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夜晚很长也很难熬,尤其是对于一直处在半兴奋状态的游子楠来说。她倒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挥弄着手中的袍子,摆来摆去。心里美滋滋的想,乐姑娘喜欢我穿女装,那我就穿女装好了。虽然心中觉得袍子之类的绫罗绸缎穿在身上磕磕绊绊的有些碍事,但是为了乐姑娘就稍微忍耐一下好了。游子楠安慰自己道,绝对不是自己想穿的关心。恩,绝对不是。翡月楼今晚,除了游子楠这名稀客的到来以外,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
别看游子楠现下的处境风平浪静,而远在千里之外的中原已经有人把主意打到游子楠的头上了。那便是曾经于皇甫家极为交好的单家的嫡长子的单信莳。两家百年前同属一系,后来封地改姓才慢慢演变成“皇甫”和“单”姓两家。当年,皇甫家谋反惨遭灭门,单家也就断了和皇甫家的交往,只受到了些许牵连便了事了,后来据当年参与剿灭皇甫家的士兵透露并未发现皇甫少楠的尸体,因此单信莳也就一直在暗地中派人寻找皇甫少楠的踪迹。
前不久单信莳得了一名军师,名叫宫莫弦,此人极为神秘,平日里戴遮住半张脸的面具示人。那人信誓旦旦称会帮助单信莳得到他所想要的,但是需要时间。单信莳为了此物也是绞尽脑汁,但是都理不出一点头绪,因此也别无他法,只能选择相信宫莫弦。
“军师,一切你都安排好了吗?真能将那东西给我弄到手吗?”单信莳每次召他过来都是这句差不多的话,宫莫弦却也不紧不慢道“大人自可放心,莫弦自然是在办的。只需稍安勿躁,东西自会到手。”单信莳心下也是着急,这面前的军师掌握着许多他不知道的消息,然而他却不能问。比如说他寻了好几年的皇甫少楠的下落。他父亲告诉他皇甫家有一块血玉,与他们一族的血脉有关,得到此物才能修炼本族特殊的功法。当年皇甫家与单家分裂开,皇甫家就保存了这块血玉,而单家则留下了如何修炼此功法的册子。单信莳相信那块一直寻不到的血玉一定在皇甫少楠身上,因此才一直在寻找她。
清晨的阳光撒落在龙城的大街小巷,路上熙熙攘攘的也有不少平头百姓打开铺子或是拿起锄头,开始新一天的生活。等在翡月楼外的几个人也是倦的不行,而常若琴也是一夜难眠,一大早就在翡月楼外等着游子楠出来。常若琴虽然表面上身份是舞姬,其实际在江湖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她与弓技出神入化的“百步箭”高赫,人称中原第一剑的淮朔私交甚密。前几天她来龙城,正巧遇上刚刚赶来龙城的高赫,因此当时在寻游子楠的时候,她便也托了高赫一起帮忙。现下两人皆在楼外,等着游子楠出来。
而楼内,游子楠虽然晚上睡得迟些,但是平日里养成早起的习惯让她不得不醒。她起床时,迷迷糊糊的想着之后的计划,心里有些后怕那常若琴也许还在寻她,也不知道是敌是友。若是...来索自己的小命,那还是早日离开这里为好,一来不想牵连乐彦,二来说不准她能绝境逢生。昨天也一直没见着人寻她,心里也放松了许多,可现下细思极恐。她这层身份要是暴露出去了,燕国恐怕会下领追杀她。到时候,就不得不离开这片故土跑到其他国家去了,但也不是说离开燕国就一定安全,当年皇甫家造反差点就成功了,只要有一个后人还活着,当今皇帝慕容盛肯定是坐如针毡一刻都不得安宁。定会派些杀手,非要见到自己的首级不可。
“游姑娘,早膳备好了。”门外响起的侍女之声,打断了一度陷入沉思的游子楠。游子楠少见的叹了口气,随意的把衣袍披在身上,又因为摆弄了老久却不懂怎么用玉簪就披头散发走出来。
来的时候游子楠能隐约听到跌宕起伏的琴声,那是已经用完早膳的乐彦,坐在侧翼轻抚古琴传来的。“好一首,阳春白雪。”眼前端坐着一身着轻丝白纱袍颇有脱离俗世那般空灵秀丽的女子,心道当真是仙女下凡。曲声渐消,抚琴人细声道“不曾想你也懂些乐理。”游子楠回道“印象中有人经常弹琴给我听,那个时候学了些许,但也就略懂皮毛罢了。”乐彦看向游子楠的时候,眉头又是一皱,但是性子使然让她不愿去多言。心下一个声音对自己说,何必关心他人之事?
