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看着几个人搬着大的有些好笑的箱子往车队去,绘里本想上去帮忙却被父亲叫住:“你和亚里沙去铁匠铺那边验收一下装备,我等等让他们去搬。”
“好的。”绘里答应一声,带着亚里沙向铁匠铺走去。正是爱逛街的年龄,两人却对热闹的集市不顾,一心向着目的地走去。
“啧,走路不长眼吗!”
“说什么呢?撞我了你还!”
不远处的后方响起了大声的争吵。
“谁不长眼撞我了啊!”
“不长眼?我就撞你了怎么了!”
围观者越来越多,在绘里和亚里沙决定暂停一下任务去执行佣兵团作为“调停”的职责的时候——虽然今天采购完后这里就又回归民兵管理了——争执的中心已经从吵架升级为了打架。
凭着身上穿着的有佣兵团纹章的盔甲,两姐妹并没有花费太多力气就穿过了人群。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两队人,绘里皱了皱眉,示意亚里沙去通知父亲,自己则将腰间的剑连着鞘一起拔出,看准机会混入了这场乱斗。
绘里一加入,不明所以的双方都以为是对方派来的援兵,优先向她攻击。侧身避开贴着身体劈下的刀,绘里握着剑,剑柄被用力捅向攻击者的腹部,力道之大直接让他跪倒在地。见他失去了反抗能力,绘里也不停留,右脚一勾绊倒一人,连剑带鞘敲在他背上。他原本的对手似乎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被绘里直接一鞘砸在脸上,飞出去带倒了另一个同伴。
“什么人!”这才发现来了一个人搅局,两伙人竟然整齐地看向绘里。
“我们是负责本地治安的佣兵团。”父亲的声音随着一阵脚步声走来,整个集市上在采购的佣兵们都围了过来。见即便联手起来人数上也是有着差距,两伙人只好扔掉武器,不甘心却也不敢反抗地任由佣兵团捆上他们的双手,扭送到民兵们的营地去。
“辛苦了,绘里,你和亚里沙继续去铁匠铺吧,别的事都安排好了,我把他们送到营地去就回车队。”父亲拍了拍绘里的肩膀,满意地冲她笑了笑。
“团长!”不远处跌跌撞撞地跑来一个佣兵,浑身是血。正准备离开的父亲和绘里一并回头看了过去,赶紧扶住了他:“发生什么了?!”
“是……教,教会!”
绘里心里一惊。
“那群老东西把手都伸到这里来了?!”父亲气急败坏,招呼民兵自己管一下这些挑事者就冲回车队——然而绘里比他的动作更快。
“……”
“……”
迎接两人并不是一片的狼藉或者血液,除了守在这里的两个卫兵的尸体之外,吉普赛车队似乎并没有什么情况发生。就在两人都不禁疑惑教会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的时候,妮可不满地从马车里钻了出来,盯着绘里:“喂。”
“好好的叫人名字不行吗?”绘里有些不爽。
不过妮可似乎并没有和她争吵下去的心情,只是指了指车内,然后一言不发地跳下车向集市走去了。
绘里这才发现四周并没有看到希,带着心里的担忧的预感,她钻进了车厢里。
“希?”
没有被自己的母亲陪着,希一个人缩在角落里,脚边散落着一堆塔罗牌,只有一张编号为XIII的牌正面朝上。虽然因为绘里的到来在竭力的控制着,抓着衣服的手的颤抖还是出卖了她心里的恐惧。
“希,你怎么了?”靠得更近了些,绘里刚伸出手想抱住希,听到了她低声说着的话:
“教会……他们……把妈妈……”
绘里顿时瞪大了眼睛,心中瞬间被怒火占满。她愤怒地转过身去想冲下马车,却被希一把抓住:“绘里亲……不要……”
“希……?”
