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xxxhatori 于 2015-11-8 16:54 编辑

十、妳瞞我瞞

音樂室的鋼琴罕有地傾吐著傷痛的音色。

染在音符上的明明是愛戀的顏色，但聽到的卻是悽涼與痛心的旋律。

午休或者放學後的琴聲並不是學園的七大不可思議，那是早在μ's結成之前就一直存在，真姬獨有的抒情方式。

「別給我彈些奇怪的曲子啦！」

「嗚哇！？」

因為一直都很專注於鋼琴上，真姬完全忘了にこ也在音樂室這回事。

「に、にこちゃん才是，不要突然對我大吼啊！」

「那是真姬ちゃん不好吧！？」

坐在鋼琴前的真姬總是會無意識地彈奏出突然想到的旋律，她不會知道兩手敲打琴鍵所冒出來的是怎樣的調子，因為她正沉醉於音樂的世界。

然而這對一直跟真姬待在同一個空間的にこ來說，現在出於真姬兩手的音調只是讓她感到心煩而已。

「真是的，妳是有多在意二年級的事啊？」

「欸！？我、我並沒有……」

「妳就是有，不然怎麼會是這樣的曲風。」

「嗚……」

無言已對，真姬只能閉上嘴巴。

音樂家和其他藝術家都有共通的毛病，他們總會不自覺地把自己的情感和思想表露於作品之上。

真姬不是音樂家，但卻是濡染於藝術之中的人，既然會彈奏出悲傷的旋律，就是說自己多多少少也對身邊的事有點介懷。

「我不是說了嗎？就算我們有再多的意見，那是存在於她們之間的事，我們只是旁人而已。」

「我知道，不過……」

真姬停下演奏，轉身望向にこ的背後。

にこ正單手托腮靠在窗邊，她所看著的，是窗外正在離開學校的學生。

「妳覺得這樣真的好嗎？にこちゃん」

話音停頓的同時，剛好一對學生從校舍走了出來。

她們牽著手，然而因為背對にこ的關係，にこ沒能看到她們的樣子。

靠近的肩膀讓影子融為一體，從那天以來就一直、一直都是兩個人。

「嘖、」

提問所得到的答案卻是一聲咋舌，真姬已經懶得繼續剛才的話題，她的雙手又回到鋼琴的懷抱去了。

「……怎麼可能會好。」

鋼琴的聲音蓋過了遲了幾秒鐘的答案，但真姬已經沒有理會にこ了。

反正μ's的Live也結束了，如果下次又要辦的話就辦小組的好了。現在隨便亂彈的東西，要不要寫成新曲呢？按曲風分配的話，這歌看來是非Printemps莫屬了。

可是，寫給Printemps的又是傷感情歌啊，花陽知道之後應該不會哭起來吧？想到這裡，真姬的頭忽然痛起來了。

＊　＊　＊　＊　＊　＊　＊　＊　＊　＊　＊　＊　＊　＊　＊　＊　＊　

——好遠。

穂乃果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跟海未的距離會這麼遙遠。

教室裡，筆尖與紙張摩擦的聲音輕輕作響，海未正在進行試前複習，而穂乃果就坐在她對面。

自從跟ことり交往之後，穂乃果到底有多久沒有跟海未獨處？上一次三個人都在一起高興起午飯或者放學又是什麼時候？穂乃果已經沒印象了。她只知道，她真的很久沒有像現在一樣跟海未單獨在一起了。

