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伸出的左手,仿佛是这世界最后的残留。
LUKA死死咬着牙齿,用尽全力去对抗这来自自己、也来自世界的恶意。
幸亏搭载了N装置,获得了NAV系统,不然的话,说不定在旧金山咖啡厅的事件又要重复。LUKA额头流出鲜血,左手张开的能量盾已经产生了裂痕。右手紧紧地拉着MIKU不放。
心脏一次又一次的痛楚,就算是张开了NAV系统,也要超过痛阈极限了。
眼前的光芒,实在是太过明亮。
不过,现在和以前可不一样了。我现在,就算豁出这条命,就算要对抗事理,我也绝对要保护MIKU!
心跳逐渐趋于稳定,光芒也越来越弱。LUKA趁这空档转头看了一眼MIKU,还好,MIKU昏睡着,没有任何问题。那么,应该对付的,就只有眼前的存在了。
“初次见面,知道我是谁吗?”
在光芒过后出现的,是灰色马尾辫的女孩。外形看上去和MIKU一样娇小,但却有那么几分超脱的成熟。灰黑红三色交织的装扮,更是多了几分复古的气息。如此高贵的女性,想必有很多人会趋之若鹜的拜倒吧。但是LUKA知道这个家伙不是这个世界的存在。亚种,平行宇宙中的另一个MIKU,在不知名的自然法则作用下具有超自然的力量。LUKA缩小的瞳孔中,看到的是远超自身能量密度的存在。
对方张开了眼睛,是渗人的暗红色。
“巡音LUKA,确认。”
“好歹也做一下自我介绍吧,”LUKA闭起剧痛的左眼,试图将最后的力量全部聚集在左手的盾上,“说吧,是自我保护型,还是特定保护型?”
“真是无知。”
“无知?”
对方似乎不准备回答LUKA的问题,张开的双手中出现了一团黑色的物质,一瞬之间黑色褪去,她手中拿着一把黑色的大镰刀,光是前方的利锯就快比LUKA高了。
作战方式还真是和NAV系统像啊。
“离世吧。”
“砰”的一声巨响,大镰刀砍向了LUKA和MIKU所在的地方。LUKA读入了和铃战斗时的战斗数据,也使用超人类的速度抱着MIKU向后退了一大步。
“我可不喜欢太粗暴的女孩子哦。”
适才自己所在的地方,这所学校正教学楼的二楼一下子被利锯劈开了。
对方眼中的红色不住的闪烁,下一刀又再度劈来!
LUKA右手抱着MIKU不能行动,而左手光是维持能量盾的形态就已经是拼尽全力了。偏偏这一下的速度比上一次还快,LUKA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接下了这一刀。
“咕唔!”
左手胳膊被震得肱骨直接断裂。这就是能量密度上的绝对差异吗。
不过,也多亏这一下子让LUKA想出了应对方法。
“别反抗命运。”
“是啊,不要反抗命运。”LUKA说着,再度睁开左眼,虽然血液干扰了视线,但这不是问题,她要的只是空间能量的等量对调,“在你出现的瞬间,你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然后LUKA向后踩了一脚,刹那间整栋主教学楼向下塌陷!
“嗯?”
亚种摆动一下脑袋,然后二楼的楼板就裂开了,随着大量混凝水土的落下,她就这么被埋在了废墟之中。
“真是千钧一发。”
LUKA跪倒在地,松开了右手抱着的MIKU,试图恢复自己的伤口。看来自己作为特工的素质还在啊,居然清楚地记得教学主楼和东、西两座副楼之间拥有相连的通道,虽然由于过于危险早已停止使用,但现在保命要紧也顾不得着许多。
刚才那么强的能量密度形成,又没有火焰,岩浆这些高能量的物质,那么这个亚种的出现只可能是利用这栋主教学楼本身的能量。而自己恰好可以借由空间能量的对调实现瞬间移动,那么就顺便借用调来的楼的能量补给一下自身所需吧。
LUKA松开捂住左眼的右手,被能量刺激的左眼已经回复完毕了。接下来治愈肱骨。也不知道能困住对方多久,不过现在学校里没有人真是太好了。
看着安稳的MIKU,LUKA不由得笑出声来:“你没事就好。”
不过真的很奇怪,按理说亚种的出现原存在有很大的关系,OLIVER也说过,自我保护型和特定保护型,这一点也在亚北音留那里得到过确认,可是,那她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真是无知”……?