“不要……不要离开……”
从未看到过这样无助的希,绘里的心中的怒火被转化为心疼。重新坐回座位,把希轻轻揽入怀中:“没事的……希,没事的,已经过去了……”
并不顺利的旅途让这支吉普赛车队不得不绕路去往目的地的佛罗伦萨,于是他们选择了途径圣吉米亚诺郊外的路。
妮可已经记不清这是车队第几次停下来补充食物和草料了。发生了一些意外的车队少了几人,但是并不影响整个车队的前进。说不会替友人感到惋惜是不可能的,但是妮可也无能为力——她只是出生在车队中的孤儿而已罢了。
“笃笃——”
似乎有人在敲着车门,妮可下意识地直起身向外探头。
“请问是需要补给吗——咚!”
然而还没看清楚这里的郊外是什么样的就被左下角忽然飞出来的什么占满了视线,给直接撞回了车内——而且力气还不小,妮可足足捂着头在车厢内打滚了好几圈才能再次正常地使用自己的视力。
“诶诶?小鸟你怎么了?”
“我说刚才那是什么回事啊!”
咚!
比刚才那一下的声音更响亮,为了不让自己又被撞回去的妮可也用了更大的劲伸出头去——结果这次是撞上了直接从正面来的另一个什么。
于是带着再次只剩下黑色的视线,妮可带着哀嚎又被弹回了车里……
“痛痛痛……你在干什么啦喵!”凛抱着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刚才妮可那一撞已经让凛差点哭了出来。
妮可颤颤巍巍地扶着窗框,恨恨地看着和自己一个下场的凛:“真是抱歉啊那是妮可的台词才对吧!”
“凛……快好好的向别人道歉啦!”
“可是小鸟……好痛的喵……”凛不满地转过头看着调停的小鸟,脸上的表情明显的是“OωQ”的样子。
“好啦凛……回去让海未帮你上点药啦……我要在这里帮忙啦。”小鸟只好将凛推回马棚内,冲着上楼的她挥了挥手,随后才跑回车边:“对不起,凛做事很不小心的……”
见对方已经这样放低了姿态,妮可也没有继续说什么。点了点头正准备回到车内,妮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等一下……第一次是你撞的吧……”
——
“哎呀,第一次撞到什么的,小鸟并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呢!好的!希望您有一个愉快的旅途哦!”
短暂的沉默过后,小鸟迅速地把装满食物的篮子塞到妮可手里,然后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笑了起来,说出让妮可眼神顿时冷下来的话后就立刻消失不见了。
“……”妮可看着手中的篮子,愤愤地拿起一块面包咬了下去:
“这次究竟都遇到了些什么人啊!”
尽管受到了袭击,但是车队本身并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在团长的重新安排下,南下的车队还是按期出发了。
“父亲,快要到那里了吧?”绘里从车内钻出来,问骑着马走在前方的父亲。从出发开始,她就一直待在这陪着希。
“嗯,已经下山了,就快到了。”父亲头也不回地继续带着路:“几年前从军队里退役了就再也没见过奥古斯都他了,下单的时候他忽然跟我说有什么好东西要给我看看。想以前那时候他可被称为是……”
看着父亲就要开始对自己曾经的服役开始侃侃而谈,绘里急忙打断他:“好的父亲,那么我就先准备一下了。”然后毫不客气地缩回了车里。
父亲被打断,只好尴尬地挠挠头,安慰着自己“孩子毕竟已经长大了嘛”然后无奈地冲驾驶马车的亚里沙耸肩。
“砰!”
突如其来的一声枪响,整个车队立刻条件反射性地停了下来,佣兵们也纷纷跳下马车或者翻身下马,拿起了武器警戒起来。
“砰!”
又一声枪响,父亲环顾确认自己这边没有伤亡,举起武器示意佣兵们留在原地,回头让绘里和亚里沙跟着自己循着枪声潜行过去。
“吱吱——吱吱——”
然而三人钻进道路旁的树林中后,第一眼看到的却是惊慌地叫着四散逃窜的松鼠们。三人没能反应过来,但还是父亲最先提醒女儿们:“小心教会的诡计!”
绘里和亚里沙急忙散开,听着不远处接连响起的枪声任由松鼠甚至一些更大的动物从自己身边跑过。直到很长一个停顿都没有枪响后,三人对视一眼,向着早就确定方向的枪声源头跑过去——
“啪沙!”
“不准动!”
“?”
