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轻轻摇晃杯子,淡淡的苦味在空气中散开,卯之花从容地将其递给床上躺着的人。
“想到可能出现这种情况,于是把药带来了。”卯之花轻声说。
“…给您添了这么多麻烦实在抱歉。”勇音接过杯子,声音虚弱地说。
“说什么抱歉呢。我还能为你做点什么吗?”她柔声问。
“没有了。”勇音赶紧摇头,她不想再被卯之花多照顾半点了。
卯之花沉默了一会儿,不禁猜想如果是过去,虎彻勇音会怎么做呢?
大概也还是一样吧。毕竟在所有的记忆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时候有过机会照顾对方。
说来也是很讽刺,身为四番队长每天关心着不同的病人,到最后回头,发现竟将身边最重要的人忽略掉了。
“卯之花医生好像都没怎么滑雪。”过了一会儿,虎彻勇音靠紧了枕头喃喃说。
卯之花回过头,细细品言下之意。
“休息一会儿之后就继续滑了,体验还算不错。”
“是这样吗?”
“不然会是怎样呢?”卯之花笑了。
“仔细想想,卯之花医生你该不会是……”
“嗯?”
“这么说有点奇怪,好像很自恋。但你该不会是…一开始就觉得会出情况,然后……”
然后陪你过来。就是这样。
卯之花站在桌旁。刚才所冲的药的气味还未散,漫在空气里,很淡。
将已经空了的白瓷杯放回桌上。
清脆的声响。
“勇音沏茶的技术越来越好了。”细细品过之后很是惊喜,卯之花笑着说。
“真的吗?太好了。”对面副官喜形于色。
“进步很快呢。是平时也开始喝茶了吗?”卯之花问。
“喝的次数不太多,不过一有机会就会试试。”勇音回答完便移开了视线,好像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卯之花见了那反应觉得可爱。没有向往常一样开口戏谑,只是拿起杯子,细细品茶了。
以往啊。
你不喜欢喝茶却为了我不停学习沏茶的技术,为的只是每天早晨摆在桌前的那杯茶会合我的口味。
不喜欢酒的味道,但等知道我喜欢清酒之后特意留心研究了种类及细节,到后来能很容易地区分好坏。
不喜欢战斗,却做我战斗时的后盾。
不希望丢下亲人独自离开……
结果在注意到我尚有一丝气息之后一言不发地付出了一切。对你的家人来说,那是你第一次对她们不告而别吧。
所以这有什么呢,只是陪你滑个雪……而已。
“有那方面的原因,不过我也是的确想过来滑雪。”指尖离开茶杯,卯之花微笑道。
“唔…这样啊。”勇音垂下头,不知道要不要相信这句话,心绪万千。
“天暗了呢。”卯之花看向窗外。
“是啊。”勇音也随着望去。远处城市的灯光照亮了天空,另一侧稍暗的地方星辰明显。
“胃舒服点了吗?”卯之花问。
勇音抱着枕头可怜兮兮地看着卯之花犹豫半天。想点头,但真的不怎么舒服。想摇头,又想到那样就没办法一起吃饭。
“我知道了,那你再休息一下吧。”卯之花看了那可怜兮兮的表情,觉得心疼又好笑。
“对不起。出了这种状况。”勇音诚心道歉。
“有什么好自责呢?毕竟你也不想这样。”
“倒是……哎。可是好想和卯之花医生一起吃饭。”下意识就把这感慨的话说出来了。
沉默三秒。
“……那个,我没有别的意思。”勇音僵在那儿欲盖弥彰地补了一句。
“我知道。”卯之花终是笑得更温柔了,“那就一起吃饭吧,等你舒服些。”
“我现在就舒服了。”提到能一起吃饭,勇音立刻觉得不那么难受了,好像想着去做什么都没问题。她坐起来。
卯之花目光悠悠扫过。虎彻勇音哆嗦一下。
“真的。”勇音小声强调。
“你啊……”拗不过这个人,卯之花叹气,之后又笑了,“那整理一下吧。如果你觉得真的没事。”
好好好。
勇音眼睛闪闪发亮地点头。
晚些时间,粥铺内。
“……”空旷的店内只有零散几个人。没人会想晚上来这种旅游胜地喝粥吧,这样想着,动作更慢了。
“怎么一脸受伤,粥有那么难喝?”卯之花坐在对面神色怡然。
“不,倒是很好喝…只是我们为什么来这里喝粥……”
“你的胃不是不舒服吗?”
“是啊,可是卯之花医生你也喝粥的话……”就太过意不去了。
卯之花没有回答。
终于吃完。两人走出店面,虎彻勇音闷闷不乐地看着眼前的景色。她觉得自己给卯之花添了太多麻烦。
卯之花自然看出了虎彻勇音的心思。她四处看了看,最后叫虎彻勇音停下,自己走进了便利店。
“给”走出店外,卯之花将棒棒糖的糖纸剥开然后递给虎彻勇音。
“嗯?!”虎彻勇音震惊地看那棒棒糖摆在眼前。
“‘嗯’什么?”
