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ten2413 于 2016-7-2 14:38 编辑
(一)
「既視感,也譯為『幻覺記憶』,指人在清醒的狀態下第一次見到某場景,卻感到『似曾相識』。有人把這種現象當作靈魂漫遊或前世記憶的證明。腦科學界普遍認為這是因為記憶的存儲出現了短暫的混亂,導致大腦把剛剛得到的信息當成了久遠的回憶。」
南條愛乃不知道自己今天是吃錯了什麼藥,竟然在大學最後一個暑假的尾聲,花了整個早上窩在圖書館裡,看完了一本愛情小說。內容不外乎就是兩位主角初識時互看不順眼,後來漸漸發現對方的好,進而愛上彼此,卻因為外力因素一別多年,最後重逢迎向美好的結局的老套情節。說它不好看也不是,只是故事裡濃濃的甜蜜氣味,還有談戀愛談到智商都不知道掉去哪的主角們,都讓南條有些無所適從。南條不確定自己瞭不瞭解,所謂的心動感,甚至是想與另一個人相守的心情。她只知道,現在的自己,暫時沒有太大的衝動去追求。不過,書裡提及的一些浪漫傳說或是一般人鮮少談論的小知識,倒是令南條覺得挺有意思的。
推開了玻璃門,門上的風鈴叮噹作響。「よし——のん——」南條下意識地舉起手,伸出食指塞住耳朵,皺起了眉頭。逕自走到櫃檯後面,一旁的久保由利香馬上貼了過來,南條本能地舉起了手阻擋。「別靠近我!」南條在背包前蹲了下來,從裡頭拿出制服。「妳幹嘛每次都要一直黏上來啊?」「因為我很喜歡よしのん啊。」久保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看了看手錶。「妳今天好慢喔,我還以為妳要翹班了。人氣服務生南條愛乃如果不在,店裡的生意可是會大受影響的。」南條扣著襯衫的釦子,瞪著久保:「我們只不過是在下午茶餐廳打工,別講的我是酒店紅牌的樣子!」「よしのん都對我好兇喔……」久保嘟起嘴,一副很委屈的樣子,還作勢擦了擦眼淚。「呃,シカコ,我……」面對久保突如其來的情緒化,南條略感不知所措,正思考著該如何安慰好友才好,久保隨即又露出了笑容。「開個玩笑而已啦,快點準備一下吧。」久保站起身,仗著身高的優勢摸了摸南條的頭,在南條惱羞成怒前轉身離去。南條望著久保的背影,嘆了口氣,伸手順著自己被揉亂的頭髮。
其實,有時候滿羨慕久保的呢。至少對待重要的人,她可以直率地坦白內心的情感。不像自己,明明就把久保當成最貼心體己的朋友,面對她每次毫無保留的「示愛」,從來都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才好。有時候也會害怕自己過度冷淡會讓久保感到受傷,不過至少對待自己,久保的臉皮是滿厚的,似乎完全不需要擔心。那是因為久保非常瞭解自己。
「よしのん其實非常溫柔喔。」久保曾經這麼說著:「妳只是不擅長用言語表達罷了。」
……是嗎?或許吧。這輩子,能遇見一個同理、包容自己的好朋友,應該就不會有遺憾了吧。
由於下雨的關係,店裡幾乎沒什麼客人。店長看店裡並不忙碌,加上南條和久保即將要開學,也有許多事要處理,便提早放她們離開了。當久保把東西整理好站起身時,看見了南條的瘦小身影,正落在玻璃窗前。
「雨很大呢。」久保與南條並肩而立,瞥了眼窗外綿密的雨絲。「有帶傘嗎?」南條點了點頭,沒有移開凝望雨景的視線。「よしのん喜歡雨天呢。」久保笑著說。「嗯,喜歡在室內看雨,也喜歡聽雨打在屋簷上的聲音,感覺很棒。」南條轉頭對久保露出了微笑,「不過,雨下得太久也不太好。」「也會有期待放晴的時候?」「只要是人都會的吧。」南條再度把專注回到窗外的景色,感覺雨稍微變小了些。「雨大概等等就會停了……這樣也不錯。」「よしのん的脾氣和談話的內容,就跟春天的天氣一樣變幻莫測,讓我完全摸不透。」久保困惑地皺起了眉頭。「最好是。」南條忍不住笑出聲來。「妳還不是配合的很好。」久保伸了伸懶腰,不置可否。「話說,要開學了啊……」「打起精神來啊,大二可是很忙碌的。」「真的,課表超滿的!」久保用羨慕的眼神望向南條,「大四生一定每天都閒得要命吧?」「喂,我可是要煩惱畢業之後的出路,壓力很大的!」南條瞪了久保一眼。「好啦好啦,對不起。」久保勾住南條的手,作勢在她肩上蹭了蹭,卻因為身高差的關係,讓她的脖子有種快要扭到的感覺。「別這樣啦!」南條掙扎著把久保給推開。「啊,明天是新生說明會喔。」久保靈機一動,「這樣好了,為了向妳道歉,如果我的後輩是個可愛的女孩子,我就介紹給妳認識!」雖然南條從來沒有特意說明,但從平常的談話和相處中,久保自認已經完全瞭解南條在這方面的心思。「完全不需要!」南條提高了音量,「妳自己留著吧!」看見惱羞著的南條,久保不禁又興致高昂地調戲起她來。
在久保因為有事先行離開後,南條仍然站在窗前。捨不得離開這幅景色。雨滴越來越散,原本灰濛濛的天空開始灑下了幾縷陽光,墜落在地板的積水上,閃閃發亮。南條舉起手機,拍下這個畫面的同時,腦中突然閃過了什麼。
——唔,好像……在哪裡看過。這個為美的事物深受感動,而迫不及待想收藏下來的身影。感覺自己彷彿突然成了局外人,在不遠處觀察著這一切。
南條突然想起了今天在書上看見的,所謂的似曾相識的理論。原來那算是一種「症狀」嗎?也許是自己對週遭事物的感受比一般人深,又往往想得太多,腦袋無法負荷,才會時常出現這種狀況吧。然而撇除科學上的解釋,南條其實某種程度上,是相信緣分和輪迴的。每一幕感覺似曾相識的景色,會不會自己真的曾經發生過,只是想不起來是在何時呢?那個自己應該不曾涉足的地方,會不會是前世的另一個自己曾經在那裡生活著呢?所有深刻的感觸,不會毫無緣由的。人跟人之間,自己和命運間,一定被什麼東西牽引著,才能順利地運轉著。
「那叫什麼來著……是英文還是法文什麼的……」南條忍不住低頭思索,喃喃自語著。……算了,唸不出來,就算唸出來也不標準,反正知道有這個詞就好了。
當南條回過神,再抬起頭時,雨已經完全停了,陽光灸烈地彷彿剛才那場大雨只是一場夢。南條握住背包的背帶,聳了聳肩,把背包背得再穩一些,轉身離開。推開門的那剎那,南條腦中浮現了個奇怪的念頭,然而只是一閃而逝。
面對某個從未見過的人,也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嗎?
後記:這篇真的是楠條不是南鹿是楠條不是南鹿{:4_353:}(想說服自己也說服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