穿过最后一丛灌木,三个人在地上翻滚一圈将武器分别架在了空地正中的一人身边,而对方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茫然地看着忽然出现的三人。
“……奥古斯都!”
父亲以无比迅速的动作收好武器,然后给还在茫然着的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我一听到枪响就知道你一定在这里测试你的新武器了,所以就带孩子们过来看看!”
用高超的演技掩饰着判断错情况的尴尬,父亲推着正在收武器的姐妹俩走到右眼上戴着眼罩的中年人的面前:“看,我的孩子们,绘里和亚里沙,这位是伯莱塔作坊主,也就是我们订购的特殊武器的卖主。”
虽然完全不明白对方在干什么,不过既然已经说到这了,奥古斯都也只能接下去:“啊,是吗,已经长这么大了啊,记得以前我们还在战斗的时候你告诉我小亚里沙才四岁呢。”
“是啊,八年过去了,你的作坊也蒸蒸日上了啊。”
“也就是接了一些军队的单而已。”奥古斯都摆摆手,把手上刚才正在进行试射的手枪展示给三人:“我要给你们看的好东西就是这个,我改装过的火枪,利用了和火绳枪完全不同的原理,在里面可以装填燧石,对击锤也进行了改进,完全不需要火绳,也不用太大的劲就可以射击。我暂时称呼这枪叫‘执政官’。”
他说着转而把枪递给了亚里沙:“小亚里沙来试试?就挂在树上的那个靶子,离这有150尺的样子。”
“150尺?有点太远了吧!”父亲有些难以置信地摇摇头,而亚里沙轻轻掂了掂枪,随后两手抓住手柄,略一瞄准后扣下扳机——
“砰!”
早就被奥古斯都的试射惊飞了动物,枪响之后除了枪和靶子一起落在地上的声音外听不到别的杂音。绘里和父亲讶异地看着彻底断成两节的靶子,又看了看因为后座力震得手发麻而不小心让枪掉在地上的亚里沙,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怎么样,比起火绳枪可是好用多了吧?”奥古斯都的自豪和得意毫无掩饰地挂在脸上。
“吱呀——”
“啊!”
马车的门忽然打开让希一个激灵,一只脚跨上了马车的绘里不自然地停住了动作,盯着从上次的事件之后就一直变得敏感的希:“抱歉抱歉,希,吓到你了吗?”
“啊……是绘里亲啊……咱没事的哦……”拉了拉绘里下车前给自己披上的衣服,希更往角落里缩了缩。
“前面就是伯莱塔作坊了。”绘里坐回座位,关上车门,回头看了一眼被奥古斯都当作礼物送给亚里沙别在她腰间的“执政官”,又抱着希:“车队再往前行进一点就停在村外,佣兵团去作坊里接收了物资就回来继续南下。”
感觉到希抓着自己衣服的手更加用力,绘里歪头摸着她的脸:“希在这里等等我就好。”
“绘里亲……不能留下来吗……”
“我没办法吧……父亲一定要让我跟着的。”
希又往绘里的怀里蹭了蹭:“那……绘里亲早点回来可以吗?”
“嗯,我尽力。”
抓住希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车队也随即停下。绘里拿起一旁的斧头下了车,即将关上门的时候又急忙停住,打开门向希说一句“我真的很快就会回来的”才小跑跟上了父亲的步伐。
跟在两个老朋友的后面走进村庄,包围队伍的热浪险些让绘里误以为这里已经与阿尔卑斯山相距甚远了。熔炉中被烧的嗤嗤作响的铁液和炭火,使得与武器擦过的空气中仿佛都能溅出火花一样。
与佣兵团一直驻扎在瑞士的那个宁静的小村庄不同,牲畜拉着矿石进出的声音,叮叮当当击打的声音,矿工们敲打原矿的声音……混合着黄铁矿特有的硫磺味,全都让这个村庄的空气被点燃了一般的激烈。
一下还不能太适应这样的情景转换,绘里缩了缩脖子,幸好已经到了作坊内,她迅速地就放松了下来。
“巴托!把那几个箱子搬上来!”作坊内倒是挺安静的,只有几个工人在认真地组装着火绳枪,奥古斯都冲着仓库大声的喊道,很快就有了回应。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还是不见有人带着箱子出来。奥古斯都又大喊了一声:“巴托,怎么回事!”