“这是…?”
“小孩子乖乖喝完粥的奖励。”卯之花戏谑望着虎彻勇音。
“卯之花医生你不要开这种玩笑啦,我又不是什么小孩……”
“成年人会因为生需要病喝粥然后闷闷不乐吗?”卯之花问。
虎彻勇音被问住了。
“……我知错啦,可是……”这气氛说不上是暧昧还是什么,勇音的声音愈发弱。
“嗯?”卯之花静静等着看对方要如何反击。
虎彻勇音憋了半天,最后竟然认输。弱弱地抬手打算接过那棒棒糖。
卯之花移了一下手,没有要将其交出的意思。
虎彻勇音愈发不解了,到最后她理解了卯之花希望她做什么。脸红一半,犹豫半天,最后在那温柔的目光下身体前倾,一点点凑近,然后用嘴含住了那棒棒糖。
“酱扩意洛八……(这样可以了吧……)”虎彻勇音觉得她脸上的热度可以烤肉了。
卯之花点点头,松开手了。虎彻勇音直回身子,含着棒棒糖连头都不敢回,怕脸上的热度被发现了。
“真是小孩子。”刚才那一瞬间,卯之花只觉得心化了。
“……不是。”勇音依旧别着头。
“有没有人提过勇音害羞起来很可爱?”卯之花继续问。
“……”勇音想找个雪堆把脸埋到里面降温。
夜深了,回到酒店之后虎彻勇音锁上门,第一件事就是趴到床上抱紧杯子把脸埋到里面无声地翻滚了好几次。
片刻后心情平复些许,掀起被子,勇音又开始呆呆坐在床上对着黑暗发呆。
夜深了,终于红着脸睡着。可惜欣喜和激动并没有给她的睡眠带来什么正面作用。
“爸,说点什么……”电话这头,勇音跪在地上朝着虚无的申明苦苦哀求,“求你了,说点什么……妈呢?妈能说话吗?说点什么啊!”
电话那头再没有任何回应。从此以后,手机里有两个号码彻底失去作用了。
她瘫坐在大屋中间,最后夺门而出。
她想起来了。电话那头不可能再有任何回应,最后一句话她已经听过了。
“我们被雪埋住,估计回不去了,你……”
这就是最后一句,再往后就是杂音和无休止的沉默了。
拼了命跑出去,好像这样就能赶在时间前面救回那两人的性命。
下楼梯,却在半路不小心摔倒。闭紧眼睛试着忍受失重感,然后--
凉风吹来。
“这是……”睁开眼睛,起身,看到眼前的景象之后心又是一坠。
还是那片熟悉的废墟,这次周围的血腥味重了很多。忍不住蹙蹙眉。
再往前看。第无数次看到那个女人。然后第无数次呆在那里看那漂亮的背影出神。
第无数次看着那人倒下,心依旧一惊。噩梦反复出现再多次,梦里的人的恐惧也不会减弱半分。
“卯之花医生--”
她想如此大声呼喊。
睁开眼睛。
手哆嗦了一下,紧接着拽紧被子。她揉揉太阳穴,抬眼看了看酒店的布置。和往常一样的黑暗,空虚。
或许是又来滑雪了,所以梦到家人去世的场景。
胃还是不舒服。虎彻勇音抿着嘴,忍了很久,最后还是抱着被子哭了。在她被确诊得了癌症之后,这是她第一次哭,要把所有的难过和不安宣泄出去般,一刻都停不下来。
哭了太久了,很是疲惫。
揉了揉通红的眼眶,不想马上睡觉。思索了许久,最后批好衣服起身,推开门,许久之后呆呆坐在滑雪场外面的长椅上,看着眼前空旷的连绵雪山。
她也不知道坐在那能从月光下幽静神秘的黑暗中探得些什么。
只是觉得心烦意乱。这次在那个女人倒下的时候她脱口而出的竟然是……
卯之花医生。
她们的房间是挨着的,房间隔音不错,但后来卯之花还是听到了门前的声响。猜到虎彻勇音可能出去。
是怎么回事呢?
又做恶梦了吗?
相处太久之后,她已经很了解虎彻勇音的习惯。
“做完梦如果不吹吹风就会把糟糕的感觉带到下一场睡眠。那很不好。”
身为死神时对方是这样说的。
放下手中文件,犹豫片刻,最后终是起身。脱去义骸,穿着羽织以魂魄的状态走出去。
果然,虎彻勇音就在外面静静坐着,面对空旷的滑雪场。
仔细观察,可以发现眼圈红红的。
尽管知道对方当下不会看到自己,但卯之花还是在很远的地方就停下脚步。担心唐突佳人。
顺着那视线望去,一同打量远处的黑暗,同时也将星空映入眼中。
卯之花隐约猜到了虎彻勇音梦的内容。
她调查过虎彻勇音的成长经历,父母都是高山滑雪爱好者,三人经常各地游玩,虎彻勇音很小的时候就滑得很厉害。
15岁的时候父母在雪崩事故中遇难。
虎彻勇音提出要滑雪那一瞬间她其实是很不赞同的,怎么想在当下的情况都不该进行这种强度运动。但很快她便想到隐藏在这要求之后的虎彻勇音的想法。
很不满吧,对这一切。
挑衅一般地选择了以滑雪为术前最后一场运动,挑衅一般地选择了最危险的山坡。
小孩子一样。平日里怎样伤心,才能在这种时候做出如此选择呢?
