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響け! ユーフォニアム】浮誇(中世古香織 x 田中明日香)

作者:FreeZe!
更新时间:2015-07-21 2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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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FreeZe! 于 2015-7-22 10:00 编辑




親愛的,我們厭倦了。


-


有點冷。


中世古香織淡然地望著鼻子呼出的氣,幻化在東京被雨淋濕而顯得有些灰暗的磚道上。


平時梳直了的髮梢現在帶了些水氣而毛躁了起來。中世古捧著紙袋的左手握緊了些,隱隱約約能聞得出溢散出來的蒜香,油漬留在紙袋內頭一個深刻而難以抹滅的痕跡。她往麵包店前斜歪架設的遮雨棚內縮起身子,好讓新鮮出爐、熱騰騰的法式麵包不讓雨水分得絲毫。紙袋裡頭傳來的熱感溫暖了手掌心,彷彿在那裡烙下了個心的印記,又像是那個人外表冷落內心熾烈的感情。


中世古把半張臉埋在深藍色圍巾裡頭,鼻翼傳來毛絮細微的刺痛感,腮幫子有些紅通。她後腳跟站在麵包店家的水泥地前,前腳跟落在水溝的前端,以至於不碰到從腳底匯流而過的雨水。她倒是想起了前幾天書店裡看到的悲傷逆流成河,好像那一川悲傷而龐大的水正滾滾的流過她心底。可她的悲傷被她全盤接收了,留下一室空落落的寂寞。


腦子裡不著邊際的迴響著她的那些浮誇的情話。她打亮了落地燈,喬了個剛好的位置給她補足光線。不要變成像我一樣的近視眼啊。輕浮的她從沙發後頭攬著他的頸脖,依稀是對中世古讀的書有些意見,索性臉頰貼著臉頰、閉上眼在耳邊胡言亂語。香織好漂亮。妳很可口。怎麼讀這種書......


怎麼?莎翁的書妳也有意見啊?她不慌不忙地回嘴。空氣中濃濃地散著一股酒味,她從不碰櫃子裡的酒,理所當然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品種的酒,酒精濃度高或低,美味的或苦澀的。她偶爾晚歸時看見新宿街頭或歌舞伎町內醉得七歪八倒的年輕人只會嘆氣和加快腳步離開,卻忘記了自己也曾這樣地和她年輕過。俐落地將滑落的髮絲塞至耳根後,泛紅的臉頰在旁細細微微的沒被發現,指尖輕柔地捏著頁角翻過。她撫平了有些鼓脹的書面繼續讀下去。無視她的抗議,甚至像是報復地指著所讀之處一字一句、無一不漏地讀了下去。泰特斯殺了拉維妮亞。


倒也不是。她滑落的紅色鏡框輕輕楚楚映著她美麗的藍色瞳孔和有些紅通及炙熱的皮膚,中世古甚至懷疑這傢伙是不是從櫥窗裡逃出的模特,那樣冷冷冰冰的模特。她敞開的黑色毛衣領口劃過了中世古的頭髮,毛毛刺刺的感覺稍稍不快。讀些快樂的書。她這樣搖頭晃腦地喃喃唸著,勾起的右腳膝蓋頂著柔軟的灰色布沙發,溢落的黑髮零星分散在在臉前,朦朦朧朧地將眼睛瞇成一直線。她在她耳邊呼氣,弄得她心裡發癢。她屏息等待她的回答,中世古卻只說了四個字。


妳喝酒了。


中世古不耐煩的闔上書起身。她倒是沒有嚇著,只是驀然地縮回手臂。


他們隔著一張沙發吵架,正確來說是單方面地對著她罵,她沒有回嘴。她忘了他衝動和失去理智時說了些什麼,只模模糊糊地片段記得那是些過分的話。她激動地用食指戳著她的胸膛,卻發覺外人看來沈魚落雁的自己連發怒都是這樣可笑地溫和。好像說了妳愛不愛我這樣愚蠢的話。她冷落地聽著。她不小心踢到了落地燈旁的小方桌,那本書連同她剛燙好端過來的熱牛奶加上馬克杯的碎片一起攪和在了地上,一些牛奶濺到了她的室內拖,拼裝的木地板如同映襯的背景明顯地呈現這齣荒謬的鬧劇,一攤牛奶模模糊糊的映著中世古驚愕後悔的倒影。她卻依舊是冷落地聽著。


讀些快樂的書......


