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上方的人越靠越近，阿尼再笨都能想到她想要做什么。

她丧失了语言能力，却没办法决定是否要拒绝。

“我，对阿尼...”清禾的脸越靠越近。阿尼听到她因酒精洗濯而低哑的嗓音，吐出克制隐忍的句子。

是虚弱温柔的语气。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一开口，吐息着漂亮诱惑的诗意句子的时候，自己就像中了魔咒一样，会无法拒绝。

是了，听到清禾开口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没办法拒绝她。

直到清禾脖颈上串起的吊坠触到她的额头，她猛地一怔。

是她给清禾，作为帽衫的回礼。那一小块冰晶。

冰晶，自己。她在那一瞬间里，想起来了，想起来了这几个月遗失掉的，所有的，关于自己的使命，关于自己的身份，关于自己树立的敌人。

不，只是猛然又意识到了，自己，根本配不上这样的生活，也配不上，这样干净的人。

“阿尼，一定要回来。”爸爸的声音回响在脑海中。阿尼脑海中的最后一根弦，拉紧。

她换上冷若冰霜的表情，眼神里的动容和软弱藏得一丝不剩，只剩下冬天贝加尔湖的湖面，冰凉如窗外徐徐落下的雪。

她抬起已经软掉的右手，抓住了清禾松软的，小动物一样的头发，使她再也无法动作。

此时她们的唇，只差了不到一公分。

“你在做什么。”寒冷的语气。面前的人一瞬间，换上了北极的铠甲。

这下轮到清禾怔住了。酒也醒了几分。她的眼睛终于有了焦点，这次是落在阿尼坚冷的眼神里：“抱歉，我还以为...”低哑干涩的声音。阿尼没有听过她这样的声音。

“你以为？”语气里尽是轻蔑。阿尼吐息着西伯利亚的寒风，冷空气南下，不受阻隔地侵蚀过清禾平坦舒展的心间，如入无人之境的刺痛感。

清禾听懂了下半句：“你以为我对你有兴趣吗？”

她叹息，紧紧闭上眼睛，睁开的同时也挣开了阿尼的右手，直起身来，阿尼看到她眼里有一只被猎人射伤的麋鹿。

清禾快步转身，胡乱套上皮靴，夺门而出。

屋外冷风呼啸，灌进了屋子里，扑灭火炉中的余烬。

阿尼在被窝里，仍感到心间止不住的冷意。

风吹过她的脸，像是刀割。她被吹得眼圈发红。