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菱花镜底。 于 2015-8-20 17:18 编辑

架空，OOC，应该是篇傻白甜，没什么逻辑。BUG和糟糕的东西属于我，她们属于彼此。七夕快乐。

。

我对于人间，如同天边持久不散的白云。沉默空洞地存在着，只是这样地存在着。我从拥有意识的那一刻起，便与日月共生。尽管没有任何人告诉我，我也清楚地，就像知晓日升月落一般明白着这样的事实——我是不会死去的。这样拥有漫长寿命的我，所依靠的能让我度过漫长岁月的地方，是一个位于断崖上的破败神社。这并不是依靠人类之力建造起来的神社，因为我想，会将神社建造于断崖之上的人类是不存在的。而千百年来，我也从未见到有人类光顾过这处断崖。这座神社方圆百里，毫无人烟。我几乎可以断定，这座神社是为了我建立的。神社背后就是悬崖的尽头，峭壁垂直，断面几乎光滑，看上去仿若人为。站在断崖边，能看到的只是黑色的海浪席卷而来，翻起白色的泡沫。日复一日。没有人烟的神社，亦不需要巫女。于是我每天的工作便只是静静地坐在悬崖切断的部分旁边，眼前是黑色的大海和灰色的天空，在遥远的什么地方不动声色地接成一线。看着那样的景色的时候，我觉得我应该想一些很美的，适合当下的事情，但是我从未与任何生物产生交互，于是也想无可想，只能看着一阵一阵的海浪，向我缓缓翻滚而来。我便是在眺望无边无际的海洋时，遇到了那只鸟儿的。那个时候，我无端听到一声清脆动听的啼鸣，紧接着，那一抹仿佛会发光的蓝色便划破了灰色的天和黑色的海，作为世界里唯一的色彩，捕获了我的视线。然后，它落到了我不自觉向它伸过去的手上。那是一只我无法判别种类的鸟，它在我手心上小心翼翼地跳了跳，毫不防范地将自己交付在我的手心里。我试探着伸手触碰它，它覆盖在背上的金黄色的羽毛是柔软的，喉部那一块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辉蓝色也是柔软的。一只非常可爱的小生物。“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呢？”鸟儿“啾啾”地叫了两声，告诉我它只是路过。我当然能够听懂鸟类的语言，事实上，我能听懂世间万物的话语——这对我来说，似乎是非常理所当然的事情，即使我见过的世间生物屈指可数，交互过的生物，也只有眼前这一只拥有一块漂亮的蓝色羽毛的小鸟罢了。“那么，能为了咱留下来吗？”我不由自主地提出了任性的请求。我对这个新鲜的小生物充满了好奇。那只小鸟漂亮的眼睛看了我一会儿，在我的手心坐了下来。“咱叫东条希。”我想我应该是露出了我在人世间的，第一个笑容。“如果你还没有名字的话，咱给你取个名字好了。”鸟儿并没有提出异议，我望向苍白的天空，甚至没有思考，那几个字就已经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那想必就是命运的指令。“那么，就叫你绚濑绘里吧。绘里亲。”

。

我曾听说盘古开天地之后，身上的虫豸们便变成了人类。女娲造人的传说里，人类则是由黄土捏制，或者是泥点飞溅而成。而在上帝所创造的世界里，亚当是尘土做成，夏娃则取自亚当的肋骨。无论是哪一边的神话里，人类都不是孤立无援的。与那只小小的不速之客相处了几日之后，我终于明白了人类群居的缘由。从未知道孤独为何物的我，在命运将那只鸟儿送给我之后，才知道我曾经千年的人生，是应该被称为孤独的。绘里非常简单地就接受了我为她取的名字，这只在喉部有着漂亮的蓝色羽毛的鸟儿，总是喜欢停在我的肩膀上，在我向她伸出手时，又会轻快地跃上我的手背。“我来自极寒之地。”在我问及她的来处时，她这么说。“那里总是冰雪交加……所以我才来到了这里。我在这片土地上各处旅行，然后发现了这个神社。”“是命运的指引呢。”我说。绘里看了我一眼，语气听起来有些愉快：“我当时是好奇，为什么有人会将神社建立在如此荒凉的断崖之上，飞到这里发现，果然这样的神社不会有人来。”“而绘里亲却留下来了。”我不自觉地笑出了声。“这或许就是希总是挂在嘴边的，所谓命运的指引吧。”我忍不住转头去看停在我肩上的那只小小的鸟儿，就在那一个瞬间我看见了一个将金发高高束起的女孩儿的侧影。这样的幻觉来得过于恍惚，也在一个瞬间便消弭无踪，以至于我没有任何时间去看清那所谓幻影的面孔。我心里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颤动，而那只重新——也清清楚楚——地出现在我身边的，背上覆盖着漂亮的金黄色羽毛的鸟儿，似乎全然没有觉察到我那仅仅一个瞬间的动摇。“希真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命运论者。”绘里说道。我将视线重新投回那片亘古不变的大海，黑色的海浪与平日一样沉沉地撞击着峭壁。“因为除了命运，咱没有什么能够相信了的呀。”我不由自主地开始跟那只仅仅认识了几天的鸟儿倾诉起了我的故事——说是故事，其实也只是我那孤独又单调的每一日罢了。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找到能倾诉的对象，更不会想到这个对象是一只飞禽。一只小小的，可以窝在我的手心里的鸟儿。绚濑绘里，这是我给她取的名字——我似乎在什么地方知道，给小动物起名字，是能够建立所谓人与动物间的羁绊的。——奇怪，是从什么地方听说的呢……我从未认真想过我那些知识储备从何处而来，我从我有记忆的那一日开始，便会生火烧饭洗衣打扫，而是什么地方的什么人教了我这些事情呢？我没有与人类——与任何生物——交往的记忆，那么我头脑中时不时浮现的那些“听说的事”，是谁告诉我的呢？我几乎是絮絮叨叨地在对绘里说着这些无趣又冗长的事情，鸟儿跳到了我的手心里，眼睛发着宝石一般的光芒。“希。”我停下来的时候，绘里几乎是瞬间接上了我的话。“你不要哭。”