好吧,她並不是那麼想和她吵架的。


中世古淡然地在雨城裡麵包店的屋簷下站著,水珠墜落好像帶著她的心也一起墜毀了。她望著見到紅燈而緊急煞住的車輛擋風玻璃上突然自車頂流下的雨水,後頭挨著一長串的小客車正值下班時刻地趕著回家,想起她也差不多要下班了。


本來是想買個麵包好好地給她謝罪的,現在看來就只能讓她操心。她只圍條圍巾披上外套就出門,手機沒有帶,附近沒有公車站牌也沒有公共電話。她避開隔壁店家擺在地上的招牌,身子微微前傾又很快地縮回來,雨水滴滴答答地落在頭上。至少在路口沒有看見。


她盯著水珠從屋簷那端稀稀落落地跌跤,一把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被路過的紅色跑車狠狠輾過,四處飛濺起水花,一些潑在了她舊的TOMS鞋上,這是中世古用積下的來的錢買的。她買了兩雙。她卻很少看見她在穿,因為工作的關係鞋櫃裡滿滿是她的皮鞋和高跟鞋。又想到人生的道路上多少人是這樣被輾碎了夢想呢。她看著對面的大樓,玻璃帷幕一方一格的囚禁著城市人,她想起來她很久沒回京都了。突然懷念起宇治車站的舊招牌,那些年她總是獨自吹上低音號直到了夜宵才踩著腳踏車回家,幾乎不坐電車。


她腦子裡迴轉著幾個想法:要不就是賭一把她會路過。這個可能性小,他們剛吵架,又或許只是中世古賭氣不想和她談上支字片語;要不就是冒著雨衝回家。依照這唏哩嘩啦的雨勢,這麼做包準是要感冒的。麵包店的門鈴響了。她看了眼身旁,陸陸續續有顧客上門光顧,卻沒有一個是帶著狐疑的眼神上下打量著她的——這麼說倒是有一個她沒察覺的,撐著黑傘佇立雨中,直愣愣地望著她。該說是她遲鈍了嗎?還是和她相處之後被摟著摟著而忘了全世界呢。


她揣摩著心裡的答案。


抬頭她望見了對面大樓頂的宜家巨型看板廣告。平淡是幸福。上頭這麼寫著。她想起來似乎是上個週末才去過一趟宜家的,他們規畫著未來的藍圖。中世古想要有個落地窗,採光好的客廳,或者一個隔音良好的練習室來給他們小號和上低音號合奏,想和她窩在沙發上讀書,也許托爾斯泰,也許夏目漱石,也許某個浪漫主義者。她卻沒什麼想要的東西,笑得溫暖說妳開心就好,也有些調侃地說採光良好的話,先買個落地燈好了。這倒是惹得她有些悶悶不樂,不過在那裡吃過一回瑞典的美食便什麼都忘了。


他們倆緊挨著,照著商人的路線從四樓逛到一樓,每一層每一間的每個小地方都逛了遍。北歐類型的簡約設計使她深深著迷,家的藍圖越刻畫越明顯。中世古口沫橫飛地說著客廳擺什麼,寢室擺什麼,玄關擺什麼,她卻只是若有所思地沈默著,這不只一次。只是結帳的時候真的抱了個落地燈,中世古嫌重,所以她抱著。


現在看起來平淡卻像是奢侈。


只不過是一個人愛著一個人的事罷了。清清楚楚。模模糊糊。不愛,鳥飛獸散。


她覺得自己連知的權利都沒有了,她看不見、猜不透、摸不著,像是關在了暗室之中,卻找不到暗室之後。她真正的情感又是什麼?她撫摸著她的側臉的時候,卻只摸到了張凹凸不平的滑稽面具,冷冷冰冰的鋼鐵。藍圖變成泡了水的紙,不偏不移地被丟進了垃圾桶。這樣的未來是什麼?用完就丟像個鋁箔包?那東西在街頭到處都是。別開玩笑了。


雨越下越大。


車輛在她面前走走停停,每輛都頂著大雨在前行。中世古不知道看過幾輪的紅燈綠燈了,記憶裡模糊的都是白底黑框的相機膠卷輪番播放,從外表看來是有些褪色的兩人合照。她把相機膠卷輕輕推進放映機內,老式的放映機運轉著,一幕一幕地映著那些平淡的時光。如果下雨天泡水的話肯定通通都壞掉了。