凉风吹过,看那人漂亮的银发随着风微微摆动,卯之花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换做过去,她多少能做些什么。哪怕只是一杯温水,几句安慰。
总比隐藏身形远远在这里看着,一同伤心却不能分担任何要强。
她们一同望着雪山。
许久,许久。虎彻勇音觉得平静下来,起身走回。
擦肩而过。
卯之花依旧站在星空之下望那片黑暗。
直到虎彻勇音再一次进入梦乡,她还在那里。
第二天早晨起床,两人在酒店吃早晨。被卯之花一个眼神震住,虎彻勇音乖乖地盛了粥,没有拿那些不好消化的东西。
“对了。”关上后备箱之后,勇音自然地坐到了驾驶位,她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开口。
“嗯?”卯之花见如此,也没有多说,直接地坐到副驾驶位。
“说不定真的见过卯之花医生呢。”勇音侧过头,微笑着说。银发经阳光一照通透好看得叫人移不开眼。
“怎么突然提起这个?”卯之花听完觉得有些意外,但很快就一个微笑掩了情绪。
“觉得说出来会很奇怪,但是真的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勇音试着用轻松的语气说,“我好像梦到过卯之花医生。”
“你梦到过我?”心里最隐秘的地方被触碰到,卯之花用照比平时稍长些的时间调整状态,随后用玩笑的语气开口。
“嗯……我知道这听起来很怪啦。但我真的总是做一个梦。梦里我在一个像是战场的地方,周围都是废墟,然后眼前有一个人……”勇音担心正式地说这个问题会太奇怪,于是便一直笑着说,好像这只是一个胡编的玩笑,“听起来很恐怖,但其实我做梦的时候并没觉得很怪。”
“那个人该不会是我?”百感交集,卯之花望向车窗外面。
“那个人没回头,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样。但就背影来看真的很像。”勇音有些忐忑,“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奇怪。”
“并不奇怪。”卯之花轻声说。
虎彻勇音小心地想探得些卯之花的想法,但最后却一无所获。卯之花的表情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只有这些吗?”卯之花等了一会儿之后问。
“后面……”虎彻勇音想起梦里女人倒下时的场景。单这样回想,心里就一阵阵难受,“就……没有了。”
卯之花捕捉到了细节处的表情变化。知道虎彻勇音还有事没说,但没有开口将其拆穿的打算。
“真是微妙呢。”卯之花轻声说,“只是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个?”
“因为昨晚我又梦到了。”勇音如实承认。
卯之花睁大了眼睛。她一下又想起昨晚星空下虎彻勇音单薄的背影。
“我昨晚做了两场梦。”虎彻勇音喃喃说。
“另一场美梦还是噩梦呢?”
“算是噩梦吧。”
“那说出来吧,说穿会好些。”
“……嗯,我梦到我的父母。梦到他们死了。”勇音的声音低下去。
卯之花忍不住望向虎彻勇音。仔细观察,哭过之后造成的眼眶周围的红肿并未完全消去。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噩梦。”虎彻勇音说到最后,更像是在喃喃自语,“因为……他们的确死了。”
车顺着公路向前驶去。
“我很抱歉听到这些。”
沉默许久,卯之花如此说。
八
“明天就手术了,害怕吗?”
夜色暗下了,一众护士将仪器撤掉。卯之花留了下来,坐在床边轻声问。
“不害怕。”勇音说。
卯之花笑了。她静静看着虎彻勇音将探病的人送来的糖的包装纸小心翼翼地撕成细条,按长短摆成一排。
“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呢?”卯之花问。
“我现在是在…”勇音的动作停了一下,认真想了会儿之后抬头看着卯之花,“……撕纸。”
“撕完了也不吃糖。”卯之花笑意更深。
“卯之花医生不是说不能吃吗…”勇音小声说。
“听这个语气,勇音对不能吃糖这件事很耿耿于怀呢。”忍不住开始戏谑。
“……没有啦。”勇音声音越来越小了。
“果然是小孩子吧。”
“就猜到卯之花医生会这么说。”勇音可怜兮兮地抬头。
精神明显不如之前呢。卯之花仔细观察之后得出这个结论。
“如果不是很喜欢吃糖,在这种时候怎么会有人送糖过来呢?”卯之花起身。
“我也很好奇这件事。”勇音如实说。
“为什么不承认呢,喜欢吃糖这点很可爱啊。”卯之花在镜子的反光中观察虎彻勇音的反应。
果然看到了有趣的反应。虎彻勇音先是露出震惊的表情,然后苦苦思索起来。
“可是……”语气和之前一样,脸上却写满了委屈,床上的人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正被观察,“我真的不太喜欢吃糖……”
“好了,不纠结这个问题了。”看得心满意足,卯之花悠悠回身,“现在困了吗?”
