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在客房睡下，一身風塵的扎克，阿爾托莉亞一言不發的關上門，走向還坐在客廳的愛麗絲菲爾。

「雖然凱有說要為他留個位置，不過還真沒想到…」

「這樣不也不錯嗎?希望能夠很快的參加他們的婚禮呢。」

笑著，愛麗絲菲爾又低下頭去繼續研究她們一起擬定，確認並準備實行的行程表和計劃。

她們的婚禮，會在下星期，在離她們家相當近的教堂進行。

雖然兩個人都不信教，但是愛麗絲菲爾真的很喜歡那座充滿古典味道的白色建築物。

原本並不想要弄得太盛大，但是討論到最後，卻發現這會是她們見識過最輝煌的婚禮。

畢竟是一輩子一次的事，果然還是想把所有事情都體會一遍啊。

而且，光是要邀請愛麗絲菲爾那邊的親友過來就已經確保這次的典禮會人滿為患了。

現在又加上了扎克這個說不上是否歡迎的客人，應該是更加混亂了。

在她旁邊坐下，阿爾托莉亞將愛麗絲菲爾抱在懷裡。

「阿爾…怎麼了嗎?」

「今晚就先休息吧?扎克已經安定好了，也沒有什麼不能等到明天再說的事情。」

已經去醫院檢查過了，愛麗絲菲爾的確是懷孕了。

雖然才兩個月，但是她已經有嗜睡和身體不太舒服的反應，讓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知道流產的機率很高，她也總是要愛麗絲菲爾別勉強自己，不舒服就要休息。

美游知道愛麗絲菲爾的肚子裡有她以後的妹妹，聽到她需要休息的時候也只是乖巧的點頭。

但是愛麗絲菲爾還是硬跟著阿爾托莉亞一起規劃了婚禮，也說儀式上不會有問題的。

不管怎麼樣，有這孩子還是讓她們都在意起來了。

帶著她的手來到腰間，愛麗絲菲爾放鬆的靠在她身上。

「沒事的，伊莉雅知道這對她的媽媽們很重要，最近也有稍微安份點。」

她們已經決定好孩子的名字了。

伊莉雅絲菲爾，但是她們都簡稱為伊莉雅。

雖然知道在尚未安定的時候就如此寄託感情是很危險的事，但是阿爾托莉亞並沒有壞的預感。

這孩子會平安的來到這世界上，而她們會給予她所有的愛。

「不管怎麼樣，多休息還是好的吧?」

「是啦、但是…」

不給她拒絕的機會，阿爾托莉亞將她整個人抱起來，直接就要往睡房前進。

美游從小就睡得安穩，現在也已經可以自己睡了。

等到伊莉雅出生長大些之後，她和美游或許會共用房間也說不定。

對於她強硬的態度愛麗絲菲爾也只是埋怨了一下，被放在床上的時候卻是微笑著。

傾身讓兩人的唇瓣觸碰，不想壓到對方而側過身來。

知道對方在接吻的同時也還笑著，阿爾托莉亞自己也不小心笑了出來。

分開之後又互相看了一點，兩個人都像是小孩子一樣的扮鬼臉。

「時間過得真快，都已經快要三個月了嗎?」

「可不要到時間禮服穿不下呢，我還是希望能美美的嫁給妳。」

聽她這樣說的同時，阿爾托莉亞卻覺得對方比任何時候都要美麗動人。

懷有身孕的對方不僅是身體內部，整個人的感覺也不同了。

就像是在進行身為母親的心理準備，愛麗絲菲爾比之前要溫和而慵懶。

身體不適的情況下當然是不能像以前那樣跟著自己亂跑，但是這樣的她也更加令人想到寵愛。

看著她為了肚子裡的孩子擔心焦慮著，不知道為什麼也跟著為她擔心起來。

雖然現在愛麗絲菲爾還是主動擔下了大部份的家事，但是之後應該也會逐漸的轉移到她的身上吧?

