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冰山来客 于 2015-7-29 14:11 编辑

十四、

清晨第一缕阳光射入舱房内，卢湘玉便在晨曦中醒来，发现燕云碧合衣端坐在对面的床上，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燕……燕儿，你不会一夜没睡吧？”卢湘玉不知道现在开口打扰燕云碧是不是合适的时机，于是小心翼翼地问。

“今天就要到宛城了，我必须要想想咱们进京之后该如何落脚，如何替你们卢家找一个靠山。”燕云碧淡淡地说。

“我爹爹不是让我们去找我叔叔吗……”卢湘玉怯生生地说。但是这句话被燕云碧直接忽略了。

“湘玉，我刚问了问，大约还有一两个时辰船就要靠岸了。咱们的干粮剩的不多，都给你了。一会儿你收拾好东西，中午跟我去宛城吃吧。”燕云碧说道这里，又补充了一句，“我准备带你先在宛城住两天再进京。”

“好。”从来没有出门经验的卢湘玉乖乖地应了下来，想了想又问，“宛城是个什么地方？咱们留在那里安全吗？”

“等到了你就知道了。”燕云碧简短地说，“我小眯一会儿。”

看到燕云碧一脸疲倦地躺在床上小寐，卢大小姐不敢再打扰她了，自己坐在一边乖乖地啃着剩下的干粮，一边默默地通过船舱上的圆窗朝外打量着。不知看了多久，就见周围渐渐有了些稀稀落落的村户人家，约莫是到了宛城的近郊一带。又过了不久，船已然不知不觉地放慢了速度，外面传来了伙计们的喊叫声，看来要停船了！

几乎就在船触岸的同时，燕云碧睁开了眼睛。她从从容容地收拾完了自己的行李，带着卢湘玉走上了甲板。果然，船已经停在了宛城城外的港口处。船上的人都三三两两地从舱房里出来，准备下船。那几个预备进京参加武选的青年则留了下来，热心地打算帮助熊冀报官。毕竟他是个苗人，很多事情上有些不方便，而且他们也需要人手。有了他们帮忙，其他人便可以从容离开了。

他们同乘一条船，又一同经历了贼船之难，也算是有了交情。原本是要多寒暄几句再告辞的，但燕云碧不愿惹事，只是跟着卢湘玉简单地同船上的人一一作别。熊冀也信守承诺，并没有对当日发生的事情多说一个字。此时也不勉强，任由燕云碧和卢湘玉两个人下了船。

从这里行至宛城大约有半个时辰的路。此时太阳渐渐升了起来，照得两个人的脸上都热辣辣的。卢湘玉不由担心地看了燕云碧一眼。刚才船上剩下的干粮，燕云碧都让给自己了，她一夜未眠，此时又水米不沾地走了这么久，不知身体是否吃得消。

卢湘玉开始后悔起来，自己光顾着对燕云碧言听计从，却没有停下来想一想自己做的事是不是连累了燕云碧。她正后悔着，却听到前面的燕云碧低着声音说：“快看，前面就是宛城。”

宛城虽然比义阳城要小得多，但因为紧邻京城，有得天独厚得地理优势，所以来往人流十分热闹，城门也造得很有气派，并不逊于义阳城。此时城门口已经有十数人正排队等待盘查进出城。

因为过了宛城便是京城了，所以宛城的盘查比别处要严一些。二人约莫等了两刻，才终于顺利进了城。

一进宛城，卢湘玉便顷刻间明白燕云碧为何打算要在这里逗留两天了。原来宛城一半以上的商铺都是赌场。看来，燕女侠的赌瘾又犯了。

“燕、燕儿，你不会是打算……”卢湘玉有些头痛地问道。她可没忘了燕云碧在自己家里做工的时候，曾经因为赌而误了正事。

“来，咱们先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再说。别看这家铺子小，它家的馄饨是宛城最好吃的。”燕云碧没有理会卢湘玉的疑问。她来到宛城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样，轻车熟路地将卢湘玉拉到了一个卖馄饨等吃食的临街铺子里，叫小二下了几两牛肉馅的馄饨，招呼湘玉吃了起来。

“对了，湘玉，这馄饨钱要你付，我全身上下一个铜板都没有了。”燕云碧一边吃，一边补充地说。

“这个是小事，只是燕儿你是怎么打算的？你不会想要留在宛城是为了……为了赌吧？”卢湘玉费劲地问出了心里的疑问，虽然话中有不满，但语气却十分恭敬。

“当然！”燕云碧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我知道你身上的钱银也不多了，上了京城花销更大，咱们不赌一点盘缠怎么行呢？”

“可是，你不是答应我不碰赌了吗？而且，京城里还有我叔叔，他会照应我们的。”卢湘玉根本没心思吃馄饨，十分担心地说，“况且，你的赌运似乎不是很好，难道你不怕连我身上的银子也输个精光吗？”

“求人不如求己，你放心，我赌运不差。”燕云碧吃着馄饨，简短地说，“早点解决了你的事情，我好去解决我的事。”

这下卢大小姐彻底说不出话来了。没办法啊，谁让坐在她面前的燕云碧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又是个有着多年经验的老江湖，自己一个从未出过门的姑娘，除了言听计从，还有别的选择吗？

她微微叹了口气，食不知味地吃了起来。唯一让卢湘玉稍微宽心的是，吃完馄饨之后，燕云碧的脸色明显好转了不少。

“行了，走吧。”待卢湘玉付了馄饨的钱，燕云碧擦了擦嘴，拉着她便朝铺子对面正热火朝天的赌场走去。

“那个，咱们不先找一家客栈安顿下来再说吗？”卢湘玉有些不解地问。她虽然没有出过门，但是从小就喜欢缠着常常跟着爹爹出门的堂兄问东问西，因此大概知道通常到了一个新地方，都会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再办别的事情。

“不用，你身上的那点钱住了客栈就进不了赌场了，走吧！”燕云碧说完，指着对面的那家挂着“八音馆”的赌场，补充道，“等出了这家赌场，我请你吃一顿好的。”

看来燕女侠赌瘾上来了，是谁都拦不住的。卢湘玉无奈，只好紧跟着她朝八音馆走去，一面心里还默默地奇怪，这宛城中的赌场叫什么名不好，还起这么文绉绉的名字。

此时的卢大小姐还不知道，宛城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早被江湖各大门派安插了自家人在这里开办武馆赌场，以期在武选之前发现有慧根的人选列入自家的名单之中。而燕云碧拉着她进的这家八音馆，是江湖上的以风雅闻名的一家——弦歌坊开的赌武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