“没困。”勇音如实回答。
“这么晚了,还想做点什么?”
“也不知道是想做什么…就是觉得……哎。”
“乖一点。不要紧张。”卯之花走到一旁,微微挑了眉看床上仰起头看着她的人,“手术过程中你不会有感觉的。”
“我不是担心那个……”勇音忍了半天,最后浅浅叹气承认。
“是在担心之后的事情?”
“……嗯。”勇音点头。
卯之花犹豫了很久,最后回身,看了看病房那边摆着的花。
“会插花吗?”卯之花走进之后抬手抚过花瓣。
“不会…”
“有兴趣学吗?”
“一直觉得很有趣,但入门好像困难。卯之花医生会吗?”
“我研究过很长时间呢。”卯之花简单整理了一下花的边缘的形状,“如果感兴趣,等手术结束我教给你好了。”
“好。”勇音很感动,她点点头。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的身体也是,生活也是。”卯之花说,“我会尽我所能让你早些康复,别担心了。”
“嗯。”勇音点头。
“我先回去了。”卯之花望了望窗外,“晚安。早些休息。”
“晚安,卯之花医生也是。”勇音说。
卯之花离开。
虎彻勇音躺在床上看另一侧卯之花摆过的花朵的轮廓。
她总是觉得卯之花所到之处所碰过的东西都存在一种特殊的美感。明明普通的东西,和那身影放到一起之后便就从此不同了。
梦来的很慢。
卯之花回到了尸魂界,披好了白色的羽织,恢复四番队长的身份。
“诶诶,卯之花队长终于来了……”
一番队会议室内,平子真子坐在一旁。
卯之花走近之后看了看摆在眼前的那个箱子。
“没有合适的东西,担心破坏尸体就只好这样运过来。”平子真子一边说一边将箱子打开。
“抱歉打扰了你的休假,不过还是麻烦看看了,卯之花队长。”京乐春水站在一旁说,“情况很微妙呢。”
卯之花看到那化了一半的散发着腐臭气息的尸体之后不禁蹙眉。
“说一下具体的情况吧。”会议室的大门被队员关上,卯之花压低了声音看向平子真子,“我需要更多信息,平子队长。”
卯之花队长认真起来了呢,看来这可不是什么小事。一旁京乐春水如此想着,压低了帽檐。
第二天。
虎彻勇音的手术顺利进行。那之后一段时间她的一帮朋友一直陪在身边,卯之花见此便也没有多做什么,担心旁人误会。
虽然也没什么好误会。
另一边虎彻勇音的境地则是很尴尬了,有苦难言。想和卯之花见面,但朋友来照顾又不好拒绝。可是有旁人在的时候卯之花不管是言语还是举动看起来就好像她们只是普通的医生和患者的关系。
明明从一开始就建立了有点微妙的朋友的关系……
“你再走一下吧,有利康复。”这时平原织雪又开口说出了勇音最不愿面对的事。
“……我再休息一下吧。”勇音别过头。其实已经休息得很好了,她只是实在不想起来走动,那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受刑。
“你休息够久了喔。”平原织雪眯着眼睛提醒,“怎么都逃不掉的,快起来试试!天晚了,最后走一圈你今晚就可以休息。”
“真凶……”勇音放弃挣扎了,她试着起来。
“不凶你就一直躺下去了吧。” 平原织雪吐槽,“刚这几天,感觉你整个人都嫩下来了。”
“哎,这么说可能很怪,但……”勇音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下去,“我觉得我辞职之后心态发生很大变化。”
“嗯?怎么说?”
“不知道。过去我总觉得如果不那样一直加班就会很难受,会疯掉……但现在我竟然在想,过些日子彻底康复的话,我还要不要回公司。”勇音扶着对方的手站起来,脸一下就白了。她费力地移动。
“你不想干了?”
“不是不想干了,是不想像过去那样蛮干了。”勇音喃喃说,“我觉得…可能我该把精力放到别的事情上。”
“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 平原织雪发自内心地说,“之前那么多人劝你你都没有反应,是怎么突然想通的呢?”
在路上跑得太快风声就会把一切抹掉了,静下来才能听到虫鸣和鸟叫,也能有机会看两旁风景。大概是这样吧。
勇音默默地思索,她没想将这些说出去。
长出一口气,虎彻勇音扯过纸巾开始擦虚汗。
“任务完成的很好,辛苦啦。话说我陪你住一晚吧,你总一个人呆着没问题吗?”