。

我不知道我对绚濑绘里——对这样一只小小的鸟类寄托了怎样的期待。我出于长久的孤独和对新事物的渴望向它伸出了手，而它接纳了我，留了下来。这对于平日只能坐在悬崖边缘，日复一日地看着黑色的大海的我而言，是多么大的慰藉啊。这也许是命运之神送给我的，为了补偿我百无聊赖的空虚岁月的礼物。在知道我从未离开过这座神社之后，绘里开始每天都给我讲一些旅程中见到的景色。于是我知道我所在的这片土地上并不是只有黑和灰两种颜色，在大多数地方盛开着五种颜色的樱花，这些樱花凋谢比盛开更为轰轰烈烈。再远一些的地方有纯白色的厚厚积雪掩盖了整座山，冰封的河面是蓝色的，下面有各种颜色的鱼依然在游动。我很羡慕能够游历各方，经历各种名山大川的绘里。可我同样也注意到了一件事情，在绘里对那些美丽风景的描述里，从未出现过她的同类，更不必说人类。绘里来到我的身边以后，我突然有了写记事的习惯。在我记录到第一百余日的时候，她似乎讲完了那些她还记得的地方，而我适时地向她提出了我的问题。“绘里亲好像从来都只告诉咱那些景色……咱对绘里亲的朋友们也很感兴趣，不能一起告诉咱吗？”周围的空气似乎在某一个瞬间凝固了。停在我手心里的鸟儿抖了抖尾巴，声音听起来有一些不愉快。“这是什么意思？”我想绘里其实应该大概理解了我的意图——但我必须再狠心一点点。“因为稍微有些担心……咱一直都用命运的指引来形容和绘里亲的关系，但是就算身为一个命运论者，咱也是会担心的。”我强迫自己直视那双宝石一样的眼睛。几乎又是一个瞬间地我看到了那个金发的女孩子，这一次的幻觉更为强烈也消失得更为迅捷，我依然没看清楚那名女孩子的面容，只是除了那一头漂亮的金发之外，看到了一双蓝色的眼睛。很漂亮的蓝色，仿佛在发光的，像是我手心这只鸟儿喉部的羽毛那样的蓝色。“咱一直都在担心，这样强行把绘里亲留在这样糟糕的地方，是不是太过分了一些。”吐露着残酷的话语，我看到绘里的眼中显而易见的焦躁。“我明白了。”她简短地说，然后在我手心跳了一跳，将漂亮的尾巴转向了我，再也没转过来看我一眼。第二日太阳像往常一般升起的时候，我找遍了整个神社，都没看到那个已经陪伴我一百余日的小小身影。

。

距离那只小小的，来自命运的馈赠离开我，已经过了……已经过了一个秋季和一个冬季，而这个春季，也已经过了一半了。这是绘里离开我之后，我第一次开始写记事。我现在可以非常有底气地说，我从未做过这么残忍的事情——能向绘里问出那样的话，我明明就非常清楚它是一只不在任何地方驻足的，跟我一样惯于孑然一身的生物。现在想来，那或许不是什么命运的馈赠，不如说是命运的玩笑更为贴切。在绘里来到我身边之后，我渐渐地恢复了记忆。我是驻守这一方的，属于这座神社的神明。每次我试图回忆在神界的往事时，脑袋就仿佛要裂开一般地疼。而除了神界旧事之外的事情，我都想起来了。我的记忆里不存在任何生物，却知道所有大自然生存的法则，还知道那些广为流传的传说与神话的原因。在这处断崖依然连接着对面的岛屿的时候，在这一片土地还没有任何建筑物的时候，我便已经存在于此。而每三百年，我将在此处经历一次劫难——虽然我依然未曾想起，我究竟触犯了哪一条天律——这一处峭壁，就是其中一次的雷击所造就的。然后不知道从何处涌入了黑色的水流，渐渐地便成为了这样的苍黑色大海。而每一次经历那样的电击雷打之后，我都会在一段时间内失去记忆，然后渐渐地恢复。我想，这应该是可以用轮回概括的事情。记忆恢复的时间有早有晚，只是这一次非常不巧——也或许是非常巧合的——就在历劫的前一年，而且，就在这样糟糕的时间点上，我遇见了绘里。那样的一只属于现世的小小生物，是断然不能经历那些能够击碎千尺岩壁的雷电的。而我剩下的时间又太过短暂，我不得不用一种突兀的，残忍的方式让它离开我。我以往的许多个被我遗忘的三百年里，都曾经出现过像绘里一样，解救我于这种永生般的孤单中的生物——只是可惜的是我的记忆里只知道它们的存在，不知道它们以怎样的形式存在——以往的三百年里，它们都出现得很早，以至于我能陪它们完结它们的一生，再静静地、孤独地等待我的下一个轮回。我的不幸是不能陪绘里走完它的一生。而我的幸运，是我不用在那么长的时间里一个人品味所谓孤独。

——绘里亲，最近这边的天色越来越阴沉，以至于我在白天都不得不点起灯火了。——绘里亲，暴风雨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