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helix 于 2015-12-14 19:40 编辑
注:镇守府外的故事。
翔鹤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闭上眼休息一阵后,她看向工作桌上的闹钟——它被一摞书挤到了角落。已经超出下班回家的时间20分钟了,本来只是想研究一下有没有把书带回家的必要,没想到看着看着就入了神。翔鹤把视线转回手边的书上,“青少年自我意识存在矛盾,他们叛逆,性意识开始觉醒”,还没说到与她面临的情况相符的地方,还是带一些书回家吧。
挑挑拣拣的时候,平日里向她示好的男同事绕过陈列架,走到她面前。翔鹤轻轻扫过同事扭转自己衬衫袖口的手,琢磨起今天要怎么拒绝他。男同事准备开口的时候,瑞鹤的电话来了。滑动接听键的那一刻,恶作剧的心思冒上翔鹤的心头,她冲男同事抱歉地笑了一下,抢在瑞鹤开口前,全力投入自己的演技,尽可能腻歪地说道,“啊呀,亲爱的,我今天不小心忙过头了,马上就到约会的地点。”男同事手上动作停了下来,那头的瑞鹤好像也被吓到了,在这样微妙的安静氛围下,翔鹤把东西迅速收好。同事僵硬地挥了挥手,她便向他回了一个“再见”的微笑后,快步走出了同事的视线。
“瑞鹤,还在吗?”怀有一丝牵连瑞鹤的愧疚感,翔鹤小心翼翼控制语气。
“在。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妹妹压低了声音,担忧溢出了听筒。但令翔鹤欣慰的是,之前和瑞鹤间模糊的疏离感在此刻不见了。
“已经没事了。需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不用,你从博物馆过来学校这边,太麻烦了。我今天要比较晚才能到家,晚饭翔鹤姐自己吃点好的。”疏离感又回来了。
“好,你自己小心点。”说完这句话后,瑞鹤再次确定了一遍麻烦解决了之后,才匆忙说去忙了,挂了电话。
就是翔鹤不太清楚瑞鹤最近一直在忙什么。有听她的同学说前一阵子参加了一个比赛,最近好像是在学校里面负责什么。虽然明白妹妹长大了,需要给她个人空间,可是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瑞鹤,在躲着自己。
不太明白为什么,又执着地打算先不和瑞鹤交流,自己弄清楚。
走进透明的观光电梯里,翔鹤没有目的地望向显示屏。匀速跳转的楼层数突然停下,电梯门打开,熟悉的声音传过来。
“上次推荐给你书的时候有些匆忙,要仔细谈谈发生了什么吗?”无处寻找解决方法的时候,正是现在出现在不远处的大凤向自己推荐了青春期心理学研究用书。
“陈列部今天下班好早,不需要回家给照月做饭吗?”翔鹤走过去,接过大凤手上零零散散的东西。
“不用帮我拿这些。她去秋月家吃晚饭,稍等我去那边放下它们。”翔鹤仍旧拿过大凤的包,大凤无奈地笑笑,走进不远处的房间里,不久便回来了。
两人从博物馆出来后轻车熟路地拐进了一家小酒馆。大凤相当喜欢清酒,翔鹤也陪着喝些。
“所以是不知怎么瑞鹤突然拉开了距离吗?”大凤嘬了一口酒,若有所思地问着。
“或者说是我没有察觉到发生了什么。小时候她还是挺粘我的。”翔鹤转着酒杯回忆道。
“啊,她还是个小不点的时候。当时因为镇守府突然解散,没有上过战场的瑞鹤被提督直接交给了你呢。你也只有十来岁吧。”大凤笑起来,又喝了一口酒,“整天臭着脸缩在你身后,谁也不太想搭理。幸亏只要循着政府的安排一步一步办手续就能融入正常人的生活了。”
“不爱搭理也就是那一阵呀。之后会叫着‘翔鹤姐翔鹤姐’地贴过来,什么都不说,就抱一会儿你,再‘哒哒’地跑开。”
“哈哈,这是什么只有姐姐才能见到的光景。”大凤面上表情在酒馆暗黄的灯光照射下,丰富起来。
“现在不再和我一起睡,要求分一间房间自己住……自从我一次不小心进房间看到她在捣鼓些秘密的东西之后,瑞鹤自己待在房间里还会把门关上了。”
“怎么讲都是好寂寞吧,姐姐。不过毕竟是青春期了嘛。或许是自己有了很多小心思。照月和我讲过,瑞鹤还会去写生?”