LUKA突然想起来自己曾经见过的一个亚种,难道说,自己真的还有不了解的东西吗?不,不对,不是自己不了解,一定是亚种的力量,说不定就在自己不在MIKU身边这几天里,GAKUPO对MIKU进行过亚种V病毒诱导。
左下方的废墟之中有动静。该死,这么快就又要开战了吗?
……“你可是钥匙啊。”……
嗯?
谁说过这句话吗?
LUKA皱起眉头,GUMI?LILY?始音先生?不管是谁,似乎都把自己定位是开启V病毒之门的钥匙。所以现在MIKU亚种化也是因为自己在她身边咯?那么之前为什么没有事情呢?
话说回来,亚种化来临之时,也就是阿尔特卡之光绽放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先兆呢?
想着想着,LUKA突然吃惊得张大了嘴巴。
“不会吧……”
然而亚种似乎已经挣脱了残垣断瓦,已经没有留给LUKA思考的时间了。LUKA放弃了对左手的治疗,跪坐在MIKU身边,右手紧紧的握着对方,开始利用空间能量密度,试图在MIKU身边集结——
LUKA皱着的眉头没有一丝舒缓,她在回忆之前所有的感觉。旧金山遇火灾时的心跳,拉森火山跳下去那时的心跳,和PIKO战斗前在旅馆电梯中的心跳。果然是这样,虽然只是很小的误差,但现在有N装置的自己能感觉出来。雪音和钢音是两个敌对的亚种,那么想要对付面前的这个,就要找和她对应的亚种。
雪音是每次疼痛都到达极限的感觉,钢音是连续疼痛不给喘息的感觉,就好像前者是一击又一击的必杀,而后者是连续快送的拳击。前者是大面积能量的瞬间收缩,后者是小面积能量的缓慢收缩,所以这两个是对立的!
那么,刚才那极为漫长,却又在忍痛范围内的感觉,就是一定范围内能量的多次叠加,有没有和她对应的呢?
“我真蠢。”
当然有,而且非常熟悉。
LUKA尝试维持着MIKU身边大量的空间能量,然后与自己体内建立联系,也就是瞬间移动所用的等量能量对调——“噗通!”
心脏开始痛苦的跳动了。
那么,按照某个模式,急速短暂,超越忍耐界限的痛苦,也就是一定范围内能量的瞬间爆炸!
MIKU身边越来越多的粒子发光,光芒越来越浓越来越浓。
亚种已经跳了上来,手中的大镰刀已经向着自己劈来!
并没有想象中的震感。
反而是固定住的风感。
痛到跪在地上的LUKA,强迫自己露出笑颜,“好久不见。”
金黄色飘动的双马尾,白色T恤牛仔短裤,“说得好像人家多想见你一样。”
“是你,真是,太好了。……音留。”
亚北音留笑着,露出了嘴里的虎牙,“嘛,这次还是表扬你一下好了,白痴。”
“吼哦,还真是了不起呢。”
音留看着眼前的敌人,“也得感谢你帮我醒悟了第二个能力了,杂音。”
杂音露出了笑容:“这么巧,我也悟出了第二个能力呢。”说着,向后退了一步,扔掉手中的大镰刀,镰刀瞬间消失不见。然后大张着嘴,也不知道想要干什么。
出于安全起见,音留没有去除双手的旋风,她回过头:“这栋楼的能量密度被我用的差不多了,你还是赶快走吧。啊,我我我我可不是在担心你啦!白痴!”
“我还想,再看看你。”
LUKA开心地笑着,自己真的成功了,这种莫名的喜悦让她难以自拔。
“你……”亚北音留正打算开口揶揄,可却本能的认真了起来。从杂音大张着的嘴中,突然发出了甚至可以撼动空间的超声波!
LUKA虽然能明显的感觉到空间的抖动,但自己却没有被袭击到。她抬头一看,音留张开双手,金色的头发随风飘动,融入到面前那个闪着金色的超大屏障。左眼转动,奇怪的能量构成。
“别分析了,是我的能力,就像雪音的时空穿梭一样。”不知道为什么说道“雪音”音留的声音有些怒气,“哼,快带着那边那个离开!”
“你不跟着我没问题吗?”