“没问题啦,这离你的公司很远,很不方便的。”
“真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一个人在这住院,难不成晚上有特殊的人来探望?”平原织雪八卦地问。
“哪有什么人…”勇音头也不抬。
“我怎么觉得你脸红了呢。”
“……”
过了很久,平原织雪离开,虎彻勇音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拿起手机,期待屏幕上会显示有卯之花发来的信息。
可惜没有。
郁郁起身,拿过书翻看,半天却都没能融入剧情。一声长叹,把书扔到一边。
在静下来的时候内心还保持平静,是很难的呢。
“这么不温柔地把书丢开,真不像你呢。”那动听的声音又传过来。
不停叫嚷着的内心一下安静下来,虎彻勇音抬头惊讶地看着卯之花。
“你的朋友离开时没有将门关上。”没等问题被抛出,卯之花就给出了答案。
“她在个别时候是有点粗心。”勇音有点尴尬又有点无奈地笑了笑。
“是怎么了?心情不太好吗?”卯之花从一旁的椅子上捡起了那书。
“不,没什么……”刚才是心情不太好,但在见到你之后就没那回事了。勇音默默想。
“是伤口很疼然后觉得烦躁?”卯之花走到床边示意虎彻勇音坐好。
“的确很疼,不过还不至于烦躁。”勇音乖乖坐好。
“把衣服拉开我看一下。”卯之花轻声说。
觉得有点别扭,但虎彻勇音还是乖乖把衣服拉起来。卯之花仔细看了看。
“可以了。”卯之花点头。
“怎么样?”勇音把衣服扯回去,小声问。
“恢复得不错。过几天你说不定就有机会自由活动了。”卯之花微笑。
“太好了。”勇音也笑了。
卯之花看着虎彻勇音的笑脸,片刻之后担心觉得失礼一般移开了视线。淡然地看向外面的夜色。
“过几天能活动之后有什么安排么?”卯之花问。
“想了很多,但到最后几乎找不出能做的事。”勇音弱弱回答。
卯之花笑了笑。刚想开口却注意到异常的灵压波动。瞬间警觉,神色严肃起来。
“怎么了?”察觉到对方异状的虎彻勇音小心开口。
“天很暗呢。”卯之花依旧望着窗外。
“……是啊。”勇音不知道卯之花为什么突然感慨。
“早些休息吧。”卯之花很快又和之前一样,“我突然想起来一点事情,先离开了。晚上你早点休息。”
“喔,好。”勇音点头。她感到非常失落,毕竟卯之花才刚来呢。如果能像平时一样多聊一些最后讲讲插花再走就好了。
“可能晚些结束,到时候就不过来了。希望那时候你已经睡着。”卯之花在说最后一句时笑容里掺进了恐怖的成分。
“……好。”勇音弱弱应下。
卯之花回身到门外,一到走廊身形便无影无踪。
素白羽织被风吹得鼓起,卯之花站在医院的顶端静静感受远处灵压的波动。确认了方向之后瞬步赶到现场。
没有出手的打算。隐藏了灵压,在暗处看十三番的队员与那大虚搏斗,许久之后将其击败。
“最近虚的数量变多了,是错觉吗……”十三番队队员收起刀喃喃自语,摇摇晃晃地往回走。
卯之花一直在那,她凝视着大虚的尸体直到它彻底散尽。
尸魂界。
“卯之花队长,这就是了。”虎彻清音从一大堆文件里成功抽出有用那份,回身双手递过。
“辛苦了。”卯之花抬手将其接过,扫了一下上面的内容,“如果不介意请稍等一下,我很快会看完。”
“当然没问题。在这会不会打扰到您?我出去等吧。”虎彻清音完全不介意晚离开一会儿。
“不,请留在这。有些事情可能需要你的帮助。”卯之花细细看文件。
“好的。”想不到是什么事,清音忐忑不安地应下。
夜很深了,十三番队的队舍静谧到有种死寂感。
“今天在医院附近出现了一只大虚。”大略看过一遍之后卯之花放下文件,“浮竹队长考虑到你姐姐的安全特地派五席驻守这件事似乎无意间化解了一场危机。”
“大虚…?”虎彻清音听完很惊讶,“这么说刚才的确的有一份报告……”她说着回身去机器旁边取过了之前忽略的那份报告,翻开看完脸色一变,“……真的是大虚。这种事她竟然用普通的形式发来报告。”
“那位五席没意识到这问题意味什么。”结合之前的景象,卯之花很自然地得出这个结论。
“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是几十年前……”虎彻清音脸色苍白地回想当时的情况。那是蓝染叛变时期的事,“可是怎么会呢,那之后虚圈再没什么动作了。那个…卯之花队长,这件事是不是应该…?”
