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混亂邪惡的結城 于 2015-12-8 23:38 编辑

年差梗

黄前久美子：二十五岁到二十七岁，普通公司职员，高中以前吹过悠风号，是丽奈隔壁家房子的租客，和丽奈是邻居而熟识。

高坂丽奈：十五岁到十七岁，全部是原设定，大学被欧洲的音乐大学录取。

丽奈今天下午坐在客厅里生分地说，拿到了大学的offer，要去欧洲上学了。平静得不像是我认识的那个高坂丽奈，我记忆里她一直是个十五岁的臭屁小鬼，遇到不开心的事大喊大叫，开心的事还是大喊大叫，是个聒噪的孩子，虽然平时一副冷默，又不通情达理的皮囊，语言表达能力烂得让人发指，感官呈现却相当丰富，爱哭，泪腺发达，明明是个高中生还用哭鼻子来传递喜怒哀乐，不像话。

在我眼里又孩子气又吵闹的丽奈，在别人眼里是个浑身光芒的美少女，这点我不得不承认，父亲是有名的小号手，又在音大任职，母亲是钢琴家，大约以后的她会成长为一个独立的音乐制作人，甚至作曲家，主角光环，美貌而天资聪颖。虽然我们一直是邻居，但我生活的世界终究和她是不同的，就像飞禽走兽隶属不同的生物体系一样，加之我又是食物链更末端一点的生物，黄前久美子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朝五晚九，寄人篱下，挣着勉强对得起自己的薪水，一个人不起眼地生存着，还要时不时担心发胖和渐行渐近的衰老这类俗人的问题，要我们之间出现交集就像强迫食肉动物和素食动物做朋友一样荒唐，更何况我们之间的年岁相差三千多个日夜。

如果不是那天我从工作的地方回家时正撞见她拎着小号箱。

我感叹，高坂酱原来除了钢琴和小提琴还会吹小号啊，她回答，最喜欢的就是小号。

真是勇敢呢，竟然毫不掩盖地就说出了口，感染地我也忍不住说了自己的事，“我以前吹过七八年悠风号，说不上喜欢，始乱终弃的回忆。”

说着，我竟无意识地比划起吹悠风号的样子，还红了脸。

悠风号音色很内敛，很适合久美子。她说。

我像是自己受到了夸奖一般，傻笑地应对。都忘了她没对我这个大姐姐用敬语。“不过至今我有时还会偷闲吹奏，毕竟一个通勤族，也没什么别的趣味了。”

那，要合奏试试看吗！丽奈唐突地提议。与其说是提议，听起来就像不可抗力的命令。

我一边推拖着，一边被丽奈粘着回到了租住的房子里，虽说就在丽奈家隔壁，规格却好比孔雀和麻雀。

她像在自己家一样，自然地在沙发上坐下，催促我拿出悠风号，我慌乱中口不择言地还称上周放在老家没有带来，劝她放弃，我可不想在小朋友面前露怯。

“骗人。”她说，直勾勾地瞪着我。“是骗人的。”我垂头丧气地承认。

如果以后有机会住到自己买的房子，一定要先选好老弱病残无力来扰的邻居。我心想。

于是我妥协，与她在一个不知所云的暧昧气氛中合奏了整个下午，我生疏地按着金属按键，看到窗帘的阴翳下透过一线明媚的阳光。

下次来，我会准备好吃的给你哦，丽奈。

她走时，我叫出了她的名字。

之后我家就变成了丽奈的第二个据点，她谈论着新学校的见闻，谈论着吹奏部的趣事，谈论着和学姐争夺solo的名额然后屈从于长幼有序，她还是傲得没边儿，一边气呼呼地拿勺子戳着颤颤巍巍的布丁一边努力忍着呼之欲出的眼泪，她本来就是小孩，对于二十五岁的我来说，十五岁的她有那么耀眼的羡煞旁人的年轻。她像一支活水，注入名为黄前久美子的死潭，毫不见外地在我的宁静得散发出霉味儿的生活里做起扫除，我甚至都期望和她一样是高中生，那样我就有机会在她和前辈竞争时站起来为她鼓掌，有机会和她分享她的青春。甚至，我想见到她喜欢的那个人，她的老师——她自幼仰慕的大哥哥。