還是冒著雨回家吧。她這樣想著的下一秒就步入雨中。


她用不平衡的方式護著紙袋,路人疑惑地朝此看來,有些想出手相助卻沒有動靜。後頭有一個人同樣跑了起來,鞋子因跑步著地大力而濺起了水花。雨水狂亂地打在身上,不到三秒全身上下都濕透了,衣服濕潤地接觸著皮膚,鞋子前端開始滲進了水,後端著隨著鞋底甩出的水珠而同樣淋濕了,她的腳趾頭隔著黏糊糊的襪子碰到了雨水。


前頭路口的號誌燈開始轉黃。


她暗叫不妙,加快腳步,卻在跨越路口的前一秒被緊緊攔住。


......


喔喔,是不是太著急了,香織?



田中明日香像是戲謔一般地笑著。



-


田中明日香褪下了自己的黑色大衣給她穿上,她狹猝地望了眼方才飛到地上的那本買回來的書。包裝的牛皮紙袋迅速地變了暗沈的色調。反正濕透了的莎士比亞撿回來也沒什麼用,乾脆就擱著了。


她不在乎胸前黏膩潮濕的不舒服觸感,傘傾向她那邊護著,淋濕了自己的一片肩頭。她接過中世古的紙袋,一邊走一邊說烤一下還可以吃,拿回去配熱牛奶這樣不著邊際的話,好像從來不記得她生氣過似的那樣看著傘頂說下去。她說她領到薪水了。她問她新工作是否順利,說連休兩天後下回上班時可以順道載她回家。她說她找到一間好吃的餐廳,是前幾天上司帶她去應酬時遇到的,她想起來那些打包的甜點還放在冰箱裡頭。雖然微波不好,但還是可口的。


中世古低著頭,臉頰發燙地沒有說話。


寒冷的冬日,灰矇將蒼穹包覆得緊密,又像只是恣意塗上一抹灰白色那樣隨興。只要眯起眼,便會看見細長的雨絲不時飄曳在東京的街頭;又或者,一片片的雪花撒落在路人頭頂,繁忙地踏過東京每一個角落。車站裡外滿是熱絡又冷漠的人潮,充斥著匯集又分離的過客,如同油與水那般交錯,卻毫無交集。


像今天就是個下雨的日子。她從左邊的口袋裡抽出手比著灰矇的天空。她提起那天搬來東京時也是這樣。他們在忙碌的火車站裡提著大包小包的行李,空出左手招計程車。這樣回憶起來,他們住在東京倒也一年了。


他們並肩走在一起。路燈六點一到就一齊亮了起來,周圍店家的招牌也一個接著一個點燃了。東京街頭開始像是燈紅酒綠地活動,行經的車輛也開始打起了頭燈。他們同人群一起漠然地走過斑馬線。田中明日香看見了高架橋下的遊民蓋著紙板蜷縮成一團睡覺,中世古不經意瞥見了巷子裡頭有熱戀的情侶正在接吻。刺眼的米黃,紅綠燈的LED,電子看板上五顏六色的光輪流打在他們臉上,甚至可以看滂沱大雨的每一束雨絲閃著金黃色的光芒。好像點亮了他們心中的包袱,成一炬旺盛劇烈的火把,燃燒熾烈,幻化為灰。



塵埃落定。



田中明日香在公寓的電梯前收起傘。拿下了自己的眼鏡,找尋全身上下有哪塊乾淨的布來擦掉上頭的水珠。


中世古按了電梯上樓鍵,接過傘,用手理了理凌亂的髮絲,藉此隱藏心中的不安。


三樓。


田中明日香打開濕掉而變得軟嫩的紙袋,向裡頭看了眼。呦,是蒜香麵包啊。香織果然了解我愛吃什麼!


她搭著她的肩浮誇地笑著,左搖右晃。


二樓。


中世古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她好奇著這個人究竟是神經大條還是細膩。


一樓。


他們倆一同邁進了電梯。


-


其實我挺不開心的。


那該怎麼說。


——現在倒是換她冷落地聽著。


田中明日香站在沙發後頭擦拭著她的頭髮,中世古讀著另外一本書,《悲劇的誕生》。


因為妳不開心。


中世古闔上書,逕自拔掉了落地燈的插頭。碎裂的插座電源。她用袖口抹去了什麼時候流下的眼淚,走到她面前環上她的腰際。


田中明日香默然地站著。


三秒鐘彷彿一世紀。她幾乎都可以在這短短的三秒內回憶完一生,記得最深的是他們平淡的日子。她在屋簷下躲雨,她大老遠底給她送傘來,只為了看她一個最真摯的微笑。


真摯的微笑......她似乎一輩子也看不見了。


她放開她,開口。


明日香,我們分.......