“我会汇报给总队长的。”卯之花点点头。
“嗯…希望这件事更多是巧合。”虎彻清音依旧很不安。
“就算不是巧合,也只是一个小插曲。”卯之花就着月的清光看了看远处的山的轮廓,“辛苦了,清音。不必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卯之花走出十三番队队舍。
尸魂界的风比现世要暖上不少,长发被丝丝吹起,回身,看十三番队对舍内晃着的暖黄色灯光。
想了许多,最后终是转身走开,经过穿界门。
这件事自然要关注,但在当下应该不会有什么重大的进展。
她当下最关心的是虎彻勇音有没有睡觉。
公事是永远摆在那里处理不完的,相比之下,人一生中能忽略亲近的人的机会便十分有限。
她过了太久才明白这道理。
不过,现在发现也不算太迟。
穿着死霸装和羽织瞬步到病房门前,静静望门缝里渗出的淡淡的光。静静呆了一会儿,拿出手机发送短信。
“刚路过门口的时候看到灯还开着。再不睡觉,身体不舒服的话过几天的化疗就很难顺利进行了呢。”
“实在抱歉。卯之花医生回来了?”很快就收到回复。
“嗯,刚刚办完了事情。怎么了,该不会是在等我回来?”
“不是啦。但你出去的时候表情有点严肃,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所以的确有点担心。现在知道已经处理完就太好了。”
卯之花看着屏幕沉思许久。
虎彻勇音举着手机,犹豫很长时间,明明动一下手指就可以把屏幕上那一行字发送出去,可就算没有那种勇气。
“之前每晚都说晚安,今晚没来得及说,竟然觉得空空落落的…”
就这一小行字,发送了又能有什么呢?虎彻勇音你活了二十四年,结果连动动手指点发送的勇气都没有?
刷。
屏住呼吸,终是闭着眼睛点击发送了。
敲门声响起来。
“嗯?请进?”脑子因为那短信一片混乱,全心全意以为是护士有什么事过来。
完全没想过卯之花如果刚才路过了门口现在也肯定在附近这件事。
看到卯之花从容地走进来,虎彻勇音一下抓紧了怀里的枕头慌张地努力往后缩,好像马上就要被攻击。在这关键时刻,刀口都不疼了。
卯之花神色温柔。不过在她开口之前手机先嗡嗡地响了两声。
“不要看!”怎么也想不到会出现这种状况,虎彻勇音真想找个地缝钻,或者穿越回两分钟前删掉那封短信。
卯之花刚刚看到发信人便听见虎彻勇音的喊声。
虎彻勇音紧紧抱着枕头,脸上的惊慌半点不减。
慢动作一般,抬头,对视。
“为什么?”卯之花笑着问。
九
“是什么内容?”
卯之花笑着问完,虎彻勇音愈发觉得难堪。为什么人类没有隔空删掉短信的能力?
“没什么内容,那个…卯之花医生不要看了,很浪费时间的,直接删掉吧。”勇音说完又想到只有点进去看过内容才能删掉短信,憋了半天又补充一句,“那个,不然……我来删也行。”
卯之花的兴致被挑起来了。她站在那里和虎彻勇音对视很久。
“所以是什么内容呢?”卯之花又问了一遍。
“也没什么内容。”发短信就够丢脸,如果要解释,岂不是要把短信里的内容说出来?
越想,虎彻勇音脸越红了。两个人对峙着,气氛十分微妙。
柔和的微笑一直挂在卯之花脸上。许久之后抬手,将手机递过去。
“看起来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呢。”她轻声说,“如果一定要删掉,就删掉吧。”
“嗯?”勇音有点意外,看卯之花这么从容地把手机递过来,反倒又开始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不好意思接了,“那个…卯之花医生没有生气吧?”她问的万分小心。
“这有什么好生气呢。接过去吧,删掉就好了。”卯之花语气柔和地说。
“…您真的不生气……?”卯之花越温柔,虎彻勇音心里越忐忑了。
“你再不接我可就拿起来看了。”卯之花笑着提醒。
虎彻勇音立即接过了手机。
“实在抱歉……”
勇音一边道歉一边小心地打开手机,接过发现……
“卯之花医生,这里有解锁密码…?”勇音有一种受骗的感觉。
卯之花也怔了一下,她没想过密码的存在。
“我解开之后递给你吧。”卯之花沉吟片刻之后说。
解开不就会看到短信的内容了吗?可是如果说要知道密码也不太好……
纠结很久,虎彻勇音决定死马当活马医,将手机递回去。
卯之花接过手机,输入密码0802,解锁后按照约定没有看屏幕一眼,迅速将手机递回给虎彻勇音。
虎彻勇音看到自己所发的短信内容之后羞耻得不行,果断左划删掉。
“好了?”卯之花问。
“嗯。”勇音弱弱递回手机,“实在抱歉……”
“内容真的不能说吗?”卯之花接过之后好似随口一问。
“不是不能…只是…诶。很难说。”勇音很不安,一方面真的不敢表露心意,另一方面又担心这样会让卯之花感到反感。
“既然不方便说,那我就不问了。”卯之花笑着说完,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我让你删了短信,你要以什么做为回报呢?”
