笔直的脊梁。
西木野对这样的一本正经只觉得好笑，可不知不觉中 也渐渐收起了嘴角的僵硬。
“嗯……我是西木野真姬。”
不过。
母亲也太乱来了。
自己的房间可是从未有人踏足。
还说什么有什么问题可以多请教。
在学业上是最没什么好请教的吧。
这样暗自腹诽了一堆，却又突然想到了刚刚还在苦恼的国文上的问题。
“那你们聊聊吧，我先下楼去收拾一下。”最清楚自家女儿的脾性，西木野母亲知道自己待久了反而会令这两人更不自然。
于是赶在她反对之前，就匆匆下了楼。
留下了目目相觑的两人。
西木野先别过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抬起下巴示意站在一旁的园田。“坐吧。”
园田点点头，眼神却无意在书桌上扫过，那是刚刚没有合上的习题本。
上面的答案没有擦得很干净。
园田这随意的一瞥变成移不开眼，停留了几秒后，竟然托着下巴，一脸的若有所思。
西木野看她这样，连忙收起了习题本，口气略微不善，“看什么啊。”
“啊……不好意思。”园田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然后才小声地问了一句，“没有头绪吗？”
“当然不是了！”逞强地辩驳了一句，西木野又不甘心地说，“休息一下罢了。”
“嗯……”园田点点头，“对于实在想不通的问题，暂时先放着会比较好。”
“我都说了……并不是……”
这个人，为什么才刚认识，就摆出这一副教育的姿态啊。
“你国文很好吗？”西木野转了个方向问道。
“不……也不是。”园田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倒不如说，是以前对这一门功课比较感兴趣吧。”
“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看看？问题经过讨论了，看法或许能够得到一定的拓展。”
听她说得这么认真，西木野也不再那么纠结难堪，于是将书本递过去。“这篇文章，我有点看不懂。”
园田接过，这才在一旁坐下，然后仔细地看了起来。
没过多久，她就抬起头来，对着西木野笑了笑。
随后的几分钟，她开始讲起了对这篇文章的理解。
也是奇怪。
那些晦涩难懂的文字，由她说出，思维清晰，脉络通透。
刚刚还那么不安和紧张，讲起这些来却头头是道。
“不过……这也只是我的看法。”说完最后这一句，她又恢复了那一丝羞涩。
起身将座位让给西木野。
第二日。
闹铃还没响的时候西木野就已经清醒。
虽然已经是在暑假，西木野仍然要每天早起，因为还有补习。
洗漱完毕下楼，看到早餐放在餐桌上。
啜了一口牛奶，是适宜的温度。
清晨的光落了满室，给人充满希望的感觉。
略微宽松的睡衣裹在有些瘦弱的身体上，西木野伸了个懒腰。
母亲大概又像往常一样，早早出了门吧。
尽管是这么想着，西木野嘴上还是试探地喊了一声，“妈妈？”
偌大的房子里只有自己声音。
补习老师的家里距离这里并不远，大约只步行10来分钟就能到了。
夏天的清晨并不炎热，走在路上很是舒爽。
经过隔壁的时候西木野想起了昨晚的事情。下意识地朝院子里看了一眼。
平常总是在那里修剪花草的老婆婆不见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年轻的身影。
西木野很快反应过来，是她。
微微侧着脸，却仍可窥此刻那一份认真与专注。
还没来得及细想，西木野随即像昨晚一样，第二次被抓了个现行。
她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看过来的时候，目光清澈。
这一次，西木野快速地走开了。
真是的，不会被当作偷窥狂了吧。
心里暗自懊恼，不由得加快了脚步。隐约能听到身后的开门声。
“真姬……”
有人叫住了西木野。
“去补习吗？”
西木野犹豫了一下，缓缓地回了头。
不远处有人带着淡淡的温柔笑意 站得笔直。
温婉秀丽的面容，堪比这夏日凉风所带来的干净清爽。
太阳是在此刻悄悄地出来了吧。否则怎么会有人脸颊微红。
（二）
那就是两人的初始。
在那之后，西木野只要出门总能看到园田。
有时候她在院子里给花草浇水，有时候能够看到她在帮忙其他邻里身影。
也有几次，园田会来西木野这里借阅书籍。
这个契机，却是西木野自己发起的。
“如果你觉得无聊的话，想看什么书……”
这是那个晚上在看到园田对着自己屋子里的大书架眼神发出亮光的时，一时脱口而出的。毕竟她也算帮了自己的忙。
