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11【夜·未央】【“你很相信她？”“一点也不相信，但是，这世上我唯独相信她的眼光。”】时间倒退至夜晚，月尚在夜空之上高悬，晚风也还是暖暖的没有带上边地夜晚应有的阴寒——这是第几次‘无月’了呢？两次吗？还是三次？对于绘里来说并不是特别重要的东西，哪怕她的大脑里已经装了足够多‘不重要的记忆’了。出身，亦或是使命，本以为只是权利下掩饰真实的名词，也见识了这些名词所谓‘真实’的威力后，如今也只剩下职责了……“咕噜。”拿起了身侧的酒壶，一仰头灌了一大口，溢出的酒液顺着唇角滑到脖颈处便被放下酒壶的绘里轻轻抹去，迷蒙的澄蓝色眼眸空洞地看着半残的月弧，不知为了什么轻叹一声，又拿起酒壶，却被一双手给按住了……“军中禁止饮酒哦，绘里。”海未小声地警告，能让认真到近乎死板的海未都以这种明显要包庇的态度处理这件事，大概也是一种殊荣吧？绘里不禁想到，笑出了声。“诶？笑什么？”海未愣了愣，问。“啊……没什么，不过我是不会醉的，这个你是知道的吧？”绘里摇了摇头，拽过海未没有握紧的酒壶快速地喝了一口。“你毕竟是将军，还是做好表率啊……”海未无奈道，一样摇了摇头，“算了，反正这个时间也没人看见。”这么说着，拿过绘里的酒壶后在绘里略显得吃惊的眼神中跟着喝了一口。“我们现在是共犯了，放心了吗？”“噗！”绘里轻笑一声，也不知道是为着什么事情，幽幽道，“看来大家都有不少秘密呢……”“但是至少我们不会在这场战争中互相背叛对吗？”海未平静地回复。“嗯。”绘里点点头，没有说什么。作为一名‘来历不明的异乡人’，在仅仅几年里就被安排在这么重要的职位上，即是一种恩惠，对于绘里来说，更多的却是一种不可违逆的‘责任’罢了，无论是对那个人的承诺，还是这之后，对眼前的一切多了一种‘归属感’之后的复杂感情。‘责任’这种东西，最没有约束力了——偏偏这个地方有这几个相信这种东西的人……笨拙得让绘里无可奈何的人。“但是不包括那个人吧？关于她不见的事情……你不觉得在这个时间点里太敏感了吗？”“但她绝不会背叛我们。”绘里从怀中取出另一个酒囊，喝了一口，沉吟了半饷，道。“你很相信她？”海未问。绘里却摇了摇头，说：“一点也不相信……”“但是……这世上我唯独相信‘她’的眼光。”“这样啊……不过我倒是相信矢泽桑呢，”一边说着，海未转过身走向自己的营帐，脚步顿了顿，轻轻地叹了一声，“只凭感觉……有时候蛮有意思的，妮可也是蛮了不起的啊。”绘里没有起身，默默地看着走远的海未，低声说着什么：“神明大概是不会辜负你的感觉吧？”“但我们的‘神明’，到底是什么呢？”望着天空的残月，澄蓝色的眼眸扑闪着水色的光，如思念，穿越了时光的颜色……便这样迎来终结吧……这份蛮不讲理的羁绊啊，哪怕‘爱’得那么莫名其妙……【但后悔过吗？】想到这个问题，绘里怔了怔，自嘲地笑了笑，将剩余的酒一饮而尽后，摇晃着身体走向了营帐——酒未醉人，却能欺瞒苦苦索求的心；未曾后悔过吧？但也未曾明晰过自己的将来。“夜深了吗？”看了眼天空中斜坠的月，绘里喃喃一声，看向了真姬营帐的方向，虽然说不会离开军营，但是以那位的性格来猜的话……想到了这点，绘里转而走向了真姬的营帐，借着汇报军务的理由让护卫进去汇报，然后……听到了意料之中的东西——陛下不见了……“不想死的话就不要声张，”绘里按住了门口一脸惊慌的护卫，走进了营帐中，平淡地说道，“我进去里面等吧，你们继续在门口守着。”“是……”护卫连忙应道，仍是一脸不安，绘里也不再理会他，走进了营帐中，默默地拿起茶壶一杯杯地喝起来。那两人也没有让绘里等太久，在喝下第三杯的时候门外就传来了护卫如释重负的公式化的报告声，放下杯子的时间里，怀里抱着昏睡的妮可的真姬便走了进来。“陛下。”站起身来，象征性地行了一个礼。真姬点了点头，将妮可轻轻放到床上，拉上被子，而后才转回身看向绘里，问：“等了很久了吗？”“不，我也刚来，”绘里摇摇头补充道，“觉得你应该不会在，所以来了。”“嘛，一下子用仪式用语一下子用日常语，有点混乱了，”真姬撇了撇嘴，“那么这场战争之后是打算离开了吗？”“嗯……也许吧……”绘里没有直接回复，转而反问道，“‘她’有说什么吗？”