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timesup 于 2015-8-12 09:16 编辑
這回是翔鶴姐的主場唷,吹雪也終於集齊一二五航前輩們了,儼然是空母界的神奇寶貝大師(誒)
=======================以上依舊是可以跳過的作者胡言亂語=======================
【繼承者】
那是大約距今一個月前發生的事。
清晨時分的弓道場,正規空母——赤城與翔鶴,正進行著一對一的指導。
「咚!」
只見一枚羽箭沒入靶心,箭矢尾端被漆上一條白色識別帶,那是專屬於翔鶴型一番艦——翔鶴的標誌。
「翔鶴さん,技巧越發嫻熟了呢。」
儘管這麼說著,在一旁觀看的赤城臉上卻沒有欣喜的表情,反而像是在考慮些什麼,她摸了摸下巴說道:
「不過……」
「是?」
「嗯,就是先前也提醒過妳的……」
「十分抱歉,赤城さん……」
翔鶴立刻低下了頭,赤城感到有些無奈,眼前後輩這個面對自己動不動就道歉的壞習慣,到底是在何時,又是被誰影響了呢?
「啊,別急著道歉,並不是在說妳不認真,翔鶴さん的努力我是一直看著的,妳的情況倒不如說認真過頭了……若連妳本人也不清楚原因的話,恐怕是潛意識在作祟。」
「……」
「翔鶴さん,有什麼正在困擾妳的事嗎?」
翔鶴再一次感嘆赤城的敏銳,雖然都說弓道能反映出射手的心理狀態,但基本上大家還是以命中率作為評斷標準——也就是看結果說話,然而,這點在那位身上卻行不通,不管自己再怎麼努力靠技術來掩飾內心深處的動搖,仍是被一眼看穿。翔鶴掙扎著是否要說出壓抑已久的疑問,但一抬頭對上赤城那副真切的眼神,到口的話又給吞了回去。她不希望看到前輩對自己失望的表情。
「不……沒什麼,讓赤城さん費心了。」
「……這樣嗎,其實翔鶴さん一直都不太需要人操心,相信妳可以自己找到答案的。當然了,有事相談的話隨時都歡迎喔。」
「我明白的,謝謝妳,赤城さん。」
「那麼,今天的練習就到這吧。」
「是,十分感謝您的指導。」
赤城邀請翔鶴一同去用早餐,但後者以「還想再自主練習一會」的理由推辭了,於是赤城一邊收拾裝備,一邊叨念著「呀~早餐會是什麼呢?真令人期待呀」諸如此類的話,便先行離去。然而,獨自佇立於道場的翔鶴,卻未再舉起弓箭,直到赤城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轉角前,她緊握著的雙手都沒能鬆開。
「……沒有哪艘艦船是永不沉沒的喔,翔鶴さん。」
前輩的話語再次縈繞於心頭,不帶半點悲傷或動搖的語氣,就像是在陳述一件平常不過的事。然而,正是那樣淡然的態度,一股恐懼感反倒自翔鶴心底油然而生。
「赤城さん,我不明白啊,為什麼……」
為什麼,要說那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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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上純白弓道服和紅色袴裙,將手指包覆於弽中,塞入內襯,接著順時針繞緊弽上的皮繩,這些步驟重複過不下上千次,早已牢牢刻畫在身體裡,不過弽是否穿戴得宜,會直接影響到射擊時的手感,哪怕是絲毫誤差,在戰場上都會成為左右生死的關鍵,因此所有細節都要小心翼翼地逐項檢查,像是虎口有沒有與皮面服貼?弽的底部是否切齊?背面平整與否?待一切確認完畢後,提起弓走向射擊位置,纏繞於銀白髮絲間那一抹顯眼的紅,也隨著行進步伐而輕微擺動。
這,便是正規空母——翔鶴一成不變的日常。
赤城正因傷入渠中,無法對翔鶴進行指導,但這也不會成為翔鶴放自己一天假的藉口,她一絲不苟地完成以往前輩會帶著自己進行的各項訓練,不過,這天的自主訓練,卻意外多出一位訪客。
「啊,吹雪さん,妳好。」
「翔鶴さん,練習辛苦了。」