雖然希望對方多休息多照顧美游，但是她自己無法處理所有的事情也是事實。

抱著她，阿爾托莉亞終於平靜下來。

想到還在隔壁房間精疲力盡而睡著的人，她也警戒起來了。

「怎麼了嗎?」

「妳沒有問題嗎?讓扎克待在這裡。」

畢竟也是曾經讓她受過傷的人，不管怎麼樣都會有心結的吧?

搖搖頭，愛麗絲菲爾看起來完全沒有生氣。

「我沒事的喔。扎克不也道歉了嗎?妳也別太在意了。」

就在剛剛將近午夜的時候，扎克敲了她們家的門。

美游已經睡了所以不知道他的到來，但是兩個都還醒著的大人倒是對於他的出現不知如何是好。

一頓飯和數杯茶的對談，她們終於還是明白的扎克的情況。

過去這四年來，扎克都在努力的重新來過。

捨棄了過去的身份以移民重新開始，在底層掙扎著，卻不再與過去有所勾結。

去找凱的時候聽到了關於她們婚禮的消息，所以就又籌錢一路來到這裡。

他還沒有做好與凱見面的準備，也希望她們能隱瞞他在這裡的事情，直到典禮當天。

雖然是答應下來了，卻也真的不知道最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明明是她們的婚禮，現在卻開始擔心扎克和凱了。

說到底，扎克也還年輕，只跟愛麗絲菲爾差不多大而已。

要相信他已經改過自新的話，也不是不行吧?

「反正我們現在也不缺一個伴郎，不如就讓扎克來當吧?」

「說的也是呢，現在要替他弄一套西裝不知道會不會很困難?」

討論著可能需要微調的細節以及設想可能會發生的事情，她們兩個人就窩在床上，輕聲聊天。

看著愛麗絲菲爾時不時被逗笑，傾聽時的認真，阿爾托莉亞又陷入思考。

感覺隱退之後，對於過去的事情也沒有那麼在乎了。

愛麗絲菲爾說這是成長而變得成熟，但是她覺得這只是純粹的從某種責任感裡解脫而得到的瀟灑。

畢竟正式卸任的那一天，她是在愛麗絲菲爾懷裡哭著睡著的。

好累，累到連精疲力盡都想得太過輕鬆，那給身心所帶來的壓力真的不想再體會一次。

如果沒有愛麗絲菲爾的話，她現在又會是什麼樣子?