“父亲!请再等等,昨晚我们准备好的箱子可能是被不小心收到仓库里面去了,正在挨个查找。”一个年龄看上去只有十二岁左右的小男孩急忙跑了出来,解释清楚了原因后又跑回去继续帮忙。
“巴托,巴尔特罗梅奥,我的儿子,今年已经十二岁了,所以让他在作坊里跑跑腿。”奥古斯都耸耸肩:“昨晚就帮你们把东西准备好了,看来是仓库那边的疏忽了……啊,来了。”
巴尔特罗梅奥和其他的工人一起抬着一个装满火药的大箱子走了出来,之后几个是装满着火绳枪的,全都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奥古斯都揽着老友的肩膀,拿起上面的一把手枪递了过去:“来老朋友,验货吧。”
看着忙碌起来佣兵们,奥古斯都面对一箱子的火绳枪,喃喃着:
“什么时候我们制造的火枪能变得更加实用呢,现在的这些东西太笨重了,速度和准确度也远远不如弓和箭。假如有一天我们不用再带着沉重的火绳,只需轻轻一动就能打中几百码以外的野兽,也不需要再带着这些怕雨的火药壶和弹丸……不过倒是真不希望有这一天到来啊……那时候,恐怕这种东西就不是对着我们的猎物了吧……”
“父亲?您在说什么呢?”巴尔特罗梅奥仰起头看着他,表情有些不解。
“没什么,你能记住的话就好了。”然而奥古斯都只是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
见火绳枪和其他的物品都验收的差不多了,绘里蹭到了父亲的身边:“父亲……那个,我想先回车队可以吗?”
父亲明白绘里的心思,点点头放她先回去了:“我们回去之前你就负责车队的保全吧。”
得到允许的绘里悄悄地离开了作坊,迅速地跑向车队的方向。然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围的噪音似乎比来之前小了不少。
不过绘里很快就发现异常。
“村外……安静地有点可怕……”
刚才还担负着矿石运输的任务的道路上此时一个人也没有,而吉普赛人即便是休息也会即兴地来上几首排解对他们而言相对无聊的等待时间。
但是绘里什么也没听到。
不祥的预感浮现出来,绘里尽量压低声音地从背上取下斧头,放轻脚步靠近了车队当头的马车——
“不准动!”
“别杀我!……绘里?”蹲在车边双手抱头的吉普赛人显然是被吓坏了的样子,拼命地抓住绘里的手:“是那群混蛋!他们趁你们去村里的时候又来了!”
教会的家伙?!
绘里咬着牙示意那人赶紧逃进车里,自己则握紧了斧头向着正背对着自己巡逻的一个教会的士兵走过去,然后双手举起了斧头——
“?!”
然而斧头并没有终结那个士兵的生命,绘里被一旁的一股力量拉到了马车的另一旁。下意识想要反制对方,但是看到还算熟悉的红瞳的时候,绘里还是及时地收掉了力量:“你干什么拦着我妮可!”
“嘘!给我安静点!”妮可又急忙捂住绘里的嘴,同时不忘探头看看巡逻的士兵是否已经走远了:“对面少说也有几十人,你想干什么,一个人把他们全杀了吗?”说完还不忘翻了翻白眼,嫌弃地指了指绘里的武器。
“……”虽然表情和动作都很过分,不过绘里的确冷静了下来:“妮可知道希被带到哪去了吗?”
“不知道哦,他们从旁边的树林里钻出来的时候我可没和你们两一个车!”妮可没好气地瞪了回去:“不过既然是从树林里出来的,我倒觉得你去树林里看看或许会有收获哦。”
绘里沉默了下来,思考了一会儿才拍着妮可的肩:“谢谢了妮可。”
“真的要谢谢我的话就给我好好的把希找回来吧。”一向傲娇的友人此时也缓和了下来:“连续两次受到这样的冲击肯定不好受吧……”
“嗯,我知道了。妮可你先好好的躲起来吧。”
于是挑了一个没人注意的机会,绘里翻滚着潜入草丛,然后头也不回地冲着妮可指出的方向狂奔。
希……不要有事啊,等我……
满脑的混乱的想法,绘里在心里不断地重复着,反应也因此变得无比敏感。看到立在树林中临时开辟出的空地上的巨大的十字架,绘里只是躲在倒下的树木后默默地咒骂着教会。
但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
看着十字架旁堆着的干草和被两个士兵押着走过去的希,绘里闭上眼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后扭头望去。
“诶?”