音留笑笑:“我作为亚种,就是为了平衡世界的能量才出现的。现在,对付面前的杂音才是最优先事项。”
LUKA抱起MIKU,“那你多加小心。”随后便调动能量移动到了东楼。
结果LUKA刚走,杂音就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音留一脸的不屑,下一秒,她也感觉到了这极其不妙的事态!
“现在,是我拦着你哦。”
杂音收起笑容,不知何时镰刀再次握在手上!
“进来。”
LILY吸口气,推开了面前的门。
MOKO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手上的工作。
“有什么事吗?”
“嗯,”LILY显得有些踌躇,“我想来谢谢你。”
“谢我?”MOKO正在敲击键盘的手停了下来,仿佛确认似的又念了一遍,“谢我。”
“谢谢你救我。”
“那是OLIVER拜托我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要是想谢我的话,就把鹰眼系统钥匙的下落告诉我。还有,关于那把袖珍手枪,你还没有办法解释。所以,现在事情是被MAYU和KAITO给压下来了,但是你的嫌疑还在,如果是来认罪我不接受。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MOKO将所有该说的事情一连串的说完了,并不打算给LILY余地的意思。
“我是来和你做个交易的。”
MOKO并没有回答。
“这个给你。”
桌子上出现了一把细长的银质钥匙。
MOKO看了一眼,确认过上面的样式后,转动眼珠盯着LILY,他在等待下文。
“我想见一见缘姐……嗯结月少将。”
“还真是廉价。”
“这一把是GUMI的,所以……”
“所以你想说三把钥匙都在你手里?”MOKO推开了键盘,“我是不知道当初结月缘为什么把总开关的钥匙交给你,因为这样的话MAYU的绝对控制权就不存在了。不过现在我知道了,你去见结月缘,是想了解三三计划的内容吧。”
LILY没有回答,“是你铲除了‘尖刺’。”
“别用问题回答问题。”
“这不是问题。”
MOKO笑出声来,这一声笑容与气氛极其不符合,“到底是,结月缘费尽心思培训出来的特工。果然,牵扯到你的事情我也很难维持冷静。”不然那天也不会对GUMI发那么大的火,从这个角度来看LILY和GUMI之间的事情自己也有很大的责任,“你去吧。”
然后MOKO将结月缘所在地点告诉了LILY。
“谢谢。”
LILY转身,准备出门。
“……你恨我吗?”
MOKO语气有些沧桑,很不稳定的感觉。
LILY叹口气,OLIVER的事情是他决定的。当初指示GUMI去 带走LILY也是自己的主意。拷问LILY,陷害LILY这些事情他都脱不了干系。然后现在,OLIVER也……
“我……”
LILY狠不下心来,面对一个发间已经出现白丝的人。
“我原谅你了。”
关上门,LILY离开了。
叮铃铃的电话声响起,打破了办公室的宁静。
“喂?”
“感觉到了吗?”
右手的绷带渐渐的散开,“当然了,你以为我是谁。”
“果然如你所聊啊,KAITO。”
“可以的话吗,我希望你能叫我殿下。”带人偏紫色的瞳孔中绽放出笑意,“虽然这之前他还在犹豫要不要给LUKA安置NAV系统。”
“他在怕我吗?”
“当然啊,万一你过早的给LUKA‘血液’的话,她现在还能掌握钥匙的力量吗?”
洛天依似乎并不高兴:“明明是你逼她出现异能化的。那么强的能量剥夺,但凡再严重下去一步我都不得不出场。”
松开的绷带再度缠在身上。
“哼,总之就这么回事。老实说,从拉森火山开始直到之前的能量断层,是我的完败。但是从现在开始,就是我的胜利了。”
“病毒已经现世的现在,更要小心才是。而且这个时机……”
“知道了你好烦啊。”带人用绷带代替右手举着手机,然后走到一面镜子前,推了一下镜子,走入一架隐秘的电梯里。
“好好。你现在赶紧通知第三任观测者。她们就是为了此刻准备的。”
带人来到V大厦最高处,走到天台外阶,脚下是繁华的东京市,“墨清弦我已经吩咐下去了。”
“下去?”洛天依似乎很不理解。
“有点麻烦,所以我决定亲自上。倒是你,快叫言和带你过来吧,我需要你。”
“不是你……”
带人挂断了电话,随即将它扔在一边。
这可是,胜利女神在向我微笑了啊。
带人闭上眼睛,向下倒去——
“啊哈哈哈哈哈哈!”