“回报?”勇音听到这两个字之后半响才回过神,原来还有这个说法等着么,“回报……”一下就被难住了。
“没有回报么?”笑容似能暖春风,极好说话的样子。
但虎彻勇音知道事情不是表面那么简单的。
“有回报…”勇音小声说,“嗯,是……是……”她搜肠刮肚地想要怎么办。
“如果想不出是什么,就由我来提吧。不会为难勇音。”策划好一般,卯之花悠悠道。
虎彻勇音巴巴地眨着眼睛,她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但都到这了,好像也没别的选择。
“…好。”勇音点头。
卯之花一直望着虎彻勇音,虎彻勇音只觉得自己心脏要跳出来了。
“很晚了,乖乖睡觉吧。”卯之花轻声说。
“好。”勇音点头,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等等!难道这个就是…?”
“这个就是回报。所以快睡吧。”卯之花笑着说,“还是说要我哄你?这可不是医生的职责。”
“我知道了,我这就睡。”勇音羞耻得恨不得立刻埋死在被子里。
“晚安。”
卯之花说完转身,虎彻勇音就呆呆地看着那背影。最后她还是如愿以偿,得到一句晚安了。
直到卯之花停在转角望她,她才反应过来。
“晚安,卯之花医生。”
慌张说完,又想起对方今天夜班。虎彻勇音想补上些什么,比如如果不能睡觉至少也要抓紧时间闭目养神,好好休息……
不过卯之花已经离开了。
一个人坐在床上,出神地看着一旁的床头灯。片刻之后将其拉去。
不管卯之花是出于什么心情说的话,哪怕是玩笑,她也该好好遵守。尽量早一点睡着吧。如果恢复到能自由活动的程度,就可以做些什么真正地回报一下了。
如此想着,虎彻勇音闭上眼睛。
尽管脑子里不停回放刚才的场景导致过了很久才真的睡着,但她毕竟努力过了。
事情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地就结束。
卯之花走出病房。看了一眼时间,她知道有谁醒着。
“能恢复手机里的所有短信记录么?”走到医生办公室,丝毫不意外地看到肿瘤科里新来的男医生在打游戏。
“……主、主任,那个我……”技术男慌张地扶了扶眼镜,他本以为这时候主任不会出现了于是夜班的时候试着偷懒。
“如果你能恢复手机里的短信记录,刚才的事我就当做不知道。”卯之花微笑。
主任的笑容真是好看,全天下最完美的圣人啊!技术男简直热泪盈眶。
“没问题,五分钟就可以!”技术男说着,拉开抽屉试着找驱动,结果一大堆玩偶手办就那样暴露在卯之花面前。
技术男再一次石化,卯之花在心里深深叹气。
“麻烦你了。”卯之花再次装作没有看到。
技术男啪地推上抽屉,开始工作。
一秒不多,五分钟后他将手机还给卯之花。
“已经恢复好了,不管有没有删除的短信现在都在里面,是未读模式。”
“辛苦了。”
卯之花接过短信,浅笑示意之后离开。没有再看后面人的表情。
虎彻勇音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就算删掉,也是有很多办法可以看到呢。希望那人好好睡觉就没有继续问下去,采用了这种迂回战术。
点开短信。
“之前每晚都说晚安,今晚没来得及说,竟然觉得空空落落的…”
就是这样一句话。
卯之花看完有些惊讶,但也觉得是在意料之中。毕竟虎彻勇音很害羞,相比悠悠几句话,背后心意则重得太多。
空空落落的么?
抬眼看着星空,回想出门时的景象。真是庆幸,那时有说晚安。
虎彻勇音现在对她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呢?应该算得上是依赖了吧。这样想着,心里更加矛盾。她该放手令这种自然发展下去吗?还是要开始保持些距离,以免将来影响对方生活?
站在那很久,突然觉得风有些凉。若是能在那人身边直至天明就好了。
想再多也是无益。
回去休息,又是一夜。
几天之后。
“明天就要开始化疗了,今晚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卯之花笑着问。
虎彻勇音披好外套,她很久没有这么自在地活动了,窗户开着,泥土的清香随着微风盈满衣袖,叫人心旷神怡。
“嗯…想去看个电影。”勇音认真地想了一圈之后说。
“只有这样?”卯之花笑了。
“这样就可以了吧,很久没有看电影了。”虎彻勇音小声说,“现在处于刚刚能活动的状态,能想到的就是那个呢。”
“这样啊。除了那个,没有其他想做的吗?”听到虎彻勇音说很久没看电影,卯之花有些感慨。回想虎彻勇音之前的生活。
没人希望自己在意的人过的是那种日子。
“没有了诶……真的要说的话,就是四处逛逛吧。”勇音说着,目光不受控制地不停飞向卯之花那里。
“原来这样。”卯之花点头,她抬头之后看着虎彻勇音的眼神,一瞬间就猜到了怎么回事,“怎么了?”她明知故问,等着看虎彻勇音如何回答,“是和那位女生去看么?”
