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音痴大福神 于 2016-6-16 22:56 编辑
说是如坐针毡也不为过。
假如我是个心理医生，绝对会认真判断我面前的人现在所展现给我的是她的副人格呢还是她的副人格呢。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河合さん？”眼前的人依然摆弄着手上的白色头戴式耳机，没正眼瞧我。
我舔了舔嘴唇，决定杀它个出其不意，“西木野さん还相信圣诞老人吗？”
“哈？问这个什么意思？超意义不明的！圣诞老人谈什么相不相信，本来就是真实存在的啊！”
真姬爹妈我给你们跪了。
嗯，面前这位确实是我记忆里的西木野真姬，我长长舒了口气，从包里拿出一袋番茄，“西木野さん请收下吧。”
真姬皱着眉抬眼看着我，“我已经不喜欢吃番茄了。”
我尴尬地缩回了手，“难道说西木野さん喜欢吃橘子了？”
“并没有。”又变回了刚才那副冷淡表情。
“那个，恕我冒昧，请问西木野さん为什么没有继承家业从医呢？”
真姬倏地抓紧了耳机，死死盯着我看了一会儿。
“虽然如此，在医学院学的东西我还没丢呢，比如河合さん你进录音间到现在张开又握紧你的左手，这样反复了多次，你的左手是不是有种麻木刺痛感？”
我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唾沫，向下看了看左手，的确是这样没错，我呆呆地点了点头。
“这样的情况大概持续了一段时间了是吧？”
天啊我只是来采访不是来拿绝症诊断书的！
我深吸一口气，来缓解紧张起来的情绪，我不确定这是真姬的恶作剧还是真的大难临头，但我的手确实如她所言那样不舒服，姑且相信真姬吧。
“是这样没错，请问我身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真姬向前俯身慢慢靠近我，神情严肃中夹杂着担忧，“真的要听吗河合さん？”
我直视着她，再次稳了稳神，“但说无妨。”
真姬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看了几秒钟，“河合さん你的手……表戴太紧了。”
“诶！？”
我连忙松开了表带活动了一下手腕，麻木的感觉没一会儿就消失了，左手抓着右手乐呵了半天。
看着我的样子，真姬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太谢谢你了西木野医生！”
笑声戛然而止，那股冷空气再次向我袭来。
“我不是医生，河合さん你知道的。”
我怔了怔，刚才不打脑子过就脱口而出，蠢毙了。
“对不起西木野さん！”我躬身道歉。
真姬转了转椅子也没说话，录音间的尴尬指数快要爆表，此时门被敲响了。
也没等真姬答应，门兀地被推开了，从门后面探出来个头，是个卷发黑框眼镜男，四五十岁的样子，脸看起来有些油腻。
“打扰了真姬ちゃん，这位是……？”
“啊，失礼，在下河合，是来采访西木野さん的。”我走向前掏出了名片递过去。
卷发男半张着嘴愣了愣，“采访真姬ちゃん？真是稀奇啊。”
“我是以十年前的学园偶像……”
“知道了谢谢，”卷发男也不看我，直接把头转向真姬，“呐，真姬ちゃん，有个唱和声的刚刚见了鬼地拉起了肚子，快找个人顶上去。”
“那怎么行？！荒卷さん，和声部分的人员是我好不容易请来的精英，怎么能随便找个人替换上去！”
真姬激动地站了起来，而我正悻悻地缩回递出名片的双手。
“呐，你，河合さん是吧？拉一嗓子给我听听。”
“诶？什，什么？”
“Do Re Mi Fa So La Si Do~这样来唱一句。”
“Do Re Mi Fa So La Si Do~”
“好，就你了，河合さん去顶上去唱和声。”
“诶！？我，我不行的！”
我双眼饱含求救信号地看向真姬，但真姬只是盯着地面，紧紧攥着拳头。
“真姬ちゃん上一张制作的单曲《恋爱黄油饼干》卖得很好哦，这次也请再接再厉，不要辜负我的期望。”荒卷さん右手食指推了推眼镜，面带微笑。
“荒卷さん，能不能明天再录？”
“不行哦真姬ちゃん，诗织ちゃん明天的通告排满了，而且这录音室租一天很贵的你也知道的，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和经费，一起齐心协力在今天录完吧！”
“河合さん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呀！”
荒卷さん猛地对我发出尖细如女人般的叫唤。
我像只惊恐的小鹿般来回看着两人，没有得到真姬的首肯，我是不会胡乱去唱什么和声的，毕竟她才是这首歌的制作人。
“那，那个，不能等腹泻的那位先生或者女士回来再继续录吗？”我怯生生地提议道。