穂乃果伏在桌上，海未並不知道，她的臉正被穂乃果悄悄的收了進眼裡。

一會兒停下執筆的手，帶點疑惑的表情，還有把頭髮撩到耳後的動作……海未在穂乃果眼中是那麼的吸引。

海未就在自己眼前，這個訊息很強烈。

只要把手伸出去，無論是握住海未的手，甚至捧起她的臉都能輕易做到的距離。

——可是，好遙遠。

很難受，穂乃果不禁用力地抱住兩邊手臂，原來「這麼近，那麼遠」說的就是這種距離。

剛開始的時候，海未還會跟自己和ことり在一起，也許相處的時間沒以前多，但還不至於有疏遠的感覺。

最初只是上學的路上少了海未的身影，後來午休也沒能聽到她的聲音了。以為至少放學可以一起回家，但夕陽照在地上的影子卻從三個變成兩個。

「海未ちゃん」

明明只是想維持害怕失去的關係，為什麼到頭來卻還是失去了？

「為什麼從我身邊離開了？」

筆尖與紙張摩擦的聲音不見了，但穂乃果並沒有看見海未停下動作的瞬間，她不敢再看海未的臉。

那陣寂靜到底在她們之間徘徊的時間並不長，但每一秒的過去都變得很慢、很慢。

「妳在說什麼呢？」

直至海未開口，這段度年般的時間才終於開始加速，但也因為加速太快，連不該說的話也在腦袋下達禁止令前先跑出來了：

「不是我從穂乃果身邊離開，而是穂乃果先帶著ことり離開我吧？」

肥皂劇總愛讓主角說些聽起來扣人心弦話來延長特別重要的一幕，每當看到那些情景，穂乃果都覺得那是只有幻想才會出現的橋段，而事實也的確如此。

時間不會因為任何一個人的話而停住轉動，正如主角的一句話不可能拉長時間。

時間之所以會變得漫長，是因為活在時間中的人被主角的話深深打擊了。

ことり來到教室的時候，海未已經不在了，倒是穂乃果很少見地在坐位上呆坐著。

看到ことり走到自己身邊，穂乃果才亮起笑容。

「對不起，穂乃果ちゃん，讓妳久等了。」

「沒事，我還在想怎麼ことりちゃん還沒好，結果妳就回來了。」

「海未ちゃん呢？」

「……海未……ちゃん……」

「穂乃果ちゃん？」

「啊、不，海、海未ちゃん的話已經回去了。」

「這樣啊，最近的海未ちゃん，不是要到弓道社就是先回家了，我們好久沒有三人在一起了。」

「……對啊。」

收拾好東西後，ことり跟穂乃果並肩離開了教室。

腦海裡還是充滿了海未的話音，為什麼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她的臉是那麼的平靜？那句話的背後，又有什麼含意？為什麼只留下那句話，就離開了？

一邊往樓梯下走，就連從音樂室隱約傳來的琴音，穂乃果都只能填上海未的聲線。

「真姬ちゃん……今天的音色聽起來讓人很心痛啊。」

「……對啊。」

還是跟剛才一樣的反應。

——果然是跟海未ちゃん發生了什麼事吧？

ことり沒有直接問出來，她有看到穂乃果的側臉，但那不像平常一樣精神。感覺要是再給她一點刺激，她會像變成美麗的水晶掉到地上之後的模樣。

「ことりちゃん」

驀地，穂乃果轉過身來。

「怎麼了？穂乃果ちゃ……！？」

嘴唇冷不防被穂乃果堵住了，只是這樣一吻，ことり就已經感到脫力。

「……這裡，可是學校啊。」

「我知道。」

「我可是學園長的女兒啊……」

「我知道。」

「要是有誰經過的話要怎麼辦？」

「我知道。」

ことり知道，穂乃果對自己愛是特別的，那是珍重的愛。

不會因為氣氛而想要擁抱，也不會貿然牽手，更不會主動親吻自己，如果有什麼親密的行動，那都是ことり首先靠過去的。

「ことりちゃん，要來我家嗎？」

穂乃果是不會對自己說這種話的，不拒絕的話是不行的，可是為什麼身體卻沒有如實地反應出來？

「……嗯。」

喉嚨擠出聲音的同時，鋼琴也安靜起來了。

直到步出校門為止，穂乃果跟ことり都沒有多說一句話，儘管她們都互相依偎著身軀。

——讓ことりちゃん填滿自己的話，海未ちゃん的影子就可以完全消失了吧？

音樂室又傳出傷心的旋律了，可是，她們已經聽不見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