“可以吗？”话未说完，对方看起来已经有些开心。
后悔是在那之后的事情了。
这个人在选书的过程中，很容易一不小心就读得入迷，等察觉到时间流逝的时候，她已经坐在木质地板上陪着自己又过了一个下午。
不过渐渐地、西木野也不去管她。一心一意地做自己的事情。念书累了就躺在床上小憩。
反正她就安静地坐在那里，更多时候让人察觉不到她的存在。
窗户是开着的，微风在夏天令人更有倦意。
她翻阅书本的声音很轻，却很有规律，像一首动听的曲子。
西木野闭着眼睛都仍然在想，这个人为什么那么喜欢看书呢。
这样想着的时候也分不清是清醒着还是在睡梦中。
迷迷糊糊中好像有光影在自己眼前晃动。
西木野知道那是随风晃动的窗帘，但却又有种总被谁注视着的感觉。
这天，像往常一样，园田在大大的书架前找书的时候，西木野走了过来。脸上带着难得的笑意。
“你是不是落了什么？”
“嗯？”园田不明所以。
西木野从背后伸出手，指缝中夹着一张薄纸。
看到那张纸上隐约的字迹，园田一瞬间变了脸色。
“自己写的？”西木野忍着笑。
“怎么、怎么可以乱看别人的东西。”园田脸一红，伸手想要拿过纸张，却被西木野轻巧地躲开了。
“什么啊，这明明是你夹在我的书中的吧？”
“就、就算是这样。”柔和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与抱怨。“真姬也不应该……”
西木野歪着头好笑地看着她。
被这样的笑容注视着，就连埋怨也变得轻了起来。
西木野没有理会那个满脸不满的人，而是自顾自坐到了钢琴前。
西木野会弹琴，园田是知道的。但是从来也没有听过。
现在，那个人仅仅是坐在钢琴前，浑身就聚满了光芒。
隐约的默契令园田一时间屏住了呼吸。
一开始的调子是舒缓的，抚平了先前的措手不及。
以前路过钢琴教室听过音乐部的学妹们的演奏，是与之相似的吗？有点想不起来了。
只知道这一刻是以往没有过的揪心。
如果她愿意开口，那歌声应该也是非常动人的吧。
可是此刻的她是安静的，肩膀跟着手指的游移微微颤动。
她闭着眼睛，沉浸在她的世界里。
傍晚时候已经没有那么炎热，
也许是因为这样，听出了一丝感伤的味道。
她，是不是总是这样。
一个人弹奏着无人倾听的曲目。
那些胡乱写下的文字，跟随着她动人的曲子跳动着。
“怎么样？”
一曲完毕，园田还在发愣。
西木野将手中的纸张还给园田。脸上是有些得意的神情。
“真姬……会作曲？”已经忘记了刚才秘密被发现的羞怯，现在更多的是惊讶。
这惊讶的神情惹得本来还自得意满的西木野脸红起来。
“这种程度，没什么啦。”西木野坐回书桌前，翻起了课本。
“很厉害噢，”园田却凑过来，不断地说着，“真的很厉害。”
“好了好了，这个我当然知道了，”西木野并不看她，“我要写作业了，别吵我。”
园田看着她微红的侧脸微笑着，然后才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中掏出了手账本，翻到了其中一页。
“对了，其实今天过来是想问真姬，你这里有这本书吗？”
“嗯？哪本？”西木野这才回头接过本子看了看。“这本啊……家里是没有。”
沉吟了一会，又继续说道，“我记得好像在学校的图书馆里看过。”
这样说着，似乎就马上下了决定，“虽然现在是暑假，不过图书馆还是开放的。我明天陪你去找找吧……”
“话说你也已经毕业一年了，有回学校……”
“……海未？”
原本只是自说自话的西木野转过头看到突然沉静下来的园田，愣住了。
她的脸色并不是很好。
风轻轻吹着，窗帘拂动，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傍晚夕阳的光洒落在房间的地板上，空气中漂着细小的浮尘。
那个人周身明明被光芒笼罩着，却仿佛又身处在仅有的那一块阴影之中。
“不用了……其实，只是突然想看看而已。”园田抬起头来，对着她轻松地笑了笑。
但西木野知道的。
这个人一定是突然情绪低落了。只不过一瞬间又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真姬，谢谢你……”
西木野知道的。
那细微的、几乎不可见的失落神情。
如同每一次的自己。
(三)
“海未，剪刀、帮我拿一下。”
“是的。”园田放下手中的书，恭恭敬敬地递过一旁的剪刀。
戴着老花镜的老人接过，将手中的布料剪开了一个小口。然后又缓缓地开口，“和我待在一起……很无聊吧。”
“不会……”园田连连摇头。
“今天晚上，不是，有个烟花会嘛。”老人继续手中的针线活，一边问道。