「…阿爾?妳累了嗎?」

「沒有，只是在想…我們終於走到這裡了呢。」

不用多解釋也明白她的意思，愛麗絲菲爾也跟著她笑了。

「的確啊，真的發生了很多事。」

從第一次見面時的冷漠生疏到現在討論婚禮，她們也真的是走了很遠。

沒有再威脅她們兩人的安全之後，她們還是努力著，奮鬥著，才走到了這一天。

此刻，阿爾托莉亞感覺婚禮的畫面比任何時候都清晰。

請帖已經發送，地點以及工作人員已經排定，就連她們的禮服都已經選好了。

一切都已經準備完成，就只差一步，她們就真的屬於彼此了。

這會是她們人生裡最重要的步驟，卻不會是最後一步。

在久遠的以後，她們的人生路程應該也會繼續下去，繼續面對不同的狀況，經歷不同的事件。

由她們兩個人一起走的道路，沒有所謂的終點。

「快睡吧?明天還有很多事要忙呢。」

用棉被把她們給包起來，在唇上的晚安吻帶著柔軟的溫度。

又往她的懷裡靠近些，愛麗絲菲爾的手像是在保護孩子一樣的放在腹部，而阿爾托莉亞則是抱住她。

愛麗絲菲爾保護伊莉雅，而她會保護她們。

今天也是，明天也好，她會一直的守護著愛麗絲菲爾和美游，還有這個即將來到世上的孩子。

***

「愛麗絲菲爾，妳準備好了嗎?」

探頭看進教堂的準備室裡，格妮薇爾喊著確認。

愛麗絲菲爾本人沒有答話，替她整理頭髮的賽拉倒是開口了。

「還沒呢、大小姐的頭髮有些不聽話。」

「抱歉啊，這麼匆忙的要妳準備…」

坐在椅子上，愛麗絲菲爾乖乖的讓從小陪她長大，幾乎應該說是朋友的女僕將銀髮紮起來。

還有半個小時就要走過那條走道，多少有些緊張。

「沒有的事、能夠在那麼久之後重新照顧大小姐也是我的榮幸。」

明明只比自己大幾歲而已，聽起來卻像是長輩看孩子一樣。

同樣身為伴娘的格妮薇爾倒是沒有同樣的冷靜，隨著越來越接近的時間也是完全坐不住。

「聽說阿爾托莉亞那邊已經準備好了欸，妳們怎麼那麼慢?啊啊不知道蘭斯洛特他是不是又把孩子弄哭了，美游也跟著他會不會有問題啊…」

「這麼擔心的話就把美游和夏洛特帶過來吧?她們是花僮不是嗎?」

夏洛特是蘭斯洛特和格妮薇爾的女兒，同樣的黑髮似乎讓美游難以排斥，一下就玩在一起。

聽到愛麗絲菲爾的提議，她就匆匆忙忙的出去了。

自從阿爾托莉亞和格妮薇爾兩個人重新聯絡之後，愛麗絲菲爾也和她熟絡起來。

雖然曾經也嫉妒並對這個人抱有疑心，但是實際認識之後卻發現兩個人相當的合得來。

既然阿爾托莉亞都不再介意過去，她也不應該再去多想。

懷孕前後也跟她請教了不少需要注意的事情，事實證明有格妮薇爾這一個朋友實在是值得慶幸。

「好了，差不多就這樣吧?」

編紮著頭髮的手停了下來，賽拉拿過鏡子讓愛麗絲菲爾看看成果。

左看右看，她轉過頭來給自己的『姐姐』一個滿意的笑臉。

「謝謝、綁頭髮的話果然還是要找賽拉。」

對於她的恭維似乎不想領情，同時卻又因為對方孩子氣的舉動而忍不住笑了。

「愛麗媽媽!」

兩個黑髮的孩子跑進房間，愛麗絲菲爾也從椅子上起身，迎接撲向自己的孩子。

「美游有乖乖的嗎?」

「有喔!我跟夏洛特一起在外面玩，很乖的。」

整理了一下她有點亂掉的頭髮，聽到女兒玩得開心還是很值得高興的。

美游身上是為了重要場合而準備的裙裝，穿在她身上一瞬間整個人都氣質了起來。

雖然她原本就是比較文靜的孩子，但是不得不說這衣服很適合她。

退後了幾步，美游一臉驚訝的看著穿上婚紗的愛麗絲菲爾，過了一陣子才出聲。

「愛麗媽媽好漂亮…好像仙女!」

還是不小心笑出聲來，從自己的孩子口中可以得到這樣的稱讚也是難得。

「當然!愛麗媽媽今天可是要嫁給阿爾媽媽的喔。」

知道她大概還不清楚這代表的是什麼，但是美游看起來還是很開心。

說到阿爾托莉亞，愛麗絲菲爾倒是想到一件事。

跪下來與她同高，她牽起了美游的手。

「美游，可以幫媽媽一個忙嗎?」

「媽媽要我做什麼?」