「大和撫子」,這是吹雪對翔鶴的第一印象。與其他正規空母相較之下,翔鶴少了點英氣,更多了份溫柔婉約,因此一開始不容易將她和弓道聯想在一塊,反倒是花道或茶道較為貼切吧。
「打擾翔鶴さん的練習真不好意思,只是想在出擊前跟翔鶴さん打聲招呼。」
「沒關係,我這邊已經差不多結束了。」
翔鶴從射擊位置退了下來,她將弓置於牆邊的掛架後,來到吹雪跟前,擺出十分標準的正座姿態,接著,先向吹雪行了個禮。
「不好意思,吹雪さん,沒先跟身為旗艦的妳商量,就擅自提出更換戰鬥成員的要求。」
「不要緊的!反而是我這邊要感謝翔鶴さん才對,有這樣寶貴的戰力來協助。」
吹雪大吃一驚,趕忙揮揮手示意翔鶴抬起頭來,不過翔鶴神情依舊嚴肅,她繼續說道:
「另外還有一件事,我想我有義務要事先向吹雪さん說明。」
面對眼前正襟危坐的空母前輩,吹雪下意識也把背脊給挺得筆直,她繃緊神經,專心聽著翔鶴接下來的話語。
「誒?狀態不太好?怎麼會,明明……」
吹雪回過頭去,可以看到大部分的標靶上頭都是命中的痕跡,翔鶴也明白吹雪的不解,於是補充說道:
「也許光就訓練結果或數據報告看不出有什麼問題,不過——『翔鶴さん的箭就像迷路不安的孩子,不知該去向何方呢』,最近總是被這麼評價。」
「赤城前輩……嗎?」
「是的,說來慚愧,本來以為不會影響到狀態的,看來這也只是我的自以為是。」
「……既然翔鶴さん會這麼說,對於現在的狀況妳已經有了頭緒是嗎?」
翔鶴點了點頭。
「我的內心似乎存在著恐懼——對於『沉沒』這件事。」
「……」
「沒有不會沉的艦——是啊,即便是強大如一航戰的前輩……過往的日子裡,只是一味追趕著她們,沒有時間考慮那樣的事。終於,我發現了,我大概,是對於前輩們哪一天可能就會『消失』這件事,打從內心感到害怕。」
「翔鶴さん……」
「如果是赤城さん,無論何時都能坦然無畏……但我並沒有那麼堅強,我做不到像前輩那樣雲淡風輕。對於無法克服內心懦弱的自己,我感到很慚愧。」
「沒有這回事,而且,有一件事翔鶴さん可能誤會了。」
「誒?」
「因為,剛才的話我從赤城前輩那聽到過類似的呢。」
提及了最憧憬的前輩,吹雪臉上洋溢著笑容。
「翔鶴さん,我啊,初戰就差點被擊沉了,後來又經歷了如月さん的事件……死亡確實是如影隨形地跟著我們,我也算是有了深刻體認。所以那一天,我問了赤城前輩。我問她『不會感到害怕嗎?對於哪天可能就會沉沒這件事』……結果赤城前輩這麼說了——」
沒有不會沉沒的艦船,
然而,只要這份精神得以傳承下去,
一航戰的榮耀,便永遠不會沉沒。
因此,此身殞滅亦無所懼。
我已經找到了喔,那值得託付的希望之光——
「……我想,赤城前輩並不是不害怕『沉沒』,而是因為有著能讓她『放心』的存在,所以才能泰然處之吧。老實說,我感到……有點羨慕。」
「吹雪さん……」
「能讓前輩這麼說,那個人一定深受前輩的信賴。我也明白『期待』伴隨著壓力與責任,但因為這樣,每一天都想讓自己變成更好的人吧。」
吹雪伸出雙手,看著自己的小小手掌,苦笑著說道:
「我的力量實在太薄弱了,但即使是這樣的我,有一天也想要成為他人的力量,為此才不斷努力著——翔鶴さん?」
突然,被一雙溫暖而有力的手握住了,掌心與指間傳遞來的熱度讓人十分安心,同時,手上的層層厚繭也讓吹雪意識到,她對翔鶴的第一印象是多麼的淺薄而失禮。
「吹雪さん真的就像瑞鶴說得一樣,是個好孩子呢,我衷心期盼妳的願望能早日達成。」
「謝謝妳,翔鶴さん。」
「這下我不振作點就真的太不像樣了呢……吹雪さん,十分抱歉,我想再稍微練習一下。」
「當然沒問題了,不過我待在這裡會不會打擾到妳?」
「沒關係的,妳請隨意。」
翔鶴再度舉起弓,她閉上雙眼,一股不可思議的感覺正逐漸充斥全身,為什麼呢?此刻明明內心澎湃不已,卻又感到十分平靜,胸中滿滿的情緒與現實環境結合而成的心象風景,是一望無際的大海,而她正獨自一人佇立於海上,凝視著遠方的天空。要做的事只有一件,一手托弓,一手拉弦,現在的她能夠輕易拋開所有雜念,腦海中僅剩下一個念頭——
吾名為翔鶴,
願這雙羽翼能支撐起海洋,
賭上我的一切,
現在,就使盡全身之力,
朝向拂曉的另一方,
放出那滿載著心願的箭矢吧!