“嗯……是的。”园田脸上有些疑惑。“您想去看吗？”
“我带您去吧。”
老人摇摇头，轻轻地笑出声。“我都一把年纪了，已经对那些、不感兴趣啦。”
“你们年轻小姑娘，这时候才该出去多走走。”
“书、还有的是时间慢慢看。”
园田也笑，“我喜欢跟您待在一块。”
“最近，你经常去隔壁的西木野家吧。”老人却问起了这件事。
“嗯……”
“海未小时候，也是个过分羞涩的孩子啊。现在看起来，比那时候好多了。”
“欸……您还记得那时候的事情……”话说到一半，又感觉有些不对劲。“也……？”
“您是说……”
老人在昏黄的灯光下眯起了眼睛。“那个孩子，其实并不是个喜欢和人打交道的人吧。”
“您是说真姬？”园田挺了挺背，稍微凑上前。
老人‘嗯’了一声，继续道，“一直以来，都是看她独来独往的。所以海未能和她相处得不错……真是太好了。”
“是啊……我也有感觉。”园田皱了皱眉头，缠着手指，“真姬她，虽然是个很不错的孩子。但还是偏孤僻了。”
老人再一次笑了。
园田脸红起来。
“海未……一本正经地说出这样的话，我一点都不意外。”
“你看起来，是比同龄人更稳重。”
园田拿过原本只是反手盖着的书，夹上了书签，然后合上，放到一边的桌上。
“我……能出去一会么？”
“去吧去吧，”老人抬起头一笑，“现在还不晚。”
心思被看穿，园田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再次问道，“您一个人没问题吗？”
“嗯。快去吧。”
园田关上院子的大门，其实心里还有些忐忑。
这个时间，不是很早，也不会晚。
抬头一看，她房间的灯亮着。应该是还在努力吧。
今天也没有出去。
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到她。
按响门铃后，来开门的还是西木野的母亲。园田的到来也令她有些惊讶。
“海未……”
“是来找真姬的吗。”
“不好意思，打扰了。”园田抱歉地说道。
“怎么会打扰呢。”西木野母亲笑着说，“你每次都能来陪真姬，我也很开心。”
“上去吧，她在自己的房间。”
“好……好的。”
此刻的西木野正演算着稿纸上的题目。
听到敲门声后开了门，发现是园田也微微一愣。毕竟她很少在晚上到访。
“我……我来还书。”
“噢……”西木野点点头，“书呢。”
“……”园田涨红了脸。手上空空如也。
“进来吧。”西木野放开了门把手，不知道这个人什么心思。
“你在复习吧？”园田一进门就看到书桌上堆着的习题册，“那……”
“有什么事情。”西木野倒是从不拐弯抹角，一边问，一边又顺手拿起笔算起了刚才没算完的题目。
“也、也没什么事情……”园田走到窗前。
“真姬。”良久……她才又叫道。
“嗯？”由喉咙里发出的模糊回应。
“去看吗？”
“什么？”随着一步一步的演算，答案呼之欲出。
没有回应。西木野也直到将题目写完，才转头看过去。
她站在窗前，安静地看过来。
烟花在她身后绽放。
跟在穿着各式各样浴衣和服的同龄人身侧，衣着简单的两人显得并不合群。
西木野从没有和父母以外的人出门看过烟花。
这次是例外。
在这样的人潮中，园田似乎也很吃力。
西木野看着她的背影，不明白为什么她会突然提出这样的建议。
日子过得平淡而无滋无味。
但时间的流逝有它的意义。好比有些人的存在开始变得自然而然。
偶尔待在一起看书。
偶尔会聊到关于某些事情的看法。
偶尔兴致来了会弹一些自己喜欢的曲目给她听。
这些非常普通的交流，就像冬日里的温开水，谈不上多少温暖，但至少是十分舒适的。
原本平静的生活里。突然多出了这样一个人，却没有想象中那么突兀和难以接受。
西木野不知该把这个归咎于什么。
而且、这个人时不时的接近，也跟母亲的拜托有关联吧。
分神地想着这些，就看到前方那个人回了头。
“没想到……这时候人还这么多。”她歉然地笑了笑。
“我记得……这附近有个地方，没什么人，也能更近距离看到。“
“那怎么不早点说。”
“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不详的预感。
呼……西木野重重地喘气。今天晚上到底，是出来干嘛的啊。
望着前面长得好像没有尽头的阶梯，西木野有了想转身就走的冲动。
“真姬？还好吗？”为什么这个人却像没事人一样。
“当然……”西木野逞着强，又喘了一口气。
“不过照这个样子……我们爬上去，烟花早就放完了。”
“不会的。”她却认真地答道，“只要真姬再快一点就好了。”
“……”
受不了。
西木野抹了一下眼睛，用力往上爬。