旁邊夏洛特還在讓格妮薇爾替她整理衣服，應該離正式開始還有點時間。

「可以幫我去找阿爾媽媽，看她今天穿了什麼嗎?」

感覺很久以前，第一次約會的時候也有做過這樣的事，但是今天的情況和心情都不同了。

現在這樣做，純粹是好玩而已。

看到美游點點頭然後跑出房間，她有些困難的想站起來，最後還是賽拉出手幫忙。

「還是要小心身體啊…」

「沒事的，只是感覺不太好維持平衡。」

懷孕了之後，愛麗絲菲爾感覺自己多少有些顧慮。

沒有像以前一樣的把美游抱起來四處走，也盡量減少起身蹲下的動作，只怕一個不小心就失去伊莉雅。

雖然阿爾托莉亞說沒問題的，但是多小心一些也不會怎麼樣。

繼續讓賽拉替自己進行最後的準備，愛麗絲菲爾想像著阿爾托莉亞的模樣。

雖然不是第一次看她穿西裝，但是這一次她沒有把挑的禮服給她看，所以也算是一個驚喜。

不是不相信對方的品味，但是一向都是穿她挑衣服，這次的結果也是令人好奇。

不久之後，只見凱帶著美遊回來了。

讓她坐在自己的肩膀上，凱在進入房間的時候忍不住吹了聲口哨。

「嘖嘖、各位小姐們今天真是全力以赴呢!」

「凱!」

不知道是該氣該笑，但是他一向如此，大家也沒跟他認真。

看到正坐在椅子上的愛麗絲菲爾美游便掙扎著要下來，而凱也乖乖的蹲下讓她奔到自己母親身邊。

「看到這孩子正在和阿爾托莉亞講話就湊過去，結果我就充當她的馬了。

「媽媽!我找不到阿爾媽媽…但是我看到一個很像媽媽的哥哥!然後凱伯伯就帶我回來了!」

想了一下她指的是誰然後就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愛麗絲菲爾頓時覺得美游實在是可愛得讓人受不了。

「美游…那就是阿爾媽媽啊!」

有些困惑，想必她完全不認為那跟阿爾托莉亞是同一個人吧?

「可是、他是哥哥啊。」

「阿爾媽媽今天是穿西裝喔，就像凱伯伯一樣。」

只見她有些茫然的點頭；要不是已經上好妝塗好口紅，不然真恨不得親她一口。

兩聲敲門，然後高文就探頭進來。

看到凱還在和愛麗絲菲爾閒話家常，他整個人就火起來了。

「時間差不多了…凱你這傢伙果然在這裡!跟我回去!」

「高文你不也是離開原本的位置了嗎?有資格這樣說我?」

「我也是為了找你才…愛麗絲菲爾!牧師說再五分鐘就要開始了!妳們也趕快準備好吧!」

揮手看著凱就這樣被拖回去，愛麗絲菲爾想了一下扎克現在又在哪裡。

他是說了他會躲到最後一刻再出場，但是也不能錯過典禮吧?

總之，到時候就知道了。

從椅子上起身，她牽著美游的手，轉身面對賽拉和格妮薇爾。

「那麼、我們就出去吧?」

接下來的事情感覺都發生在一瞬間，愛麗絲菲爾本身並沒有太多的記憶。

或許是太緊張了吧?她沒有聽到走過走道時的音樂，曾經長得讓她抱怨的走道也兩步就走完了。

她記得美游和夏洛特在前面替她開路，撒著花瓣的模樣就像是兩名小天使一般。

她也記得經過賓客身邊的時候，他們的笑容和歡呼。

但是在她記憶中最清晰的，果然還是關於阿爾托莉亞的事情。

那天的阿爾托莉亞，將她帶回了從前。

居然穿了與當時那場舞會時一樣的西裝，分明是犯規啊。

但是不得不說，除了臉上那已經淡去的傷痕，她還是與那天一模一樣，瀟灑帥氣。

挽過她手的動作溫柔而小心，已經相識五年卻還是讓她心跳加速。

在純白的禮堂中，她的笑容比折射的陽光還耀眼。

將指尖放在她的掌心，她們聽著牧師唸出的誓詞，跟著朗誦。

「我願將愛麗絲菲爾‧馮‧艾茵茲貝倫視為我終生伴侶。我會是妳的盾牌與長劍，妳一生幸福的守護者。妳會是包容我劍鋒的鞘，我一生不變的避風港。我們的相遇是偶然，而我們的相守是必然。無論是順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貧窮、健康或疾病、快樂或憂愁，我將與妳常相廝守，直到我們生命終結。」

