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liarlan 于 2015-8-1 21:40 编辑
三题故事,cp海姬,题是阿九出的编辑完发现真的好短{:4_3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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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田海未不断地往下坠落。
眼前漆黑一片,她什么也看不见,不知来路,未识归途。
身体柔软地舒展开,轻飘飘地,并不挣扎。
长发被风撩起,一蹭一蹭地拂过脸颊,加之失重带来的晕眩感,她微微眯起眼来。
耳畔只有呼呼的风声,像是跳针的声响。
她并没感到恐惧或是危险——这显然是个无趣的梦,除了如影随形的坠落感压在胸口,什么都没有。
死一般的阒静。
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在出口的瞬间被风碾碎,变得支离破碎,拖长着尾巴,须臾间便消失在她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园田浑身一震,醒转过来,环顾四周,她竟是在道场里坐了一夜。
檐下惊鹿发出清脆的声响。
初春的气温仍有些冻人,她呼出一团白气来,胸口的重压感随之消弭。
挺直脊背,关节发出咔咔声,僵硬的身体慢慢找回了知觉。
晨曦透窗而入,照亮了身边纷纷扬扬的尘埃。
刚刚从黑暗深处醒来,意识仍游离于那场隐忍又永无止境的凌迟中,她魔怔了般,伸手去捞那些渺小的光点,只扑了个空。
都是成年人了,还这样孩子气,仍然修炼不够啊。她自嘲地舔舔已经无法自由歌唱的嘴唇,迷迷糊糊地回忆梦境里,最后传来一声干脆的断裂声:——梦里应是落地了吧。
西木野真姬站在医院的天台上,风鼓起她的白袍,发出突突的悲鸣。
她刚结束一场外科手术,抬头已近天明。
她无趣地摸出烟盒,火光明明灭灭了几次,烟草的咸味终于在空气中晕开,和凌晨的湿气纠缠在一起,青白色的烟灰撒了她一身。
第一道白光从地平线扫过,钢筋水泥落下朦胧的侧影,像墓碑一般悄然伫立着。
白日里剔透晶莹的玻璃幕墙,还藏在逆光的尽头里,黑洞洞的,连缀成片,另一头大抵是沉沉永寂的深渊。
城市还在浅眠,做着安逸的梦。
机车的声响突然响起,由远而近,拖长着声调,撕裂了时间。
高跟鞋踩上防护栏,她极目远眺,仍找不到那唯一的光点。直到机车的余响变得再也听不见。
她懊恼地揉乱留海,翻身靠在栏杆上,摸出口袋里的书。那是一本文库本,泉镜花的名作:手术台上重逢的恋人,不愿吐露的呓语,以及最后插入胸腔的手术刀。
夸张又荒诞的美意。
她原是不能理解的,所以迟迟没有归还书本,直到再也没有机会还回去。
书并没有得到妥善保管,页脚被翻得卷起毛边,甚至沾上了咖啡渍。扉页上端端正正的名字被她摸得几乎看不见了,仅仅余下四个模糊的字形。
西木野并不在意,反正是本过期未还的书,书的主人大概早已将它遗忘。
翻开第一页,她咳嗽了两声,但好听的声音却因为长时间未进行饮食,变得喑哑干燥,喉咙勉力编织,也只能发出不堪的呻吟。
她叹了口气,重新点起一根烟:——还是托人还回去吧。
她们做了个久远的梦。
起初双方还是年少的模样,佩戴着异色的领结,羞涩地勾住对方的小指,干道边的樱花树,落了两人一头的纷繁葳蕤。
后来,她们轻轻靠在一起,微凉的吻,连同月光与花瓣,轻轻浅浅,落在一方安静的眼睑上。
再后来,她从背后紧紧环着她的肩,仍未有只言片语,只是花瓣落地,发出淅淅沥沥的声响。
她们站在记忆的岔路口,无数的浮光掠影转瞬即逝,有风卷起花瓣,轻轻落在肩头,连同对方含情脉脉的眉眼,一起消失殆尽。
就像永不停歇的坠落,与过期未还的书本,只一用力,再刻骨的爱恋都会碾作尘埃。
祈愿一场飞向过往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