这种荒无人烟、要费尽周折的地方，当然没有人，当然能更近地看到烟花。
“真姬……今晚没有朋友约你出来吗。”还若无其事地问这种话，都不带喘气的。
“有……”西木野下意识答道，又赶紧住了口。
“我……我对烟花，本来就没有什么兴趣。只不过刚才也有点累了。所以……所以才陪你出来的。”
园田没有抓住对方的话柄。
直到渐渐看到终点，才像不经意提起一般。“我……有两个非常要好的朋友。”
“嗯……”西木野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在很小的时候，就一起玩耍长大。直到现在感情也很好……”可能还是有些累了吧，园田的声音也开始有些轻飘。
“但是一开始的我，其实是……非常怕生的。”
“躲在树下，看着玩得那么快乐的她们，一次也不敢去主动靠近。”
“是她们，发现了这样的我。”
“所以呢。”
“所以……心事有人可以分享。快乐也是……”
西木野沉默着。
“真姬……其实也应该好好把想法说出来。”
“我很感激她们。”
“一次又一次找到我，牵起我的手。”
园田提前一步抵达终点，手也伸了下来。
“我跟你可不同。”
这句话伴随着正开始燃放的烟花的巨大的声响，消失在这黑夜上空。
烟花在夜空中高高地绽放，那份绚烂 动人心魄。
虽然是那样说着。她却慢慢地、回握住了她的手。
温暖。
温和。
所以无法拒绝。
（四）
“西木野同学，今天就谢谢你了。”
“啊……嗯、没、没什么的。”
假期期间，老师布置了小组一起合作的课题。
此刻的西木野坐在学校教室自己的座位上。
头顶上的风扇呼呼地响着，却散不去那股燥热。
夏天为什么还不过去呢。
“一起回去吗？时间好像太晚了。”
“你们先走吧，我再把东西收拾一下。”
“好。那么再见，西木野同学。”
接着声音三三两两消失在教室后方。
太晚了么。
教室的时钟指向午后三点。
果然是太晚了。
“真姬……”不慌不忙地收拾东西的时候，听到后方响起了明显气息不稳的声音。
西木野停止手中的动作，有些惊讶地回头。“你怎么来了？”
园田额前有微微的汗意，却并没有要进来的意思。“伯母在医院一直联系不上你，让我过来看看。”
“抱歉。耽误了很久。”西木野揉揉太阳穴“进来吧，刚从外面过来，应该很热。先休息一会吧？”
园田犹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走到了西木野身旁。“吃过午饭了吗？”
“没有。”西木野了然一笑，“不过没关系。并不是很饿。”
“海未以前的教室是在哪一间？”西木野示意她在旁边坐下。
“谢谢……”园田轻轻拉开了一旁的椅子。坐下后也不四处打量，只是认真地看着黑板上，还停留在假期前一天的、值日生一栏上的名字。
“嗯……应该是在楼上。”
西木野想起了那个傍晚她脸上失落的神情。
其实有过几次，当自己说起有关学校的事情的时候，她总是安安静静的，虽然会流露出怀念的神色，却很少有过多言语。
并不是想要多管闲事。只是，隐藏在那安静面容之下的，真的有什么她不想提及的过往吗？
有好几次想开口询问，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但现在，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西木野又看了她一眼。
这个人，膝盖规矩地并着，由于手肘撑着桌面，背挺得更加笔直了。
真是不难想象曾经她在课堂上的模样。
“海未……你不喜欢这个学校吗？”
园田算是被这一问彻彻底底吓到了，有些慌张地将目光从黑板上撤下，“怎么、怎么会这样问。”
紧接着又小小补充了一句，“当然不会……”
“那为什么，提到学校的时候总是奇奇怪怪的。”
东西已经收拾完毕，西木野支着下巴看似满不在乎继续问。
那是清澈坦率的目光，她的心思，比想象中细腻得多。根本不像表面的寡淡和拒人千里。
“会吗？”园田勉勉强强笑着。
西木野却取笑着，“你啊，表情都写在脸上了。”
园田有些难堪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只能感觉到隐约升起的热度。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在这个学校里。”
“那一天，你的表情，有点怪。”西木野解释了一句。“当然了……也不是一定要你说什么。”
“但是……你不是说了吗……有想法应该说出来。”