乐彦接着抚琴不去看游子楠,而游子楠也没多问就坐在哪里开始用早膳。用过饭食以后,还未等乐彦开口,游子楠急忙道“乐姑娘,承蒙昨日盛情,我也不好在此久留,这便告辞了。”乐彦心下有点儿不舍却没有什么理由把游子楠留下来,只好说“游姑娘,青云山除了大雾和些许蛇鼠虫蚁并没有什么危险,但是冰烟河近来初春冰水解冻,注意安全。”游子楠拎起包袱道“谢姑娘挂记,这冰烟河我熟悉的很,不用担心...”说罢便打算启程离开,前脚刚刚踏出门槛,游子楠似乎想起什么,转身又极为不舍的看了一眼乐彦道“再会。”便运着轻功离开了。
一出翡月楼,游子楠便感觉到身后有好几个人跟着。心下一紧,果然还是来了吗?一路沿着道出了东门,又到了青云山脚下,游子楠驻足,也未转身便喝到“滚出来!”身后几人这才追上游子楠,常若琴知道自己被误解了赶忙跃出来道“少楠,你误会了。”游子楠转身,眼中杀气腾腾,一头墨色及腰的散发搭在肩上、淡色的袍子上,配上那似乎有些发红的眼睛,戾气十足。“误会?”游子楠重复道这两个字眼,高赫和常若琴的手下也皆跳了出来,看见游子楠那模样,个个手中武器也是一紧。“少楠!你当真不认得我了?”常若琴推开挡在前面的高赫,径直看着游子楠问道。“自然不认得。若是要说认得的话,前日在暖香楼算是认得?”说话声斩钉截铁,似乎极为确信与常若琴毫无关系。“少楠,小时候我经常去找天机子爷爷,那时候我们经常见面,你说你喜欢听我弹曲子,你都不记得了吗?”常若琴心中不由得有些凉,自她去学艺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物是人非,欲语泪先流。
游子楠的脑子有点乱,她记的小时候确实有人常常弹曲子给她听还和她说了一些粗浅的乐理。但是前几年她离开天机子师傅的时候,出了点事情,所以往日的事情对她来说已经极为模糊,只记得个别的事情。游子楠看对方一脸伤心的模样不像是装出来的,心里尽力回忆,却只能记着些许“你是?小时候常常弹曲子给我听的那个...唔...抱歉,我后来出了点事情,之前的事情记得不太清晰了。”常若琴听到这段话,心下才一宽,原来对方也不是有意忘记自己的“怎么会...到底发生什么了?”她缓缓走到游子楠身边。“没什么。”不想和眼前的人透露太多,游子楠收了眼中的杀气,缓和道。“虽然我记不起你到底是谁,不过我觉得你不像是来杀我的。我不想对你动手,但是你也别妨碍我。”游子楠冷声道,那声音摆了明是疏远。原因其实也很简单,游子楠记不起眼前的人究竟是谁,只是有点感觉像是小时候的玩伴,但是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她不想轻易去相信谁。
“...”游子楠的疑心常若琴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谁都好,突然一个你近十几年都未见的儿时伙伴出现在眼前,那怕你记得那人都会稍有提防,更何况游子楠都记不清到底有没有她常若琴这个人。“我知道了,我只是想来见见你而已。”常若琴叹了口气,缓声道。“见我?罢了,不提这些,我就问你一句话,除了你还有谁知道我的身份?”游子楠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到,同时又打量了一番常若琴身后的几个人。“你的身份?”常若琴也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她只是天机子捡来带到常家的孤儿,与游子楠也只有小时候有过交集,对于游子楠的身份一概是不知道的,知道的只有她叫做皇甫少楠而已。“没。以后不要叫我少楠了,我现在的名字是游子楠。”游子楠被对方反问也有些奇怪,既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却不知道身份,不知道最好,省的事情多。“...恩,子楠你现在要去那儿?”常若琴虽然心中疑问千千万万,但是目前是没办法问个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