“是呀,她小的时候就喜欢涂涂抹抹了……小心思,也是。”心里双马尾在画布前抖动的影子模糊起来,小个子的孩子逐渐长大,夹着画板独自跑来跑去了。
青春期的孩子总会有自己的小心思。作为姐姐,想要看明白这个小心思,会不会太逾越了。况且,也只是名义上的姐妹而已。
翔鹤昏昏沉沉地回了家。家里没有亮灯,瑞鹤没有回来,她也没去打开客厅的灯,而是摸索到沙发跟前坐下,仍由思维随意飘散。到了梦境抵达的临界,翔鹤冲着眼前模模糊糊的影子喊道,“瑞鹤,瑞鹤。”
“是,是我。翔鹤姐,在这里睡着会感冒的。”瑞鹤把书包放到了沙发的另一侧,凑到翔鹤边上,伸手想碰她,又缩了回去,来回了几遍,还是推了推翔鹤的肩。
翔鹤迷迷糊糊地起身,头发挂在瑞鹤上衣的纽扣上。瑞鹤被翔鹤突如其来的近身,吓了一跳,庆幸翔鹤这时候不清醒,无法听到自己加速的心跳。一番折腾后,两姐妹道了晚安回了各自的房间。瑞鹤还是顺手带上了门,翔鹤清明的意识被门合上的“砰”声重新唤醒。她回头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又回身去沙发上,把包里的青春期心理指南系列翻了出来,才走进自己的房间里。
挤出各种空暇时间给青春期心理研究,翔鹤还是对于瑞鹤的疏离一筹莫展。
这天博物馆的工作人员有个小聚会。翔鹤发line给瑞鹤,“今天我会回去晚些,博物馆这边有聚会。”
“加贺也会去么?”瑞鹤的回复很快传了过来。
“是会去,怎么了吗?”消息显示已读不回。翔鹤想了想,瑞鹤在镇守府里和加贺没打过几次交道,再见面也是半年前加贺去家里作客了。等一下,好像就是那次做客之后,瑞鹤和自己拉开了距离。所以,突破口在加贺?
“翔鹤姐……”瑞鹤终于回复了。
“什么?”
“喜欢加贺吗?”心跳乱了一下。突破口确实是加贺的样子?
“喜欢吧。在镇守府的时候也挺照顾我们,在博物馆也是比较熟悉的同事。”
“知道了!路上小心,别喝太多酒。”
“你也是,自行车不要骑得太快。”
“是!”
结束了对话,翔鹤觉得标准答案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指南书上说要加以引导青春期孩子,引导方向在水面下蠢蠢欲动,就快看到了。于是在聚会上,翔鹤的视线三番五次地落在加贺身上。
“……翔鹤,怎么了?”屡次接触到翔鹤的目光,加贺不自在地换到翔鹤身边坐着。
这时候,同事们不知为何把话题引向了翔鹤的恋爱情况。被调笑的对象还有那位屡屡示好的男同事,翔鹤面上挂着笑,心里却琢磨起瑞鹤听到了或许会相当不高兴。坐在邻桌的男同事却嗫嗫喏喏地说了一句,“还是不要开翔鹤小姐这样的玩笑比较好。”
本还在起哄的其他同事闷下当事人泼的冷水,静了一会儿,又嘻嘻哈哈地扯到别的话题去了。加贺没说话,临回原先位置的时候拍了拍翔鹤的肩。
在回家路上,翔鹤走神感叹起那通充满演技的电话的作用,被恰好出来跑腿的秋云撞见。
“呀呼!翔鹤小姐!”秋云也有了15、6岁的年纪,只比瑞鹤矮了一个头。她边在口袋里摸索什么,边跑到翔鹤眼前,“我们学校有学园祭,翔鹤小姐知道吗?”这孩子和瑞鹤是一个中学的呢。
“估计瑞鹤瞒着你,不过要来看看吗?”秋云把一张纸塞进翔鹤手里面,“学园祭的邀请券哟!”