“丽奈还真是喜欢比自己大很多的人呢。”她来我家捣乱时，我这么对她说。“那个泷，是和我年龄相当的人吧。”

“没错，不过相比起来我还是最喜欢久美子！”她嚼着曲奇，一边回答。

我的心都漏跳一拍。只是个从未对我使用敬语的臭小鬼罢了。

一个人呆久了，感情就会变得越来越麻木。

那天她问我，久美子为什么不吹悠风号了呢，明明很喜欢。

原来我是喜欢的。

连丽奈都看出了我的喜欢，我不敢承认，也不敢追求，我有颈上箍着名为“一般人”的枷锁。

戴着这颈圈放下了悠风。

“我没什么天赋嘛，不像丽奈。”

我常常愚钝不解人意。却单单读懂了丽奈混杂着失望，又有些怜悯的表情。

之后很久，她都没再来我家。

虽然每天看着她骑着粉色的单车上学去，我就感到足够的安心。

昨天，我获知了再也无法看着她骑着单车出门去的身影。她要去追逐梦想了，丢下我。我不知为何想要这样描述，就像森林中的草食动物失去了天敌的威逼而落寞甚而怨愤。

“恭喜。”我说不出别的话。

“明天的机票。”她攥着裙摆，白皙的手背上露出青色的血管。

“我可不去送你哦。”我坏心眼地说。

她放下手里的杯子——那是我专门给她买的，有猫耳的马克杯。

“多谢款待。”她用敬语说，然后逃也似的走了。

我始终没再抬头。

于是我夜里像注射了一公斤吗啡一样疯狂地回忆，像导演一样编排着真的假的虚幻的现实的有关丽奈的镜头，有关丽奈的一切都清晰地刻入我的脑海深处，随时拿出来都还散发着热度般鲜活。

迷迷蒙蒙已经是早上了，我连秒针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楚，我像着了魔一般坐起身，确认时间，听到隔壁家车库里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头发也顾不得梳，只溯了口，含了块丽奈曾称道过其口味水果糖。

我不能就这样再次变回那潭死水，我想。

就像摄像师总是借助角度和光线使主角处于镜头醒目的位置上，再不济，就干脆周围虚化，只有主角聚焦，这样一来即便是恒河朝圣的景象里，观众也能一眼找到主角在哪儿，对我来说如果丽奈出现在人群中，那她的色彩饱和度一定是最强的，使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在茫茫人海里发现她，她的身影甚至会跳出我的镜头，然后用及其露骨的画外音说着：我在这儿呢，快来发现我啊！久美子！——用那种又失礼又挑衅的口气。

从冲出家门，不，老实讲，也许从跟她说：“我可不会去送你”开始，我就丝毫不怀疑我能在她登机之前，在人流量密集的机场里找到她，最好那时给她送行的伯父伯母已经开车回家，不至于让我形象折损太多，毕竟来日方长。我仅剩下的一点理智勉强够我喊计程车并说出准确的目的地。

我的目光仿佛航拍的摄像机，一瞬间打开了上帝的视角，轻而易举地找到了丽奈。我看到她一个人正从通道走向登机口，矮小又稚嫩，步伐却出人意料地坚定，笔挺的后背，和反射着太阳光的长发，像是迪士尼动画里富有个人英雄主义色彩的勇士少年。