园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微笑而无奈地看着她。
其实赶过来的途中什么也没有想。外面的天气很热，阳光满地。耀眼得令人有些看不清事物。
曾经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又会留在多少人心里。
“不是不喜欢这里。”
“但有一件事，一直放在心里很久了。也时不时会想起。”
目光变得有些怅然。长发仍然乖顺地贴于身后，只有几缕垂落在胸前。
“那是刚上高三的时候吧。”一开口，就显现了这不是一个简短的故事。
“虽然已经是高三了，但仍然没有从学校的弓道部退部。总觉得有些东西如果不坚持，很容易就退步。”
园田轻轻摩挲着干净的指甲，语调一如既往的温和。
“所以当时想着即使辛苦一点，练习和学习也都应该兼顾。”
“那时候弓道部也来了很多新生。”
说到这里，园田有些不好意思，“她们都很信任我。所以只要有空，我都会指导她们的训练。”
“当时……有一个叫松田的学妹……给我的印象很深刻。”
“练习的时候，总是最认真。成绩也一直是最好的。”
“比起其他人，她更活泼好问一些。”
“总是‘园田前辈、园田前辈’这样地叫着、拖着我问了好久的问题。”
应该是想起了那个后辈可爱的样子，园田低着头笑了笑，“我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不……也许是我太过粗心了。”
“粗心到没有意识到，每天自己从弓道部结束练习，她也总会跟着结束。然后跟着自己 一起走完到校门口那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
西木野抱着肩，安安静静听着。
“某一天班上有个同学，悄悄将我拉到一边，看起来神神秘秘的。对着我说，园田同学，一年级有个叫松田的学妹，是你们弓道部的学员吧？”
“我觉得奇怪，不过还是点点头问她怎么了。她什么也没有解释，只是很怪异地笑了笑说，‘我想你应该离她远一点。’”
“这样莫名的态度让我有些生气……我追问她好久，才得到‘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吗？到处都在传那个学妹有特殊的癖好。那个学妹看起来那么正常，但是，是喜欢女孩子的哦。明明自己也是个女孩子。’这样的回答。”
说到这，伴随着短暂的沉默，空气似乎也凝固了。
直到园田继续开口。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传言……一开始我不清楚。”
“在那不久之后，某一天，我在学校的公告栏上看到了一些东西……”
园田的语调隐约变了变，“大概类似于她的日记。”
“日记？”西木野也有些惊讶，忍不住插口问了一声。
“嗯。很过分吧。明明是属于自己的心情，却这样被公然昭示于众。”
“我看过她的字，很快认出那是她的字迹。在那些心情文字中……我确实也看到了，我的名字。”园田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是……这样啊。”
“嗯……”得到了小声的回应。
“现在想来，我应该是在流言传得最沸沸扬扬的时候退部的……”
“父亲说，无论如何也应该在最后的阶段把时间都用在学业上。”
“不……这只是借口吧。”园田自嘲地摇摇头，“当时做出那样的举动，一定会令她有所误会。我不可能迟钝到完全没有想到。”
西木野总算是想起来了。
在哪里听过她的名字。
那还是一年级的时候，有一段时间，班里每天都有人在讨论着这样的话题，流传着隔壁班有个同学和高年级的学姐相恋的事情。最重要的是，这个同学也同样是女孩子。
西木野隐约记得在当时看过很多嘲讽的眼神，也听到很多不堪的语言，都是围绕着那两人不认识的人的。后来似乎老师也介入了这件事情。
“其实那样的事情发生后不久，我也……曾试着去她们的教室里找过她。但是很奇怪，一次也没有再见过她。哪怕她后来突然转学了，也没有。”
“我……” 园田的声音低低的，含着内疚和自责，“从来也没有，想过感情这样的事情。”
“没能意识到她的心意。”
“更没能好好找她说过一次话。”
“应该令她……很伤心吧。”
西木野喉咙发紧，一时说不出什么安慰性质的话语。
本来自己也没有安慰过什么人。
“说实话，当时……并没有具体的真实感。”
“是过了很久之后，我才总想起那些在一起相处的细节。”园田头更低了一些，西木野却清楚地看见她发红的耳根。