“不行！”异口同声地对我开火。
“腹泻会让人体弱无力，影响发声！”
“录音室的使用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就站远一点看你们两个大眼瞪小眼是我目前的最优选。
“荒卷さん难道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真姬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照目前情况看，是没有让我和真姬ちゃん你都满意的办法的。”
虽然气氛越来越胶着，但我真的好想知道荒卷さん你为什么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就只探个头进来？！
“也许有的，”真姬敛起了笑容，“让我和荒卷さん都能满意的办法，如果我辞职的话。”
诶！？诶诶诶！？
听到这句，荒卷さん终于收起了笑容，“也不是说这张单曲的制作就非要真姬ちゃん不可，但我是知道真姬ちゃん你在音乐上的天赋的，我希望真姬ちゃん不要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做出冲动的决定。”
“哈……一点小事……”真姬冷笑一声，转过身对着荒卷さん恭敬地鞠了一躬，“荒卷さん我很感谢这段时间里您对我的器重，但我们在音乐制作上的分歧一直很大，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我也无法做出荒卷さん您满意的音乐，不如在没有彻底撕破脸前一拍两散，荒卷さん您是个精明人，我相信您知道怎样做是最好的。”
此刻我坐在居酒屋内，一脸不悦，采访真姬前她是个在职人员，采访真姬后她成了个无业游民。
老天我错了！我当时去唱就好了啊！
“河合さん你怎么不吃？”真姬呷了一口烧酒问我。
“我怎么吃得下啊西木野さん，刚才我要是听荒卷さん的话老实去唱和声，西木野さん你可能就不会辞职了。”
真姬笑了笑，又喝了口酒，“河合さん你多虑了，不管你唱不唱，我都要辞职的，如果河合さん你唱了的话我对你的印象会很坏，我考虑辞职这件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过今天刚好河合さん你成了导火索，说起来你也挺倒霉的啊河合さん。”
我翻了个白眼，“西木野さん你还有心思说我，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真姬晃了晃酒杯，“明天起来后努力找工作，不过我在这行业还没成气候，又炒了那个荒卷さん，之后的路会很难走。”真姬苦笑了一下，喝掉了酒杯里最后一点酒。
荒卷さん果然是有点来头的，传闻流行音乐界有个十分厉害但异常神秘的歌手经纪人兼音乐策划人，鲜少露面，只知道是个中年男性，喜欢用各种化名出现在音乐制作的职员表里。
“西木野さん请不要有太多担心，因为你是西木野真姬啊，μ's的作曲担当西木野真姬！那个荒卷さん都承认了天赋的西木野真姬！”
真姬看着我一愣，而后笑了起来，“河合さん你是笨蛋吗？”，比起十年前不谙世事的纯真无邪多了一份风雨历练后的从容坦诚，这个笑容我给满分。
“呐，河合さん，说到找工作，我最近作了首新曲，还特意找海未帮忙写了词，本来打算当诗织ちゃん下张单曲的主打，现在看来只能用作我找新工作的敲门砖了，因为麻烦海未写了词，我还是想把这歌录下来，但凭我一个人很难找到歌手来演唱。”
“开什么玩笑啊西木野さん！你自己不就是歌手吗！如果可以的话，西木野さん你可以把μ's的其他八位找来一起录。”
真姬一愣，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笑意渐浓，“说的也是啊，谢谢你了河合さん。”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脸，“西木野さん，能给我看看园田さん作的词吗？”
“当然可以。”真姬从上衣内侧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记事本，从中找出一张叠成两半样式不同的纸，“海未还是坚持手写歌词，特地邮寄给了我。”
我小心翼翼地展开那张纸，细细品味着清秀工整的字体写就的歌词——
在这片天际
浮现出的光芒
是你与我的星
心中的这份爱
标志着的是
痛楚与珍重
只要相信着
仅仅只是相信着
就能让离散的心
重新连在一起
还会再见的
寻寻觅觅 寻寻觅觅
晴天阴天 月圆月缺
不要害怕明天 不要白白许愿
不要追逐昨天 不要拘泥回忆
寻寻觅觅寻寻 邂逅 这爱*
“西木野さん！我很期待这首歌的录制完成，录好后请第一时间寄一份小样给我好吗？”我激动地握紧真姬的双手，真诚的目光灼灼。