视线中的所有人的身上都出现了一圈光晕,在士兵们的一片刺眼的红色中,希的金色光晕显得太过孤独了。
绘里又闭上眼摇摇头,光晕才从人们的身上消失。拜其所赐,绘里已经了解了自己视角的盲区的士兵们的站位。恋恋不舍地再看一眼脸色苍白的希,绘里提着斧头绕过灌木,到了空地的另一侧。
“哗啦!”
“噗!”
翻过堆叠起来的箱子,最外围的士兵刚刚扭过头来,一把斧头就已经直接在他身上开出一道巨大的口子。也不管失去了反抗能力的他,绘里甩了甩斧头上粘着的血液,算准时机,在另一个士兵出现在箱子的拐角处时忽然伸手用力地拽住他的肩膀,一个过肩将他摔倒在地,然后直接用斧子砍开了他的胸口。
稍稍把头探出一点,另一侧的两个士兵此时刚好都背对着绘里的方向。
捡起手边的巡逻兵的长矛,绘里站起来的同时用力地一掷,然后在它命中较远处的士兵的同时滑铲倒另一个——
“噗嗤!”
押送希的两个士兵终于发现异常,急忙扔下手头的任务,转而压低了矛头,随时准备迎接绘里的攻击。
“你们……这群混蛋!”
像是为了回应她的愤怒一样,村内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两个士兵只是一瞬间的分神——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她一左一右地在脖子上劈开了一道口子。
“我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希!”
往前几步紧紧抱住险些摔倒的希,绘里解下当作披风的熊皮替希披上,然后才拔出斧头并在士兵们的尸体上擦掉血液。
“绘里亲……”
“对不起……希,我来晚了……”
“绘里亲!”没有回复她的道歉,希直接扑进了绘里的怀里,放声地哭了起来。绘里也只是笑着拍着希的背安慰她。一直到她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才半扶半抱地站起身:“好了,我们也快回车队吧。”
“但是……但是那里还有教会的人……”
绘里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我会一个个地把他们全都杀掉。”意识到这样会吓着怀里的人,她又立刻换回之前的表情:“总之先回去看看吧。”
“嗯……”
“车队……离开了?”
然而车队原本停放的地方此时已经空无一物,只有混乱的车辙印让两人大致明白了什么。绘里望了望村里又望了望希,最后还是试探着问道:“希,我有点……担心在作坊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那咱陪绘里亲一起去吧。”
“那里很危险的啊希……”
“没关系,跟着绘里亲的话就没问题了。”
有些勉强地笑了起来点点头,绘里拉着希一路小跑向回来时的路。
“——”
展示给两人的,是一片绝对算得上是惨状的战场遗址。
似乎是爆炸的原因,整个作坊都塌了下来,沉重的木材将遍地的尸体掩盖,而汇成小溪一样的殷红的血液则是随着地势的高低差汨汨地流进了排水槽。燃烧于尸体或者木材其上的,是熊熊的大火,热浪扑面而来,不用时间回溯也能想象刚才的爆炸的场面。
“父亲……母亲……亚里沙……”绘里踉跄着想靠近一些,但是大火几次都将她拦了下来。希从背后紧紧地抱住她,什么也说不出。
“希……”绘里抓住希的手,太过用力让她吃痛,但是并没有叫出声来,只是用更心疼的目光看着绘里。
“咝咝——”
“绘里亲,那是什么声音?”希屏息,听到了隐藏在“劈啪”的声音中,微弱,但是明显的另一种燃烧声。
“……火药!是火药!”绘里急忙起身,拉着希向远处跑去。
“教会……迟早让你们……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