“她在什么时候看起来比平常更高兴，她在什么时候又会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自己偶尔感到疑惑的那些视线，又是从何而来。”
“在她离开之后，我才反复地想到。”
“觉得怪异？”尽管心里清楚答案，西木野还是这样故意问道。因为这个人始终没有提及那些流言对她的影响。
“不……不是。”园田摇摇头，欲言又止。
“后来还有尝试过联系她吗？”
“嗯……”
“没联系上？”
“是……”
外面有蝉鸣声音，头顶上有风扇的声音。但一切又是那么安静。
西木野皱了皱眉。“但……也已经过去了。”
“我知道……我只是……”园田苦笑了一下。
“你只是，害怕给她留下不好的回忆？”
“嗯……”
“所以提起在这个学校，更多的，是会想起那段时间的事情。”
“海未……”西木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起身，身体靠着课桌，目光正落到对面低着头的园田身上。
她从来都察觉不到，属于自己的温柔。
“如果她……对你抱有那样的情感，就应该更清楚你的为人。”
“我想那些决定都只是因为，不想再给你添麻烦吧。”
“是这样吗？”园田抬起头看她。
“是这样。”西木野柔柔地应了一声。“这是当然的吧。”
熟悉的、自信的声音。
“还有呢……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的吧。总有不同的目光存在。”
说到这，西木野又带了些怅然。
“如果不开心的话，就不要再想着那些了。”
如果不开心的话，就不要再想着那些了。
园田在心里重复了这句话。
这种突然透不过气来的窒息感。
一定是，一定是夏天的缘故吧。
“嗯……我明白的。谢谢你，真姬。”园田松了一口气。
有些话也许很普通，但是由这个人说出口，却带了不可思议的力量。
这个话题没有再继续。
直到落日完全沉下去。
西木野也没能再问出一句。
“那你呢，喜欢她吗？”
（五）
“那么我就先走了。”西木野穿好鞋子，对着把自己送到玄关门口的老师微微鞠了躬。
不知不觉，已经是这个暑假补习的最后一课。
老师朝着西木野笑了笑，点点头，然后走到门口替她开了门。
“欸？下了这么大的雨吗？”屋内的环境一直是安静的，午后时间天气明明还不错，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雨。
“你等等……我去给你找把雨伞……”
老师的话说到一半，在她朝外围打量的时候，突然停下了。
西木野在疑惑中，顺势跟着老师的目光往前望去。
是园田撑着伞，站在大门口。
雨中带着的风，微微扬起了她海蓝色的长发。
看到西木野的一瞬间，她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这抹笑意似乎和她本人一样，已经在那里，等了许久。
天空阴沉沉的，云层一片片地翻涌。
远处有微小的雷声。
大雨拍打着雨伞，顺着伞沿落下。
夏末的雨天，携带着些许微冷的空气。西木野缩了缩肩膀。“我来撑伞吧。”
“不用了，真姬手上还拿着书本呢。”
“那么你替我拿，我来撑伞。”西木野转过身对着园田，将手中的东西递过去，“我比你高。”
对方平实的言语落在心里，没来由地、心跳快了一些。园田默默地点了点头。
“是母亲叫你来的吗？”西木野撑过伞的时候问道。
越下越大的雨吞没了她的声音，也许是因为这样，园田少见的没有答话。
沿路都是积水，看来已经下了不短的时间。
原本并不长的路程变得比平时难走上几倍。
西木野心下暗自叹气。这样岂不是都淋湿了吗。
“结果你也被淋湿了……还不如不要来。”风有些大，西木野尽量将伞压得低一些。一边抱怨着。
“是吗？”园田的声音在风雨中飘着，在颤颤抖抖中，似乎带着丝丝笑意。“还是有不同的吧。”
可能是鲜少见她这样显见的明朗，西木野受到了感染，也笑了。“不同吗？”
这场大雨之后，就是分别了吧。
清凉的雨水打在脸上。
这个小镇，在大雨的冲刷中似乎越发明净。
每当这种时候都能够令人感觉，一切都是可以重新开始的。
园田双手紧紧抱着课本，注意着脚步，以免溅起的水花波及到身边的人。
“低着头走路，很容易摔跤的啊。”西木野揶揄着。
对方有些慌张地抬起头。
雨水也打湿了她的面容。
在这短暂的一段时间里，日子和从前一样平淡。
不同的只是，身边偶尔多了一抹身影。
“头发……”
“嗯……？”
大雨将她们困在这一方天地之中。
“头发……有点乱了。”不明所以的悸动。西木野抬起空着的左手。