伴随着极其嚣张的狂笑,他就这么在东京市的上空飞过!
当GAKUPO明白这一切的时候,气愤的手都在不住的颤抖。
……“这个也是一种结果啊。”……
“闭嘴!这个节骨眼上怎么可能允许有半点差池!”GAKUPO狂怒不已,愤怒的他强制聚集了大面积的能量密度,身上的光芒渐渐地闪烁,“混蛋病毒,非说要MIKU去什么V病毒触发点,这下好了!我还没有投降游戏已经被逆转了!”
……“喂喂喂,你不是刚才还在害怕吗?”……
“这不一样!!”
GAKUPO到屋里拿出几块紫的发黑的能量结晶,又转身想拿出自己的紫色能量刀。正准备将能量结晶放在刀上时——
右手的光芒停住了自己的动作。
……“冷静下吧,GAKUPO哟。”……
“放手!我现在必须去!叫上PIKO,都一起去抢回MIKU!”
……“你现在敢离开这里吗?”……
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GAKUPO瞬间冷静下来了。
……“地下室有存在的MEIKO,还有启动到一半的复制人系统,再加上现在敌友不定的病毒,这里,VENGEANCE需要你留下。”……
神威GAKUPO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放下了刀和能量结晶。
……“还有办法。”……
GAKUPO在海里飞速的计算着。现在出了这种事,UDC一定会动。结月缘倒下没有反应;IA光是处理后续事务已经焦头烂额;MOKO本就是计划制定者,而且刚杀了冰山清辉不会行动;LILY一定因为鹰眼系统和组织内部事务缠身,没有喘息机会;MAYU呢?MAYU会因为冰山清辉死亡而方寸大乱吗?
不,不可能。GAKUPO的额头开始冒汗,MAYU是何等人物,在三家V都不可开交的时候她会怎么做?我会怎么做?
……“明哲保身,隔岸观火。”……
对,所以她也不会动。UDC会关注但不会行动。那么,洛天依的VENTRICLE?作为保守观察组织,她们没有干涉权,但是洛老板一定希望把自己的血液给LUKA,所以她会和观测者一起来到日本——也就是KAITO的武装对抗组织VIGILANTE等候消息,毕竟LUKA还是他的人;KAITO呢?现在一定是带人了,弄不好他会自己上。不,他一定会自己上。于是,大厦里还剩猫村伊吕波,镜音连和镜音铃,还有墨清弦。三个NAV搭载者,一个元老,会怎么办?参战?就算参战,没有大义也不会怎么样顶多在外围。GUMI已经死了真是太好了。
GAKUPO长出一口气。
……“有对策了?”……
“啊。”GAKUPO给PIKO编了个指令,“让PIKO去袭击VIGILANTE总部,这样对方一定方寸大乱。不过,一对三的情况下——还有连在估计会败吧。”
……“所以你会给他一个‘回来时告诉你妹妹的线索’来刺激他?”……
“是啊。然后,我只要赶在带人之前完成就好了。”
……“你还能派谁去接MIKU?一般手下?”……
“他们没用,我自有人选。而且,我不但要带回MIKU,还要反将他们一军。”
GAKUPO笑了,要是以为我真的输了那他们也太幼稚了。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她安静地坐在东京铁塔的高处,红色的领带随风摆动,黑色的皮鞋一下一下的敲打非常有节奏感。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她只是静静的笑着,什么也不说。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但是她仅剩的左眼却嘲笑般看尽了这世界上所发生的一切。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她也很清楚,谁在追逐着什么,谁在抛弃着什么。选择什么、决定什么、离开什么、得到什么……一切一切,一切的一切那些已经发生的,正在发生的包括尚未发生的。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大事件发生前会有平静。就好比黎明前的破晓最为黑暗。
电话显示是“NULL”。
是地下协力者打来的。
MAYU抱着自己,躲在被子里,双眼空洞,注视着虚无。
她现在什么也不想管。
因为她能猜到。
能猜到。
冰山清辉死了。
他死了。
已经不会再有谁……
然而电话还在不停的响着。
烦死了。
不就是巡音LUKA死掉了吗。
每天都有人在死。
别烦我。
别来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