“你一直都带在身上吗?”翔鹤不可思议地看着被揉皱的邀请券。
“因为秋云会有很多和翔鹤小姐巧遇的机会嘛。”说着明显的玩笑话,秋云跑开了。
整理了接收到的信息,翔鹤明白过来,瑞鹤最近是在忙学园祭。不过,偷偷瞒着,这是为什么?
翔鹤把邀请券仔细夹进《青春期心理指南》里,回到家把学园祭的日期确认后,又夹了回去。
学园祭的日子推进,可以解开谜团的兴奋感冲击着翔鹤。瑞鹤说完“我出门了!”就跑出了家,翔鹤故作镇定地回了话,接着推算好瑞鹤抵达学校的时间后,翔鹤才慢悠悠地前往瑞鹤的中学。
人不出所料多得摩肩接踵。偶尔有眼熟的孩子跑过,翔鹤还是要仔细回忆,才能记起这些在镇守府里见过的孩子的名字。毕竟长大了,相貌有了或多或少的变化。
把进场后领到的地图研究一番后,翔鹤没找到瑞鹤会出现在哪里,只好逆着人群拥挤的方向游览起来。她晃悠到了没什么人的展览厅。里面挂着画,旁边小字提示着名字、创作者和所得的奖项。本是出于无聊的目的,翔鹤左右打量起画作,被挂在正对着展览厅大门的画完全吸引。
肖像画,画上的人明显是自己。眼神若即若离,嘴角噙笑。旁边的小字上写着“恋人,作者:瑞鹤,获奖信息:……”
这就是那个秘密吧。翔鹤想笑,却又为自己撞破妹妹的秘密感到无法理解的愧疚。她记起那天撞见瑞鹤在房间里专注地画着什么,被自己看见后又慌慌张张藏起来。她记起瑞鹤在日历上仔细标注的红圈,自己的生日和她的18岁生日那天被马克笔圈了好几个来回。愧疚外还有一些有的没的。她回想自己发现瑞鹤逐渐长高时自己的心境,回想自己回绝男同事时内心构建的人影。
翔鹤从展览厅离开了。回到学园祭热闹的地方,她看到瑞鹤被同学高兴地扔起。对瑞鹤的看法瘀滞不前了许久。她不再是什么事情都喜欢黏着自己的小孩子了。翔鹤静静地想了一个下午,把掏出来但没有翻开的《青春期心理指南》放回包里,坐在门口等待学园祭散场后瑞鹤的出现。
“翔鹤姐,我今天会准时回来哟!”文字掩盖不住瑞鹤的兴奋。
翔鹤没有回复,只是抬头看着视野里瑞鹤的身影由小变大,由远及近,看到她发现自己时惊讶的表情,笑着邀请她一起回家。
多久没有和妹妹并排走过呢?多久没有仔细打量过瑞鹤呢?对她的想法一直停滞在她是个小孩子上啊。翔鹤瞥了一眼已经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瑞鹤,发现自己实在不了解瑞鹤。
“翔鹤姐,今天来了学园祭吗?”瑞鹤有些驼背,和自己说话时带着小兽般的谨慎。
“瑞鹤那幅画是同学说过的得奖的作品吗?”出乎自己意料地把画的事情脱口而出了。而瑞鹤在反应过来后,微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
“瑞鹤会做戒指吗?”翔鹤抬手顺了顺瑞鹤的马尾。
“……会是会,但是很粗糙。”虽然没有理解话题为什么就此转换,瑞鹤还是回答了。
“作为瞒着姐姐的惩罚和补偿,请做一个戒指给我吧。”翔鹤摸了摸瑞鹤的脸。
戴上戒指的话,既不用解释恋爱情况,也不会有同事来开玩笑了吧。至于打探恋爱对象的问题,说是个画家,应该没有多大的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