就这样一路磕磕绊绊回到了家。
两人都有些小狼狈。
西木野扔了一块毛巾给园田，自己也一边擦头发，一边检查课本有没有受到影响。
放在书桌前的、精致小巧的收音机在刚进房间的时候就已经被顺手打开。
所以此刻音乐流淌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
“真姬……这是……什么曲子。”
后方那人的声音都变了调。
西木野讶异地回头，看到对方眼睛有些红。
这个人，看书也好，听曲子也要，总是容易这么多愁善感吗？
“你啊……”西木野无奈地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园田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轻轻地用掌心摩挲着变得有些湿润的毛巾。
“真姬、伯母说，晚上有些事情要处理。可能要到凌晨才能到家。”
“嗯……”西木野坐在一旁。收音机里的音乐还在继续。
“晚上……你、你一个人会害怕吗？可、可以的话，我、我留下来，陪你吧。”局促地开口、园田涨红了脸。
“哈？”刚坐下的西木野一下子又站起来，不知所措地走到窗前装作看着外面不停的大雨。“不、不必啦，又不是小孩子了。”
“这、这样吗？”被立刻回绝了，园田声音里有难掩的低落，“也、也是呢。”
久久的沉默。
收音机里的曲子接近尾声，始终都是淡淡的旋律。
“并不是……那个意思。”西木野回过头，支支吾吾的，“你要是想留下来，那就留下来好了。”
于是园田真的留了下来。
一起吃了晚饭，讨论了某本书的剧情。
说是留下了陪她，其实也就做了这两件事情。
自从假期临近尾声，萦绕在两人间的更多的变成了沉默。
分开的时间慢慢缩短，距离却发而变长了。
“看什么。”
西木野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看到园田站在书架前发呆。
“没、没有。”
心脏砰砰地跳动着。
“那没事情我就关灯了。”
“好……”园田走到床前，一如一开始那样的拘谨。
两颗过分年轻的心，在不算安静的夜里，安静地跳动着。
身边就是她的味道。
多呼吸一次都感觉是奢侈。
西木野的床不大也不小，却非常舒适。
园田在黑暗中开口。
“傍晚听到的， 那首曲子，真令人感动。”
“嗯……”西木野想起了别的事情，缓缓说道，“虽然爸爸妈妈很努力抽出时间来陪着我，但是也有很长一段时间，待在家里的时候，都是一个人的。”
“我啊，大概是个不怎么好相处的人。”说到这里，西木野反而像是释然一般笑着。“所以朋友也很少。”
“一个人的时候，只能弹弹琴，看看书。”
“那首曲子，就是当时在收音机里经常听到的。”
“很不错吧。”
声音里始终带着笑意，却又空空荡荡。
黑暗中，她的眼睛，就如同最遥远的星辰。
园田一时失语。
外面是淅淅沥沥的雨声。
夏天是要过去了吗？被子是不是有些单薄？
她的声音，总是明亮又清晰。
好想再多听几次。
“我……”
“很喜欢真姬的笑容……”
说着这样自己都觉得有些羞涩的话，理所应当地、得到了那个人类似惊吓的反应。
“突然、突然说、说什么啊……”西木野侧了身，将通红的脸埋进了黑暗之中。
“没问题的。”
“真姬应该多笑笑，多和其他人说说话。”
“像上次说的那样，把想法好好地说出来。”
“一定没有问题的。”声音很轻，却重重地落入了西木野的心口。
一张床的距离能够有多远？
园田也侧过身，看着那个一动不动的背影，知道她一定不会回头。
为什么呢。
胸口何曾有过这样的沉闷。
明明这炎热的夏天已经临近终点。
为什么呢。
总是觉得，心疼得想要落泪。
“虽然时间很短……但和真姬的相处，我很快乐。”
“真姬是……很优秀，也是很善良很真诚的人”
“试着让别人，多了解你一点吧……没有问题的。”
离别总是夹带愁绪。
无论如何，离别总是夹带着愁绪。
隐约能够窥见的那小而寂寞的角落，是自己不敢触及的角落。
但是还是想要她，快乐一些。真的快乐一些。
那天，直到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园田都快睡着了，才隐约听到了一声回答。
“嗯。”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回答了。或许，也只是在梦境中呢。
（六）
新的学期开始，西木野投入了更紧张的学习生活。
生活并没有太大的改变。
只是经过隔壁房屋的时候，脚步会下意识地加快了一些。