“丽奈！”我跑了起来去追她“高坂丽奈！”我本不需要喊这么大声，她没停下，我可以确信她听到了，她撩了一下黑色长发，露出粉色的耳朵，继续往前走。

“你这臭小鬼！高坂丽奈！我知道你听见了，给我站住！”我开启了二皮脸模式，周围人都看过来。容易害羞的她果然停下来了。我又快跑两步，绕到她跟前。

“干嘛要来。”她低着头嗔怪，眼睛看着自己小皮鞋儿上的流苏，虽然她的确很矮，不过我依旧能清楚地看到她羞红的脸颊和湿漉漉的睫毛，我无法克制地将她一把抱住，极其粗暴地与她接吻，我想她一定被我弄得很疼，我根本不清楚自己用了多大的力道，只是怕稍微松开点，她就飞去了大洋彼岸，我就错过了掠夺她的初吻的机会。我感受着她的身体从僵硬地抵抗直至柔软地陷入我的怀中，她更加灼热发红的脸蛋，她少女的香味，她连衣裙柔软的触感，她笨拙地回应着我的，娇嫩的唇舌。

“干嘛就不能来来了，我就没走过。”趁着她扶在我胸前喘息，我小声在她耳边说，我想这是我此生经历的，唯一合适放进电影的一幕，像天下热恋中的人一样，在告别的地方拥吻，说着没羞没臊的情话。

她根本不领情，她终归只是个十几岁刚高中毕业的小鬼，才不懂什么浪漫不浪漫的，她一剂勾拳直直地送过来，我的胃差点受到毁灭性的伤害，但我依旧没法松开她，我知道这画面肯定一点不美，她穿着粉色连衣裙和有些宽大的乳白色针织衫，下面是淡紫色丝袜脚踝处有蝴蝶结的花纹，以及浅赭石的流苏小皮鞋，青丝垂肩肌肤如雪唇红齿皓，精致如八音盒里跳舞的小人儿，而我只是便捷地穿着优衣库短裤和T恤（她曾经说过，穿着一身优衣库去见女朋友还要做出浪漫举动的人和一条流着口水的大型犬没什么两样），平底鞋上没有任何装饰，满头杂乱的棕色自来卷像无业的单身Neet，一幅要孤独终老的样子。单就丽奈自不必说，我看起来一定像极了一个猥亵犯，我甚至已经感受到了来自方圆五十米内所有异性及富有正义感的同性的敌对的目光，犹如芒刺在背。

“别走了。”我拉着她的小手，撒娇一样用恶心的腔调说。学者剧里男主的酸腐样子。

“不用想这都是不可能的吧，笨蛋。”她冷冷地哼了一下，脸上却是完全出卖了自己的红晕。

“说的也是呢。”我放开了手，有些不知所措地插进裤袋。“丽奈要成为特别的人，随便回头可不行。”真搞不明白刚才的对话到底意义何在。就像履行了滥俗小说里机场追妻的仪式。

“但是我。。”她有些口吃，眼神慌乱地抖动。像要告白一样说“准许你等我回来。”

“凭什么要你准许，你不准我也等。死皮赖脸地等。”我回答，露出成年人的从容。

“…”她瞪了我一眼，随即又瞥开不看我，双手搭在我胸前，踮起脚尖，轻啄了我的右脸。“这个还你。”

这怎么能行，只是亲脸怎么能还得了我的吻呢，果然不能对小鬼要求太多。

我摸着自己有些烫的右脸，它现在一定红得像刚被人抽了耳刮子——这比喻创造了我黄前的生平中最烂措辞的新纪录，可大概路过的人都会这么以为，所以同时这又是一个生动形象的描述，除了亲眼目睹的再不会有人相信我刚被一个草莓蛋糕般精致可爱的少女亲吻了脸颊。不过于我，那种实感无论何时回想起来都清晰得仿佛伸出双手就能拥抱那副年轻纤细的身体，轻咬她白皙的脖颈。

回过神来，丽奈已经消失在了登机口的人流里。不知是否来得及，我冲着登机口喊。

“我喜欢悠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