「我願將阿爾托莉亞‧潘德拉剛視為我終生伴侶。我會是妳的全知者，妳無盡惡夢的終結。妳會是我夜裡的明燈，我此生的託付。我們的愛情支撐我們走到這裡，我們的付出帶領我們走向永恆。無論是順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貧窮、健康或疾病、快樂或憂愁，我將與妳常相廝守，直到我們生命終結。」

這世界上應該不會有比這更加浪漫的時刻了。

替彼此戴上戒指，阿爾托莉亞為了誓約之吻而向前又踏了一步。

看著她碧綠而溫潤的雙眼，愛麗絲菲爾除了笑之外什麼都不想做，什麼都做不到。

掀開那層薄紗，她發現阿爾托莉亞手竟然在顫抖。

伸手握住，愛麗絲菲爾與她視線相交，在一瞬間明白彼此的想法。

「沒什麼好緊張的，不是嗎?」

「是這樣沒錯，但是今天的妳真的太美麗了，害我手忙腳亂的。」

對方靦腆的笑容讓她想起她第一次對自己笑的那一刻，心跳又快了起來。

在唇瓣幾乎要碰上的時候，阿爾托莉亞停了下來。

睜開眼睛想看對方的表情，卻只聽到一句話。

「我愛妳。」

也不給她回應的機會就已經吻上，也真是夠孩子氣的。

可以聽到眾人的歡呼聲，她卻只感覺得到阿爾托莉亞的吻，還有幾乎讓她流淚的溫柔。

那一瞬間，愛麗絲菲爾感到，這或許就是命運吧?

她們出生在這個世界上，或許就只是為了遇見對方，為了成就彼此的永恆。

曾經不懂的，在這一刻被理解。

曾經破碎的，在這一刻被修復。

她們所承受的，所經歷的，所體會的，都是為了這個人，都是為了這一刻。

因為這個誓約之吻，兩個人的靈魂終於得到完整。

***

「妳覺得我們會一直這樣下去嗎?」

對於她忽然沒頭沒腦的問題，阿爾托莉亞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這樣是指怎麼樣?」

「就是…我們之間的感情，會一直都像現在這樣嗎?」

婚禮之後的晚宴持續到了夜晚，所有人今晚似乎都不想睡了。

美游和夏洛特兩個年紀相仿的小花僮在人群裡穿梭玩耍，所有人看到她們都無法不露出微笑。

想到她剛剛竟然認不出自己，阿爾托莉亞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凱和扎克意料之中的從典禮結束之後就不見人影，只在拋花束時忽然出現然後也當真接到了。