噓。



分離。分開。分散。分別。分裂。


哪一個是妳想要的呢?



她倏地用食指堵住了她的嘴唇,輕柔擦去她眼角撲簌簌流下的淚。她用掌心捧著她漂亮的臉蛋,像是在捧著一朵燦爛的花,又像是捧著一碗清澈透明的水,澄淨得像喜馬拉雅山上一塊潔白的冰,誠如自己。她浮誇地笑著,對上她烈紅的瞳孔,像冰遇見了火那樣的純粹。


她接著把話說了下去。



噓......




-


我們可以黏膩地說些情話。


真的,我不浮誇。我們可以一起去書店。我賠妳的那本莎翁名著,順帶買本快樂些的書,《仲夏夜之夢》吧。妳陪我喝杯咖啡,好嗎?我知道妳不喜歡我喝酒、也不喜歡喝咖啡,我請服務生給妳一杯牛奶,不要緊的。


我們可以一起去宜家,妳記得妳摔壞的那個馬克杯嗎?好,親愛的,是我的錯。買包冷凍鮭魚回來煎,我知道妳的手藝不錯,我最近也學了些,如果妳不嫌棄的話。我存了些錢,趕緊攤開妳的藍圖描繪家的模樣。垃圾桶?沒關係,我去撿回來。


我們可以一起搭新幹線回京都一趟,妳大可在我膝上沈沈睡去,我會記得帶毯子。我們牽著手逛祭典,找塊人煙稀少的地方遙望星空,在綻放的燦爛煙花下相擁相吻。記得我們高三那年嗎?我似乎在不斷接受和拒絕之間徘徊,像一個永無止境的漩渦。我正想道歉,我是年少輕狂。


年少輕狂,我們何嘗不是這樣呢。


隔音室裡純粹地享受著音樂。安靜而空無一人的教室內默契地扒著午飯。不經意地手碰手、一邊採購晚飯的材料,咖喱與酥皮濃湯。騎腳踏車沿著河堤迎著習習晚風,張開臂膀接受妳的懷抱。踩著毫無邏輯的步伐搖搖晃晃地醉倒在東京街頭,在無人知曉無人熟識的巷弄內熱情忘我地接吻。好像這個世界除了摟摟抱抱外空無一物了。妳是品行良好的年輕人,吹奏部的女神,為之景仰為之瘋狂。我卻年少輕狂。


我卻年少輕狂。戴上心的盔甲拒妳於千里之外。可是年紀越大就發現盔甲越厚重。在公司內踩著高跟鞋圓滑得像顆皮球,像單車的潤滑油穿梭在齒輪之間,應酬的酒醉,只為了名利和那些可以轉換成家和溫暖的東西。只是同種本質卻變得這麼醜陋的東西。妳說不在乎,不在乎地拆卸我的盔甲。我卻執著地不肯。



如此年少輕狂。



該說是我不好,還是這個世界的錯呢。


該說年少輕狂,我是年少輕狂......現在我能給妳一個完整的擁抱了。


這樣如何?妳不生氣了嗎?



她張開哭腫了的紅眼,手輕柔撫上她的臉頰,摸到的是真實的田中明日香。那樣真誠的溫度和柔軟的觸感。


中世古香織彎了嘴角。她同她彎了嘴角。



妳就是浮誇。









Fin.



注:


-模特:李榮浩。

-宜家:販售家居商品。我想住進去。

-暗室之後:魏如萱。

-TOMS:麻底帆布鞋品牌。

-仲夏夜之夢:莎翁喜劇。

-悲劇的誕生:尼采。

-悲傷逆流成河:郭敬明。

-泰特斯.安德洛尼克斯:莎翁悲劇。我想呼應一下劇情所以挑了這本,又或者這本是我唯一讀完劇本的書。

-開頭是小圓的台詞。



我其實越寫越不開心。

因為我買了宜家的落地燈,卻買錯了燈泡。

然後......回神時我就在打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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