“东条希？”真姬扬了扬眉，“她大概直接对我们动真格吧……不过拖太久的话似乎对她自己也很不利呢。”“时间紧迫……吗？”绘里呢喃了一声，点点头，“明白了，明天我会试着做出部署的……”“紧张吗？”望着绘里的背影，真姬突然出声，问道，“那么快把酒喝完，我这里可是只有水而已啊。”“紧张？”绘里摇摇头，走出了营帐，“只是心里奇怪的感觉无法处理罢了。”“奇怪的感觉？无法处理吗？”真姬苦笑一声，“看来难得能和绘里有共同语言呢……”“看来听到不得了的东西呢Nico~”稚嫩的声响传来，努力扬起的唇角又再次垮塌，回过头去，那个一直在昏睡的妮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双眼，并没有试图坐起来——【体内的毒素并没有清除干净，看来是又发作了】真姬猜测，走到了妮可身边，握住了她冰冷的手——这是从出征那天就开始出现的症状,每次发作的时间都不算长，也没有什么痛苦的表现，但是若小鸟所说没错的话，却会完全无法动弹。 “情况很糟糕吗？”真姬问。 “不算差……就是发作时间有点把握不住，”妮可说——所幸语言能力还没被剥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作，有点麻烦呢Nico……”“这样啊……”真姬皱了皱眉，道，“那之后的战斗不能参加了，如果在阵中发作的话……”“不可以！”妮可目光坚定地反对，“这一战妮可不可逃避！而且，希可能也会出现在战场上不是吗？有她在我们很难赢的。”“嗯？”真姬眉头一挑，有些奇怪地问，“希不是说不会出手吗？”“啊咧？”妮可也是好奇地瞪大了眼睛，“真姬见过希了吗Nico？”“等等！”感觉到可能发生了什么，真姬不由揉了揉太阳穴，待得理清了思路后，问，“你记得今晚发生了什么吗？”“今晚？”妮可想了想，歪着头试探着问道，“毒素发作，睡到现在的事？”“果然……”真姬心里一阵无奈——那个人，对妮可真的是过度保护了啊……“妮可先休息一下吧，我等会再来看你。”说完，真姬拉开了门帘，又一次离开了。营帐中，被留了下来的妮可深深地埋着头，低声地呢喃：“忘记了？”“怎么可能忘记呢？”“但是答应了要保密啊……这场战斗，远比你们想象中的复杂……”“要一起加油咯！这是第一次一起战斗吧？希……还有，要一起战斗到最后的命运吗？”【好累啊……或许像真姬所说的那样，逃到一个找不到的地方也不错呢……】妮可这么想着，眼皮渐渐抬不起来，到最后，意识也化作了一片模糊，第一次沉沉地陷入了梦乡。即使是经历了那么多，但妮可毕竟是普通人，对沉默寡言的绘里，她感到压抑；面对海未和小鸟，总是莫名的感到她们身边环绕的谜团的气息——无论是什么，但是……毕竟已经害怕了，这是没法忽略的。【只有真姬是‘真实’的】想到这点，妮可又安心下来，对这份直觉的信任，妮可胜过对自己能力的信任……就这样，怀着这份安宁，入睡吧…………“绘里的状态有点奇怪。”海未看着不知道在调配这什么药剂的小鸟，这么说。“没关系啦，大家都有心事不是吗？”小鸟放下了手中的器皿，点了点海未的脸颊，笑道，“海未酱也喝酒了，所以大家都很奇怪不是吗？”“……嘛，”海未脸红了很久，最后偏过头去，叹了一声，“果然瞒不了你啊……”“大家都没打算隐瞒什么哦。”小鸟纠正道。“那么小鸟之前调配给妮可的药呢？”“这个啊……可以说是为了打赢这场战吧……”小鸟神秘地笑道，“世界上只有矢泽家的刺客这么依赖‘血’呢~”“所以当初音乃木的刺客事件里你特地取了她的血来研究？”“嗯呐~”小鸟甜甜地笑着，这让海未也感到毫无办法——对她来说，小鸟的存在本身就是无解的……【只希望那家伙不要让人失望啊……】海未心里想到，暗中布置了这么多，但是胜利的契机，依然是迷雾中看不见的那一点光亮……【我们会赢吗？】就连总是毫不犹豫就做出出战准备的海未，也不由感到了迷茫……那么迷茫中的，还有谁呢？营帐外徘徊不定的真姬，和敌营中含泪入梦的希……躲在黑暗中不断祈愿的花阳，擦拭着长矛无法入睡的凛……再迷茫，亦不能阻挡的命运之潮……——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