“好，好，”真姬被我忽然热烈的举动吓到，往后缩着脖子，“能先松开手吗河合さん？”
“啊！对不起！”我连忙收回了手，正襟危坐。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啊河合さん，早上我对你的态度太差了。”真姬红着脸低下了头，又倒了一杯酒。
我挠挠后脑勺，“没关系的啊，其实早上我还担心在我面前的是西木野さん你分裂出的多重人格中比较恶劣的那一个呢！现在我终于可以放心了。”
“河合さん看来你真的是笨蛋，”真姬深吸一口气，“你还不能掉以轻心哦河合さん，有可能现在在你面前的是我比较友善的那个人格。”
“诶！？”我猛地一震，立马和真姬拉开了距离，直接导致了与邻座吃烤串大叔的相撞，我连忙站起来道歉。
真姬捂着嘴努力憋笑，“河合さん我不闹你了，快坐回来吧。”
坐回座位后，我连啃了三个炸鸡压了压惊。
“虽然这样说很失礼，但其实一开始我觉得河合さん你很可疑，放着那么多明星不采访，跑来采访一个十年前解散了的学园偶像。”
“西木野さん你会这样想也不奇怪，我们主编也总说我爱找吃力不讨好赔本赚吆喝的题材。”
“但河合さん你的主编还是同意了你选这个题材吧，看来你们意气相投，要是我和荒卷さん能那样就好了，”真姬抿起嘴苦涩地一笑，“抱歉扯远了，如果河合さん你只是选了这个冷门题材倒也还好，但是想一想如今我们九个人的现状……”真姬停顿了一下，刚刚消退的红晕又爬上了脸颊，“妮可是唯一一个暴露在大众视野下的，是我们之中最具有报道价值的人，于是我就猜想河合さん会不会是打着采访μ's十年后现状的幌子来挖妮可的料……所以我才会……”
“噢~~原来如此！”我左手摩挲着下巴，恍然大悟状，“这个世界是不能缺少阴谋论的！我很欣赏你西木野さん！”
“河合さん我越来越确信你是个笨蛋了。”
我们俩哈哈笑了一下，小小地干了一杯。
气氛这么好，我并不想打破，但早上那个被避开的问题一直在我脑中萦绕。
“呐，西木野さん，现在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没有继承家业吗？”
真姬捏紧了手里的酒杯，舔舔嘴唇，嘴张开又合上，过了好一会儿，终于缓缓开了口，“我对于当医生，说不上喜欢但也绝对不是讨厌，作为西木野家的独生女，我很早就明白了我必须为此努力，但这些努力和决心最后化为了泡影，我父亲他……”真姬的眉头皱得更紧，“我父亲不认可我作为继承人的资格……因为我的私人关系。”
我默不作声，过了半晌，我用酒杯碰了碰真姬的酒杯，笑了笑。
西木野真姬很容易醉，这是我今天掌握的又一知识，学习的代价是我正搀着真姬举步维艰地朝她家行进。
真姬喝醉后还挺安静的，一路上都没说话，快到目的地时，我远远看到一个西装笔挺的长发男人杵在真姬家门口，他也似乎看到了我，慢慢走了过来。
走近一看是个脸部棱角分明的年轻人，“请问是河合さん吧？我是矢泽妮可的经纪人一之濑，您之前联系过我关于采访妮可的事。”
“一之濑さん啊！一之濑さん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先帮您扶西木野さん吧，”一之濑さん说着从我旁边慢慢把真姬搀了过去，“您联系我后，出于谨慎我核实了您的信息，所以知道您的长相，希望河合さん您不要介意。”
“这样啊，没关系，我不介意。”我暗自庆幸自己家世清白，无懈可击。
“我来找西木野さん是因为妮可今天给西木野さん打了六七个电话都不通，我替妮可来看看西木野さん的情况。”
“矢泽さん真关心西木野さん啊。”
一之濑さん没有作声，淡淡地笑了笑。
“真奇怪啊，我还是头一次见西木野さん喝醉，她喝酒我都很少看到。”
“西木野さん她……我知道说出来不合适，但早上西木野さん辞职了，算是和那位荒卷さん不欢而散吧。”
“西木野さん还是辞职了啊……”一之濑さん抬起头貌似想着什么，而后转过头对我微笑，“谢谢您告诉我。”
正说话着一之濑さん的手机响了。
“还是让我来扶西木野さん吧，一之濑さん你这样接电话不方便的。”
“那，那麻烦河合さん了。”
我忙不迭把真姬又扶了过来。
“是，我等到她了，不过西木野さん她有点喝醉了，“一之濑さん顿了顿，“请妮可你千万不要担心，她人没事，我会安顿好西木野さん后再走的。”
“呜……妮可！”
伴随着这一声呼嚎，某个不祥的声音昨日重现般袭向我全身。
还说不喜欢吃番茄了？！我身上那夹杂着黏液大面积分散开来的红色块状不明物是真姬你成串吞的红辣椒啊还是没消化完的西瓜啊？！啊？！
*歌词截自日剧《表参道高校合唱部》插曲《愛の歌》 三角字幕组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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