有些不舍可能也只会存在于某个特定的时间段。
就好像和小时候一样，总有些友好而特别的朋友，因为一些事情而分离。
时间一长，就好了。
直到某天，西木野像往常一样去上学的时候，被那个不曾说过几次话的老婆婆叫住了。
“真姬……早上好。”
“您早。”
“最近……很忙吧。”像是非常熟识的问话。老人说话的时候，语调很慢。
“嗯……是的。”
“要加油噢。”
“是……”
“我呀……过几天，要搬走了。回去和海未她们一起生活。”
“这样啊……”西木野低下了头。“那很好啊。”
“海未呀，她很喜欢你呢。总跟我提起你。”老人弯起了眉眼。
“不好意思。”西木野微微鞠躬，“快迟到了。我先走了。”
“一路小心。”老人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海未啊，她很喜欢你呢。
西木野抬起头，今天的天空，也是如此蔚蓝。
这里的风和云，这里的小路，这里的家人朋友，都依然在这里。
就这样又过了两年。
期间西木野顺利毕业，考上了理想的学院。
在大学里开始了更为忙碌充实的生活。
偶尔会想起谁，偶尔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想起过。
对面的房屋黑漆漆的一片，有的人走了，就真的没有再回来。
高中毕业后，书架上的书就很少去翻阅了。
依然是在某个暑假的夜晚，西木野难得想看看书。
目光在书上，一本一本地游移。
这时才突然想到，这些书，某个人读了多少呢。
最角落的那一本，是她第一次借阅的吧。
当时就是在这本书里发现了她写下的文字。
西木野摸了摸上面的标题。将它抽了出来。
随意翻了几页。
心脏一滞。
端正娟秀的字迹，一如那个人一向的认真严谨。
上面的文字，就好像当年的那个夏天，那个人突兀地闯入自己的眼前一般，令人措手不及。
“什么啊……原来并没有带走。”
西木野扬起了嘴角，眼角却立刻湿润了。
当年作的曲子隐隐约约还记得，西木野试着跟着歌词轻轻哼唱了几句。
从始至终，也就唱过这一次。
当时有告诉过她吗？
很简单的词，流淌的都是温柔。第一次看就很喜欢。
很简单，却很有打动人心的力量。
有些人的夏天早就过去了。
有些人的夏天，却始终过不去。
空气有点沉闷。西木野打开了窗户。
这个季节，从何时开始变得这样特别。如同一个好久不见的故人，总也舍不得她的离开。
尽管生活里充满了父母和长辈的关爱，尽管渐渐地也开始有了朋友的陪伴。
但偶尔也会突然像很久很久的从前一样，察觉到那股深深的孤独。
这是正常的，是吧。
一直都开心的人，一定只是笨蛋。
只是有过了那种曾经。有过了隐藏起来的东西，那一年被某个人发觉的曾经。
所以偶尔才会感到怅然吧。
她还对着自己说，“没有问题的。”这种傻气得掉渣的话。
也许真的是这样。
也许有些事情，总是在结束很久之后，才能够看得更加清楚，才能缓慢而更深刻地体会到那份无言的温柔。
西木野久久地注视这片黑暗，和围绕在它周围的点点灯光。
原以为，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会一直延续。
而现在，大概是要永存于心了。
“咚咚咚。”
清脆而有节奏的敲门声，不合时宜地打断了这份思念。
“妈妈？”
门外是礼貌的等候。
西木野晃晃脑袋，将纸条重新夹回书中，把书放回了书架上的那个空位。开了门。
有人别着手，在她开门后小小往后退了一步。
睫毛轻轻颤动。
头发似乎是又长了，面容也更成熟了一些。
越显动人。
西木野眨了眨眼睛。
记忆中的人，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
“真姬……好、好久不见。”
熟悉的音调，就好像那年夏天，她在耳边浅浅地说着，我……很喜欢真姬的笑容。
发酵的情感，在这一刻竟然要冲出眼眶。
长时间的怔住。
西木野勉强将眼泪吞回，然后才释然地回之一笑。“你是谁啊。”
园田略微歪着脑袋，神情还是带着羞涩，目光里一片红。
“我是园田海未。”
记忆像潮水一样再次涌来，
飘飘荡荡的小船，终于又找到了停泊的地方。
有些人，就如同这夏夜的凉风，轻轻柔柔地吹过。
好像从来不曾存在。
但也好像，永远也难以忘怀。
END
献给 小邮箱同学OvO
也许有些突兀。结尾的几段是临时加上的，原本是没有再见的……
写中短篇总感觉剧情发展很快，有些跳跃。不好意思……
感谢阅读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