(註一)
只聽得劃破長空的呼嘯聲,回過神來,箭矢已毫無懸念地正中靶心,目睹整個過程的吹雪震撼得說不出話來,她揉了揉雙眼,方才,有那麼一瞬間,翔鶴的身影與赤城重合在一起。
「太厲害了!翔鶴さん!剛才十分帥氣呢!就像赤城前輩一樣,真的!」
「哪裡……我還差得很遠。不過,看得出來吹雪さん很喜歡赤城さん呢。」
「呀~翔鶴さん不要說得這麼直接啦,多不好意思啊!」
「那麼,雖然稱不上是回禮,讓我告訴妳一件事吧?」
「唔?什麼事呢?」
「其實啊,赤城さん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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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啾!」
「赤城さん妳還好嗎?!著涼了?」
「著涼什麼的……這裡可是熱水池喔,加賀さん」
「啊……抱歉。」
「真是的,別為這種事道歉啦。不過到底是怎麼了呢?啊,莫非是有人在說我壞話?」
「……」
「我說,加賀さん,臉上表情變得很嚇人唷,剛才只是開個玩笑而已啦。」
偌大浴池中,此時僅剩一航戰兩位航母,稍早雖也有過其他艦船,但因為兩人出類拔萃的等級,連修復時間也高出旁人不只一等,背後的入渠剩餘時間便說明了一切。
「對了,聽說這次翔鶴さん自願代替妳出征?」
「啊啊,確實如此。」
「……這樣嗎,那孩子,終於又跨出一步了。」
「赤城さん,是將她做為『繼承者』在培養著的吧?」
「嗯,因為是既認真又可靠的孩子啊,能盡快成長起來,不管我何時交棒都毫無遺憾就好了呢。」
赤城說得輕鬆,但這話聽在加賀耳裡,可不是什麼能被隨便帶過的事,她皺著眉頭說道:
「赤城さん,請不要拿這種事來開玩笑……」
「啊啦,並不是在開玩笑,我只是在盡『一航戰旗艦』應盡的職責啊,上位者無論處於什麼狀態,都得做好最壞的打算,這點加賀さん也很清楚吧。」
「唔……」
加賀想反駁卻找不到理由,只得默默轉過頭去,看著她這副鬧彆扭的模樣,赤城不禁露出苦笑,從以前就是這樣,每當加賀不想支持又不願正面違抗自己的決定時,就會擺出這樣的表情。然而,對付這樣的她,赤城也自有一套方法。
「說起來,加賀さん是傷到哪了?讓我瞧瞧傷口吧。」
「誒?!沒、沒什麼的,不勞費心!」
「不行,每次加賀さん這麼說肯定是有什麼。」
赤城是個十足的行動派,兩人之間的距離一下子縮短了,加賀慌了手腳,連忙把她能想到的理由全搬出來拖延時間。
「赤、赤城さん也受傷了,還是別輕舉妄動。」
「我都泡了一天了不礙事啦。」
「這裡很小,容納不下兩人的。」
「加賀さん,妳認真的?」
當然不是,話一出口加賀就知道這個理由實在爛到不行,眼看赤城的手就要伸過來了,她情急之下,只能高喊出那個關鍵字:
「赤城さん!請、請注意一下妳貴為『一航戰旗艦』的身分!」
赤城的動作兀地停止,加賀也鬆了一口氣,「果然,祭出這張牌還是有用的,畢竟赤城さん是一位如此重視榮譽的武人」,正當她這麼想著,彷彿是在配合她的說詞般,赤城一改方才的嬉鬧態度,正色道:
「加賀さん,在身為『一航戰旗艦』之前,我可還有著『赤城』的身分喔,而現在的我,只是在做『赤城』該做的事,關心我最珍視的、如今身負重傷的夥伴,難道有什麼比這個更重要的任務嗎?」
「呃……」
「所以,如果我今天無法完成任務,就有愧於一航戰之名!加賀さん,妳想看到我在這裡丟掉一航戰的榮耀嗎?」
加賀無語了,她自覺這一生大概都沒有機會在與赤城的辯論中勝出,於是嘆了口氣說道:
「我認輸了。」
「明白了?那就事不宜遲,快點來檢查——」
「不、不是那件事!總之,我同意赤城さん為了維持艦隊運作所做的安排,不過我這邊也有相對應的做法。」
「嗯?」
「雖然對五航的孩子有些不好意思,但身為妳的僚艦,不管要付出什麼代價,哪怕那代價是『我自身』,我都會盡全力阻止妳的『準備』發生——唯有這點我絕對不會退讓。」
「……」
這回輪到赤城沉默了,突然間,她把整個身子埋入池中,直到憋不住呼吸了,才浮出水面大口喘著氣,沒能理解赤城這一行為的加賀,有些擔心地詢問:
「赤城さん?」
「哈……沒、沒事,就是想泡一下……」
「還好嗎?妳的臉很紅……」
「只是因為水溫太高了啦……」
加賀持續投注過來的關切眼神,讓赤城索性別過頭去,她面向角落,用只有自己聽得見的音量嘀咕著:
「真是的,不這樣做的話,怎麼掩飾的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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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結束了漫長的入渠修復,赤城對翔鶴的訓練也再度展開,這回,在翔鶴射出第一支箭後,赤城便滿意地點點頭。
「翔鶴さん,已經找回狀態了呢。」
「是的,關於這點,都是多虧了吹雪さん。」
「吹雪さん?說起來,那孩子最近看到我,總是一副很緊張的樣子……我做了什麼嗎?」
「呵呵,應該是赤城さん多心了吧。」
「唔,既然翔鶴さん都這麼說了……」
儘管這整件事起因於自己的鑽牛角尖,不過嚴格說起來,始作俑者還是赤城。「所以,就請原諒我的小小壞心眼吧,赤城さん」,翔鶴心想。她看著前輩有些困擾的面容,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那一日,與吹雪的交談仍歷歷在目——
「那麼,雖然稱不上是回禮,讓我告訴妳一件事吧?」
「唔?什麼事呢?」
「其實啊,赤城さん她呢——」
一聽到是關於赤城的事,吹雪綻開了笑容。然而——
「會給予訓練時的她『溫柔』評價的人,哪裡都不存在喔。」
那個笑容一瞬間凝結了。
「誒?那個……翔鶴さん的意思是……」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喔。吹雪さん是驅逐艦所以可能不太清楚,那位的標準高得嚇人,直到她說『可以』為止絕不會停下,訓練中途失去意識已是家常便飯了。」
「誒?!!訓練到昏倒為止……這、這還真是——」
「並不是昏倒為止喔,吹雪さん。醒來之後還要繼續的,訓練。」
「噫~~~~~~~~~~~~」
結果,自滿臉笑容的翔鶴口中得知的驚駭事實把吹雪嚇得不輕,使她有好一陣子都無法以平常心面對赤城,然而此刻的她尚無從知曉,未來她還真將有親身體驗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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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一:翔鶴最後那一箭的內心想法,是改寫自艦娘想歌【壱】——暁の水平線に中,翔鶴部分的歌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