“嗯?那个…”勇音拼命想着这种情况怎么回答比较合适,“她啊…她好像有事呢。”
便撒谎吧。明明从起床开始就一直在一起,没见过你打一次电话。卯之花心中如此想着,表面却是不动声色,等着看虎彻勇音接下来的反应。
“其实我是想问问……”虎彻勇音愈发忐忑。
“嗯?”卯之花笑得温婉。
“卯之花医生对那部电影有没有兴趣?”勇音说完,紧张地看着卯之花等待回复。
“一起去看么?”卯之花直接地问。
虎彻勇音怔了一下,紧接着喜出望外。
“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呢?刚好也为你庆祝一下,手术之后恢复得这么顺利。”卯之花笑着说。
“太好了。”勇音发自内心地笑着感慨。
“想什么时候去看呢?”卯之花问。
“晚上吧。”勇音想了一下之后说,“我想先回家一趟。”
卯之花感到有点意外,但也没说什么。住院一段时间了,想回家整理一下也正常吧。
“一个人没问题吗?”出门前,卯之花不太放心地问。
“卯之花医生应该最知道了吧。”勇音笑着回。
“虽然知道一般情况是怎样,但总是摸不清你呢。”卯之花幽幽道。
勇音觉得这话中别有深意,但一时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她最终是回到家。里里外外地打理了一遍之后对着一旁桌上的香水发呆,最后决定还是不要用了。又不是真的约会。
虽然她心里是那么想,一切也是照着那样准备。
坐在沙发上,看到一旁阳台的办公桌突然觉得很恍惚。前段时间整天为了抵御空虚还有那种浓烈的孤独感把时间排满,一秒都不敢闲下来。
现在竟然就辞了职,做完手术,悠悠闲闲地坐在沙发等着过一会儿出去逛街看电影。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在沙发上趴着,抱着抱枕,突然觉得这房子空空荡荡,一点生气都没有。暗暗下了决心--康复之后要买些装饰。
布置得差不多之后,虎彻勇音走出屋子。
“车位这么紧张,还是开一辆车吧。”电话那头卯之花如此说。
“……好像也是,那我去找卯之花医生吧。”
没多久,虎彻勇音停车在医院门前。她时不时地就打开遮阳板在镜子里看衣角有没有皱。
在脑子里安排了很多对话,结果在卯之花上车的瞬间,迎接她的是一如往常的头脑空白。
“在发什么呆呢?”车迟迟未动,卯之花笑着看虎彻勇音。
“没什么。”勇音终于回过神将注意力转到驾驶上。
车朝前驶去,暖风开着,音乐声很柔。两人随意地闲聊。虎彻勇音突然觉得当初她构想的最为平和愉快的心情就是现在这般。
这么顺利地成为了朋友,而且看起来卯之花也不排斥这种关系。
太好了,太好了。想说很多,最后却只能像孩子一样不停重复最简单的词来试着表达心中那一团巨大的喜悦。
影院。
“这是给卯之花医生买的爆米花啦。”发现对方正对这自己怀里的东西挑眉,虎彻勇音赶紧开口解释,“我知道不能吃……”
卯之花原意只是说要少吃,没料到虎彻勇音还没等她开口就直接投降。
“我还没说话呢。”卯之花觉得又无奈又好笑。
“…嗯…可以猜到。”勇音小声说。
“这么委屈。”忍不住又开始戏谑。
“没有啦。”
这时检票时间到。
“少吃一点是可以的。”
走到昏暗的拐角时,卯之花说着挑出一个,抬手送到前面。
勇音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过了三秒才明白,卯之花这是又要……
“等等,卯之花医生…旁边有人呢。”黑暗里,勇音努力往一旁凑了凑,她忍着羞耻小声说。
“原来勇音的重点在这。旁边没有人就可以吗?”黑暗里卯之花的声音带着温柔的笑意。
勇音想解释,但最后她放弃抵抗了。倾身将爆米花含在口中,然后不出一点声音地咽掉。
“卯之花医生总是喜欢这样喂人东西吗?”勇音小声问。
“怎么可能呢。”卯之花回答完,两人一起离开那角落去影厅。
勇音多少品出了言下之意,但她没敢继续问下去,跟在卯之花的后面。两人一起坐在座位。
电影开演前,卯之花看着虎彻勇音的侧脸,很久之后突然觉得总是这般戏虐对方,有些过分了。
万一虎彻勇音真的不喜欢这样呢?毕竟过去从没有机会问过。
衣领微微皱了,抬手整理好。收回的是一个清澈的笑容,还有低声一句谢谢。
“对了。”电影刚刚开始时,趁背景音还没有响起来的时候虎彻勇音叫了卯之花,“卯之花医生。”
“怎么了?”卯之花侧过头。
虎彻勇音开口刚刚说话,声音却一下被影院的背景音效盖过去了。
“今天的衣服很适合你。”
她是这么说的。
卯之花没有听清,但她就着虎彻勇音嘴唇的弧度确认了意思。
“谢谢。”
不再管复杂心思,只是笑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