凱看起來很快樂，而她也為他由衷的開心著。

切結婚蛋糕時刻意將刻劃她們兩個人的小人偶留在同一塊上，開舞時也引起眾人的歡呼。

因為愛麗絲菲爾懷孕不能喝酒而替她擋下了所有的敬酒，酒量還可以的阿爾托莉亞現在也感覺暈乎乎的。

與數不清多少人跳舞，和名字根本記不完的親友聊天，也算是相當的盡興。

到了最後準備收尾的慢歌，她終於有機會和愛麗絲菲爾碰在一起。

手抱著她的腰，愛麗絲菲爾則是環住她的脖子，兩個人跟著音樂緩緩的移動著。

「或許不會吧，畢竟我才二十九，妳也才二十六，要說在我們七十歲的時候還會跟現在一樣…不過到了七十歲，妳還是會一樣美麗這一點是確定的。」

不知道這句話的哪部份逗笑了她，但是眼前的愛麗絲菲爾真的是宛如天使下凡。

懷有身孕完全沒有折損對方的美麗，阿爾托莉亞反而認為準備身為人母的她是前所未有的充滿魅力。

「一定會吵架的吧?如果真的在一起到七十歲的話。」

「是啊、雖然無法想像會為了什麼而吵，但是應該是無法避免的。」

到目前為止，她們兩個人的爭吵都不嚴重，有些甚至連吵都算不上，只能說是氣氛比較糟的討論。

難以想像有一天會對彼此大吼說氣話，也希望那一天不要到來。

「就算無法避免，只要最後能和好，就沒關係了吧?」

「說得也是呢。」

就算吵架，她也會先跟愛麗絲菲爾道歉的。

她禁不起失去愛麗絲菲爾，禁不起對方離開自己的身邊，捨棄一路走到這裡所得到的一切。

所以如果她們吵架，她也會先去試著和好，絕不會讓對方就這樣離開。

而她知道，對方一定也是這麼想著。

「有想過嗎?或許在另一個世界裡，有另一個我們，過著完全不一樣的人生。」

一陣沉默之後，愛麗絲菲爾似乎是想要聊天而又挑起了另一個話題。

「…妳最近看了什麼書嗎?」

「什麼都沒有喔。所以呢?妳覺得有可能嗎?」

想像了一下，阿爾托莉亞卻還是不知道對方所指的是如何的不一樣。

「妳是指如果我繼續當皇帝，結果妳正在當皇后那樣的嗎?」

完全不想去想像那樣的自己，但是她也不得不去承認自己差一點就無法退位了。

如果那時候沒有抽身的話，現在的自己又會在哪裡?

「也不只那樣吧?如果那時候我沒有跟著妳上戰場啊、如果妳沒有跟我告白啊、如果我那時候選了切嗣…」

聽到這個久違的名字，阿爾托莉亞心中一懍。

「或許會很不一樣吧?說不定我們根本就沒有在一起，可能還會是敵對著。」

「畢竟我們原本的國家就是對手嘛。」

如果那時候愛麗絲菲爾選擇的是切嗣，她們的人生將會是完全不同。

或許，現在被葬在無人知曉的地方，孤零零的沉睡的人，就會是她自己，而不是切嗣了吧?

愛麗絲菲爾還是不知道，衛宮切嗣已經死去了的事實。

替他在森林深處建了一個墓，幫他下葬的只有阿爾托莉亞一個人。

雖然不告訴愛麗絲菲爾是他的遺志，但是隱藏這件事，也是簡單卻又困難的事情。

像這一刻，她就忍不住的想要告訴愛麗絲菲爾。

「不過我想，就算我們的人生走向不同，有件事還是不會變的。」

對於愛麗絲菲爾的話，阿爾托莉亞也沒有傻到不明白。

但是，她還是問了，因為她知道愛麗絲菲爾希望她回應這個問題。

「哪件事?」

將頭安在她的肩膀上，愛麗絲菲爾的手輕輕的在她胸口畫著圖形。

「我和妳的緣份和互相在意，是不會消失的。」

或許會以不同的形式，不同的狀況和情境，但是她們的相遇，或許並不是偶然。

不管是在怎麼樣的世界，她們一定會碰上彼此。

她們還是會有屬於她們的邂逅，一起演出由她們主導的故事。

或許不是每一個都是幸福而美滿的結局，但是她們在彼此的心裡，想必都有那個無法被取代的重要性。

只要想到這一點，就感覺安心許多。

「只是說一下，妳真的是我需要用性命來守護的人喔。」

「…嗯。」

愣了一下才意識到她指的是哪件事，愛麗絲菲爾的笑容有些不好意思。

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是曾經讓她怒不可遏的話，現在卻能夠聽進耳裡，害羞的笑出來。

阿爾托莉亞則是不知道第幾次的，希望她能夠將愛麗絲菲爾一生一世都擁在懷中。

這是屬於她們的幸福，沒有其他人能夠給予，也沒有什麼能替代的幸福。

彼此都清楚這樣的信賴和感情是如何的可貴，所以也沒有人會就這樣將它棄之如敝屣。

從過去到未來，從未知到確信，一路走來，已無需更多的言語。

屬於她們的故事，不會完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